只可惜三日后,再怎样流连,她仍需要拔营离开这里。
沈越桥一路将她送到了庆北道尽头才驻足,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要说的事,沈庭筠都已经在这几日一一交代清楚。
他是想再亲她一下的,只是身后不知道多少将士看着,便也只好抱了抱她。
松开了沈庭筠,他低头一看,女人眼睛红红的,于是眼睛一酸又差点哭了出来。他便不再敢去看她,转而对霍平说道,“回去了若有人欺负她,你大可传信于我,我提剑回去杀他。”
霍平抱拳称是。
沈庭筠却一拳撞了一下男人的腹部,“小九你好凶呀,我是会受欺负的人嘛,不要怕,阿姐比你还凶,该怕的是京中的人。”
沈越桥笑了一声,“他们怕我就好了,往后阿姐不必再凶了。”
沈庭筠抬眼看了看日头,叹了口气,“小九,很快会再见的,等我来接你。”
“恩。”
她向令官做了个手势,令官呼道,“开拔——”
大军动了,她提了提缰,跑了两步,调转马头对他喊,“小九,快回去吧。”
“恩。”他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却是半点没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能……回去哪里啊……
女人又向前跑了一段路,回过头来看他;如此六七次,银色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沙原尽头。
两万军士行过他身边,中间有好几辆僧尼的马车。有好多敬重他的将士还与他道一声别,于是他更像是和旧梦离别了千次。
大地的震颤让逐云有些不安,马儿仰了仰头,沈越桥摸了摸它的脖子安抚,脑中浮现的却是阿姐坐在他身前的样子。他把头一垂,一滴泪就直直没入了逐云的马背。
等到这两万人全部走完,烟尘落地,归于平息,他才转身策马奔向无人的来处。
于是北境再没有小九了,只剩那野狼般的云麾大将军沈越桥。
回京的路很顺利,毕竟这条路上过去一个月实在是忙,僧人、金吾、佛像、军队,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匪寇会往这些惹不起的过客身上飞蛾扑火。
不过让沈庭筠没想到的是,距离京城还有两天路程的禹仙山地界上还发生了件小事。
禹仙山是一个不小的峰区,也算是进京的最后天然屏障,这里的官道是依山建的,如今倒还算便捷。
探路的斥候回报,前方山谷处似乎有一股流匪在追一群书生,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如此不长眼?”沈庭筠有些惊讶,这年头做山匪连情报都不查了,素养实在太低,但她心中突然又生出一些猜疑,调头策马到了僧尼那边,她在谛澄的马车旁,对护卫在旁的武僧说道,“前方生了些枝节,我带人去看看,劳烦四位照看好大僧正了。”
说着便调了一小队骑兵,取了柄弓箭背到背上,回到队伍前端对霍平说道,“你带队先去那儿,那边地势高些,等下若是事了,我会给你发信号。”她指了指一处安全宽广的高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军,要不还是我去吧?”
她低声说道,“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有些蹊跷,听闻近来京中也不太平,我怀疑会有关联,得亲自去看看。”
“是。”霍平领命。
沈庭筠带人脱离了队伍,隐入了密林。果然不多时,随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十几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慌乱地骑着马向官道的方向跑去,片刻后又是二三十匪寇策马而来。沈庭筠见他们跑过眼前,决定留住这些人,别让他们去冲撞了军队。
她转头对手下说到,“你包过去,把那群少年人截住。”说着起身抽出一支箭,拉开弓。
“嗖——”那箭破空而去,一下没入了匪寇队尾一人的后背里,他握着刀的手滞在空中,身形一晃,跌下了马。其余人马一并受惊停了下来。
在倒下的人流出血之前,沈庭筠移开了眼,她自怀中抽出一根黑色布条,绑住了自己的眼睛,走了出去。
“诸位,要从此路过,可得留下买路财呀。”
为首一人看了看同伴缓过神来,“你这妇人,莫要挡路。”
沈庭筠一听他说话的口音与口气,想法似乎一下被验证了。
“若我非要挡呢?”她一招手,林中射出数道箭来,一时间林中都是马的嘶鸣。那头目跌下马,一看箭尾,立刻认出了这军制羽箭。他又抬眼看了一眼女人,却见女人已经持剑飞身向他袭来,手中握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锋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身后数人,仍着军装,是固城军无疑。
他本也不欲亮出身份,毕竟接的是诛杀密令。对了几招便有些不敌,生出了退意,蒙着眼睛的女人使的都是战场上杀人的招数,大开大合,半点没有花哨的动作,振他刀时他虎口都有些发麻,刀都差点震落脱手。女人突然转身飞起一脚,把他踹飞了出去,何衡失重跌坐到地上,眼看着女人剑尖快要刺进他的喉咙,他急急唤了声,“沈将军。”
女人剑尖停在他的喉前,她笑了一声,还剑入鞘,“装不下去了?”
何衡死里逃生,冷汗直冒,这才意识到手臂上刚刚还是负了两处剑伤。他呼了一口气连忙爬起来向她行礼,“无意冲撞将军,我等也是有皇命在身。”
“好好的金吾卫,装什么流寇,谢景山来了都未必打得过我。那些书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要被追杀?”
他哪儿能说原因,将头埋得更低些,“还请将军不要为难我等。”
沈庭筠低声说,“不说便不说,我估计左右也就是言罪。你带人回去吧,那些书生大约已经冲进军前被俘,只是军中现在有不少僧尼,过几日进京了我会把尸体带给谢景山的。”
“这……”
她拍拍男人的肩膀,“我也难做,总不好当着大僧正的面杀书生,这不是坏人功德修行嘛。我与谢家哥哥也是有些交情的,你便这么去回他就好,他会体谅我。”
等何衡把受伤同伴抬走,沈庭筠才扯下了眼前的黑布,翻身上马去寻那些书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等她到的时候,四个小将已经把这十几个读书人都捆好了。
场面有些好笑,那十几个读书人灰头土脸狼狈得很。
小孟走过来抱拳道,“将军,已经问过了,说是琼川赴京应考的学子,都是地方州府的生员,路上遇了流匪,这才逃命。”
“恩,你们都去周围守着,别让人靠近。”
言罢沈庭筠走近了些,“琼川盘州,我前年曾去过,那里一条小吃街很是有名,这里有人也去过吗?”
一片寂静,好几个呼吸这才有人说,“我去过……街东的素面很好吃。”
沈庭筠一下笑出了声,她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若不是她穿着轻甲,听着倒像是雅集诗会上隐于帘后的闺秀一般娇俏,“书呆子,就会背道献风物志里这一句吗?那街前年走了水,早就烧了个干净,你却半点不知道,看来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那人一下羞红了脸,垂下了头。
沈庭筠拍了拍手掌,“打起些精神来,我很忙,谁是你们这领头的。”
她面前那人看了她一眼,“在下惃州晋子祺,多谢将军救我们一命,山道艰难,冒昧一问,不知可有机会跟着将军进京。”
沈庭筠皱了皱眉,“怎么我还没进京呢……一个两个都要骗我?你这口音糊弄谁呢?当我是傻的吗?”
尽管男人试着模仿西北口音,但他咬字仍是江南文人那样糯糯的。
面前的人眸光闪了闪,“将军,对不住,我们被人追杀,不得不改名换姓,想来将军适才已经遇到了那些鹰犬,可是您身上没沾血,便说明大将军与他们有了约定,看来也是要来杀我们的了。”他扯了一个悲凉的笑,“刚才我等不过负隅顽抗以求自保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现在他倒是用本来的声音与她说话了,她还挺喜欢这种口音的。她大嫂是江南黎家的嫡女,以前她最喜欢听大嫂说话。
“江南来的?真名?”
那人垂了眸子,动了下嘴,又合上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昀城苏子敬。”
“恩。”女人应了声一时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子敬抬眼一望,却撞进了女人的眸子里。只见女人弯着眼,像看猎物一样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被她盯得实在不好意思了,怎么会有姑娘这样子打量男人,苏子敬沉声说,“将军,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女人没说怎么处置他,而是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往北来,是冲我还是冲谛澄?”
苏子敬眸子一颤,绷紧了脸上的神色。
可就是眼神里这一刹那的松动,沈庭筠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踱了两步,“听闻前些时日卢老见八百僧尼北行出城的壮观奢靡景象,写了篇文章,我还没机会拜读,却也有所耳闻。这文章累及他自己、子侄与三位门生下狱。你们是为此事而来吗?是想混进队伍里求谛澄救人,还是绑架他与朝廷交换,亦或是寻仇毒杀大僧正?”
卢新翰是出了名的倔强谏臣,也不知道他那杆笔是怎么让他活了三朝,或许靠得就是这一千清高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门生。
身份被她一下拆穿,有两个人立刻挣扎着变成了跪姿,“将军,求您救我们,妖僧祸世,混淆视听,不得不除。卢老为社稷执言,遭此横祸,求将军救他。”
沈庭筠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救他,我在北境时,他也没少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人被问住了,颤了颤声音伏了下去,“固城军曾吃了多少亏人人心中有数,将军又因何痛失父兄!我等赌将军更恨沙门……”
说着周围几人也都跪伏了下去。
沈庭筠抬了抬眉毛,“停,打住,先别急着跪,搞了半天你们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要策反我,倒也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成不了事,来拉我下水……”
有几人表情闪躲,沈庭筠扁了扁嘴,“你们时间算的很准,运气好的话我可以在官道上把你们从金吾卫手里拦下来,大僧正会因为慈悲救下你们。若是运气不好有了死伤,多半能让我感动流泪再义愤填膺地为你们去京中救人。但你们可知我为何亲自带人来截你们?我恨沙门又为何不在北境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沈庭筠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这确实是我带了几年的固城军,但军中有多少通天耳目我也不知,就像连你……”她持剑鞘点了点刚刚语气激昂的人的背部,“都能打探清楚我心中的怨愤,京中那位会不清楚吗……”
“我这么多年在外拼杀,是为了我沈家京中的女眷稚童,旁支数十。凭什么要像你们这些书呆子一样作死。且不论我想不想杀谛澄,他身边有天子耳目守护,功夫深浅,我都看不出。你们若是去那些人面上露了脸,离死多半也是不远了。”
听到这里,有几人开始冒汗,也听出了沈庭筠是在救他们的命,“将军……”
沈庭筠倒也不是厌恶这些年轻书生愚蠢,文人通病,往往几人一合计头脑一热便要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莽是莽了些,但也算少年意气。她就没有这样的阶段,她所经历的好像直接把她从幼童变成了瞻前顾后的老太太,如今的她实则心里没半分冲劲活力。
沈庭筠高喊了声,“小孟。”
刚刚那个小将跑了回来,“将军。”
沈庭筠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书生,“去附近义庄搜罗十一具尸体,埋到城郊我们要经过的地方,记得找新鲜点的,和这些呆子们差不多瘦的。然后安排人把他们送回江南藏好重新做身份,有困难可以去找江南府的……呃……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官儿,那就直接去黎家找黎致……我过几日会传信请他帮忙……”她又絮絮叨叨和小孟吩咐了些细节,短短一会儿就帮他们把退路规划得一清二楚。
她说这些话没避开这些书生,一句句听在耳朵里更是让他们汗颜,相比之下倒是显得他们冲动幼稚,是他们错估了这位将军,像是个荒唐的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吩咐好了,她再没管地上的人,翻身上马就要走。苏子敬追了一步叫住了她,“将军,或许将军愿替老师开脱一句吗?”
他在她的施舍里看出了她的善良,便不自主地得寸进尺。
女人勒了勒缰绳,低头在他灼灼目光里笑了一下,“看我心情,也看时机,我久在军中,实则不知圣心几何,何事可为,我还需要亲自去看。”
男人自怀中递给她厚厚一本册子,“将军,这是老师所写《罪释论》,我等抄了许多份,大多都已被收缴焚烧,京中大抵已无完本,将军若是想读,不妨一阅。”
沈庭筠低头一看,男人的眼睛里好像仍是希冀与不甘,她伸手接过册子,温声劝到,“苏公子,杀一个谛澄没有用,大觉可以找到新的大僧正;杀了大觉也没有用,陛下会找到新的国师寄托……如今这虔诚盛世是所有世家门阀、悲苦大众一起构建的,你若是真有不甘,不如想想如何成为当权者信任的人,又该如何让愚氓放弃彼岸妄想、重归眼前现世。”
说完沈庭筠一夹马腹带人策马前往前方官道,留了一群书生和三个将士在林间等大军过境再逃。她行至远处发了个信号,等待大队人马的时候,她便打开了收在怀里的册子想瞧瞧。册子里这样写到:
【今四海之内,皆以敕建寺庙为荣,以恩惠僧人为贵。塔寺成林,造像遍地。天下佛徒只知因果报应,大作功德,而财帛来源,多自不义。私欲不殆,法事愈广。僧籍冒滥,靡然成风。虽名皈依,却为图利。释子附势,不见民生,外言弘道,内图私利。僧尼干政,混淆天听……】
洋洋洒洒骂了十几页,不愧是卢老,看得她倒是十分痛快。
然而等她翻到最后一页,几十个的血指印带着血腥气一下出现在眼前,她猛地把册子一合。
签名就签名,按什么血手印!
该死的,她没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庭筠再不能留在原地,她必须尽快与霍平汇合。
霍平才出发不久,远远就见女将军策马向他奔来,不过片刻就到了眼前。
“霍平,速去为我找辆马车,把我绑进去……算了我与你一道去。”霍平紧抿着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忙扭转马头为她引路。
行至队伍中段,才有了马车,霍平喊停了马车让里面的僧人去后面的马车挤一挤,等轿厢空了,沈庭筠跳下马就钻了进去。
霍平找来绳索,也跟了进去。女人已经脱了轻甲,卸了兵器,只穿着黑色衬衣,她垂着头,手指紧紧扣着座椅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霍平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去绑她的袖子,沈庭筠一把把绳子撸到手腕上让粗绳绑到皮肤上,“没事,系紧点。”
他把她两个手腕捆住,又把两个脚腕绑在了一起。抬眼一看,她发上还簪着一只玉簪。
“将军,容霍平为你解簪。”
“恩。”沈庭筠把头低得更低了些,霍平解下了她的簪子,她的青丝便一下散了开来,他便从放在一边的外袍上扯下一根衣袋,将她的头发收拢系起。
他离女人很近,几乎可以听见她的越来越沉重的呼吸,手上匆忙系着却抖得更难系紧。
女人颤了一下,突然冷冷说了句,“出去。”
霍平赶忙将那绳结收了尾,把她头发摆到后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遵命。”霍平抱拳应了一声,抱起一堆衣物和兵器,掀开帘子退了出去。
马车内很安静。
霍平就在马车外,除了车轱辘碾过地上和兵士马蹄踏地的声音什么动静也听不见。
似有若无地,车壁好像发出“咚咚”几声。
又过了许久,他突然听见了一声短促的哭泣,他持缰的手一紧,再忍不住了,调转身就朝谛澄的马车去,停在了这座华丽的马车旁。
“大僧正。”
谛澄掀开车帘,“霍将军。”
“我家将军似乎身体不适,霍平听闻大僧正医术卓越,冒昧前来,不知是否可以请大僧正帮忙看看。”
旁边一随行内侍厉声道,“大胆,军中有军医随行,又是俗女,何等重症要劳动大僧正。”
谛澄眉头一皱,声音都有些严厉,“莫要狂言。”
他重新看向霍平,放缓了语气,“霍将军莫怪,我这便随你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旁边的武僧也有些想劝,“僧主……”
那内侍话说的不好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某种程度上,霍平的要求算是在折辱谛澄了,更别提往日里能与他共处一室的异性香客也只有太后皇后这样的尊贵妃嫔。
谛澄要了匹马,随他前去,然后在霍平复杂的目光中掀开了沈庭筠的车帘。
车厢内有些昏暗,但也可以看见她背对着光缩在车厢一角。
放下车帘后,狭窄空间便显得有些局促,而他离她也有些近。
谛澄轻声唤了句,“将军。”
女人没转回头,仍是伏在膝盖上,谛澄这才发现她好像是在发抖,直到她有一声呜咽没藏住,从唇齿间溢了出来,谛澄才意识到,女人在哭。
“将军,可否让谛澄为你把脉。”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肩膀抖得没那么厉害了,这才慢慢抬头转过了身。
谛澄没见过这样的沈庭筠,或者说他从没有见过哭成这样的女人。
她泪眼迷蒙,脸颊上湿成一片,眼睛都已经哭红了,睁大眼睛看着谛澄,眼睛眨了一下,一大串泪便从眼眶里坠出来,那泪像是连了河海一般往外溢,偏偏她表情里没有悲伤,就是迷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大概终于是辨清了来人,她突然嘴角一垂,哭出了声,“小和尚,我好怕,呜……你可不可以行行好,杀了我让我解脱,呜呜呜,求求你,求求你了。”她边说边哭边用膝盖挪动,把身体转向了谛澄就要磕头。
“咚”,这一声砸得很响,谛澄几乎可以感受到底板的震动,可她像是全然不知道痛,要磕第二下。
谛澄这才发现她手脚都被绑着,连忙伸手摊到了她额头要砸向的地方,于是她的额头便重重地撞向了谛澄的手心。
谛澄被她撞了一下才知道她有多用力,心口都被揪了一把,她却仍是在一下一下的磕在他掌心,嘴里胡乱念着,“不杀了,卿卿以后不杀了,对不起……不不,杀了他,给我杀了他,让我杀了他,你帮帮我,呜呜呜,求求你,求求你嘛,杀了我吧。”
谛澄瞧她这样,大抵也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他喉管发酸,眼底一热,一滴泪便从眼中飞快滚落。他放下了另一只手中新的串珠,探手到女人脖颈处,托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再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只是磕了一下,她的额头已经红了。从发带里散出来的头发沾在她的脸侧的泪液里,谛澄用拇指将其拂开,“将军,看着我。”
女人抬眼看向他,她鼻子一皱,作势又要哭出来,“爹爹,我不要做将军,我不要做将军,我是卿卿啊爹爹。”
她的手和膝盖动了动,就着男人的手掌爬向了谛澄几分。眼睛一垂,眼角几颗泪又滚了出来,她抽泣了一声,委屈地说道,“哥哥,救救我。”
他想让她坚强一些,可是他说不出口。她已经比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坚强太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向女人颤抖的睫毛,他可以……怎么救她……
他知杀戮苦,可他没有杀过生,有多恐怖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他知死别苦,可他没有家人,不能理解家人的重要;他知众生苦……不……不对,他……他不知……
“小和尚,你见过城外的大众吗?”仍是记忆里她的声音。
没有,他没有。
昔日天真无畏的女娘已改换天地,却也遍尝尘世苦厄生了忧怖;可他仍是当年锦衣玉食、行坐优渥的玉像而已。
他追不及她的造化,又该如何渡她?
她不想当将军,坚强都是装出来的,她想做回那个天真烂漫的沈家四娘,至少那时有人还能为她遮风挡雨。
谛澄眸子一颤,他抬着她的脸,引着她把下巴搁在了自己的肩头,然后展臂将这个女人拥进了怀里。
他说,“卿卿,不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女人在他颈间又抽噎了一会儿,这才缓和下去,低头用额头抵着他的肩。
他记得御花园里有一只猫,通体雪白,那日他路过时,那狸奴一下从假山上窜入了他怀里,又自怀中跃上他肩头。柔软的毛蹭过他的脖颈,他当时怪异的感受与眼下女人耳边的头发垂入他颈间大抵是一样的。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原来发丝比猫毛更加光滑细软,还会带着微微凉意。
突然一个温热的柔软带着潮湿舔一下谛澄的脖颈,惊得他脖子一歪赶忙避开,低头去看她。她粉嫩的舌头伸在外面还没收回去,又探了一下落了空才收了回去。她咂了咂嘴,模模糊糊地说道,“小九,你今日怎么这样香啊。”
谛澄眸子一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刚刚所为必然是冲动之举,他想推开她一些,可是小巧的她跪在他盘起的腿间,好像重千斤。
“将军……”
可能是发出声音导致的胸腔震动被女人捕捉到了,她觉得有些好玩,便将头缩下去把耳朵贴在他胸口听,她食指指尖抵着男人心口的纱衣,谛澄脑中一下浮现六百人诵法,声如北境灼热狂沙,掩住了他的口鼻。
心口被她压着,谛澄屏着气试图调整呼吸。可是呼吸调整好了,心跳是盖不住的。
它在狂吠。
“好吵,想抠出来吃掉。”女人囫囵说着,蹭了蹭他的心口,用食指在他心上打圈,似乎是在描摹下刀的位置。
可是心脏旁边就是凸起,她打着圈,时而划过他的乳晕,时而拨过他的乳尖。六百诵法停歇,周遭极静,他听见脑子里突然有人出声,但不是女人的声音,“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次她拨弄过乳尖的时候,那声音都会再响一遍。
不,不要说,不要响,不要出声。
世尊,噤声。
观自在菩萨,莫念。
“肏。”
别念……
谛澄后颈一麻,他仰了仰头,痛苦地闭上眼,眉头紧紧皱着,颤抖着呼出一口热气。
他想起来了……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将军,还请不要再如此肏谛澄……”
别想……快诵清心咒……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将军,还请不要再如此肏谛澄……照见五蕴皆空……将军,还请如此肏谛澄……度一切苦厄……沈庭筠肏谛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念别念别念……
“啊~”他脑内混乱地念着,突然被一激喘出了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已经扯开了他的偏衫衣领,她安逸地用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眼神涣散但似乎是看着那粉嫩的凸起,而她的唇就在他的乳尖旁。如果不是乳尖已经泛上了怪异的水光,谛澄会以为刚刚的那一下温热是错觉。
可她突然扬起下巴又嘬了一下,告诉他这不是幻觉,谛澄身子一颤,揽着她的手都收紧了几分,“恩……”
他像是抱着女人坐在钟罩里,有人撞了一下钟,震得他整个人都木了。他应该推开的她,可是女人不哭了,她脸上表情懒懒的,像是吃了糖一样眯着眼睛有些惬意。
沈庭筠感受到嘴边的皮肤有了反应,那胸一起一伏失了控,便贴得更紧。她不仅吮吸着,还要伸出小舌逗弄。谛澄咬着牙关,除了她偶尔用齿尖磨那处圆润的嫩珠时,他会控制不住地喘出声。
等含弄得腮帮子都有些发酸,在她背上覆着的手也几乎没了力气垂落到了腰间,沈庭筠用那双带着薄茧的小手捧住了男人左胸两侧,慢慢收拢将乳尖挤了出来,用指腹磨了磨,然后她低头“啵”得一声吸出水声,几乎把谛澄的理智抽空,“小九,你今日怎么这样嫩?”
“……”谛澄倒吸一口气。沈越桥,原来她是这样待你的么,原来这就是你不痛的原因么……
“嘶。”女人咬了一下那红肿,他有一点点痛,可是除了那一点,全身都又麻又烫。
听他吃痛,沈庭筠不再弄那被激得快要艳出血的光滑,她自他乳尖向上吻,轻轻吻过他的锁骨,脖颈和抑制不住上下滑动的喉结,然后耐心地嗜玩唇间的颈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头埋在他颈间,撑起他的下巴,谛澄只能抬头去看深色车顶晃动着洒落金星。
女人重心不稳,用手撑了一下,却压住了二人中间一处粗涨的硬物,她晃了晃不清醒的脑子,甩了甩头,向下看去。
她声音突然有些高兴,“小九,阿姐好喜欢你舔的呀,阿姐也帮你舔舔好吗?”
那个瞬间谛澄并不知道女人口中要舔的东西是什么,可是片刻不解后,女人就用行动告诉了谛澄。她用绑着的手扒开他的衣裤,俯身就埋进了男人腿间。
谛澄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碰到了他,哪怕隔着小裤,谛澄依旧可以感受到她潮湿的口腔覆住了自己的性器,那湿柔舔了一下,布料登时就湿了。
她的舌头好烫,怎么会这么烫……不对,不是她烫,是自己精血在沸腾,整个下身都在烧,他坐在真火里。也不是只是她的口水湿,原来他早就湿了。
又凉又烫。
谛澄耳边轰鸣,无车辕响动,无踏步,无人声私语,轰鸣的是她每舔一下,口中的舌与嫩肉摩擦发出的细微水声。
那小御猫伏在他肩上不肯下来,他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倒了杯清茶慢饮,才抿了两口,猫爪抠了抠他的肩,爪子是精心修的,并不会痛,只是有些痒意。它跃到桌上,圆溜溜的黑瞳瞧了谛澄一眼,便高傲地转过头去,俯身探到他的茶盏边缘,伸出那带了倒刺的嫩红舌头,舔起了他的液体。
不可以,他伸手去摸女人头顶乌黑的发,摸到她的后脑,在她后颈天柱穴捏了捏,女人止住了嘴,舒服地从鼻腔里呼出一口热气,“恩~”,热气尽数拂在那潮湿布料下的尘欲肿胀上,像倒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突然腰肉一紧,连腿上的肌肉都开始发抖,股间亵裤里自他体内瞬间涌出大量热液,随后是更多凉意,他咬紧了下唇,灵台都在发颤,净天簌簌下雪,落到温热明镜上,又湿又寒。
不是的,为什么会有形,不能有雪,不能有白色,不能有温热和凉意……不是无量光天,不是少光天,也不是大梵天,他没来过这里。
无意识地收紧了手,却也更紧地压迫住了她后颈的穴位,女人十分受用,她不再舔他,而是挪了挪,伏在了他的膝盖上,用后脖颈蹭了蹭温热舒适的手心。
舒服极了便抬眼惝恍迷离地瞧了他一眼,然后阖上了眼。
谛澄垂眼看去,他不再去想如今自己在哪个境界里,马车在晃动,他盘坐在世间,伏于膝头的不是梵天天民,是沈庭筠。
可以是狮子,也可以是猫的沈庭筠。
可是我不是……
谛澄平缓无声地舒出一口气,可是……
“将军,我不是沈越桥。”他低声说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谛澄坐在马车内,空气似乎有些滞塞,他将车帘掀开一条缝,一些干燥的风便重新涌入了潮腻暧昧的空气里,伏在他膝头的女人似乎已经睡着了,怕她着凉,他将车帘又重新合上,低声仍为她也为自己念《清心谱庵咒》。
他本应双手合十,此刻却单手持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沈庭筠的背。
他只记得为新生儿赐福受洗时,那些嬷嬷们似乎也是这样安抚啼哭婴孩入眠的。
等到一遍诵完,女人气息开始变得平稳,他身上怪异的反应消退,乱生的妄念落了地,谛澄才拿了个软垫放在她头下,将她把绳子都解开。这才整肃衣物,探身叫停,下了马车。
霍平仍是跟在一旁,见他下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哪怕自己极力控制,但这个侍卫离得太近了,刚刚车厢内的声音,他多半听见了,包括那日在将军府里……
谛澄有些尴尬,只说,“她已睡下了,稍后我去取些宁神的汤药来。”
“多谢大僧正。”
霍平便也下马,与他站在道旁,等他之前的马车过来。
他瞥了一眼谛澄,见他颈上一处红痕没能掩住,出声提醒,“大僧正。”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他需要遮掩的地方。
谛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将自己的领口又提高了些。
眼前的这位忠仆显然很清楚沈庭筠与自己都发生过什么事,谛澄问,“这便是将军毒发的症状吗?霍将军既然让我来看,又把我献给了她,可否与我讲讲成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霍平早就发现了这大僧正是个心软的闷葫芦,他把他找来目的并不单纯。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作为一个男人他却切实知道,这世上男人大抵都差不多,喜爱女人柔弱;良善男子见女人强盛,心里生些敬佩与赞颂;可更多阴暗者见女人太过强盛,心中便会滋生恐惧恶意,要把她一起拖进泥里。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基本确定谛澄是个专心修行且有点德行的单纯和尚,可他不想谛澄只是敬佩主人,他要他怜悯,要他心疼,要他为她破红尘悟兰因,要他见强者垂泪,为他的女将军,为沈庭筠。
如此主人进了京中,无论风向如何,便也多了一个一人之下的护身符。
主人要强,不愿在任何人眼前流泪,可他偏要作祟。如果主人醒来要怪他罚他,他也不后悔今日所为。
“是,此毒罕见,是旧时北凉巫师留下来的蛊毒,中毒者见血则心生悲戚,想尽世间所有凄凉痛苦,直至失去求生意志。前年雍城一战,我们送二公子棺椁回京,路上将军救了一小童,却没想到是北凉派来投毒的细作,将军中毒后,便开始整日整日地哭,神志也不太清楚,后来她想自戕,我只好把她绑了起来。幸好当时释云法师在京城,可他也无法根治,只能把这三恶地狱道的严寒转投三善阿修罗道的烈火。”
释云年近古稀,行走过大江南北,见识与医术都是上乘的。
地狱道的恐怖,算是入沙门第一要记的内容,烈火油烹,刀山火海,三百长矛入体,无休无止。
谛澄没想到沈庭筠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洒脱模样,居然会有这样苦痛的经历,想起那夜的事问道,“云麾将军便是药吗?”
“也不算是,将军的毒得了转化,打仗时见血发作倒是助了兴,一想到杀戮就兴奋得连头脑都转快了些,这些年更是战无不胜。她只要杀痛快了就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哭,可若是没有生灵给她屠戮,仍会像今日一般自伤。后来释云觉得自己做了恶,害她犯了更重的杀孽,钻研了一段时日做了新的药,说是杀盗淫妄这四恶里,可以试试把杀业转化为淫乐。若是发作,只需服了药,以缔契男子的血液为引,等她泄了欲便能平息。”
他叹了口气,“但我估计是那老和尚非要区分正淫邪淫,才搞得如此花哨,与谁做不是做……”
谛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只他二人也算姐弟,怎会让九公子缔契,如今情形倒是尴尬。待我回京,我再与释云细问,只是我医道上与他不同师承,也不熟这些域外秘术,不知能否有些帮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霍平苦笑,“说来那缔契的药还是我回京去找释云法师取回来亲手奉给九公子的,回北边的一路上我不止一次想过偷偷吃了,可彼时战事未平,九公子又向来偏执,我怕将军与他生了嫌隙,还是拱手给他了。”
“霍将军也爱慕将军?”谛澄有些惊讶,眼前的男人如果不说,旁人很少能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任何爱意。
霍平低头神色莫辨,“我想世间凡夫俗子若是有幸见她千面中一二,便很难不仰慕于她;可霍平不幸,她的每一面我都见了,更知我不过卑贱尘絮,再不敢生出仰慕之心。霍平命好,做了她的奴,只要我不越线,我就永远可以做她的奴。”
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谛澄一眼,“大僧正,你初到北地,我打晕你的那天,心中也曾生过三分羡慕,三分妒忌。”
至少她强烈地恨着尊贵的你。
霍平这个人,存在感很低,常年站在帐外日晒雨淋,肤色黑些,样貌不像沈越桥那样张扬,只是让人信赖的平凡长相。往日里就跟在沈庭筠不远处,总是显得可有可无。
谛澄是不记仇的,只因他人对自己造罪业,那便都算在替他消业障。因此无论沈庭筠和霍平如何待他,用他的肉体对释教泄愤,他态度依旧平静。
他甚至可以理解他们的愤怒和苦苦。
眼前的男人似乎在吃些压抑情思的妒苦,他有意开解道,“霍将军虽未受戒,持戒本领倒是可观。如今战事平息,若来皈依我佛,或能造诣神速,不必再受杀孽情爱之苦。”
男人摇了摇头,“释云也曾这般取笑于我,不过那老和尚向来假正经。我问他参到最深又能如何,他与我说四禅舍念清净地,上至九天大自在,所思所念皆如高潮一般。”
他嗤笑一声,眼尾是谛澄从没见过的轻蔑,声音放轻了些说道,“可我哪怕只是站在门外听她干别人,远远瞧着她开怀的笑,颅中都像高潮一般快乐,又何必要去寻问佛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庭筠醒来后有些糊涂,隐约记得自己是做了场和小九缠绵的春梦,空气里有一些残留的檀香气味,不过这车本来是僧人坐的也不奇怪。
她服了安神的汤药,后两日无事,便在车内修养,写一些交接的文书,总算是恢复了些。
军队靠近京城,需驻在京郊,预备听宣行赏,再行发还。其中五百人,沈庭筠可以带进宫里参加今晚的宫宴,谛澄走时带了千人,回来时身边只余六十人。
礼部兵部的人到京郊大营来迎接,还带了谛澄专用的辇车,这车远远瞧着是白的,前面三匹白色骏马。沈庭筠离近了一瞧,车轮底座是白木头,她见都没见过。栏杆砌的竟是金镶玉,一圈雕满精致金像的华盖下纱幔重重叠叠。纱幔能有多讲究?她骑在马上偷偷伸手捻了一下……哦,里面还织了金线。更别提华盖边缘还有坠下的透明珠子,顶上还有个鸭蛋一样大的白色宝石,她在北边待久了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兴的矿石宝珠了。
她内心啧啧喟叹,卢老,好骂啊……
回头一看,辇车的主人下了马车,穿着红色朝服的一众官员呼啦啦跪了一地,“恭迎僧主回朝……”
啊?见谛澄要跪的嘛?在北边没人提醒过她……而且她小时候好像不用跪吧……不对,那会儿他还只是个比丘,现在他是都邑大僧正了。
谛澄合十低了低头,“诸位请起,劳动诸位了。”
他抬脚走了两步,走到了沈庭筠附近,摊掌指向了还骑在马上的女人,“这位便是此次平定北境的沈将军,她少时便去了北地,诸位或许不曾见过但应有闻令名。”
沈庭筠脸上一僵,令不令名她不知道,她现在骑在马上,谛澄在她脚边,地上跪了一地不知道什么品级的官员还没起来,虽然她品阶不低,但这显得她……非常狂妄,非常嚣张,非常没礼数……
她赶忙翻身下马,退离谛澄一步,抱了个拳,“庭筠失礼,离京日久,难免生疏。日后大家同朝为官,还仰仗诸位多多帮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人还是得表面谦虚点,她偷眼一瞧,有两三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好在大家也都算热情,很快有人围上来与她热切攀谈,和她对接人员事宜与入宫礼仪。
要进城的人重新列了队,其余人便入了营在此处用宴。
他们给她的马都换了新衣裳,让她也除了轻甲,换了崭新的红色公服。出发在即,谛澄从帐中出来,沈庭筠跟在他身后。他换了新的白袍,颈间玉质念珠,身后从圆润宝珠中央荡下一串,末端一段红色流苏垂到腰下,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他见黑色军阵中央的白色车辇,止住了脚步,转身对身后一人说道,“李侍郎,我不欲乘辇,可否骑马?”
“僧主,这不合适,那是陛下特意为你造的辇。”
“阿弥陀佛,民众夹道相迎,迎的是固城军,此次将军有大功勋,而我无建树,如此安排,倒像是护送,喧宾夺主,实在令不慧汗颜。”
那李侍郎犹豫了一下,“是,卑职这便去安排。”
沈庭筠听他这么说,也算受用,小和尚也挺有眼力见,看来能混到这大僧正多少还是有点本领。
可真的等到她跟在谛澄的白马后面进了城,她才知道百姓迎的确实不是她,他们在人群里垫着脚看的,期望着能靠远观就掰下一丝福祉的,仍是谛澄。
毕竟这玉做的大僧正难得从帘子里出来,还骑了白马,也算是稀奇的盛景。
谛澄侧头,余光划过了她。男人勒了勒缰绳,白马原地踏了两步,沈庭筠没停,她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今日那礼部李侍郎是个极踏实的人,他是崇安十年的状元郎……”谛澄重新驱马,一边与她说话一边前行,起初沈庭筠以为他要给她做媒,那李侍郎长得是还行,但年纪和她阿爹差不多。讲完李侍郎他又开始介绍刚刚与她对接的兵部王长史,还有没来的孙侍郎……竟是正儿八经地在向她一一介绍官员。
说了好一会儿话,转过一个街角,沈庭筠猛地意识到谛澄是在没话找话说,他似乎……只是为了放慢三步与她并驾,让道旁的民众目不转睛翘首看他的时候,也能带过她沈庭筠。
沈庭筠一时有些心情复杂,这小和尚如今的民望竟这样高,也亏得他费心了,不过她这样的杀人狂魔,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实在也没什么值得看的。
“将军?”
“恩?”她走神又被他抓住,“你说什么?”
谛澄笑了一声,“我说将军穿红衣显得很精神。”
沈庭筠听他恭维扯出个僵硬的笑,“多谢,我小时候溜出来看状元郎着红衣跨马游街很是羡慕,不过到底也没当上状元,如今穿了红衣,父兄不在,不过锦衣夜行。”
“往后日日要穿的,满朝同僚都会看到。”
沈庭筠摇了摇头,“也没小时候那么喜欢了,红衣沾血就变黑,还是直接穿黑衣来得方便。”
“阿弥陀佛,”谛澄合十移开话题,“将军今日拘谨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近乡情怯。”
谛澄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可以窥见一角的宫城,“你不要怕,此处仍是你的天地。”
沈庭筠倒是想讥讽一句这里是你大僧正的天地,恐怕不是我的,可话到嘴边瞄了一下他平静的侧脸还是说不出口,她扁了扁嘴不再作声。
等到了宫门口天色已然不早了,过了冬至天暗得快,陛下身边的大监七宝公公带着一众内侍持灯等在了宫门内。
他引着谛澄与沈庭筠走在前面,说着陛下太后如何挂念在外的二人,沈庭筠觉得听听也就罢了,实在有些假。
“不过近日陛下在苦修,过午不食,也不可沾杀气,想着让将士们好开怀饮酒吃肉,犒劳犒劳,他也不愿来扫兴,今日便由太子接待将军。”
也挺好,大家都自在些,她回,“多谢陛下体恤。”
七宝公公突然低声神秘说道,“咱家还得提前恭喜将军,明日咱大梁便要多一位异性公主,陛下要认您当义妹,太后那里驸马的名单都已列了好几本……”
沈庭筠脚步一顿,心下一沉,后面他再说什么便有些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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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难怪城外礼部那几人听她说什么“同朝为官”窃窃私语,他们早就在准备仪制服装又怎会不知,原来是听她讲了个笑话。
任谁看来皇家都已经给尽了她颜面,她没了父兄,又不能生育,如何能嫁个好人家。安抚功臣之女,授她女子至高梦想的公主身份,实在妥帖漂亮,人人可击节称羡。
对啊,自古哪有女人承袭爵位的先例,但异姓公主有,还不少,尤以和亲时最是好用。幸好她把北凉夷了,不然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去和个亲……
七宝和她提前说,并非真的神秘,是因为诏书早就拟好了,到了场面上好让接旨的人有个心理准备。可他最擅察言观色,一下就看出了这还不太会藏心事的女将军脸上的愣神与眼里的失望。
“将军怎么了?可是有些意外?”见女子驻足,他小声问。
沈庭筠回过神来,跟上脚步,她挂了个假笑,“多谢公公,我一时高兴地失了神。也算不得意外,实不相瞒,我本以为能给我侄儿捞个小爵位做他的生辰礼,不过我与他实则也没见过两回。做公主很好,锦衣玉食,等我招了驸马,请公公来喝喜酒。”
七宝公公笑开了颜,“那是自然,咱家无论将军请不请都得去讨杯酒喝,毕竟还得去宣婚旨不是。”
沈庭筠喉间酸涩难鸣,却还是要应付着他说话,她本就刚刚恢复,一股疲惫感瞬间溢了上来,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僵硬。
一直在旁缄默的谛澄突然开口说道,“七宝公公,我途中闲暇,新译了一本《乐苦大严经》要呈与陛下,于陛下苦修时应有裨益。”
七宝的腰弯得更低了,“僧主旅途劳顿,仍一心为着陛下,陛下知道定然高兴。可是现在就要去吗?七宝为您掌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恩。”谛澄应了一声,七宝便招呼他徒弟来为沈庭筠引路,自己与谛澄先行离开了。
宴是好宴,沈庭筠很久没吃过这么多精致菜肴了,只是她吃惯了北地重盐的东西,这些精细的吃食于她而言实在半点吃不出味道。
再有人来与她说话,她想起今日闹的笑话,也没了兴致,应付两句就作罢。
抬眼一望,长阶之上,那高高坐着的小太子嘟着嘴,瞧着和她一样无聊。
她用筷尖戳了戳碟子里的鹌鹑肉,柴,不像是野生的,也可能本来是野生的抓回来关了一年。
周围说话的人声突然小了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谛澄入了席,他坐在小太子的下座,小太子从金椅上跳下来挤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几乎贴在他耳边与他说话。
他既悄悄入座在与太子说话,周围人也不好再叩拜打断,人声渐起。过了好一会儿,沈庭筠又灌了两口半点没滋味的像水一样的酒,七宝公公这才拿着明黄卷轴出来了。
“安远大将军沈庭筠接旨。”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沈庭筠走到阶下跪下。
七宝继续唱到,“朕自登极以来,生民安乐,唯北地不定,夙夜忧叹,恐水火难平。幸得安远大将军沈庭筠,数战北凉,屡立战功,威武神勇,披荆斩棘,平定北境,甚慰朕心。是用封侯诏,特敕封尔一品钦月侯,并赐诰命,以告沈氏一门忠烈,世家簪缨,将军勇冠群雄之义气……”
“钦月侯,接旨吧。”不知何时,七宝公公已经走到了她眼前,沈庭筠回过神来木然地抬手去接,然后伏下身道:“臣谢主隆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七宝公公笑着低声说道,“如此这生辰礼钦月侯便不必再操心,只稍后宴上可与礼部多说两句,那公主的花冠礼服他们也费了不少心。”
“多谢公公。”
等七宝退开,她站了起来,站得猛了倒是脑中一晕,恍惚间好像听见父兄在她耳边说,“卿卿,你做的很好,拜将封侯你都替我们做到了。”
眼睛一热,好像就有泪要溢出来了,她微微仰头含住了那滴泪,便不免向阶上看去。
谛澄仍是垂着眼,可是他坐得太高了,垂眼恰恰像是看着她一般。他脸上仍是那样恭默守静,不辨悲喜。
沈庭筠直直地盯着他,手里握着的黄卷越抓越紧。
一腔怒意猛地在心口炸了开来,熔进了五脏六腑里,烫穿天灵。
薄薄几页经书就能换我七年浴血也拿不起的一纸封侯。
谛澄,你好大的手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之后又宣了些封赏其他将士的旨意,而后的宴上,她得到了大量的恭维与祝福,沈庭筠一一答了,虽心底有怒意,但至少比前半程显得精神好些。
后来小太子累了,上座二人便先行离开。
筵散后,她与兵部几人有说有笑走到宫门口。
就听身后有人说道,“钦月侯,您的佩剑。”
她回头一看,是谢景山。进宫需要解剑卸兵,取是内侍取的,而今是谢景山来还的,她转头与兵部诸人作别,向谢景山走了过去。
“殊陵哥哥。”
她没接剑,抬起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臂,把腰间空了出来。谢景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靠近了她,低头帮她佩剑。
如此靠得足够近了,沈庭筠侧头对他说,“我还没进京呢,哥哥就已经准备了那么一份大礼,只是我不小心伤了你的手下,还需你替我向他们致歉。”
她身上是刚刚宴上燃着的御用安定香,厚重的檀香味里还带着些乳木松枝的甘冽香气,在他耳边说话时,唇舌间带了些清甜但炙热的酒气,烫得谢景山系剑的指尖发抖。
他拢了拢心神,“无意引将……引侯爷入局,大僧正已然回来了,陛下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侯爷便将那日之事都忘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我为了你,本不干净的手上又沾了十一条清白书生的命,恐怕得下十九层地狱,这笔账哥哥怎么算?”
“钦月侯说笑了,这笔账怎么算,自然由侯爷说了算。”
“说来你还欠我一顿酒。”
“明日天亮,府上的帖子恐怕多得堆不下,只要侯爷有闲暇肯赏脸,殊陵随时奉陪。”说完他终于是将这柄大名鼎鼎的锋铎系牢了,退开了半步。
沈庭筠又看了他两眼,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沈府的马车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她上了马车,霍平和另外十余亲兵跟在车旁,向沈府去。离得还有些距离,就见家门口灯火通明,站了不少人,等她下了车,事情与她预想的一样,她和母亲嫂嫂们哭成了一团,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去后院见了老夫人,一屋子女人又边哭边笑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方才作罢。
在母亲怀里哭完,沈庭筠这才觉得心里的郁结有些松泛开来。母亲拉着她去了以前的院里,“令卿,原听说你要做公主,出去开府,如今仍是在家,再好不过。可我也只是按以前喜好稍微布置了你的院子,今后这个家要你做主,明日我将主院收拾出来给你住。”
沈庭筠连忙摆手,“娘亲,我也就出了门威风,在家不仍是娘亲的好卿卿,便还是住在奉静院,我习惯了那里,也很满意,要您搬出来,我怎么好意思。”
到了奉静院门口,霍平已经立在了门口,沈庭筠走过去问,“霍平,你怎么还不回去?你阿爹妹妹应该也在盼你回去呢?我给你放些时日的假,你回去和他们好好团聚。”
霍平抱拳低头,“我怕府上下人将军用不惯,等将军歇下了再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夫人笑着说,“霍小将军放心,此处不是军中,我已为令卿寻了好几个懂事的侍女……”
沈庭筠喉中一紧,“阿娘,我不要侍女,有霍平在就好。他不在时,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沈夫人叹了口气,“这么许多年过去了,你仍是放不下青芜那事吗?”
青芜是沈庭筠的婢女,跟着她近十年,只是后来跟着去了北边,死相凄惨。
“是,我看见她们就会想起她,娘亲若是不想我伤心,便将她们撤出去吧。”
“好,都依你。”
好久没这么热闹的沈府里终于一点一点又恢复了平静,喧哗褪去,长夜寂寂,沈庭筠躺在床上却左右辗转难以入眠,一安静下来,心上的石头好像又压了上来,让她慢慢喘不过气。
不睡了。
她掀开被子,推开了窗,打算透透气,却不想开窗的声音惊动了坐在廊下栏杆上的人,霍平回过头来看她。
沈庭筠像是被抓到了一样问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打算走,将军睡不着吗?”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倚在旁边的窗户上,抱着剑不再看她。
“恩,可能是今天太高兴太激动了……”
她以往没觉得霍平看她的时候会不自在。这个男人甚至在帮她拔箭的时候见过她的身体。她在军中常年束着胸方便穿甲,如今回来了不用再拘着,洗完澡穿了件中衣便躺下了。她偷偷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清白的月光映在她胸口,两个乳尖微微凸起,若隐若现……她有些尴尬,假装不经意地从背后理了些头发遮到了胸口。
霍平却说,“我看将军倒是有些委屈。”
“被你发现了,”沈庭筠吸了一口凉风到气管里,“我一回来,就矫情得起劲。皇家给我脸面,大僧正见我不满遂了我心意,可我怨愤更甚。我气他三言两语就对帝王有那样的影响力,也气这些男人区别对待于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可我刚刚闭上眼,想的却是如果我下面也长了个那东西就好了。你说我贱不贱,我恨男人,却又想成为他们。”
霍平侧过头来看她,女人嘴角耷着,垂着头很委屈,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军,只是大多人还睡着,你却先醒。您有时间在这里自我反省,不如再找些酒喝,京城的风温柔,最是好眠,配二两黄汤下肚,应该不难睡着。”
“确实,但今天宴上那酒,实在寡淡了些。”她突然扯了扯霍平手臂上的袖子,“霍平,你说男人拜相封侯的夜里也会这样伤春悲秋吗?他们一般做点什么呢?”
“在军中大家喝醉了常会妄谈,大抵也不过就是喝酒、狎妓。”
沈庭筠愣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窗框,“对,霍平你说得对,我得去找些好酒喝,再找几个男人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于是这大半夜的,即将成为侯府的沈府墙边翻出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正是一袭月白圆领长衫的沈庭筠,倒也不是她刻意要穿男装,她一打开柜子,母亲已经给她置办了满满一柜子的衣裙。她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件她能独立穿上的简单样式,更别说她根本不会盘头,簪个高高的马尾已经是她的极限。于是她最终还是从带回来的包裹里掏出来一条长衫,这是嫂嫂很久前一式四份裁了送去北边的,兄妹几个一人一件,只是这衣服太干净了,不适合那里脏兮兮的环境,沈庭筠一次也没舍得拿出来穿过。
京里虽说重佛禁淫,但有需求有钱赚不管怎么禁都能在深夜轻易找到,况且真能做出些规模的酒楼茶庄背后多半也有世家撑腰。
其他街上都已经安静灯熄,唯有东市的华亭街还灯火辉煌。沈庭筠带着霍平从街这头走到那头,二人像愣头青似的左看右看不知道应该去哪一间,只因这处虽然花名在外,但看着实在正经,门外也并无人揽客推销。
惆怅,她很惆怅。
终于被她逮到一个脚步虚浮的人从她旁边经过,她直接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兄台,敢问这街上哪家美男最多?”
那人脸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苟言笑地霍平,低头就看见二人腰间的剑,颤巍巍地伸手指了一栋楼。
沈庭筠终于有些高兴,“走,就去那家。”
今日她带够了钱,一进门直接一锭金元宝放进了管事手里,管事当下便懂了,带她去院子后面。这楼前面是正经茶楼,后面那真是别有洞天,沈庭筠一下便看傻了眼。
这高三层的大堂中央有个台子,台子上有两个男人扭打的激烈。沈庭筠一瞧那两人就知道这两人功夫稀碎,招式粗陋,入不了眼,又谁也不撒手,打得鼻青脸肿,头发凌乱。
而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顶上悬着一个秋千,秋千上缠着粉色的丝绸,长约两层楼,轻轻晃着,上面坐着一个美人,她身上只缠着一点布,挂在身上像飘带一样在空中摇曳,一双纤细白嫩的腿在空中一荡一荡,饶是沈庭筠是个女人,都被她晃得心里一颤一颤的。
她看向沈庭筠,突然笑了一下,然后脚一晃,那秋千就朝着沈庭筠飞了过来,轻盈的女人一下便到了面前落进了沈庭筠怀里。她搂着沈庭筠的脖子,回头对那台上二人娇声说道,“你看看你们,打得和落难的贱狗一样,我不想和脏狗玩,今日我要与这位公子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傻眼了,那台上的人似是不甘心,冲下来要来理论,沈庭筠觉得脖子上的手紧了紧,柔软的腰身贴她贴得更紧,“公子,那脏狗好讨厌。”
下意识地,沈庭筠拔了腰间的剑,她冷冷看了那男人一眼,“滚。”
周围有人发出嘘声,有人叹气,那美人姐姐引她进了房间,这才说道,“这位妹妹眼生,今日来此是想找些什么品种的玩。”
“……”沈庭筠听到“品种”更是傻眼,不愧是京城,花样这么多,搞得她像个啥也不知道的土狍子。
见她拘谨,那美人说道,“妹妹不要紧张,我是此间的鸨母,我叫芸娘,你喜欢什么样的小倌,我这处都是有的。”
她僵着脸,从嘴里挤出一句,“我不知道,我就是来长长见识。”
芸娘又靠近了她,纤纤玉指要去碰那锋铎剑柄,沈庭筠格了一下,握住了芸娘的手,芸娘捏了捏她的指尖,在她颈边吹了吹气,“将军才回京第一夜就想着来这华亭街醉生梦死,想来是在外面受了不少气。”
听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沈庭筠也不再握着她的手,芸娘终于是得以触碰到那剑柄。她一只手裹住了那粗糙的雕花剑柄,也不拔剑,就轻柔地在上面做着套弄的动作,“奴像许多女人一样羡慕着将军,可适才一见你,又觉得你冷着一张小脸,眼里都是可怜和委屈。你能来此间,是芸娘的福气,将军尽管开口,不管什么样的狗,芸娘都可以为将军去寻来聊表心意。”
难怪用“品种”……
沈庭筠问道;“京中现在都叫小倌是‘狗’吗?”
芸娘笑了一声,“不是,只有芸娘这里是。将军久不在京城,不知这京中的男人有多贱。您若是想试,奴倾尽毕生所学教您驯狗。”
“奴去让那些狗准备准备。”说着她也不管沈庭筠同不同意,便出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出了门,芸娘找到管事,低声说,“去和堂主说,沈大将军来了。”
说完找了一排男人跟着她进去。
沈庭筠本来在这房中新奇地东看看西看看,稀奇那些与常人家中不同的布置,才坐下来倒了杯茶递到嘴边,芸娘打开门带着人进来,她差点没被嘴里的水噎死。
十几个男人站着,一下显得屋内有点挤。
从高到矮,健硕的纤细的,有的皮肤黑些,有的则白得透出粉红来,更有甚者,梳的是女子发髻,只骨骼瞧着一眼就是个男人。这些人除了穿着条小裤,身上穿的均是一层薄纱,和不穿也没什么区别。他们眼上还系着黑色的布免得看见恩客的娇颜,嘴上也覆着黑布,黑布上还有银链绑着。
“您瞧着喜欢哪一个?是想自己上手还是我先驯给您瞧。”
沈庭筠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脑子里一热差点流出鼻血。开眼了,原来这才是天昌城,烂掉只需要一天都不到。
她吸了一口香得让她发昏的空气,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和沈越桥有五六分相似的身形,一想到小九还在喝西北风,又觉得他实在可怜。但她转念一想,学学这些床上的事也好。别人十几岁嫁了人早就有母亲嬷嬷教过了,她在外边没人教,还在和小九靠看春宫图学新技术。
况且她,早晚都会嫁给别人……
“就他吧,麻烦姐姐教教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景山到此间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
此间便是“此间”酒楼,事实上不止这一间,整条华亭街都在不知堂的情报系统里。不知堂为金吾所辖,只是从来不会拿到明面说,因其手段卑劣肮脏,上不得台面。
他从后门进去隐入一间房中,管事的寻来,就见他仍旧是黑色公服未来得及换,应该是刚刚在宫中下职。
“芸娘又在做些什么荒唐事?”他面上挂着些外面带进来的寒意,走到了管事面前。
管事低声答:“今日是沈将军突然进来,芸娘素日里听闻这女将军的传言,就很是敬仰;适才看那位不太高兴,说要教她驯狗,给她看活春宫,让她高兴高兴。”
谢景山冷笑一声,“她倒是有心了,以前灵城公主来,也没见她这么热心。”
谢景山知道芸娘不是好人,和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人。她野心和胆子都很大,除了敬仰,她诱沈庭筠多半是因为她看中了沈庭筠身上潜在的情报和皇恩,想让她和这里的东西构成牵绊,最好能和此间达成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撇开立功不谈,至少在踏上华亭街的时候,要让沈庭筠只会想来这栋楼。
他接着问,“做到什么程度了?这位可不止是将军了,今夜起便已是一品钦月侯。”
管事擦擦额头上的汗,正在想怎么解释,有人在外面敲门,“王掌柜,芸娘房中的贵客要我们上些好酒,您看要好到什么价位?”
房门却是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他偷眼一瞧,里面有位穿着公服的男人背对着他,他赶忙跪下去把头低下了,就听那人转过头说,“去拿件和他一样的衣服给我,备云山金烧。”
谢景山承认他刚才有些冲动了,眼下他穿着和此间的小倌一样的薄纱,眼睛和嘴上还覆着黑布银链,托着茶盘站在芸娘房门口,听见里面的男人溢出门的呻吟,他觉得自己头皮发麻,骑虎难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扣了扣门,推门进去。好在他眼睛上的黑布与其他人的不太一样,织脚宽些,能看到东西,毕竟他没受过这里的训练,免得一进去就被绊一跤。
屋子里的情形还好,比他想象的还平和些。沈庭筠盘坐在一旁的榻上,她一身月白,身量不大,倒像是个世家纨绔小公子。她弯着眼睛,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兴致勃勃,精神头极好,看着正前方床上的活春宫,连他进来都没注意。
谢景山看了一眼床上,那男人脸上和他一样的遮挡,两手分开被吊起,膝盖跪在床上,下半身已经裸露,胸口往上一片通红,一根涨红的性器立在那里实在瞩目。芸娘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人喘了两声,大腿摆动,腰也跟着扭了扭,芸娘却一下放开了他,拿了根孔雀毛在男人胸口搔弄,激得他喉咙口发出唔唔喘叫。
和他们在牢里折磨犯人逼供似的,不知道有什么趣味。
他又靠近了沈庭筠两步,女人这才有闲暇分神看他一眼,她眼角的笑意还没收起来,上下看了看他,伸手点了点榻边的小几,便把目光移回了床上,再不看身边的这个人。
谢景山松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他刚刚非常紧张,生怕沈庭筠认出他来,万幸他只有鼻尖露在外面,应该没有被认出来的可能。
他跪到了榻边,把酒壶酒杯从茶盘移到了小几上,又斟了一杯酒,递到了沈庭筠手边,沈庭筠没看他,伸手把酒杯接走了,递到嘴边一仰头,“还不错”,然后把空杯重新放回了他手里。女人的手指蹭过他指尖的时候,谢景山耳朵一烫,她的指尖不算嫩滑,但是柔软又温热。
他便又斟满了一杯。
“恩……恩。”
他背对着床看不见,但他听声音也可以猜到,这男人估计终于高潮了,果不其然,沈庭筠居然鼓起了掌,“姐姐你好厉害啊,我帮别人弄,最多一盏茶他就射了,你居然能弄半个时辰。”
我,帮,别,人,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景山耳朵里好像就听见了这五个字,她帮别人弄,沈庭筠有男人,令卿有男人了。
不,不是,这是情报,钦月侯已经有男人了,只是情报。
芸娘娇笑一声,“一盏茶是正常的,我这是为了驯他,好让他在我允许他高潮时才能射,故意而为之。不过积起来一次射,其中趣味也是妙不可言,您有空也可以学着试试。”
沈庭筠笑了一声,饮了杯中的酒,“恩,那我有机会再找人试试。”
恩,钦月侯要找人试撸射的手法,这只是情报。
没喝酒,但谢景山觉得自己有点晕,可能是这房间里的香太催情,他透过黑布看着沈庭筠的拇指在白瓷杯口蹭弄着打圈,小腹无意识地吸了一下。
芸娘掀开无用的纱帘下床,“奴去净手,稍后再来。”她又换了个严厉些的语气对着谢景山说道,“你过来帮他擦干净上个锁。”
谢景山怔了一下,僵硬地站起来转了过去。芸娘看向陌生的男人也是愣了一下,或许是突然意识到他是谁,女人突然说,“算了,你服侍贵人,我亲自做。”
说完她去绞了块布,回到床上把男人的性器擦干净,然后打开一个盒子取出一个银色的小袋子,那小袋子内里是柔软布料,外面却像铠甲一样用银环编制着,两边还伸出两条同样银环编制的链子来。芸娘把男人的性器套上,将链子在他腰上系了一圈,回到前面,把其中一端插进了一个孔中,那小锁的另一端便弹出了一只小小的钥匙。
她自盒子里拿出一根红绳,穿过钥匙底端的小圈,系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您看,最后再像芸娘这样,把它锁起来,那这贱狗的排泄与发情便都由我们做主了。”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我很喜欢。”她只停了两三个呼吸就问道,“芸娘,我改主意了,我眼下就想实践一下你这手法,这一位我能用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谢景山是看着沈庭筠的就会知道,女人手指的是他,可是他现在看着芸娘,就听芸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才来,呆头呆脑的还没服软,恐怕难上手些。”至此,谢景山才意识到,在被谈论的人是他。
沈庭筠笑了一下,“姐姐,我就喜欢这个品种。我刚刚瞧他跪着脊梁骨板正,你不知道,我那匹跟了我这么多年的马当初也烈得很,足足驯了两个月才乖下来。”
房间里开始有人进进出出,谢景山看着他们打扫布置,更换床褥,看着芸娘洗完手回来帮沈庭筠更衣。
他的脊梁骨……正不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脑子一片空白,呆站在那里,他或许可以拒绝的,可是如果他拒绝了,沈庭筠就会去找那些下贱的东西。
不可以,她那样高贵热烈的小狮子,怎么可以屈尊找那些肮脏的贱狗。还是找他吧,至少他还很干净……被女人玩玩没关系的……
直到被人摆弄着挂到同样的位置上,谢景山猛地发现自己心跳得失了控,他在混乱的神志里往下又找了找,探到心底居然抠出了三分庆幸……还有三分期待……
四周安静下来了,人都退了出去,芸娘也出去阖上了门,他心底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问:
谢景山,要变成她的狗了,你高不高兴,兴不兴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谢景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女人温热的手已经扶上了他的腰。
腰上的肉不自主地收缩了一下,然后他试着慢慢放松下去。女人离得有点近,他嘴被覆住,也不敢用力呼吸,控制着鼻息的稳定。
“你好漂亮。”耳边的女人突然说,“你的腹肌好漂亮。”
“……”谢景山没有想到她的开场是这样的,想来这句应该不是和芸娘学的,估计是自由发挥。
沈庭筠的赞美是真心的,她这些年都在男人堆里,夏天天热时,营里的士兵有些也会赤膊,她对这些精壮的肉体其实见怪不怪。但眼前这个像是个练过武的,可是他这细皮嫩肉,胸腹上竟然一点伤也没有。
她自言自语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吧?我没有芸娘那么急脾气,我现在喜欢以德服人……哦虽然你也不是人。”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探进了他薄薄的裤子,一下握住了他的性器,谢景山的下身已经有些涨了,被她握着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怎么这就发情了,不过芸娘也确实好看,我看她调教人,我也有点湿了。但你不可以,你是我的修狗儿,不可以对着别人发情知道吗?”
说话间她拇指按上了冠状的顶端,用力按了两下,还用指甲磨了磨。
谢景山吃痛,鼻腔里发出了“恩……”的一声。
她说话时离得极近,比刚刚帮她佩剑时还要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山金烧是以寒岭金菊茎叶和杂黍米为底酿的贡酒,可疏风除热,平心静气,但其酒味醇厚,又掺着菊花清香。沈庭筠贴着他说话时,谢景山几乎被这样的清甜淹没。
他确信,她有过男人,她摸他柱身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太顺畅了,没半点羞怯。她也知道怎么才会让他痛。胸口的气管有点麻,酥麻上行是脖颈,下行是阴茎。
她不过才摸了几下,男人的前端就开始往外流出透明的液体。她用拇指按住了男人的马眼,“不许。”
可那顶端的水是不受控地,从她指腹的缝隙里往外溢。她圈着他的硬物滑到底部,随着一阵凉风,“啪”,她另一只手扇了上去。
龟头被她扇了一下,谢景山脑子一空,也不知道是不是痛,只是抖了一下,他透过黑布看去,女人也看着他,似乎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很羞耻,但还可以忍。谢景山咬了咬牙,一动不动。
眼前这个男人比刚刚芸娘玩的那一个要内向许多,于是她用手开始了撸动,男人已经完全硬了。沈庭筠看着他那白净的皮肤微微泛红,伸出食指中指夹了一下他胸肌上的肉。
“呃……”突如其来的痛,谢景山喉咙里喘了一声。
发现这招可以用,沈庭筠开始在他身前搜寻可以让他颤抖的点,很快这个男人胸肌腹肌上被她夹的出现了不少红痕。
他下巴突然一抬,跪下去了一点,前面流出了一股白精。
谢景山僵住了,而沈庭筠也把他肢体的反应看在了眼里,原来那就是他要射的预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刚刚那一次根本不尽兴,男人也还在试着控制他自己。可随着二人中间温度的上升,性器上的压迫越来越明显,他开始失控了,他开始颤栗,开始不知道头向哪个方向摆动。
内向归内向,这一位比刚刚那个敏感太多,要让他逼近高潮边缘实在容易。沈庭筠轻柔地撸动着,看他因为性刺激在达到顶点前挣扎,紧绷着肌肉发抖,涨红了脖颈,黑布覆住了他的眉眼与口鼻,可是下颌仰起的情动无法被修饰,喉结一下下往上顶,而他那好看的腹肌有时会被狠狠地吸进去,将肋下的形状勾勒出来。
可她只要一松手,男人就会从高空被抛下来,他会垂下头失神沮丧,胸口用力起伏整理呼吸,努力从欲望里扣出一点自己还是人的证明,但他的腰会按照深层意志向前顶,试图来重新找到它的主人。
被反复玩弄又被抛弃的羞耻感让谢景山突然像是站在一叶小舟上,他向后一仰,跌进海里,窒息压迫了所有感官,是深刻的黑暗。
于是理智一下涌进来脑子,仿佛开始进行死亡前的忏祷。他是当朝尚书令的孙儿,而今这太后与皇后都姓谢,他们谢家一门贵戚,全靠做清白文臣持身,他是自愿去走了一条不同的路。他们说他堕落,可是事到临头还是要来找他办事。每一条危险又卑贱的路都是他自己选的,包括今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堕落的人,他非常清醒,家族需要他这样的人在阴暗的一面保驾护航。爬到这个位置上,美色金钱,他时常被诱惑,可他并不贪慕那些,他连做谢家好儿郎的美名都可以不要,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沈庭筠摸他的鸡巴。
要她摸他。
理智又消失了。
那是和自读是不一样的感觉。不止是皮肉的摩擦和压迫,不止是温暖的包裹,是那双杀过太多人的手温柔地控制着他的全部欲望,将其神志和理想都放在空中玩弄颠抛,是他永远挣不开的枷锁,也得不到的自由。
若是欲望落了地,她就会再摸摸他,像爱抚一只狗一样。
好爽,他吸了一口气开始试着放松,连坠落的过程都开始便成一种刺激,他在下降过程里就可以开始期待下一次未知的上升,而每一节攀升都似乎在试探他新的边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新的边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却被她尽收眼底。
小腿上的筋脉狂跳,他不受他控制地抽动。但他不可以射,射了就结束了,她不会喜欢不听话的东西。
他靠着吸紧小腹压抑底端的叫嚣,那些压不住的就在血脉里乱撞。
女人突然靠近,她吻了吻他的耳廓,在他耳边说了句,“以后我打响指你才可以射,知道吗?”
好烫。
“哒。”指节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景山头一偏,铺天盖地的快感在体内炸开,他被吊住的手腕一用力,膝盖都微微离开了床面,腰不受控地抬起和颤抖,灵魂向内凹陷,他隐约感觉到自己连续射出了好几股精液。
他不敢低头,可只是听身下噗呲噗呲的声音,他都觉得自己已经疯了。射精怎么可以发出声音?
沈庭筠脑子一烫,黏腻的白浊散在她手里和身上。刚刚的酒意开始发上来了,脸好热,身下也有热液涌出去。
没有伤春悲秋了,她很欢愉。
还在往外滴着浊液的性器变得格外敏感。她一碰,男人恨不得把身子弓起来,铁链细碎作响,倒是悦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突然握住了肉棒的底部,另一只手狠狠套弄了几下,然后便将手掌张开,包裹住了涨红顶端,用力摩擦棱口的边缘。
“恩……恩~恩……”男人喉咙里突然发出声音,他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发出声音,此刻却突然失了控,大腿内侧的肌肉突然抽得像被击打的鼓面一样。
谢景山脑子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颗珠子,从阴睾和后穴中间的位置向上滚,一直滚入了小腹深出,越滚越大,撑不下了。他猛地一颤,大量液体又从前面喷了出去。
他眼前的黑布好像变得一片苍白,白得他眼底发痛。他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应该不是射精,也不像失禁。
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两次高潮这么接近。
耳边的女人有些欣喜地说道,“你好乖,居然真的能喷出来,刚刚芸娘做给我看,那个人就不行。”
谢景山脑子都是漏的,他觉得自己潮湿又干枯,像是上岸的鱼,没有思绪,只有呼吸。
女人问他:“你喜欢吗?”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那你以后就当我的修狗儿。”
让他高兴他就高兴,让他沮丧他就沮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扭曲的发现,自己在这种绝对控制的投射下居然真的可以在大脑中形成巨大的快乐和满足。
这里的男人真的很贱,要控制他们实在容易。天昌外面看着清心寡欲,内里全都是可以操纵的欲望。
而从沈庭筠帮他解开锁链让他躺好,到帮他擦干净戴上贞操锁,谢景山脑子里都基本上没有别的东西。
做人怎么可以这么爽?
他一直想,反复想。
直到她披衣去隔壁洗澡,他浑浊的脑子里才能挤进点别的东西。
芸娘和沈庭筠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等沈庭筠离开,芸娘这才推门进来了。
四肢有些重,谢景山抬手扯开了眼上嘴上微湿的黑布,还没完全软下去的微勃性器被东西紧紧箍住的感觉让他十分不适,芸娘跪到了床边,“堂主。”
谢景山张了张嘴,清了下嗓子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钥匙。”
芸娘把头低了下去,“堂主,芸娘没有钥匙,一把锁只有一个钥匙,钦月侯带走了。”
谢景山顿了一下,“去拿把匕首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钦月侯说她今夜还来……来驯……您。”
谢景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他现在有些清醒了,自己刚刚应该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做这种事,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芸娘你好大的胆子。”
芸娘声音有些委屈,“掌柜的说送酒是您自己要来的,我本带着侯爷玩的好好的,是您自己非要来插一脚,被侯爷瞧中了也不拒绝……”
谢景山撑起身体下了床,赤脚走到芸娘面前。芸娘看着他脚腕上锁链留下的红痕,就听他居高临下地说道,“那你觉得你这里那些人配做她的狗吗?”
芸娘小声嘟囔一句,“做狗还分什么高低贵贱,不过芸娘也觉得这样的好事有些便宜了他们,这才第一时间通知了堂主。”
说完她才抬眼带着些恶意玩味地向上看去,男人大腿上还有精斑和水滴,被撑满的银色的贞操锁再向上就是落着红痕的腹胸,她问,“那堂主觉得,做狗有趣吗?做皇家的狗好,还是做侯爷的狗好?”
谢景山垂眼看着她,寒霜似的眼底倒真的浮起来一点笑意,他勾勾嘴角,“你说得对,做狗还分什么高低。”
他用湿布把身上擦了擦,这才穿上了衣服。喉咙里烧得厉害,他走到刚刚沈庭筠坐的榻边,往她用过的杯子里又倒了一杯酒。
杯子才拿到嘴边就听芸娘出声,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堂主,奴得提醒您,今日千万少饮些水。”
谢景山手一顿,然后低头就着杯沿浅抿了一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庭筠溜回家时已经过了夜半,她回味了两遍适才那美好的肉体,倒是转眼便睡着了,可惜这一觉睡下去才五更天就被家里忙碌的下人们吵醒了。
天还没亮,她得去上朝。
昨夜诏书里给她挂了个兵部司郎中的职,如今的郎中已有两位,她这多少有些硬塞进去的意思。但既是她自己选的路,尴尬与辛苦也是去要走的。
她今日穿着崭新的公服,不再是鲜艳的大红,而是侯爵的绛紫色,除了谢了一次恩,其他时间她都安静地站在人群前面并未言语。皇帝长大了些,看着成熟不少;而大殿里那几个吵架的老头,还是和印象里一样的老。
钦月侯今日带了银色发冠,大抵是回了家终于有人给她梳妆,耳后两绺头发打了两股细细的辫子,虽把头发收纳地规整了些,但硬是让谢景山瞧出几分俏皮来。适才户部和工部的官员就一地的耗材收缴吵了起来,她认认真真地听这些读书人互相推诿、含蓄对骂,眼角带着点笑意,眼神定定地不知道看着哪一级台阶发呆,听到好笑处嘴角一勾,把谢景山勾得心浮气躁。可是女人很平静,除了偶尔抬眼看一眼上座,谢景山意识到她是在默默观察这个朝堂和里面的人。
对谢景山来说,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他就立在阶下,地方政务和吵闹纠纷都与他无关。可是向人群看去的时候,目光还是会不受控地被那纤细的紫色身影吸引。
于是这一天又是不普通的,他才被女人弄得神魂颠倒,而天还没亮透,所有的荒唐好像还停在此夜。更荒唐的是,他今天身上挂着一把锁,明明是锁住欲望的本身,但那捂不热的银锁就是比体温凉了几分,硌在他的腿根上,无法忽视地不断提醒他锁的主人可以带给他高潮。
不敢再做深想,哪怕只是看看女人的袖口,他都觉得下身被箍住发胀,她把钥匙挂在哪里了呢……系在了脖子上吗?还是手腕上……
谢景山垂了垂眼睛,握紧了手中的刀柄,试图清空脑子里杂念。
这么一忍,生生从日出熬到了日落。
等他下了职赶到此间酒楼时,沈庭筠已经在那里了。昨日准备的不周全,他一句话也没敢说,今日倒是做了些准备,他带了些能让嗓子哑一些的药,免得控制不住露出破绽。
服了药,改了装束,他被带进了昨日的那间熟悉的房间。一踏进去,时间好像猛地缩短,白日消失,景象与昨夜产生了重叠,诡异的心境隐约浮现。谢景山有些自嘲地想,他实在是有些做狗的天赋在身上,他又在该死地惬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芸娘,你见过黄色的狐狸吗?”
“奴只见过红的和白的。”
“改日我让他们从北边弄两只来,那狐狸长得十分可爱……”
今日的房间里,倒是没有淫乱的场面,沈庭筠在和芸娘聊天。谢景山不理解她一个世家女子,巾帼将军和风尘女子是怎么聊到一处去的,但听她声音也知道她十分开心。
沈庭筠是挺欢愉的,她来这里说到底就是为了逃避。外面多的是人情邀约,回家后母亲嫂嫂见她又难免心生悲戚,她的存在就代表那场明明才结束不久但已经十分遥远的战争,那是夺走她们爱人的痛苦本身。
她终于是注意到了门口的男人,眯着眼朝他笑了一下,“我的乖狗可算来了。”
芸娘掩嘴笑道,“那你们玩儿,我便出去了。”
等芸娘退开,谢景山才看见她手里还在把玩着一个白色的玉器,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过来。”沈庭筠对他说。
谢景山感觉四肢已经僵住了,看到那根玉势,他这才隐约意识到这个女人想对他做什么。
见他傻站着不动,沈庭筠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裤腰走到了桌边坐下,“跪下。”
男人跪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既然他开始服从,沈庭筠想着也该说两句好话,她用膝盖顶了顶他的下巴,“乖狗儿,今天有没有想主人?”
谢景山实话实说,鼻腔发出一点声音,“恩。”
一只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狠狠薅了两下他的头发,“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我问你一句话,你就只答一个字么?”
不止是头发被摩擦,理智也在被摩擦,微疼的发根下就是酥麻,“想了。”
“我是你的谁?”
“主人。”
“所以今天有没有想主人?”
那一瞬间谢景山知道了黑布存在的意义,那不是阻隔,也不是保护,那是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遮羞布,“想了……主人……”
他谢景山这辈子,第一次喊了别人主人,很羞耻,但依旧可以忍。
头发里的手松了些力气,转而在他的发心摸了两下,“真乖。”
她突然俯身靠近了他,伸手到他腹上向下按压,在他耳边低声问他,“涨不涨?”
突如其来的问句,谢景山失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涨,很涨,被她按压后涨感更加突兀,而她在耳边说话,耳畔温度升高,下腹有了反应,尿意更加明显。
男人退开了一些,闭了闭眼说道,“我……我想去解手……可不可以把钥匙给我……”
女人没回应他,她维持原状好像还在等他说话,谢景山有些紧张,一紧张下体的涨感更加明显,她在等他的求饶,男人沉默了片刻,“主人,可不可以把钥匙给我。”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女人松开了他,坐直了身体。
“恩,你自己来找。”
谢景山抬起头,偏偏又要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他伸手胡乱地摸了摸,摸到了女人的手臂,然后沿着手臂向下探进了袖子里。
左边没有,右边也没有。
那就只能在脖子上了。他沿着手臂摸到女人肩头,然后就是她细嫩的脖颈,她不敢去看女人的表情,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脖子上也没有。
他的手滞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女人喉头动了一下,“哎呀,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景山赶忙收回手,脑子里有点乱,他开始盘算现在再去找利器割开还有没有可能,耗时多久。
突然女人一脚踢在他胸口,他一时重心不稳,向后跌坐在地上。她抬脚踩在了他的腹上,提了提小腿上的裤子,露出了一截小腿,脚踝上赫然一根红绳绑在那里,“小傻狗,看把你吓的,在我脚上呢,拿去吧。”
他拿了钥匙便在女人笑吟吟的注视下出去解手和沐浴了,等回来时,沈庭筠已经躺在了床上。谢景山走到床边一看,她阖着眼,不知道是在假寐还是已经睡着了。
既然锁已经解了,女人也已经睡下了,谢景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转身打算离去。
“你去哪儿?”
“……”谢景山回头,女人侧过身子看他,她手里仍拿着那净白的玉势,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已经被她用脂膏揉弄得油性十足。
“我等你这么久,还没开始呢你就想跑?”
臀肉一抽,他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可是害怕是真的,脑子里的冲动是真的,想和她做的淫欲也是真的。
如果他是白日里的谢景山,他一定会退。可是夜色和遮挡可以让他假装忘记自己是谁,他是门阀大族规章教导下修建出来的树,扒开树皮一瞧,里面却是一根藤。他伏在地上,指望着为这些只会向上生长的树寻一条大火来时的出路。
他是扭曲的,他享受和这个有些不快乐的女人扭曲地进行性交,那么再扭曲一点也没有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他只是弯腰摸了摸床边,跪到了她身前,腰间一沉,上身伏了下去,趴在了她的大腿上。
突如其来的主动,沈庭筠看他一会儿冷一会热,矜持里又透着点堕落,做狗确实再合适不过。
很快谢景山感受到她的指尖摸到了他的腰上,慢慢将他的裤腰往下褪。她的手指顿了顿,继而开始描摹一个形状。
腰肉颤抖着收紧,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的胎记。
“你这个是天生的吗?”
“恩……”
他的胎记很少有人知道,那个深红的印记不算小,就在他的股沟上方到腰线之间,往日里连他自己也看不到。
那是一条弯曲的线。
沈庭筠似乎很喜欢,她在那上面反复沿着弯曲用指腹轻擦,谢景山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了那个形状的存在。后腰的皮肤太过敏感,不一会儿就被她摸得浑身发颤。
她四指按住那里试图止住他的颤动,“芸娘昨日也看见了这条蛇,刚刚她和我说,淫纹她也见过的,但这么骚的淫纹她却是见所未见,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只是胎记。”他解释说。
“那说明你天生勾人。”她拍了一下他的臀肉,疏懒地反驳道。
谢景山轻声冷笑,不禁腹诽,大殿上倒是没见你看我一眼,可见也并没有什么勾人的。想起来时刻意又拙劣地亲近亲近,没用时一眼都懒得多看,钦月侯到底是习惯了敷衍男人的,夸人的鬼话随口就来,私心里又半点不带真情实感,可那点演技在京城里实是不够看。
他心里怪异地反生出一些陪她逢场作戏的暴躁感,恨不得下了床就和这个虚情假意的女人老死不相往来。他把臀部抬起些,两腿微微岔开,那臀瓣上端便微微折陷下去一些,那红痕便看着窄了些。
“所以勾到主人了吗?”他问。
他听见沈庭筠笑了一声,“你这样煽诱,主人的三魂七魄都被你勾走啦。”
好假,但不要紧,他假,她也假,这很公平,做爽了就行。
穿着衣服勾引不到的话,那就脱了衣服勾引……该死的,她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她是把人留在北边了吗,不然怎么会找乐子找到他身上。可恶,军中那么多服帖她的男人,她不会都是这样熟练地睡服过去的吧……表面上云淡风轻的,一转身就能寻花问柳,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有的话,能不能分我谢景山一点,哪怕稍微真诚一点……
他埋在臂弯里,阴暗地揣度着,可在他还没有意识到在肉体关系下他已经萌生出其他奢望的时候,突然一个带着些凉意的东西抵到了他的穴口。
没有头绪的混乱思维被抵住了。
不是完全凉的,上面还带着她摩擦出的残余的热量。
那东西从他的股缝胎记处划了两下撑到了穴口,撞了几下穴口却还是被拦在了外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的指甲带着些硬物感抠了抠他穴边的褶皱,“可能会有点痛。”
可憎,有点痛她都知道,她才多大点年纪。
然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有点痛到底有多痛,那东西重重一顶,他身下好像突然被扒了开来产生了豁口撕裂感,脑子里一片空白,超出预想的疼痛让他收紧了臀部和腿上的肉,穴口用力咬住了那玉器,可是那玉器被她弄得太润了,咬住了却咬不死好像还会滑进去。
那柱身进进出出在他穴口滑动了一会儿,谢景山觉得下身几乎要被她擦烫了,可她一下拔了出来。“啵”得一声,拔出了怪异地声响。
未免太荒唐了一点……
可硬物很快再次进入,这次好像带着更多的膏体,往里推的时候把谢景山的理智也一起挤了出去。生涩的感觉太过明显,涩得发痛,夹着酥麻的疼痛使得他浑身发颤,只能靠抠紧床褥排解。
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纳入的过程很漫长,带着进出和蹭弄,他不知道这是温柔的还是直接的,他用手背堵着自己的嘴,生怕呻吟出声。
“唔……”
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插到了底,他腿根一软,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脑子里一片晦暗。
是完完全全插进去了,谢景山觉得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瘫软下去,她给了他好几个呼吸适应和喘息,然后就慢慢地开始了抽插。
带了油性的玉石太光滑,他一时也分不清后穴是密实的肉在含咬还是光滑的黏膜在收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沿着他的手臂把他的堵着唇的手抽出来,反手背到了男人身后,她五指嵌进了他的指缝里压住了他的手背,又扣了扣他指根的茧子问道,“怎么不出声,小狗不叫吗?”
谢景山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松开了唇,但可能是因为喉咙太哑了的缘故,他被肏狠了喉咙口都发不出声音。
“哈……哈……”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哈气。
女人闻声手上地动作更快了,“你怎么连哈气都和小公狗一样。”
一边抽插,她一边握着男人的手揉弄他自己的臀肉和腰肉,欣赏着那红色印记周围的皮肤颜色逐渐泛红,于是那蛇纹也跟着变红了一些。
随着身体被撞得前后摇摆,那妖冶的纹样更像是活了的信子一样,想要钻进那红线末端被白色玉柱填满的肉缝里,而肉缝里的脂膏被肏化了随着柱身被抽出白沫来,一点一点填入臀缝里。
腰上突然一阵温热,在感受到女人嘴唇覆上印记的一瞬间,谢景山的头从埋入的另一侧臂弯里抬了起来,浑身抖得厉害。
后穴的东西不动了,女人松开了手,圆润的硬物停在那里,可是穴肉还在止不住地抽动着排斥这个不速之客,抽动伴随着吸纳,是真正的欲拒还迎。
沈庭筠自他腰线向上,沿着那红色印记的指向,一点一点向上吻去,顺着他的腰椎,吻上他的脊骨。
他的所有感官几乎都集中到了背上,腰上的筋胡乱地抽动着,等无法再使力时便向下塌去,上身完全贴到了床上。
女人把他背上的长发握了起来捞到了一侧,她低头含了含他的颈骨,探手到他身前,将他的小腹抱起一些,握住了他的性器,重重套弄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不要?”她抵着他的后颈问他,用脸颊蹭了蹭那里凸起的骨头。
好舒服。
“要……恩…想要……主人”
后穴里的东西又开始抽动了,而身前的手也没有停下,他被磋磨地几乎碎开,快感像疯狗一样在铁笼里撞不出去。
一定有什么不对……
还差一把钥匙。
他一只手把上身撑了起来向后挺,“恩……”那硬物在穴中一折滑动了一下。
等把重心抬起来,他索性腰上一送向后坐去,那玉石一下没得更深一些,“哈啊……”
整根没入肠道里,底端的酥麻让他浑身一僵,他几乎坐在了沈庭筠的手上。
身后一声舌头的弹响,男人的背猛地向前弓,不受控地抖了几下,射进了女人的手心里。
她两只手都无闲暇,于是只是像招呼什么动物一样用了些舌尖的弹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第一次还可以归咎于没有经验、依赖一瞬间的声音刺激达到高潮,那么这一次,谢景山是真的开始怀疑他的身体已经在被驯化的边界了。
他还僵硬着,女人已经把掌心捂上了他的胸口,将温热的黏液蹭弄在他的胸口和乳尖上,然后松开了他让他完全趴着,自己转而跨到了男人腰间,俯身压到了他背上,把他当被子一样抱靠着。
女人终于安定下来不再动了,他与她还隔着布料,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只有一点呼吸拂过他的背。
谢景山的理智从云间落到了那温热的呼吸上,他突然闷声问道:“为什么上我?你会快乐吗?”
他不太理解,这场单方面的看起来只有他在高潮的性爱里,这个女人要怎么得到快乐。
她像是读懂了他的问题,半梦半醒间囫囵说道:“因为我只需要一点肏死男人的快感,但你别怕,我不会弄死你的,只是肏熟了抱起来睡觉热一些。”
短短两日,她已经无数次低头,她怕自己被驯服,可又洗干净了脖子等杀,她矛盾地无法融入这里,却又亟待打入这片天地,于是只能在驯服他的过程中微不足道地反抗着不适应。
这个狭窄的地方,没有人对她有真正的尊重,他们怜悯她,施舍她。
只是突然闲了下来,生活开始安逸,她这样安慰自己。
在军中时,虽然起初艰难了些,也有些父亲哥哥的旧部们将她作为一个姓沈的吉祥物,但至少还是有许多人支持着她、鼓励着她、陪伴她成长。
可是她今日见泰川谢氏、江原陈氏、桓州王氏这些大家大族有好几人在朝上可以互相帮腔,而她沈家只有她一根独苗,她已经长大了,只是她无师无友,身后无人,形单影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有一点野心的,她看见眼下朝野诸多弊病也曾想或许可以改善一二,可今日她在那里确实什么也不是。
她也会恐惧,这样的恐惧不知道和谁去说,哪怕是家里最亲近的女人们,但她不想让她们忧心;哪怕是小九,他还是个需要她来安抚的弟弟。
可眼下短暂地枕着的这个人,他的肉体,对她有本能的服从,可以无条件地和她贴在一起。
“你如果真的是只狗就好了。”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她伏在男人的脊柱上,趴在那凹进去肩胛之间,就着男人微微起伏的身体浅眠。
而谢景山在黑布后睁着双眼,用了很长时间来理解揣摩这句话。
等到女人离开他的身体,他又被重新戴上锁扣,隐入楼外黜邪崇正的凉夜里,他长舒一口气。这京城,风太滞塞,酒难醉人,竟会有人突然和他爱欲沉沦。
低头一看,月光照得他锦衣上的织银发亮,惨白得瞧不清纹样。衣服下面是人皮,人皮上还有她指尖和呼吸留下的体温。
再把人皮剖开就是那颗失节的黑心了,黑心倒是趁着夜色滚烫,其间砰砰作响。
我如果真的是只狗就好了,那你是不是才敢向我言忧惧,诉衷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之后的四五天,这位钦月侯仍是入了夜就会来和他玩一阵,再抱着他睡一会儿,事了拂衣而去,半点没有拖沓的意思。
谢景山站在阶前,舔了舔嘴唇。
一两日还好,日日如此,他渴得要死。
他是真的想喝水,可他也不敢多喝,渴得厉害也只能舔舔唇,每天上朝,他看着下面那个面色谦和的女人,觉得自己快要枯死了。
几天下来,嘴唇已经被他抿得有些红肿,今日有个随从见他唇上干得裂了条细细的伤,还好心拿水来问他要不要,他黑着脸走开了。
他只有在去见她之前才敢多喝些水,等喝了水才像鱼进了水里有些清醒,随后一天中所有的活力再在她的手里被榨取。他不敢提别给他上锁的事,他怕沈庭筠不要他。
上赶着找罪受,谢景山觉得自己有病,一如既往地有病。
但他这几日心底里太过愉悦,以至于每天都在期待更加干渴的明天。
如往常一般,他下了职走出宫门,今日凉了不少,倒是有了要入冬的意思。他才到宫门口就遇上了沈庭筠,现下她是女子装扮,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后宫和哪位贵人用了晚膳出来,看见了自家的马车,她提着裙摆快走了几步上前去。
突然手下何衡急急赶过来,“统领,广振道西侧突然聚了大批学子,说是天凉了,要给卢新翰送被衾。”
谢景山皱了皱眉,“送被子不去刑部送,送到大智林去给和尚盖么。你进宫去通传七宝,让他想办法让大僧正在宫中多留一刻,我去处理。”
他走到沈家的马车前作了个揖,“钦月侯,广振道有人作乱,劳驾您回府时改道另行,卑职现在去处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啦,殊陵哥哥快去忙吧。”
她连帘子都没掀,谢景山握了握手里的剑,转头就走了。
等人一走,沈庭筠脑袋从帘子边探出来,对着驾车的人说道,“霍平,快快快,大智林有乐子看,我们快去凑热闹。”
谢景山到广振道的时候,场面和他料想的有些出入。他没想到聚集人数会有三四百之多,不知道这遍地亲贵的皇城里是从哪里能冒出来这么多朴素的学子。他们人人背上背着捆起来的衾被,与皇城司的人已经起了冲突,有些被推倒在地上,因为重心在背后一时也爬不起来,便由身边的人搀扶着爬起。
他们嘴里喊着些“我们要见大僧正”,“还请僧正转交……”此类的话语。
皇城司的统领从人群中挤出来,跑到谢景山身边,询问他的意思。
他听完走到人群前面,朗声说道:“我乃金吾中郎将,请你们主事者出来与我说话。”
一阵骚动过后,站出来一个学子,谢景山问他,“你们聚集于此作乱有何诉求。”
那人压抑着紧张说道,“今日温度骤降,恐老师年迈,狱中苦寒。我等想来见大僧正,请他代为转交衾被于卢老。”
“卢新翰在刑部吃住都好好供着,怕冷又何须三四百床被衾。”
人群中有人说,“我们去刑部给过了,他们不接,一床也不接。”
谢景山剐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问眼前的人,“可是他现在至少还能活,你可知这三四百床被子压到他身上,他活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学子,一两人,十几人都可以劝退料理好,可是这么多人闹起来,场面实在控制不住。
“可是大僧正回来了,或许还能有一些机会,老师年纪大了,在狱中如何过得去这冬天。”那人争取道。
“谛澄在时,卢新翰参了多少本都没事。他一北行,陛下立刻拿人下狱,你们这点布棉就想来逼压圣意,卢新翰如今还活着就是给了大僧正面子,我劝你们识相些赶紧退去。”
那人跪了下去,“求中郎将成全,我等知道此事艰难,但亦要搏上一搏。”
他们何止是要送被子,他们是想逼谛澄去救卢新翰,要逼这些沙门向寒门低头,要他们承认自己的错,要他们打自己的脸,也打皇帝的脸。
谢景山是想要这些人活下去的,他耐着性子好言相劝,“你们眼下散开,我能让此事止于此。可你们若不肯退,这件事闹上去,惊动了禁中,你们在场诸人都会受到牵连。圣人已经有言,卢新翰一事无人可劝,不许再提,已有那么多先例在前,你们当真半点不怕死。”
“不怕死,我们不怕死。”有人喊道。
“愿以我血躯换卢老生。”又有人喊道。
“佛国如烟,沙门鬼祟,世间无神,卢先生高义执言,何日方可扣醒天听……”有人慷慨陈言。
人群突然就乱了,开始有人背起了《罪释论》,在场皇城司也不过只有一小队巡卫,加上谢景山才二十几人,这些学子一冲撞就把这二十几人淹没进人群里,纷乱的人群挣扎着沿街走向沈庭筠的方向。
她就远远地站在转角处看着这些年轻人,看他们和林中那些人一样好像真的没有顾忌也不怕死。
谢景山突然提着一个人身后的被子把他拖出了人群,那人膝盖被拖在地面上,像只被他拎着脖子的小鸡仔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挤到人群前面,粗暴地让那人跪着面向他的同伴,谢景山抽出剑来,用剑尖抵住了那人的喉咙。
他厉声问道,“来,说说看,狱中几人。”
那人跪得笔挺,“七人。”
“多少人因此丧命?”
“不止十九。”
“你刚刚喊的什么东西?”
“愿以我血躯换卢老生。”他喊完人群中有人附和了他两句。
“你当真不怕死吗?”谢景山笑了一声问他。
“我不怕。”那书生昂了昂头。
“很好,成全你……”
沈庭筠闻言脚就迈了出去,可是来不及了,她离得太远了,谢景山剑锋轻巧一划却只要一个瞬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穿了该死的长裙,一大步踩在裙摆上整个人向前倾去,手臂上一股力把她抓紧搂了起来,然后有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霍平把她转过来,让她背身对着那被吓得寂静的人群,她吸了一口气问道:“什么情形?”
霍平沉默了一下才说,“一剑封喉,仰面倒地,但没什么血,都渗进身下的被子里了。”
沈庭筠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了下来,就听见身后的人问道,“来吧,还有谁想死的,一个一个来,大僧正还要好一会儿才会路过此地,我不介意帮你们一把。”
人群这才开始吵闹起来,有叫声,有哭声,有唾骂,但最终害怕的人还是多了些,他们混乱地被压着后退,冲出来几个人夺过了同伴的尸体。
等人群终于退的差不多了,谢景山这才还剑入鞘,转过了身。他看见身后背对着他的女人,走上前去站到她面前行礼。
“钦月侯,见笑了。让您改道,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死了吗?”沈庭筠问他。
“死了。”
“啪。”
沈庭筠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来得响亮,把谢景山扇得头都偏到了一侧,一时缓不过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冷声问他,“中郎将好威风,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就把他杀了?”
谢景山回正过头,带着些戏谑去看她的眼睛,“钦月侯昔日在战场上杀人也要一个一个互通姓名吗?”
他下意识地抬脚向她靠近一步,总觉得那才是他们说话的正常距离,却不想她身后那个随从伸手一扯,把女人拉到了身后与他隔开,“中郎将,你逾矩了。我家主人闻不得血腥,还请退后些。”
主人?
好得很。
谢景山这才抬眼看向这个皱眉看着他的男人,他想起来了,这人好像姓霍,也算是个小将军,怎么会帮她驾车、形影不离地跟着,怕不是也是一条狗。
霍平改口叫主人也就才这几天的事,她现在在京中,总再喊她将军,旁人一听就知道她是谁。而前几日有人喊她侯爷,她转头就偷偷和他笑道,“我是女的他们怎么也叫我爷,按道理得叫我‘侯娘’是不是。”
叫小姐也不合适,小姐有一日会变成夫人,更何况他不是她的家奴。于是他叫她主人,不管她身份地位怎样,主人这个称呼总是不会变的。
谢景山倒真的识相地后退了一步,“堂堂安远大将军闻不得血腥味,霍将军会不会做的太过了一些。”
女人走到一旁,从霍平的身后站出来,她的神色是谢景山没见过的冷淡,“可以闻,就是闻了想杀人,谢景山你识相的话最好给我赶紧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说有血腥味,可事实上他身上剑上都没沾血,谢景山出剑太快,血根本还没喷出来时,他就已经把人丢到了地上。
沈庭筠生气了,非常生气,谢景山意识到。
他刚刚也有点失控,刚杀了人,戾气上来了,又被那随从的存在一激,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对劲。
他需要一点时间掩盖,掩盖这场光明正大的凶案,掩盖自己嫉妒的狭隘。
谢景山行了个礼退开,“是,卑职告退。”
他走回刚刚那处,人群已经散去,他对旁边一个手下说道,“去找些人把地上的血洗干净。”
等把所有的事料理完,这广振道又和往日下过雨一样干净,他转头一看,沈庭筠的马车已经不在原来那里。
可能真的吓到她了,也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见到她。
而等到他到了“此间”,沈庭筠已经如往常一般等在了房间里。他才打开门走进去,就听女人说道,“站在那,把衣服脱光。”
她脸上不像往常那样漫不经心的,面上带着些严肃,谢景山不禁想,她于千军万马前发号施令的表情是否也是这样严肃,可惜他无缘一见。
等他把衣服脱光,他的主人又说,“来,爬过来。”
谢景山缓缓跪下,可没能突破心理底线爬出去一步。沈庭筠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她手里拿着根绳子,直接系到了谢景山脖子上,猛地一扯,直接把他扯得在地上爬了两步。
她把他拖到床边,走到背后用他的脖子上的绳子另一端绑紧了他的手腕,然后很快有一个东西抵住了他的后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景山收紧了臀肉,“钥匙……主人,给我钥匙。”
他很紧张,后面的东西插进去要不了几下他就会硬起来。
女人没有回应他,只是用手指刮弄他的红色印记,他便整个人不受控地酥软下去,连带着后穴一起放松开来。
于是后面的东西便一点点挤了进去。
不再是玉的,好像边缘软了一些,带着些细刺,但整根依旧是坚硬的,伴随着凉意和液体,在被连续肏弄了几天的甬道中缓缓没入。
等插到底,女人直接松开手到一旁盆中净手,拿了块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坐回了床上,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谢景山不明所以又不知道后穴插进去的是什么,问道:“是什么?”
女人把帕子随手一丢,“你知道军情紧急时,马累了跑不动怎么办?”她浅笑一下,“这招还是和马贩子学的,可以在它的肛里插块姜,它便能拼死再跑几个时辰。”
男人这才猛地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拂彻膻腥的清辣是什么味道,他往后坐一些,试图放松穴口,让那块茎状物滑出去,可是他失败了。
那东西削得形状极佳,甚至隐约可以感觉到上面还削出了几个棱口,像一个塞子一样把他完全填满。他只好膝行几步,跪到沈庭筠脚边,放软了语气说道,“求你拿出来吧……主人,不舒服……”
说话间他习惯性地想去够她的脚踝,每日那钥匙都是他亲自解下来的,可是今日他手被绑着,只能伏得更底一些试图用唇齿衔起她的裤腿。
沈庭筠一抬腿,用脚底抵住了男人的下巴,脚心蹭了蹭他的喉结,然后重重一推,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重心在被绑住的手上,他一时也有些难爬起来,只能侧着身挣扎两下,借腰上的力道直起身来。
过了这么一会儿,那姜块在穴道中被挤压碾磨出汁水,终于开始发挥效力了。
起初只是发烫,很快整个穴道开始有火辣的刺痛感。灼烧感从无到有只是一个瞬间,像是有火舌猛地钻入后穴敏感的肉里,起初他还能打着颤忍耐,很快便承受不了,背部倚靠着床柱,两腿张开以求后穴不要紧咬,留出一点空隙好让带着凉意的空气进入。
“主人……可不可以拿出来……求你……”
他被灼烧地实在刺痒难忍,在床柱上蹭了两下,好纾解后穴升上脊柱的痒意,可是女人仍是一言不发,就那样冷静地看着他失态。
他受不了了,她在看着他,这样卑劣的刑罚在她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和未染情欲的目光洗礼下,让他的兴奋感在自尊碎裂的陪伴下不断攀升。
身前涨得发痛,被那锁紧紧箍着限制住,痛感几乎快超越后面的灼热,他放弃抵抗,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夹住双腿以求降低脑子里的欲望让自己不要勃起得那么快。
他在地上发抖,顺便扣出一点理智来分析女人是在迁怒一个小倌,还是他今天在她面前出了破绽,她要惩罚的就是他谢景山。
眼睛好像不受控地已经流出眼泪了,黑布是潮湿的,鼻腔里带着点刻意发出的求饶的呻吟。
终于,女人或许是怜悯他了,她走下了床,提着他脖子上的绳子把他拖到了床上,让他坐在了自己身前的大腿上,探手到他身下抽出了后穴巨大的姜块。
空气突然涌入和肠壁上残留的姜汁交合,灼烧变成了冰凉地刺痛,他大口喘气,几乎将那黑布吸进口中,离得太近了,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沈庭筠的呼吸和体温,前面涨得他快要裂开了。
“救救我……主人……我要坏掉了……救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到底是个好人,她动了动,解下了钥匙,帮他把锁打开,套子已经被绷紧,很难被取下。沈庭筠试着用虎口往外套了一下,男人立刻发出了唔唔声。
她便只好就着套弄将外面的锁链先揉下来,然后将布料一点点撕开,那布料已经完全湿了,被他弄得十分淫滑,沈庭筠小心弄了一会儿,男人还在一直动,她抬手抽了一下他的腰,“别抖。”
可这一抽打在他小腹上,谢景山膀胱猛地被她按压,一下就有了尿意,他挣扎了一下想要下去,颤抖着说,“主人……求你,我想解手……我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坏掉的……”
他的腰却是猛地被女人搂紧,她恶意地挤压他的腹腔,随之而来的,谢景山就感觉到有布料伸进了他的后穴,她居然隔着绣帕把手指插了进去。
布料摩擦穴内的汁液,他又沸腾了,这次不是姜柱在折磨他,是沈庭筠在肏他,这一认知直接抽干了他所有的思绪。他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把下巴靠在了沈庭筠的肩膀上,承受着铺天盖地将他淹没致死的快感。
她重重捅了几下,男人情难自抑地后仰,后颈又被她一把按回了肩上。
沈庭筠的呼吸就在他耳边,肏弄里他觉得自己快要高潮了,她忽然在他耳边吹气,问了一句,“舒服吗……”
他只能用沉重的呼吸来回应她。
随着清脆的响指声,他在女人的说话声里高潮着射精,瞬间的空白,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脸颊旁的女人,可是她又问了一次,“高潮爽还是杀人爽?”
“啊——”谢景山喘出了声,女人还在用力扣弄他的后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那或许是他身体的钥匙,他的理智不在此间,精窍大开,身下一烫,他猛地睁大眼睛,可是已经止不住了,他浑身都在抖,包括他的脑子。
可被弄湿的女人只是低头看了看,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轻飘飘地说了句,“你被肏得失禁了,谢景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一瞬,谢景山几乎怀疑有剑锋划过了自己的脖颈,他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沈庭筠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后脑,扯开了那两个绳结,潮湿的布料变得松散,她轻轻一扯,把他们之间的阻隔完全撤去。
于是这个一脸无措的男人便在沈庭筠面前被她一览无余。被她一巴掌扇红的侧脸上还留着清晰的指印,本来干涸的双唇却在刚才的折磨中变得又肿又艳,而那双眼睛里盛着被刺激出的泪,对视间,他失神地眨了几下眼睫,水色便在他发红的眼底晃荡,溶溶潋滟。
他的尊严在她面前荡然无存,身体已经被她完全掌控,本以为刚刚还在和她虚与委蛇,而事实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矫言伪行。
是自己错了,是他班门弄斧把自己赔了进去。
他没想哭的,可是女人刚刚蹭上了姜汁的手指还带着刺激,轻轻拂过他的下眼睑,于是那液体便再盛放不住,滚落了出去。
“什么时候?”他恨不得立刻就让这药效过去,变会原本的声音,被改变了的嗓音在这个场面下听起来实在可笑。
沈庭筠想了一下,“我也不是很确定,或许是第一晚看见你的背影,靠近你时闻到你皮肤上的世家才有的香气,你手上的茧子与你待诏时的小动作一致,又或许只是因为你的下颌、喉结和指尖的形状,我始终认为‘这个人可能是谢景山’,但今天我确认‘你就是谢景山’。”
她说话的语气和刚刚的粗暴不一样,每一句都像是温柔的刀背在他的喉头摩擦,她说她认得他的背影和裸露的部位,记得他的熏衣的香气,也会在金殿上观察他的行为,她甚至在暴怒时接收了他没来由的妒意。
可是谢景山清醒地意识到,他没机会了,她在判刑前要最后折磨他一次,把那把刀捅进他心底。他不再看她,向前一靠,抵在了女人的肩头,仿佛这是最后一次可以贴紧她的机会。
灼热的身体开始缓慢降温,谢景山闭了闭眼,“我后悔了,令卿,重来一次我不会杀他。”
“可是他死了,活不过来。谢殊陵,我愿你这一生每一次错食姜片、每一次高潮、每一次跪在地上,都会想起这个被你杀了的不知姓名的书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他那时竟然还挑衅了她,对她恶言相向,活该她对他生了芥蒂。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顶撞你的。”
“你问我会不会和他们互通姓名,我不会。可是近战肉搏并不是射箭或行刑,我需要直视他们的眼睛,找出他们的破绽,将其杀死。那些眼睛也会入梦,折磨我惊悸。但今天那只是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书生,你凭什么处决他。”
他沉默片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令卿。”
“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整军经武靠得是赏罚分明。还没回来时我就派人去查了,那十一个书生出城门不过才一炷香金吾卫就追出去了,如果要杀早就已经追上了,可你放任他们跑到了我跟前,我并不介意你拉我入局,那时我想,京里有个天真的世家公子,他或许和我印象里的不一样,他会为了十一条命花点心思筹谋,我们有机会可以成为朋友。所以当我发现似乎是你跪在我脚边自荐枕席时,我想我应该好好奖励你的。”
谢景山脖子动了动,用眼睛抵住了女人的肩膀,免得眼尾还有液体往外滑,“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杀那一人恐吓他们,等他们乱了,把谛澄夹在高门和寒门中间威胁,陛下定然怒极,狱中的人必死无疑,而那群人也会前途未卜。”
她抚了抚他的背,“我知你难做,也可以理解你的行为,我行事往往也有诸多顾忌,可我想我们既然身居高位能做的或许不止那些。我罚你是因为我的小狗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哪怕那意志并不一定对。其实要扯掉这块布太容易,我一直没有揭穿你是因为我也享受你在这寒凉的京城可以给我一点温热,只是今日我才发现我们到底是走不到一处去的。”
眼底一烫,谢景山心中发苦,“可这对我不公平,你从未提过也没有命令于我,却要求我按你的想法行事。”
“但你会揣度圣意,为什么却不看看我的心思呢?你是条好狗,只是你的主人不是我……你内心底里其实也是轻看我的吧……”
被戳穿了,他片甲不回的失利正是源于轻敌。
他看不到女人的表情,可是听语气中她的失望,谢景山心脏几乎就要被扯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的,不是的,你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了解你。”他摇着头说。
女人却推开他站起了身,低头帮他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在他背后说道,“可我要的是绝对服从,不止是身体,你给不了我的,谢景山。”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谢景山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他转身伸手扯住了女人的袖子,近乎哀求地问道:“今日……不锁了吗?”
“我有事要奏,明日之后亦不知会在哪里。”
谢景山一下握住了她的手腕,“别提,令卿,你才回来,你还不知道陛下在谛澄之事上的态度。”
女人摇了摇头,“我已经体会过了,可你既然让我见了南墙,又何必叫我回头。正好趁此机会,可以让你了解了解我沈庭筠。”
沈庭筠捧起男人的脸,摸了摸他脸颊上的红色指印,“明日你告假吧,让人看见了该笑话你了。”
谢景山喉头发苦,他现下是真的想要哭了,明日她要在朝上攻讦他,却还要先行预告,好心地让他回避。
沈庭筠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真可惜,你要真的是条狗就好了。”
谢景山坐在床上,看着她离开。身体颤了一下才意识到了屋内的凉意,确如他们所说,温度骤降,与昨日相比,今夜冷了太多,他一条被主人嫌恶的丧家之犬又要如何度过这个冬天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日早朝,谢景山还是来了,他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掌印,明明可以敷粉遮盖却让那痕迹大喇喇地显现在众人眼里。
今天他看向下方时不必再似有若无地拂过沈庭筠,而是光明正大地直直盯着她,期盼着她能在短暂的目光接触中改变她的主意。
可等早朝快接近尾声时,沈庭筠还是站了出来。谢景山看她迈出一步,便移开了眼睛,不再舍得去看她受委屈。
“臣欲奏事,愿陛下垂听,臣昨日途经广振,见金吾当街行凶,诛杀学子,血染寒衾。若非律法有变,金吾不问缘由,何以处刑布衣青衿。听诸生口中所言,臣今日才发现文臣之列,竟无卢老身影……”
殿中十分安静,只有她说话的声音,七宝打断了她说话,“钦月侯,此事陛下已颁了令,不可再议。”
沈庭筠跪了下去,“臣惶恐,臣与大僧正北还未久,并不知此令。”
她突然提了谛澄,殿中有些人不免抬眉。
这事梁帝就是为了瞒谛澄的,谛澄身边的人自然不能让他知道。钦月侯大可以私下去和谛澄说,偏偏要光明正大拿到殿上议,当真是沉不住气,还是太年轻了些。
却听她接着说道,“可惜臣在北境几次三番受卢新翰弹劾,倒想当面问问他与臣有何深仇大恨。天寒露重,不知陛下可否允臣提床被子去狱中见见他。”
沈庭筠第一次在朝中说话,就给自己划好了位置,至此她一个将门孤女,便不会再与世家、与沙门站在同一条线上。
世家看她孤立无援,佛门容不下她血腥,她只能站到寒门与纯臣一侧。可这世上本有更容易走的路,她可以做公主,做闲散侯爷,偏偏要选这条崎岖道路。
谢景山看下面的群臣不动,但也可料想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他们在嘲笑她的莽撞,在可怜她的不懂事。他倒是不在意自己会受罚,毕竟陛下昨夜就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封侯诏是在谛澄面圣之后改的,据他所知谛澄很少做这些明面上扭转圣意的事,想来是她自己的愿望让谛澄知道了。沈庭筠今日最终针对的是大僧正。这么看来,谛澄对她沈庭筠来说,也就是用过就丢罢了。
她让他看看沈庭筠是什么人,可如今他更加看不懂她到底想要什么,一开口就树敌,她难道不需要一个盟友么。
沈庭筠伏在地上也看不见上座发生了什么,只片刻,她听御座上的人说,“钦月侯确实很久没回来了,朕听闻你在北边落下了病,如今释云云游回京,你且去看看,好好休养,年节过后再来上朝吧。”
轻轻就放下了,几乎没有拿起,她果然还是没有一战之力,不过不要紧,起初打仗时也是这样的,她有的是时间。
沈庭筠心中叹了口气,“多谢陛下体恤。”
她退回一边,竟然生出了几分高兴,她听说卢新翰一年大半时间都只能被嫌弃,蹲在家里养老,她倒是好的没学,坏的一下就领悟了精髓且享受了一样的待遇。
散了朝,她抬眼见御座下首的谛澄站起身向下走来,而那边还有个毫发无损的当事人谢景山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冷冽的眼神里藏不住的勾连。
沈庭筠觉得眼下必须转移阵地了,她转身直接没入退朝的人群,只是她没回家,而是转道去了正华门,这里离帝王寝殿还有三道门,是外臣无诏能到达的禁中最深的地方。
她一提衣摆,便跪了下去。
这一日,她看着太阳升起又几欲落下,七宝来劝了她三次,她愣是没听,谢景山路过两次,她只瞥了一眼就不去看他。皇宫里连蚂蚁和鸟都没有得数,只好观察周围的宫人和侍卫的神情打发时间。
等天开始暗下来了,她便有些发困,可是长长的宫道有风穿过,吹得她有些凉,她只好垂着头瞧着眼前的砖缝。
终于一双白色布靴闯入眼帘,她抬眼一看,是意料之中的人,他应该是大智林终于下学了才有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谛澄垂目看着她,“将军,你可知这样无用。”
跪了一天她已经蔫头耷脑,随便应付了一声,“恩。”
“那为何还来?”
“吃饱了撑的,左右闲来无事,我想来便来了,总要有人来的。”
谛澄没再言语,他走到沈庭筠左手边,平稳地跪了下去。
她没见过谛澄下跪。
沈庭筠侧头看他,僧人跪着,衣摆遮住了下身,倒像是在打坐一般,不过体态上到底是有些差别。
女人笑了一声,小声说道,“你出入宫禁又没有限制,有什么话要说直接进去说不就好了,大不了带两页经书,干嘛学我自讨苦吃。”
谛澄没有应她,他双手合十,不知道闭着眼睛在默念什么。
沈庭筠受了冷落,垂着头继续发呆。谛澄跪在她的上风口,倒是挡住了些风,夜风夹杂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檀香穿过沈庭筠的鼻尖。
她好困,一闻这浅浅香气仿佛置身于大智林听课,不消片刻就能睡过去。她脑袋一点,猛地惊醒,模模糊糊就看见七宝着急忙慌跑过来,老远就作势要跪下去,几乎是滑跪到了谛澄的面前。
“哎哟,僧主啊,您这是在做什么呢…陛下何时让您跪过,这次还不是为了您好,半点舍不得您多受两句辱,也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拘了那老家伙。您要不先起来,奴婢带您去见陛下,陛下也在生气呢,还劳烦您去开解开解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演得好,沈庭筠觉得七宝这演技就很有当大监的水平和素养。
“七宝公公,谛澄有愧。”
“您都不在京城,如何能让您有愧,求您快起来吧。”七宝眼珠子一转,划过了在一旁看戏的沈庭筠,连忙说,“就算您不累,可心疼心疼我们钦月侯吧,她在此跪了一天了,可别跪坏了身子。”
沈庭筠闻言无所谓地笑笑,“七宝公公放心,我身体好,还能跪呢。”
谛澄睁开眼睛,他扶着七宝的小臂站起了身,低头对她说,“钦月侯先回吧。”
沈庭筠摆摆手,“不急不急,我再赏会儿月。”
谛澄也不和她多言,跟着七宝走进了那道门。
过了两炷香,大僧正又回来了,让身边跟着的一个内侍过来扶她。
沈庭筠撑了撑膝盖站起来,钻心地酸疼,这天昌城的石板怎么都比北边的沙地还要硬这么多,她以前做错了事,阿爹也让她去帐外跪着,明明没这么疼啊……怕不是歇了一段时日,骨头都养酥了。
她边揉膝盖边问,“如何?”
谛澄回她,“陛下已经答应放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撇撇嘴,“你看看,这不很轻松吗?”
谛澄不语,沿着宫道走在前面,沈庭筠扶着那内侍的手偷偷问他,“陛下可还有别的旨意,我瞧着大僧正怎么有些不悦,我问他他肯定不说,你快告诉我,我等会儿安慰安慰他。”
内侍犹豫了一下,想着既然是已经颁出去的旨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陛下说既然僧主要调停做好人,就索性做到底,去把您的病治好了才允许回朝,往日里陛下不会对着僧主发这样大的火,今日是真有恼了。”
沈庭筠挑了挑眉,有意思,这陛下恼没恼她不知道,但那位是真的心疼谛澄,不罚也就罢了,偏偏罚了谛澄要和她受一样的约束,就是要告诉满朝文武和那些学子,帝王的退步不是因为她钦月侯和学子的逼迫,是因为谛澄所求,哪怕他触怒了天颜。
沈庭筠看着他端方周正的月白背影,仿佛持身永远不会行差踏错,她恨得牙痒痒,可转念又觉得自己仍是偏激了些。
这朝野上不作为、胡作非为者众,才纵由佛门发展势大。正如自古外戚、阉党之乱,天子将权柄递到他人手上,上行下效,众人迎合,外表一片祥和,内里全是利益纠葛。
而佛门更胜,因其有民心,帝王愿以政教合一,民心合归佛门,那便也是忠于他一人。更何况佛门不能杀生,这条最基本的戒律使得他们永远不能举戈掀起颠覆皇权的风雨。
接触了这么近两个月以来,谛澄确实从未做错过什么,反而顺了她的意。反观自己,倒是与那些指摘妖妃祸国的人一样,将荒唐的错和帝王的纵容导致的恶果都加诸谛澄一人身上。
不对,沈庭筠,又在检讨自己了,她心中暗骂一声。
当真是,柳昏花暝,月色误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内侍将沈庭筠扶到了宫门口,她今日有备而来,不想家人担心,早早吩咐了霍平去家中稳住一众女眷。
沈庭筠扶了扶宫墙,打算慢慢走回去活动活动筋骨。
才走了几步,身后本要上马车的谛澄跟了上来,他手里握着一把伞,抱在臂弯里,架在小臂上,示意她握住了伸出去的伞柄,二人便沿着宫外长街的阴影缓行。
身后他的马车远远跟着,在石板上发出车轮滚动的和清脆的马蹄声。
离宫门远了,沈庭筠嗤笑一声,用只有谛澄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们之间居然还要讲这些大防,你哪里我没摸过。”
谛澄不理她,只牵着她慢慢走。
这小和尚,今天怎么这样不爱理人,他也会气恼不成。
转入广振道,正巧身后三条街外的大智林和另外两座寺庙到了昏时撞钟的时辰。
晓击则破长夜、警睡眠;暮击则觉昏衢、疏冥昧。[1]
钟声荡开长街滞塞的沉重,流窜在京城的街巷之中,如此夜风才稍显悠扬宜人,倒是一下将她扯回七八年前,那时傍晚她听完经回去,坐在闺中,钟声遥远沉闷,远不及此刻明晰。
等悠长钟声在空旷街道上散去,沈庭筠才指了指地上一处,“昨日那书生便死在了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谛澄驻足,他朝向那个方向,却没有抬眼去看,只是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沈庭筠把和尚怀里抱住的伞抽了出来,一把握住了他的臂弯试图让他松开合十的掌心,带着增加他负罪感的恶意问道,“伯仁因你而死,你当如何?”
“一切众生心相无垢,罪福性空,惊喜妄有,其不在六根内、不在六尘外、不在六识中。因果循环,无谓罪福。”
虽然是谢景山的杀孽,这和尚倒是当真看得开,沈庭筠手上更是用了些力,谛澄蹙了蹙眉,她这才想到他小臂上应该还在受戒笞。
“你倒是会开脱的。”她松了些手上的气力,不咸不淡地冷声说道。
谛澄回她,“我今日才去查过,此生姓乌,名广文,字博颂,峡州罗城人士,我已为其点烛奉灯,诵经祈福。”
“你们大智林的灯可不是谁都能点,当年我阿娘想帮我哥哥点一盏都走了好些门路,若是这书生知道死了还要受你日日摧残,也不知道会不会气活过来。”她说完又小声嘟囔道,“若我哪日死了,我阿娘找上门,你可千万别应承,我可不想死了还要被你天天折磨。”
“阿弥陀佛,将军命格强劲,必然百岁无忧。”
“哟,你还懂命格呢?不会是偷学了人家道家的学问吧。”
“钦天监虽已不在,但仍有不少典籍藏于宫中,我少时也曾读过一些。”
“啧啧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吗?”沈庭筠咋舌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谛澄摇摇头,“儒道经典,前人智慧,亦有可取之处。”
沈庭筠其实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究其根本,夹枪带棒的恶言到他耳朵里都像是石子落入深海,仿佛永远冷静,永远客观。
但她还是忍不住恶劣地捉弄他,她将每一次对话作为对自己的心性的磨砺,若是有一天自己能和他平等的对话或,那是否也说明自己的心智可以强大到刀枪不入。
等靠近了沈府,她才放开了谛澄,怕家里的那几位瞧见这尊大佛上门乱了分寸。
“我好了,你早些回吧。”
谛澄问她,“府上可有医者,需要我帮你看看膝盖,开两副化瘀的药吗?”
“有,但应该不如你本事好。”沈庭筠倒没想到谛澄纡尊降贵主动要帮她看伤,这样的待遇不用白不用,她没有拒绝的道理。
进了门,她二嫂嫂蒋茗婧急忙迎上来,看到沈庭筠身边那个清俊挺拔的僧人也是一愣,男人服饰精美,应该有些地位。
“令卿,你如何了?”她二嫂神色里满是担忧。
“我无事,二嫂,这是大僧正。”
蒋茗婧只愣了片刻,就要跪下,她去法会上听过一次经,可她坐得远,并无机会看到这位的尊容。沈庭筠一把扶住了她,“大僧正是我的朋友,二嫂嫂不必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扭头扯了个笑,问他,“大僧正,你说对不对?”
她自己不跪,也不让家人跪。
却见这和尚垂着眼,温和的脸上倒是真的浮上了浅浅笑意,“是,谛澄与月侯既是朋友,月侯在北境时常常照拂我。”
前半句倒还好,这后半句,沈庭筠不免怀疑他是在阴阳怪气地抱怨她的特殊关照。
蒋茗婧有些看不懂了,令卿和这大僧正是朋友,为何今日在朝上会闹得那样不好看,个中缘由她竟然看不透。
她引着二人进入,正厅里老夫人,母亲都在,大嫂牵着侄儿沈怀箐站在廊下等,这家里常年女人做主,早没了前宅后院的区分。
沈怀箐不过才六岁,倒是眼尖,一下瞧出了时常给他讲课的人,他撒开母亲的手,哒哒跑了过来,“大僧正。”
跑到眼前就要磕头,谛澄弯腰把他捞了起来,“小侯爷不必如此。”
沈怀箐眨眨眼睛,“为何?可我只是小侯爷,你是大僧正呀。”
谛澄被他逗笑了,他一笑,背后那棵落了叶的梧桐都好像有了生气,“但我是你姑姑大钦月侯的朋友。”
沈庭筠这才意识到,她是第一次看谛澄笑,他那张脸上整日无悲无喜的,哪怕被她蹂躏时也只会压抑着皱眉,竟然会生出这样……俏丽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俏丽?沈庭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出这样的形容,这男人并无柔美气质,只是在孩童面前,不慎露出了天真本性,夜色一衬,不可谓不清纯。
厅中的女眷知道有贵客来,又是一阵寒暄,客套完了才想起重点是被晾在一边的沈庭筠。
她们请谛澄上座,谛澄推拒了,只牵了沈怀箐在院子里说话,听着厅内的女人们对沈庭筠的关切和担心,中间夹杂着几近哽咽的委屈和焦心。
沈庭筠挨个安抚一遍,这才说:“我与大僧正有些事要谈,先去书房了,母亲且看看厨房吧,今日有无卿卿喜爱的那几样,我一整日没吃了。”
这招很有效,果然引的她们讨论起吃食,前后忙起了膳食的事。
她这才脱身出来,带着谛澄去了她父亲的书房,如今这地方是她在用。
门一关,沈庭筠到主座扶着椅子把手缓缓坐下,膝盖还是僵得厉害。
她绛紫色朝服向旁边一摆,提起裤脚卷到膝盖以上,那两处膝盖早已经肿起来了,有些发紫,“帮我看看。”
谛澄走近,蹲下身到在她脚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铺开后里面放着不少银针,他拿出一根,在烛火上烫了烫,帮她针灸活血。
屋内极静,只有灯芯偶尔轻轻发出爆裂的声音,沈庭筠打趣道,“你这袖子倒是内有乾坤,能藏这么多东西呢,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精瘦的腿因为晒不到日光,比她的脸和手白了许多,但肌肉分明,上面还有不少浅浅的伤痕。谛澄没有碰到她,只是凌空帮她灸着。
僧人没理会她的打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将军战场运筹帷幄,如今天子脚下,实则也是一样的,怎么反而行事偏激了起来,要用自己去逼他。”
沈庭筠闻言一抬膝盖,谛澄一根细细银针被她自己刺进了肉里,男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要去将刺进去的银针拔出来,沈庭筠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又往里扎了一些,搅了两下,然后猛地拔了出来,很快就有血珠开始渗出来。
谛澄见血,忙伸手虚掩住了沈庭筠的膝盖。这个动作倒是让沈庭筠略有些吃惊,她不知道谛澄是怎么知道她不宜见血的。
沈庭筠扣住了他的后颈,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和尚你凭什么觉得我不偏激,你又为什么以为我是在逼他,我在他那里几斤几两我还是有数的,我劝不动,但有人可以。我自下朝后开始跪,从日出跪到日落,堪堪可以让大僧正心疼,回家还能吃上热乎的晚饭。”
谛澄受不了那样灼热的目光,他阖上了眼睛,听女人继续说道,“大智林散了讲堂,你应该去带他们做夜课,堂司行者敲钟三下,住持和你才会离开佛堂返回僧寮对吗?可今日堂前钟响时,你在哪里?你在我身边,你本来得及赶回去。”
谛澄眼睫颤了下,他知道沈庭筠在利用他的不忍,可是他还是照做了,甚至他担心她落了病根想帮她看伤。在这京城一方天地间,万物本心造识行,可北行归来后,他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生出的妄念,以此作为自己需要跨过的高槛,需要参破的不清净。
或许因为荣华与权利生来唾手可得,修行于他向来容易,可如今有些事有些话,他做完说完才会意识到那是他的私心。静室之中,他面对巍巍金相,那些本该耕植于心的不净观、无常观、空无观竟需要特意调动,才能压制本不该滋生的念头。
可女人并不给他时间观照内心,她拂开他的手用两指拂去那被针扎出来的血珠,却没有低头去看,而是将手抵到了男人嘴角,“你知道我见了血就会有点疯吧……”她沉声说道,“帮我舔掉,我不想发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谛澄被她箍住了不能动,挣扎了几下皆以失败告终,只能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袖子和手腕。女人的手指从他的唇角塞了进去,抠了抠他腮边的肉,他咬紧了牙关并未张嘴。
沈庭筠一把握住了他的下颌,只用了些力,男人便吃痛,齿尖张开了缝隙。她指尖伸进去,按了按他的牙尖,“乖,不要咬我,松开。”
男人看向她的眼睛,委屈得像是苦海里没有小舟,二人对视了几个呼吸,沈庭筠敛起略显亢奋的神情,她眉头一蹙,神情委顿下去,“好疼。”
齿尖的抗拒一下就消散了,男人收了颌骨上的力气。
她便顺利探了进去,曲了曲手指,勾住了他内侧的牙根,将手上的血按在了他的牙龈上摩擦,男人的舌头仍然顶着上颌,以避开她的手指,沈庭筠看着他艳红的舌下,反手扣弄了两下他的舌根,轻声说道,“舔呀。”
可能是被抠得有些疼,他突然眯了眯眼睛,眼尾垂了下去,有些发红,含含糊糊抗拒了一句,“不要”。
回了京居然敢反抗了。
“我还会管你要不要?”沈庭筠两指与他的舌纠缠了几下,夹住了他的舌尖将其下压,于是他深红的喉口便显露出来。起初她只是用指尖在他的舌苔上摩擦,长时间被压住舌头使得他无法吞咽,口中的涎液越积越多,沈庭筠的手指抽动时开始有透明的涎液被指根带出来蹭到唇上。
不适的感觉让谛澄阖上了眼,他皱着眉,像是在受难,脸颊因为不适泛起微红,唇舌也鲜艳。沈庭筠看他闭上含着水气的眼,手指却探得更深了些。
她插弄着他的舌根,将她忍了一整日的恨意和不甘插进男人喉间,又重重撞了一下。
“呃——”他喉间不受控地发出声音,眼角也一下溢出湿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咳——咳咳——”哪怕手指仍插在里面,往日里只吃精致清淡素食的喉咙哪里受过这样粗蛮地撞击,不过才揉弄了几次他就止不住断断续续地咳了起来,脸也咳得发红。
遭了罪又犯了戒,他的手握着沈庭筠的手腕,沈庭筠自上面看着倒觉得他像是在求她一般。
他身上没了殿上的金光,也没了月色里的柔和,莹莹烛火下,被她不过是肏弄了一会儿喉咙,就跌坐在地上,唇上泛着水光,颓丽得像是什么内里还在自矜、外在却被擦红了的淫器一样。
沈庭筠鼻腔里笑了一声,“你呀,几句话就能改变圣意的人,现在又能求谁呢?求我这个说话不顶用的钦月侯吗?还是求佛,可惜现在菩萨来了也救不了你,祂可见不了这么淫荡的东西。”
她终于抽出手来,带出黏连的银丝,揩拭在了谛澄的脸颊上。他又咳了几声,扶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来。女人却一把把他按在了自己的膝头,“这里也要舔干净,别让我看见一点血,我现在燥得很,可不想杀人。”
沈庭筠握住他的后脖颈的手仿佛在发烫一般,粗蛮地把他的唇贴到了膝盖上,怪异的血腥味让他舌头一缩,可是口腔还是感知到了这种味道,这味道让他隐约又想起了被锋铎剑鞘塞入口中的那天,原来血腥味和铁味竟然这样相似的。
或许是后颈的力气实在太重了,他可以感受到女人确实在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发抖。
他的唇抵在她的膝上,舌头已经碰过了她的血液和手指。
这世间五欲功德,凡夫俗子眼识色境、耳识声境、鼻识香境、舌识味境、身识触境便会生起爱欲喜乐,他看过她浴中的胴体,听过她陷入爱欲的呻吟,她埋在自己颈间时也曾闻见发丝间的清新皂香,于他而言这都是可以战胜的考验。
可是她或许很喜欢唇与肉体相贴以求慰藉,不然那日在马车上把他错当成沈越桥的时候,为什么会伸舌头舔自己的乳尖呢?
那时候的自己……浑身都是麻的,痒意窜逃在四肢末端。她每舔一下,自己都……自己都好欢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爱欲。
他知爱欲如何生,如何受殃,如何分布,如何烬灭,如何消弭,可是……
绳索,捆着翅膀,鹤跌倒地上,挣扎不起。他不能离爱欲,不能离渴,他力不从心,他不该有心,可是有了,砰砰作响,要跳出喉咙里。
他想舔。
他想看女人的反应,会不会像自己一样,发抖,不受控,不断想起。
不要想,光是想想下身都像是和心一样在跳动作响。不对,不是心脏在搏动,是淫根在勃动,后穴会有她温热的手指爱抚着让他疼,让他凉。
不止是后穴凉,身前也凉了,有水流出来。
无间地狱,极寒,滚烫。
沈庭筠见被她压住的人伏在膝头一动不动,突然有些扫兴,松开了他的后颈。
他仍是没动,灼热的呼吸扫过淤青,然后才退开了一些,突然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惊讶地低头。
他又舔了一下。
女人好像真的很受用,她伸出手覆住他的头顶,摸到了他的后脑,到脖颈。
谛澄退开看了看,针孔早已愈合,只剩边上一点指尖拖拽出的红,便又附上唇舔了几下,将所有的血痕吞吃入腹,这才抬头看向女人。
“以前舔过血吗?”沈庭筠看着那双晃着波光的眸子问道。
谛澄用手背关节擦了擦那红肿的唇和嘴角,检查有无血迹留下,“不曾,没人敢这么对我。”
沈庭筠头一歪,“那是我的荣幸了。”
他问她:“谛澄那日所为,可是月侯所求?月侯今日所为,谛澄却不知道那天做的对不对了。”
“是,是我所求。我可以做公主,养几个面首,安富尊荣,可如果我最终仍然想要的是锦榻深闺,那我七年前又为什么要去北边,”她翘起小腿架到了谛澄的肩头,用膝盖内侧蹭了蹭男人的脖子和耳垂,“和尚,你知道自由是什么?”
这受万人景仰却跪在她脚边的大僧正抬起头,他睫毛颤了两下,眼神里清澈得像是能透出希冀和沈庭筠的身形。
“我不知道,将军,谛澄从来没有过自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她的北地,去的最高的地方是她俯吻时送上的云端。
苍白的神灵在她膝边破碎,他说哪怕是他也没有真正的自由。
他眼睛眨了一下,“容谛澄一问,将军如今再要和谛澄有肌肤之亲,是为报复还是勾引?”
勾引,这世间男人守不住心,才会指责女人勾引。
但怎么会有傻子把勾引说得这么直白……
她起初确实是为了报复和发泄怒气,泄了两次愤,看他在高坛之上持身,倒是真的生出几分要把他拉下来恶趣味。
沈庭筠突然伸手捂住了他那双清莹秀澈的漂亮眼睛,她两腿夹住他的脖子把他的下巴高高仰起,勾到了自己身前,低下头,吻了吻掌根之间男人平滑的眉心。
男人惊慌地仰头,那柔软的唇便自他眉心沿着鼻梁滑到了他的鼻尖。
就听见女人说,“妖僧,我要报复你勾引我,和我一道困死在这笼子里。”
要你生出像我一样的无力和嗔恼,就像刚刚你问的那一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男人顿了一下,“可谛澄从未……勾引过将军。”
“我在北边最喜欢的动物就是东沙狐,明明算是狐狸,耳朵尖尖长长的,可总是一副冷淡纯真的模样,却还要冷淡地靠到我腿边蹭我的小腿。”说话间她松开了男人的眼睛,去摸他的耳朵,沿着耳廓捏到了他的耳垂,“哪怕我回来了,仍想叫人捉两只送到京里来玩,你说那狐狸有没有勾引过我。”
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耳垂又被揉弄痒得厉害,眼前恢复了光亮,可他垂眸不去看她,“是谛澄失言了,这二字我并未深想过。”
分不清欲念的根源是吸引还是动心,若真的追究起来,摧毁他意志的应该是个实体,可他想不起来那场景如何,是哪一刻,哪一念行差踏错。
女人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捉住了他的小臂,把袖子撸到了臂弯处,那小臂上的红痕比上一次更狰狞,一道一道旧伤新痕交错在一起,她伸出手指抚摸,见他手臂上经脉杠起,又像是在忍疼,她问,“十八下可还够吗?”
谛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够了,忏悔亦是想,实在不好忘。”
疼痛,应该可以带来后悔,可是伴随着抽打,伴随着布料的摩擦,每一日都要不断地想起疼痛的因。
他开始怀疑戒律上所写当真有用吗。
他没能生出悔意。
沈庭筠心里一荡,这和尚在说每天至少要想她十八次,那副委屈的神情实在好看,讲着最正经的话,听到耳朵里仿佛淫艳的情话一般。她低下头用唇轻轻覆住了他的一道新伤,沿着那伤痕游移,唇间的皮肤和手都在微微发抖,突然一紧,颤了一下,她才放开了他。
“所以戒体已经碎了吗?痛不痛?”她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谛澄……谛澄身戒早就被将军破了,只是这戒体,想了一段时日才发现本就是不全的。不造杀盗淫妄,身口意清净,未必是持戒,可能只是尘因未到,缘缺不生,无需任何抗拒对治之力。但将军既然成为了谛澄缺失的成因和机缘,谛澄想试试,看能不能修全戒体。”
他说他生了妄念,动了尘心,但要把那妄念当机缘去开悟,以求修出更好的境界,他说得这样直白,没有半分遮掩。
巧了,沈庭筠也本想着靠与这和尚对抗来修心,那倒是不妨看看谁先落马求饶。
她笑了一声,“能做大僧正修行路上的垫脚石,也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家积点功德。”
谛澄双手合十,“将军不是青石,是高山,是谛澄要跨过的险峰。而沈氏保家卫国的无量功德,是诸位沈将军一道搏回来的。”
门外突然有小厮出声问道,“侯爷,夫人差我来问问,大僧正可要留下用膳,她好备些素斋。”
沈庭筠这才把腿从他肩上放下来,她朗声说了句,“不必。”
她扯了扯裤腿放下,又轻声对谛澄说,“明儿要去寺里,不知要多久治好,我今天想要吃肉,你不许在这儿用饭。”
谛澄站起身,“在京中我本也是过午不食的,明日我来接你去仙窟见释云。”
沈庭筠整理好衣服,走到一旁浸湿了一块帕子,绞干走到谛澄身前,仰起头去擦谛澄脸颊和唇角被她拭上的半干涎液,边擦边说,“仙窟是不是就建在梵山寺隔壁?我年轻时我母亲好像带我去过梵山,那儿求姻缘好像有些说法,只如今看来,也并不太灵验。”
谛澄垂着眼,“将军仍是年轻的,好姻缘只是还没到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嗤笑一声,“你倒确实嘴甜。”
谛澄给她开了张药方,这才要离开,一家人将他送到门口,母亲拉着沈庭筠的手小声说,“令卿,你该谢谢大僧正的,若不是他幼时在先帝面前出言救你,你恐怕本是活不成的。”
谛澄双手合十,“夫人言重了。”
等谛澄走了,她才问母亲为何那样说。
她出生那年,儒道争不过佛门,二门都已式微,先帝不再信六爻观星,钦天监形同虚设,几乎被置僧司取代。钦天监裁撤前夕,监正为最后一搏彰显职能,在文武百官面前预言了灾变,那天太阳周围果真出现了夺目的日晕,夜里,监正呈报先帝,北斗第一星贪狼有异,凶恶异常,于王权稳固有患,应尽早处理。
当时,七岁的谛澄正在先帝书房里为他读经,他闻言问道,“监正为何害怕,若是祸患,那也是北方的祸患,毕竟那里看星星看得更加明晰。”
贪狼为北斗第一星,在亥子化气为泛水桃花,主物欲色欲。故喜化禄,化权,不需文昌文曲、左辅右弼亦能致富贵,多主武功勋业,但又杀戮过盛,多是血腥。
文帝朗声大笑,问这孩童,“谛澄,那你告诉朕与监正,若有一日这贪狼真的造了祸患,你当如何。”
孩童认真想了想,答道:“谛澄会认真参悟佛法,若真有那一日,我也应该长大了,我可以去渡他。”
这事后来再没人追究了,只是当夜忙着迎接沈庭筠出生的一家人后来听说了这件事才一身冷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帝嘴上不追究,但到底还是查了那夜境内所有新生儿的八字,据说后来男孩都杳无音信了,而追究到沈家门上,是个女娃,方才作罢。
沈庭筠想起谛澄说她命硬,当时还好奇他怎么知道她的八字,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如今年长些的人还经历过三教并行的年代,有些玄门的说法仍是信的,沈庭筠挽着她母亲的手臂好奇地问,“母亲,那你可知这大僧正是什么命格,我下辈子看准了那个时辰再投胎。”
母亲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大僧正说到底是个弃婴,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生的。”说着声音低下去,“不过有人看他如今的造化和当年的年月推算,像是玉袖天香、出世荣华的昌曲夹命。”
沈庭筠蹭了蹭她母亲的肩,“那确实好,不过再好的命,我也得投在阿娘肚子里。”
沈夫人闻言展了笑容,母女二人打趣着回院子里用膳。
沈庭筠没接触过玄门,所以一无所知。
可博闻广记的大僧正谛澄知道。
贪狼不喜与昌曲同度,同度则徒增情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日早晨,天还没亮,沈庭筠倒是像往常一样醒了,她找了身严谨的男装穿上。等谛澄到时,她已经收拾妥当和霍平等在了侯府门前,见谛澄马车驶来,翻身上马,到马车旁,打了声招呼,“大僧正早。”
谛澄问她,“月侯今日膝盖可好些了?”
“小伤罢了,药到病除。”说完她便策马和霍平跟在了马车后,一路上看京中风物变化,不禁和霍平惊叹两句。
等到了仙窟门口,才知这新寺到底有多么辉煌。寺院宏伟壮丽,红色瓦片映着黄墙,金碧辉煌的殿堂沿南北中线对称展开,巍巍大殿不输皇宫大内,隐约可见其后寺外的浮屠塔林。寺内香烟缭绕,门口香客络绎不绝。哪怕尚且还在寺门外,已经可以闻到香烛气味,听到念经声中夹着清脆木鱼。
依次进入三道解脱山门,谛澄带她绕过了天王殿向西,又过伽蓝殿,到了西侧驻云堂,此处专供云游僧人居住。
驻云堂门口的比丘引他们去找释云,还没靠近那厢房便已经可以闻到混杂的药材香气。
比丘让他们在院中稍候,去扣门通传,释云这才开门出来。他已经有些年迈了,但少有人知道他的年纪,看起来不过五六十的模样。
释云笑眯眯地走出来,倒也没管谛澄合霍平,看了一眼沈庭筠,合十说道,“沈将军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沈庭筠低了低头说,“多亏释云法师,庭筠才捡回一条命来。”
释云替她把了脉,又问了近几次发病时的迹象,实则她每次若是真的纾解不开发作起来,醒了也不太记得发生过什么,只知道领口是湿的,枕头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心里隐隐作痛罢了。
霍平时不时补充两句她的情形,只是说得也算委婉。谈及最近一次在回京路上发作,释云有些疑惑,“沈将军竟没有将谛契者带回来吗?”
释云知道霍平没有吃那药,但他不知道霍平把药给了谁。
沈庭筠摸了摸鼻子,尴尬说道,“说来惭愧,那是我弟弟,我们虽不是嫡亲的,但他自小依赖我。这次到底是皇命难违,只能将他留在了北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释云闻言沉默了片刻,又看了一眼霍平,“阿弥陀佛,世间因果,老衲欲让将军结正缘,却阴差阳错,犯了伦常,是老衲之过,到底强求了。”
沈庭筠摇摇头,“法师能让我少些杀戮,已经是大功德了,更何况您本意是好的。只那仗打得太久,当时我二人在北地绝境中,父兄皆亡,战局惨烈,并未想着能够活着回来,只想着多守边疆一时也是好的,可如今既然运气好活了下来,就不得不顾及我沈氏门楣了。”
释云道:“老衲前些时日实则有一设想,但一来将军那时忙于战事,二来这法子有些凶险,既然有法子克制便一直没提。我观无论杀戮或是情爱,将军心血沸腾,便可暂时压住那毒;若是热不起来,便心生悲戚。此毒即可促动心火,又因燃心被压制,或许可以试着逐步把将军的身体调理得热些,看能不能将那毒一次燃尽。”
听着有几分道理,沈庭筠问道:“我应该不能被烧成个傻子吧。”
释云笑道:“这便是我以为的凶险之处,这调理方法我还得再想想,如何于寒热证候之间达到平衡,正好谛澄也在,我过去一段时间拟了十来个方子,可一道会诊参详。”
“师伯高看谛澄了,师父说他医术远不如你。”谛澄一直安静听着,这才回答道。
“你比你师父有出息,学得好,他早早去了苗疆做人女婿,哪有半分定性。”
说了两句旧事,释云便带着谛澄进了药室详谈。
沈庭筠被人带去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她带了些书,还有母亲非要塞给她的针线女工。她并不排斥做女工,就像有人闲时爱书画弹琴,她觉得心烦意乱也不想看书时,绣绣东西发呆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不用花脑子。
绣了半日帕子,又看了半日书,中间草草吃了两口没滋味的斋饭,等到天黑了,眼睛便有些累,揉了揉眼睛走出房门。抬头一看,虽是缺月,但风清月白,很是惬意,她找了个小沙弥,让他去武僧院里借了杆枪来。
枪身是铁的,枪头却是木质的,半点没有花哨的纹路,再普通不过的款式。她拿在手里掂了掂,转了两圈,自打去了北边还没用过这么轻的枪。
谛澄端着一碗汤药到院门口时,首先听见的便是破空的风声,继而才看见银光流转,划破庭中晦暗朦胧,月色便倾泻着落到她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身形翻飞,行云流水,枪出如龙,拖出残影的枪尖时而直刺,时而勾出枪圈,虚虚实实,奇奇正正,进锐退速。一拨一刺间,枪头在地上一点,反手一握后端,身体便轻巧跃起。她落到地上,横枪在腰间,跟着转了几圈,这才收了势,看着门口的人。
谛澄迈入园中,走到她面前。
沈庭筠看了看他手里乌黑的汤药,问道:“这便讨论出来了吗?”
“还不曾,仍需几日,今日释云发现你脉象有些浮,脾胃也弱,只是先开些药让你巩固巩固。”
“恩。”沈庭筠拿起碗,仰头一饮而尽,喝完才皱了皱眉,她把碗放回托盘中,问道,“谛澄,你是不是第一次看我耍枪?”
“是。”
她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固城军里比我耍的好的可没几个,不过上了战场可用不上这些花哨的,会刺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