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筠低笑一声,她侧头对着霍平说,“霍平,怎么办,大僧正说我还得再干你一次,你还吃得消吗?”
“刚刚是霍平不懂事了,霍平身体还好,十次百次也应该是吃得消的。”
“可是我没有力气了,”沈庭筠把手搭到霍平手腕上,手无力地向下滑落,她晃了晃脑袋,嘟囔道,“我使不上劲。”
腰间霍平的臂弯紧了紧,他把她向上抱了些,垂下头在她耳后压低了声音问道,“您还喜欢什么姿势,霍平来动好吗?”
可谛澄靠得太近,无论声音怎样压低,必然还是会被他听进去。
她侧了侧头,耳廓和颊边的发丝扫过男人的脸颊,像是真的在思考。女人脸上的神情与霍平刚认识她时十分相似,隐约是脱离了伪装和坚强的纯真与清澈,她眼睛闭了一下,有些恍惚地问道,“你会舔吗?小九舔我我也会高潮……”
……
霍平耳朵一烫,瞬间喉咙上她刚刚勒出的指痕发痒。他下午倒是听说了一些口舌之技,可是既然谛澄在这里,他便又该死地习惯性卑微了起来。
他无法克制这样的自卑,身份地位、命运使然,那个被认作许多人信仰柱石的男人或许才堪堪配的上触碰她柔软的私密。
霍平闭上了眼睛,用额头抵住了女人后脑,他哑着声音说道,“霍平卑贱,能承幸已是恩赐,不敢再僭越。既然大僧正在此……”
沈庭筠打断他,“你又说这样的话,霍平,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我可曾看轻你一次。”她眸光流转,看向垂眸的僧人,声音里都带着些轻蔑挪愉,“更何况僧正金口,加持过的法宝价值千金,可不能做这样的淫事。他呀,恐怕恨极了我,躲都来不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蹭了蹭,用唇拂过霍平的脸颊,却仍是斜睨着僧人,她仰头在霍平耳边细声说道,“你说我的水算是荤的还是素的。”
荤的素的霍平不知道,可她说话总是荤素不忌的。往常她在屋内调教九公子时说些荤话已经让他耳热,眼下覆在他耳边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熔化了。
而坐着的谛澄闻言抬眼看向沈庭筠,他的瞳仁在幽微烛火映照里像是两颗琉璃珠子,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话,“令卿,我要离开京城了。”
沈庭筠眨了眨眼,有几分好奇的神色,“不是说要试着和我比比谁先输吗?你这是要逃去哪儿?”
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捻了捻手串上的珠子,缓缓把手串褪了下来,收进了袖子里,一边说道,“我输了。我被释云发现了,他说我满身情欲,行坐间都是端倪,说我不能害你。我要走了,去看看你说的大众,去看看你守护的东西。”
他解开肩头的三颗金镶玉扣,“谛澄不是不想见你,是不敢见你,且走之前诸多事宜需要安排,今日才晚了些……”
他站起身,抽开身侧的衣绳,沉重华美的外袍便陡然坠到了地上。
“是我的错,我应该入园制止。可我……令卿,爱之滋味,确如绳索。我被缚其间,一点儿也不快乐,可即便是不快乐,我亦控制不住饮鸩止渴。谛澄走之前,想求一次你的施舍,可不可以让我……尝尝你说的快乐?”
沈庭筠看他僵着身子立在那里,眯着眼睛说道,“你倒是也不怕陷得更深,再也忘不了我。”
谛澄扯开帘幔的系绳,落帐于身后,蹲下身问道,“为什么要忘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帘幔隔绝了外面的寒意,垂落在他的背上,女人鼻腔里笑了一声,“很好,来。”
她语气嚣张,可试着用力抬腿却只有脚趾有力气动弹,沈庭筠扭了扭腰臀,好像也使不上劲,霍平看出了她的窘迫。他扯开自己亲手系的绳结,取下那玉,抬起了她的臀部,将她的亵裤褪了下来。
到底是有两个高大的男人在这里,又都贴得近,沈庭筠久违地从脑海深处扣出一点儿害羞,下意识地将大腿收了收并拢。
耳边男人的呼吸已经沉重了几分,“霍平冒犯了。”
他粗糙的大手覆上了女人的腿,摸到了大腿内侧,握住了她的腿根,小心地将她一条腿向身旁抬起。
于是女人带着毛发的下身便出现在了谛澄眼前,密林间已经渗出一些透明稠液,是刚刚那场性事里留下的暧昧的证明。
谛澄跪到了床边,让目光与那处齐平。
在他过往的认知和不净观里,这里应该只是会随着死亡腐烂的皮肉和毛发而已,可现在他只是看了一眼,呼吸频率就有了变化,心底又烫又麻,欲望蒸腾到脑中,将他的顾忌燃了个干净。
她的外在早就对他产生了意义,他曾反复诘问那个转折,最早似乎可以追溯到他说她红衣夺目的那一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密林后就是她的领地,她用插入他的私密来释放浓烈的恨和怜悯,那么此刻她允许他触碰私密,是否意味着她愿意正视他卑微的爱意。
烛火太暗,谛澄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如何舔弄,他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小心地去摸那些毛发。首先触及的是一点黏腻的潮湿,然后他才知道这处的毛发竟比发丝粗硬一些。
他手指抚了抚那处,女人竟抖了一下,笑了一声把脸埋到了霍平的胸肉旁边嘟囔道,“大僧正就没有毛毛,霍平有毛毛,我也有毛毛。”
谛澄瞬间耳朵发烫看向了她,她闭着眼睛脸色又有些泛红,嘟着嘴神志并不太清晰。谛澄心中苦笑,我倒是情愿生出些耻毛,做不了灵童,我的一生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可能。
女人说话总是这样半点没有顾忌,被她戏弄时,他偶尔也会出现想抚摸她那两瓣胡搅蛮缠的冲动,可是那样又显得太过亲密。二人之间的缘起本就是粗鲁的情事,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那还是有始有终地用纯粹的肉欲来收尾再合适不过。
他探开那毛发,这才知道女人的下身也是这样两瓣丰润的唇。那唇微微翕动着,两片之间勾连着透明液体,唇间其后隐约仍是软肉。他颤着手指轻轻分开那唇瓣,内里颜色更是勾人,一颗小小的圆珠已经充了血,红得发艳。在他的认知里,就该舔这样凸起的东西,正如她舔弄自己乳尖的时候,酥麻比肏进身体更甚数倍。
于是他只是握住她的大腿内侧埋头下去,伸出舌尖,抵了一下那颗红珠。
“啊……谛澄…”针刺般轻微的痛感被他舌尖的炽热镇压为酥麻,女人失声呻吟了一声,随即又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男人连忙退开一分,埋在她腿间抬眼问她,“弄疼了你了吗?”
粉面朱唇,她这么明媚一笑,谛澄才发现她眉眼已经长开了,但脾性语气听起来还能窥见几分少时的娇纵,她戏弄他道,“要不说大僧正一闻千悟、灵心慧性呢,你当真第一次吗?就是那处……只是你也太急了些,先舔舔别处嘛,不然令卿会疼的。”
僧人的眼尾与耳朵瞬间就红透了,他眸子晃了晃,将头埋得更深了些,用湿软的唇去含弄她的嫩肉,两个穴间的连接处不算柔软,甚至有些发韧,早已一片湿滑,他伸出舌头自下往上舔,女人很快有了反应,她下身抽动着,热液就往他舌上涌。
“谛澄……谛澄……”她咿咿呀呀的轻哼里不时夹杂着他的名字,他含吃那花液时将她细碎的称呼一并吞入腹中,浃神沦肌,敲髓榨骨,酥麻自喉间裹着热意向下坠,像是有什么东西种进了身体。
他听见另一个男人哑声问她,“舒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恩……舒服的……喜欢,好乖……”她的身体打颤,身上的皮肤都不受控地颤抖。
谛澄有一瞬间产生了深切又羞耻的坠落感,他好像也算不得是什么人了,便更别提什么僧,他只是一张口,可以让她舒服的口。只是世人的极乐他不知道能不能渡得,她的极乐他却可以亲自去做。
也只是一个瞬间,他便再不能过多思考,陷进了那初时还有些不适应、转眼就近乎沉迷的微咸气味里,恨不能溺毙在那花汁淫水中。
他向上吸吮她的穴口,将她的汁液吮入他的欲壑,他的识海渴尘万斛,色界被巨浪淹没。他只是一次又一次不断舔舐那蚌肉,让那两瓣一点点松泛打开,将那颗鲜艳的红色小珠赐给他看。他用口腔含住那处,这才试探着用舌尖去舔。这次她没有惊呼,只是仍旧呻吟着喊他的名字。
下巴抵住的穴开始不断流出滑腻的热液,沿着他的下巴流到女人所坐的那条腿上。
她被舔得浑身发颤,男人唇舌柔软,速度却不慢。沈庭筠扭了扭腰,很快臀下就都是滑腻,湿湿黏黏地坐不住,她动了动,往身后的男人腿中间缩,臀侧却一下抵到了霍平的性器,被这热物一抵,她反倒是清醒了两分,这才知道霍平为什么只让自己坐在一条腿上。
“霍平……”沈庭筠小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用小指勾了勾那落在二人中间的阳玉末端的绸带,“自己用,喘给我听,我很喜欢。”
可能是她叫了别人的名字,又或许是她说了喜欢二字。胯下的人动作停了停,“啵”得一声吮出了水声,退开一些,偏了偏头,又侧头含了上去。
她的手掌覆住臀侧的阴茎顶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柔摸过。霍平握着那玉势,咬住了绸带底端环到了手掌上系紧。硬玉不能弯折,他将下身抬起,将手探到身后,缓缓坐了上去……
“恩……嘶…”他深喘一口气,一下进得太深,他疼得眼前一白,然后他便开始了就着女人的起伏抽插与喘息。
沈庭筠舒服了,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像是飘了起来。掌心滑腻,后腰滑腻,身下也滑腻,快感绵延不断,首尾相继。沉重的喘息和淫靡的水声,紧贴的起伏和温热的舔弄,快感的涨落和峰顶的潮汐,她高潮了四五次这才跌入了沉梦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天光半亮,沈庭筠醒得很快,这一觉睡得沉,醒来什么梦也不记得。眼下她浑身上下清爽又畅快,也不知道是谁帮她洗的澡,想到这里,她的手抚上了额头。
昨夜……霍平被她肏了又肏,谛澄把她舔了又舔,为了瞧个病,又扯进来两个男人。
她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往外一瞧。
霍平仍旧如往常一样立在门旁,闻声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他只愣了一下就别过了头。沈庭筠有些尴尬,她两只脚丫蹭了蹭,急忙扯出了一个和往日一样的笑,“霍平,早。”
霍平重新看向她,“不早了,傍晚了,您睡了近一日。”
沈庭筠这才看见他眼睛红得厉害,恐怕是快两日没合眼了,她走出门想离他近点说两句贴己话,才迈出去一步就被霍平捞了起来,“地上凉。”
他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倒了些炉中温着的热水,混在盆中冷水里,沾湿了布巾,蹲到她脚边把她的脚底擦干净。
“这有什么凉的?咱们又不是没有寒夜里渡过冻河。”
他擦得认真,“您才好,身子还很虚弱。”
“哦?我已经好了吗?”
“谛澄说是好了,以后再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你了。”
“谛澄呢?”她下意识地问道,话说完才想起她在北边戏弄谛澄时经常问霍平谛澄在哪里,如今三个人滚到了一个帐子里,多少有点荒唐。
“他还在煎药。”
“我都好了,还煎什么药。你去让他别弄了,早些回罢,霍平你也快去休息……你瞧你这眼睛红的。”她瞧着实在有几分心疼,刻意握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问道,“后面还痛不痛?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只是闷声答道,“不痛的……我去叫谛澄再来看一次。”
沈庭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愁,她也不知道刚刚自己那话问得像个上峰还是像个情人。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她也猜不透,如今看来他还很能忍。若是有这么一个人和她对立,她会很小心;可是那个人是霍平,再贴己不过的霍平。
她胡思乱想着是假装事情没发生过还是想办法给他个名分,怎么给,给什么也是个难题,想着想着谛澄就走了进来。
……这还有一个爱她爱得不要荣华富贵要跑的得先处理,她以前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这一转眼一个两个都和飞蛾似的不问前程往她身上扑,莫不是这仗打完人都跟着转了运。
若是和谢景山似的当断则断不闻不问倒也还好,偏偏眼前这位三番两次地以身相献,非要和她纠缠,纯情得要命。不过好在他也有点分寸,知道该走还是得走。
他坐在床边帮她把脉,问了几句可有不适云云。
她看着他那张清静恬淡的脸就想起他昨夜埋在自己股间时魅红的眼尾,昨夜分明是乱人耳目的冶容诲淫,如今怎么又能看出两分上国贵气。不解,很是不解,她抬手就捧起他的脸看个究竟。
她用拇指擦过他的唇角,就是这副薄唇把她舔上了云霄,她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对不起,谛澄,我得向你道歉,为那一次强暴了你向你道歉,那是我能想到侮辱人最直接的方式,从我第一次目睹,我就开始计划那件事。可对你施暴过后,并没有我想象里的那样畅快。我愿你这次离开京城,再也不要遇到像我一样蛮不讲理的人。”
男人摇了摇头,“令卿,可我回想那一天,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人泄恨,我庆幸那个人是我。我从未因那件事怨你,只是想你……想你的苦楚,想你的委屈,想你的坚毅。我的修行太浅,怜惜沾了肉欲就几近动心。可或许这世间亦有无数苦难我未曾看过,我该去看一看的,离开这里也许就能重新看见众生了。”
“歉意你不需要的话,我许你一个愿望当作替我解毒一事的谢意。你尽管说,我可以接受的都会去办,譬如你不在时,想保护谁,要我留谁性命。”她又去摸他的脖子,这脆弱的脖颈好像一掐就会碎。
男人抬眸看着她,眼睛只是眨了一下,“如果……有朝一日我还能活着回来,你可不可以去城外接我。”
“自然可以。”沈庭筠毫不犹豫的答道,“恩?这是愿望吗?这个太简单了,不算,你再说一个。”
他低眉垂眼,数了一颗手里的珠子,“令卿,我所求不多,就这一件就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滔天的权柄你当真不要了吗?”
他看进沈庭筠的眸子问道,“当真是权柄吗?将军也说了这里是笼子,我在这个位置上,能做的也只是维持派系间的稳定,少些冲突而已。”
“派系……大僧正算是哪边的?”
“将军常年在外,或许不太清楚。域外传来的正统佛法为本法,但本法有些艰涩难懂,又与常年经过儒道熏陶的中原在理念上大相径庭,有些戒律十分残忍。所以演化了一部分成为内法。内法在不同人的理解下,自北方丛林向外推广,现下其实已经依仗诸多高僧形成许多不同宗门,譬如戒宗,西南天穆山,东方灵秀宗……”
“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内部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花样呢。”
“人多的地方,观念有了分歧,自然就有了派系与纷乱。”
沈庭筠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谛澄,“其实我初次上朝时还有些好奇,大觉作为国师竟然不在朝中,如今看来和尚你本事不小啊……”
谛澄目光躲闪了一下,她语气里带着揶揄,但是她说的是事实,大觉师父也曾在先帝和今上刚登基时一人之下,可是年轻的帝王随着长大难免会不满于一个像长辈一样絮絮叨叨的人的干涉,于是大觉被一点一点架空了出去,其中也有他的原因。
“我走之后,这大僧正会由我师弟景蕴来当。他与大觉师父都和神僧一样出身正统摩国氏族,而我只是因为身体与常人不同,与神僧有些缘分才坐到了这个位置。师父和师弟其实是不满内法的,他们渴望教义的普及,信徒的增多和真正的本源。而我自小除佛理外,也受宫学教导,后又跟随药谷传人学习杏林医术……实则大觉师父对景蕴比对我更加信赖一些。”
“如此听来,你若离开,格局会变动,你留下来倒还能维系这表面平和一段时日。”
“令卿,我若爱天下苍生,或许还配得上爱你。可我有了私心,更想偏心于你,那就再配不上这个位置,也配不上你。更何况……我们从来就是不配的。”
沈庭筠脸一红,什么爱不爱,偏不偏心,配不配的,这秃子一本正经讲这些话,脸上愣是没有半分羞赧。她清清嗓子正色道,“还说没有别的愿望呢?你要走了却想利用我限制异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算不得异己,只是我既知内在裂痕,也并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如今佛门中也藏匿着各路牛鬼蛇神,我背后是皇权世家,轻易触碰不动。你既然为卢老出面,就说明你有意要扶正其中糟粕之处。”
“我可没那意思,我就看不惯罢了。”
“我担忧本法极端,挑衅到不该触动阶级。可一旦佛门势弱,三教相争,已出过不止一次法难,哪一次不是典籍尽焚,诛杀屠戮数万僧尼。谛澄过去所理置僧司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维稳罢了。”
“行,我知道了。”沈庭筠语气漫不经心,可是心中却把他说的这些都记下了。她已经表明了立场,不得不与之抗衡,避无可避,谛澄能把这些和她说已经是在提醒她其中的利害关系了。
她痊愈后,在家中休养了三日,便回兵部上职。年关已近,有不少事要处理,直到有下属来报,说有个沙弥带了一卷经文要给她,她才想起来今日似乎是谛澄要走的日子。
谛澄这次走的很低调,不知内情者甚至以为是陛下还没有原谅他上次的事将他逐走了,殊不知这是他要求了好几次的结果。
沈庭筠走出兵部,小沙弥拿着一卷经文等在那里。
“钦月侯,僧主抄了一卷经书要赠予您。”
沈庭筠接过,问道,“你们僧主呢?”
“僧主已然出城去了。”
“哦。”她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好大一卷布帛,看来和尚还是没放弃让她做个好人……不过也到底是自己闹腾,把他逼走了,也没去送送他,她后知后觉地愧疚道,“小师父,谛澄回来的时候你若是提前得了信,可否劳烦你来告知我一声,我得去城外接他。”
小沙弥合十答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拿了卷轴回了家,在书桌上缓缓铺开,叠了四叠还是没铺完。要命,这几千个字,沈庭筠怀疑自己一句也不想看。
终于到了这卷尾,是谛澄的名字和印信。
难为他亲手抄了这么多,就这一卷拿出去可以买小半条街,让母亲看到了说不定要供起来天天沐浴焚香诵读,可是没办法,她叛逆作祟,把锦帛卷了起来,收进了暗格里。
几日后,太后召她进宫去,太后和灵城公主都挺喜欢和她说话,她们爱听她说在北边发生的事,那是她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拥有的经历。而这一次,太后还要她负责年后皇室去京郊乾德寺祈福的女眷安危。
提及谛澄离开一事,灵城公主问她,“听说大僧正还为令卿抄了一卷经,不知是何内容。”
沈庭筠尴尬道:“是《佛国无上清净品》,大僧正恐怕觉得我还是轻浮不懂事了些,望我好好修心。只是我近日事多,还未来得及看。”
太后说道,“若是末尾有诫勉,下次记得告知哀家。”
“何为诫勉?”沈庭筠不解。
灵城笑她道,“令卿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半点不关心这些。大僧正抄的经书本就珍稀,更为贵重之处是末尾处的诫勉箴言,微言大义,有些是专门写给受赠者的,你回去可好好看看。”
太后又叫人取了谛澄很久以前为她抄的一卷,三人一道品看,这则诫勉倒确实说得中肯舒心,有理有据。
沈庭筠回了家,从暗格里拿出了那卷经文,确认末尾并无所谓诫勉,她用手指摸了摸,这才发现这末尾比前面厚了一些。
她用刀小心裁开卷轴的尾端,发现有一段帛是被向内折进去的,她将其翻折出来,几行清瘦的小字便跃入眼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误闯藕花捉茎,错育毒蛇钻心。
课诵释法戒轻,起卧满目是君。
德浅炙欲难消,孽重色界有形。
菩提问我忧欣,我见月下长缨。
……啧,这和尚,感情这清净品不是抄给她看的,是在训诫他自己呢。
这“君”字前面还修正涂黑了一笔,她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猛地意识到那修正的形状恐怕是个竹字头。
沈庭筠红着脸把东西卷了卷放回暗格里,躺到了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写情书呢……可是万一被人偷了怎么办,百年后她死了这经书被人捡去了怎么办,他一点防身本领也不会在外面怎么办……
她叹了一口气又坐了起来,揉了揉头发,抽开暗格,把那锦帛末端小心裁了下来,重新把卷轴柄封好。
她找出针线,挑灯夜战,给自己缝了个荷包,把那块写满了心动的布片塞了进去。边缝她边恨恨地想,这算什么高僧,抄了几千个字半点用都没有嘛,情话说来就来,真是没有半点出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许多年不曾在家过年,爆竹响的时候沈庭筠竟然有了一丝不真实感。
吃过年夜饭,哄了老夫人与母亲去睡觉,大嫂也带着孩子去休息了,留下了二嫂蒋茗婧与她一道守岁。她们下了四五盘棋,倒是有输有赢,沈庭筠执白子犹豫,良久才落下一子,抬眼一看就看见二嫂看着她发怔。蒋茗婧实则也就比她大了一岁,只是和大嫂出身江南望族不同,蒋茗婧是父亲的好友战死后托付给他家的。
“嫂嫂,该你了。”她出声提醒道。
蒋茗婧回过神来,避开了她的目光,把视线放回了棋盘上。
沈庭筠的手指插进棋子间,又收了回来,问道,“又一年了,嫂嫂可有什么打算?”
蒋茗婧落下一子,不语。
沈庭筠叹了一口气,“刚才嫂嫂透过我在看谁?二哥吗?”
“令卿,我只是有些想他罢了。”
“我以前只觉得你对二哥淡淡的,以为你并没有多喜欢他。”
“我不知道,令卿,实不相瞒,我不知道我对他是怎样的感情,他对我尊重,我和他也算得上相敬如宾,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听说他死了,一切就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我会反复想起他的好,哪怕那是短暂的,会后悔自己没有热情一些,多给他写一些家书,寄一些东西,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嫂嫂,可是二哥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你已经将珍贵的时光都耗在了这里,这世上多一个人把我二哥挂在心上我很高兴,可是你这样枯守着,他若是知道了也要怪我。或许你只是被他的离开和世俗的言语困住了,你该多出去走动看看的。我也不逼你如何,若是有一天,你是想离开或是再嫁,都可以告诉我,我定然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蒋茗婧浅浅笑道,“你自己尚未出阁,就要张罗我再嫁了吗?令卿,我现在过得很好,反倒是你,别不把婚姻之事放在心上,你该为自己谋划谋划,免得到时候被弄个措手不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庭筠实在逃避这件事,家中长辈和太后公主提起,她也总就糊弄过去,她也想不明白,怎么这嫁人好像就是个非得做的事似的。
年后随太后凤辇去京郊乾德寺祈福,太后突然喊她进去,说要她去塔林旁的梅林里折些梅枝来看,往日这些事理应由侍女去做,沈庭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能拒绝,便去照办。
问了好几个僧人才问道梅林所在,她辗转寻了进去。转过一道连廊便看见连片红梅,色如彤云,梅香扑鼻,她伸手折了些抱在怀里,又向林中走去,突然脚步一顿,前面似乎有人。心下一沉,这恐怕才是太后的目的……不过太后既然做的这么明显,应该算不得什么陷害设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庭筠还是抬脚向林内走去。
她走进梅林,林间空地上摆着一张石桌,有人背对着她坐在桌边,那人玄衣墨氅,黑发间夹杂着明显的银丝。石桌上摆着棋盘,棋盘旁边的白瓷小瓶中插着一枝梅花,瓶子旁的香炉里点了香,燃起的烟雾与那三四朵梅花纠缠,很是清雅。
隐世高人?让她来算命吗?
她站定不动,又打量了一会儿,突然见一条棕色小蛇从那人的衣摆下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番,然后转头一口咬了上去。
……
也不知道有毒没毒,可那人像是半点没感觉似的一动不动,她快走几步,到了那人身旁,弯腰伸手,一下卡住那蛇的脖子逼它张口,她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又想起到底是佛门重地,只好揪着那蛇走了几步,扬起手把那蛇丢进了梅林里。
沈庭筠想着看看那人伤势,回过身去却一下撞进了男人的目光。出乎意料的,这个已经生了白发的人回过头来居然是个年轻的面孔。若不去看他的发色,倒也可以称得上是眉目如画,俊秀非常,只是他眼神里并无锐气,很是平静。
他撑着下巴看着她,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男人微微笑了一下,沉静的墨瞳里便似有春晖晃荡,粼粼眸光褪了冬日寒凉。
明明腿上还在渗血,可他像是丝毫不觉得疼,只脉脉瞧进沈庭筠眼底。沈庭筠被他这么一看,登时红了脸躲避目光,她刚刚的动作好像粗鲁了些,他是在笑她扔蛇的动作嘛……
她定了定神,伤势要紧,便走到那人跟前,问道:“你这都被咬了一口,怎么也不吱声。我喊人来给你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摇摇头,“无妨,它不是第一次咬我了,没有毒。”
沈庭筠闻言睁大了眼睛,“怎么还能不是第一次了,那莫不是你的宠物?你是拿你自己在喂它不成……是的话我给你捡回来……”
他弯弯眼睫笑了,“不是,只是这里不好杀生,又不能扔出去让它去咬别人,每次都如此扔回林子里,它隔些时日又会出来咬我了。”
沈庭筠大为不解,“那你还总来这儿做什么?”
“这里很好。”他指尖一撇,把指尖托着的棋子丢回了棋盒里。
这时才有一小童急急寻来,他手里抱着一个暖壶,塞进了男人手里,目光怪异地上下打量了沈庭筠几眼,“这位女施主,你怎么到这处来了。”
沈庭筠见他小小一个人,语气里却是老成,就想着吓唬吓唬他,故作凶恶道,“你家公子都被蛇咬啦,你还有心思管我?”
“啊?”那小童急忙蹲下去低头去看,一把捞起了男人的裤腿,把男人的腿摆到了自己膝盖上,从怀里往外掏伤药,熟练地帮他包扎,生气道,“我的好二爷哟,你怎么又被咬了,您瞧瞧上次的窟窿还没好透呢。”
二爷。
沈庭筠猛地意识到她刚刚光顾着看脸了,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的特殊之处,他很瘦,几乎是陷在了大氅的皮毛里,而他身下的椅子,是有轮子的,显然双腿有疾,难怪被咬了全然没有知觉。
沈庭筠后退两步,行了个礼,“殿下,臣误闯,失礼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美人迟暮还叫人扼腕叹息的事,莫过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黯然落败,若是埋骨黄沙还能在史书中记上一笔,然而可惜就可惜在活着退场时结局不太好看。
北境那场仗打了十一年,沈庭筠只去了后七年,只因前四年军中坐镇的是两位皇亲,一位是先帝胞弟,另一位就是这位当今天子的嫡出兄长,先帝二子,段鹤霖。
当年库佘城一战惨败,主帅当场被斩,二皇子被俘,北凉要本朝割地去赎,雍城就是在那时候被割走的。段鹤霖倒是如约被放回来了,只是他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少年将军从云上跌下来,那一跤摔得实在太过惨烈。几乎把他踹进了地狱里,压得他永世不得超生。
当时知道要跟着父亲兄长去那贫瘠的地方接烂摊子,刚离开锦衣玉食的女娘难免心生不满,只是后来真的到了那里,才知道诸事有多么艰难,那是在佛国盛世里懒散了数十年的兵民,如何打得过野蛮的北凉人,光是守住国境线就已经需要竭尽全力,最终就连沈庭筠也只能看着家人一步一步地在残酷的战事里付出惨痛的代价。
有时她也会在深夜痛苦地疑惑,她是真的胜了嘛,她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打了太久,北凉的人口到底还是少,这么些年已经快被杀穿了。而在胜利之前的一路上已经堆了太多人的尸体,似乎如果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尘埃落定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段鹤霖败了,她却胜了,那么那个少年这一生都没有再胜的机会。当年他被接回来,先帝悲恸万分,身子也垮了下去,第二年便驾崩了,五皇子登基后,他便进了这座皇室供奉的古寺修养,在缄默的青灯下度过他接下来漫长晦暗、不见天日的人生。他和今上虽然是嫡亲兄弟,可是人人都知道当年二皇子就等北境事了,离储君位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哪怕现在成了废人再没有了竞争之力,御座上的那位也不可能对那件事心无芥蒂。
段鹤霖年少上了战场,不曾开府,不曾封王,虽是帝王手足,称王爷却不妥,因此沈庭筠便仍是称他一声殿下。
男人对她说道:“无妨,钦月侯…我也是一直想见一见的。”他示意了自己对面的位置,“过来坐,下棋吗?”
“会一些但不精。”沈庭筠把怀里抱着的梅枝放到地上,坐到他对面,看了看棋盘。
她细细分辨棋盘中的局势,虽低着头,但可以感受到男人的视线。良久,等她分析清楚,这才落下一子。段鹤霖却没有再接,沈庭筠在沉默里有些尴尬,她搓了搓掌心说道,“殿下的信,我有收到,殿下让我莫回,我便不曾回过。”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位二皇子,但却并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流。她曾经收到过六七封他寄来北边的书信,但末尾总会跟一句不必回信。沈庭筠料想他的处境或许收不到书信,就连寄出的也一定会被检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况一个有兵权的边关将军和差点成了太子的人有书信往来,实在算不得明智之举。
“你不嫌我啰嗦就好,我在此处实在是……百无聊赖。”他自嘲地笑了笑。
沈庭筠却摇了摇头说,“殿下的建议,臣若是虚心考量,早些想明白,或许还可少些折损,第五营一事,臣后悔至今。”
第五营,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扎在那里恐怕一生也拔不出来。
那时她还不是主帅,有战报传回中原,也有伤兵带消息回乡,她的名气逐渐大了起来。渐渐地,各地也有不少女子前来投奔她。大哥本是不许的,可是倒底拗不过她。随着队伍的壮大,她将练到可以出战的女兵单独编为第五营,让自小跟着她的青芜做了她们的统领,摩拳擦掌地想要让第五营打出些名气。各方的反对压力她都一力扛了下来,段鹤霖也曾书信于她,认为独立成营不妥,还是应该分散在各处,否则容易被针对。她那时年轻气盛,总觉得他们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第五营,更想做出些成绩来。
第五营确实胜了几场,可是直到那件事她才知道,原来她们赢可以赢,但是是输不起的。不同于其他编队,她们输了是暂时不会死的,她们会被俘,然后被折磨与侮辱,她杀进敌营时亲眼目睹。
找到青芜和其他部下的时候,她们已经成为了衣不蔽体的尸体,青芜自刎在她送的那柄匕首下。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她送给青芜匕首是让她防身的,不是用来守节的。
不该是这样的。
她如今想起那一幕,仍觉得遍体生寒,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扑灭了她所有的心气。那时的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只吩咐人在一个敌营不远处的土坡下挖了个大坑,挖坑的时候她随手在地上捡了把半月弯刀,面不改色地将那一百多俘虏的男根全都剁了,等那些男人叫不动了,她才把他们推进坑里活埋了。
据说目睹那件事后的士兵,见她都是绕着走的。
战争本就残酷到极点,当人可以杀人时,在野蛮和血腥里,公序良俗是最轻贱的笑话,人性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这都是那些卑劣者放纵罪恶的藉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将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她们本就是最为神圣伟大的存在,当她们为了守护和理想学着拿起屠刀,需要付出的是更为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她们应该是值得尊敬的战士,可是那些肮脏的贱种不这样想,在他们眼里,他们看见的不是对手,而是容纳他们性器的女体。
这世间女子要遭受太多的不公平与不尊重,只是她以前被保护得太好,感受并不深刻,而如今在这蛮荒之地,在那些逃出乡里投奔而来的女孩向她讲述的故事以外,最骇人、最直白的一种被鲜血淋漓地撕开在她面前,逼她去看。
那段时间,沈庭筠的情绪很不稳定,仿佛憎恨一切,可身边共事者大多都是男人,她有时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对他们破口大骂,不管是哥哥、小九还是霍平。
大哥见她情绪不好,不许她再上前线,让她做善后支援。她在一次夺城的胜利后带队进城才惊恐地发现,不止是敌军,原来固城军也是一样的货色,见到个北凉女子不管老少就上。她控制不住地暴怒,要把那些脱了裤子的男人拖出去按军法处置,可惜男人制定的军法里是没有这一条的。于是,军棍是她亲手打的,军法是她亲自改的。她像一只困兽向着哥哥们吼,阴阳怪气地辱骂他们,问他们男人为什么要强奸女人,如果只是要找个洞,难道男人的屁股就不能操么。哥哥们同情地看着她,他们支持她改军法,可是她知道,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共情她。
她那时觉得世界都烂掉了,可恨天下的脏男人杀不尽。
而在现世找不到一个精神领袖来支撑年轻的她,无力,无助,难鸣。翻开史书,哪怕有辉煌的几位奇女子,短小的篇幅也只说她们闪耀过,熄灭之后世界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样子。她把史书扔进火盆里,毕竟这该死的史书也是男人写的,要来告诉她做什么都是徒劳。
只是战况依旧激烈,她的憎恨还未平息,大哥哥和小哥哥突然就死在了大漠里。当帐中只剩下她和二哥的时候,她一下就冷静了下来,极度的冷静。
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差点就要压垮她了,就差一点儿。
不可以。
她需要站直,需要理智,需要首先在这里活下来,需要站到一个别人看得见她的位置。没有老师和领袖就没有,她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她投了个好胎才有了今天,需要承认的是父兄的保护和鼓励才让她有了见到了北境的风沙和本该属于她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本该属于所有的人,只是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指代的是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可以改变的,哪怕只是一点,哪怕她终有一天也会熄灭。
摩那罗也没有上师,他散布他们那套教义至今已经过了六十多年,而在他之前,也已经有域外来人渗透百年。这位神僧进入中原,首先向中原的儒学低头,又向权利靠拢,修修补补,逐步让一些人尝到甜头开始信服,再让更多的人信服那一些人。
甜头。
信服。
是她太急了,走路还没走稳就想着要跑。她开始审视自己的问题,除了武器和力量,她应该教她们更多的东西的,至少要让她们知道,士兵可以为很多东西而死,但那个东西不应该是贞操。她找出段鹤霖的书信,才发现他曾经的提议里也提出过这样的问题,她重新细读了他的建议,加以修改完善,制定了新的编队与训练方式,在慢慢地调整里,这些年成效倒也不错,至少女兵有了成熟的发展环境。
段鹤霖见她面上严肃,有一闪而过的自责,安慰道,“但你后来做的很好,有几场战役赢得很漂亮。我看了战报,扪心自问,我做不到侯爷那样的计策。”
“殿下谬赞了,臣汗颜。”她看了看段鹤霖无力的指尖,突然想向这位昔日的少年将军求证一句,他是否已经妥协,“如今臣已从那些旧事里走出来了,恕臣斗胆一问,那么殿下呢?殿下走出来了吗?”
男人有片刻错神,沉声说道,“我离开这里对谁都没有好处。”
沈庭筠逼问道,“为什么要有好处,又为什么要对别人有好处?殿下既然写信给我,依臣之见,是放不下失败,也放不下战局。”
他摇头,“钦月侯胜了,我便全放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不由衷,沈庭筠心想。
“太后诸多安排,让我来折梅,就是让我来见你,我不知道她是要让我来开解你,还是有意撮合。但她作为你的母亲,想必是心疼你的,她希望你能快乐,也希望你能自由。可今上亦是她的儿子,她想要朝局稳定,便不会让你有子嗣,所以我猜她选中了我。”
段鹤霖轻笑了一声,“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钦月侯如此直接?”
沈庭筠挑挑眉毛,“要说对殿下一见钟情,殿下必然不信。臣的婚事注定是一场交易,如果可以用来买殿下的自由,臣是愿意的。”
“侯爷应该知道我会给你带来更多的猜忌和麻烦。”
她故作惆怅道:“哎,我这人师心自用,最见不得热血难凉,困鹤梅林,不然也不会才上朝几天就被赶出来了。想来太后也看出来我的秉性,才将殿下的头等大事和余生幸福交到我肩上。”
她虽语气轻浮,可这就是她的本意,她在段鹤霖的身上看见的,是自己除了胜利和死亡以外的另一种结局,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可以预见的结局里妥协,于是她也不允许段鹤霖妥协。
“钦月侯……我是个废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出去了又能如何呢?”
“既然在哪里都一样,为什么不可以是在臣身边?大僧正到底是因为臣才离京,陛下不悦,臣已经失了圣心,若帮扶殿下,太后或能多怜爱臣一些,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段鹤霖看着眼前的女人黯然神伤的表情,这后半句话实在听着并不真心,半点不能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明之时,臣会去本家峣城为父兄扫墓,那里的桃花很有名,不输此处梅林。殿下若是想去看,便传书与臣,臣来接殿下同去。”
沈庭筠弯腰,拾起地上的梅枝,重新抱进了怀里,行礼告退。
段鹤霖喊住她,“钦月侯,这梅花已经沾了土腥气,还是去折些新的给母后吧。”
沈庭筠笑笑,“殿下怎知这地上浮的一层是土而不是经年的落英,况且这世上说不定就有人喜爱沾了土的梅花呢?”
她走出梅林,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圆润的玉石。
棋子。
她不介意做别人的棋子。
先帝说不定都已经重新投胎了,而太后还是容光焕发、神彩奕奕。太后首先是太后,其次是谢家女,最后才是一个残废皇子的母亲。她用她的弃子想在自己这里换走什么?一个骄傲的女将军归顺成为皇室新妇,一只哪怕不需要鱼符也可能听命于沈氏的军队和段谢两家捆在一起,还是用表面积极热血的她弥补她那被世事折断的儿子,沈庭筠并不在乎。这世间执棋者都要有做他人棋子的准备,而太后这一步走得就很合她的心意。
她把那一小颗玉石放进袖子里,于是她也多了一颗棋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离寺那日,沈庭筠将一行宫妃送入宫门,灵城却叫住了她,召她元宵那日下午进宫相聚。照理说,那夜宫外无禁,宫内是皇室家宴,灵城邀约属实怪了些。
灵城这位长公主年纪轻轻就招了驸马,只是没两年那驸马死了,她也不再住公主府,硬是要回宫里陪着太后。太后一个儿子残废,一个儿子做了皇帝与她并不贴心,也只有灵城能宽慰她一二。
沈庭筠和灵城相处起来是舒服的,她为人爽快,学识丰富,虽不及沈庭筠在外面见得多,但书却没少读,文学造诣不低,喜好与文人谈论诗词,也有佳作在民间流传。太后支使自己去折梅那日,她也在一旁。
时至元宵,自早上起就开始下雪,雪下到后来便成了雨。沈庭筠在宫中,本还有些可惜错过了多年不见的火树银花,眼下雨势不小,倒也没那么遗憾了。灵城顺理成章地让沈庭筠留下一起用晚宴,宴上皇帝、皇后、太后、众妃嫔都在,香云缭绕,好不热闹。
皇帝的心情倒还不错,灵城有意调和沈庭筠和皇帝的关系,帮她说几句好话,气氛倒也缓和了不少。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后竟主动提了段鹤霖的事。
“陛下,予前几日祈福,离寺前见了鹤霖,他近来身子愈发消瘦,白发也生了不少,予见他终日郁郁,又见眼前团圆,难免心酸。”
太后拭了拭眼角的泪,皇帝放下酒盏,轻叹了一口气。他和他二哥关系确实微妙,毕竟是嫡亲的兄弟,原本就连他自己也是觉得待他极好的二哥是要做这皇帝将来保护他与母亲的,只是世事多变,等他登上了皇位,哪怕二哥成了废人,难免生了异样的顾忌。
当年段鹤霖身心俱创、万念俱灰,而坊间流言纷飞,败将难以面对,自请进寺修养,今上半推半就也就将他送了进去。如今战事已经胜利,也过去了这么多年,皇帝到底也是个信因果的佛徒,那有条件的仁慈便也适时地出现。
“朕听闻钦月侯也去见了皇兄,皇兄可有说些什么?”
沈庭筠心道恐怕皇帝已经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也只好认真作答,“臣也试图宽慰殿下一二,更邀他四月和臣回峣城赏桃花,原想着让他见见我父兄,毕竟他与我阿兄年少时也有些交情,好让他知道活着已是不易,当向前看才是,只是殿下尚未答复微臣。”
“钦月侯年少时可见过我皇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曾,只是有所耳闻。”
“那真是可惜了,他偶尔书信与你,还以为你们也算有交情。”
沈庭筠笑笑,“殿下放不下边疆战事,指点臣一二,臣受益匪浅。虽然不曾见过,但到底都曾效命于固城军中,臣与殿下也算是……神交已久。”
皇帝和太后都带了些笑意,但话题未再继续。等到席散后,雨还在下,她撑了把伞自行出宫去。
她才走出连廊几步,途经一处假山,手腕上猛地被人一扯,她下意识地防御,伞柄脱手,旋身把人抵在了石头上,扼住了来人的喉咙。
若不是雨砸在伞面上声音太大,她又心中有事,不应当毫无察觉,沈庭筠的手一边收紧一边懊恼地想。
冰凉潮湿,雨点像冰碴子一样滚入领口。被制住的人的喉咙抵着她的虎口,像是丝毫不觉得疼,挺身将她逼入了假山的拱洞中,毕竟是在宫中又尚未分辨清楚来人,沈庭筠控制着手上的力,倒也没想置人于死地。等二人都进了洞中,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遮住了洞口,这才将外面喧闹的雨声隔绝。
漆黑中气氛缓和下来,察觉到男人并不是要杀自己,沈庭筠松了手,掌心拂过那人领口的衣物,这才意识到是谁。
男人压低声音问她,“你今天什么意思?”
她收回手,拍了拍身上还没渗进去的水珠。“什么什么意思?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谢景山,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允许你碰我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景山深吸一口气,“神交已久,好一个神交已久。如果你一开始就相中了他,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你分明知道你这句话说出来,太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你二人的婚事定下。”
男人边说边向她靠近一步,她推了他一把,“我自然是知道才说,你算什么,要来干涉我的事?”
“你……”男人声音里带了些怒意,“你我交欢了那么多次,如今我想问一句答案又如何?你看上他什么?你就这么想嫁进皇家吗?我当你如何光风霁月,不过也是贪慕虚荣的寻常女子。凭什么?凭什么是那样的废人?”
“啪。”
沈庭筠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会不会说话?”她冷笑一声,“交欢?搞搞清楚是是谁像狗一样伸着舌头爬到我腿上求我,我连衣服都没脱怎么算和你交欢了?”
外衣已经被雨水浸湿,他站在这里等了她好一会儿,他甚至等不及下一次见面再问,当下他就想问个清楚。嫉妒和愤怒让胸腔滚烫,蒸得肌肤上的寒意和潮湿把他向下拖拽,说出来的是胡话,他几乎不太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因为他又被她扇了一巴掌。
脑子一空,浑身一凛,他又下贱地爽了,黑暗里他看不见女人的脸,可是他可以回想起上一次她打自己时赛雪欺霜、拒人千里的表情。他喜欢她冷眼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她平时在人前都不一样,好像那才是本来的她。
他恶劣地还想要。
他靠近她,刻意地去惹怒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可是没有期待的第二下,女人闻言笑出了声,手搭到了他的腰带上,“我不知道啊……”她的手掌游移沿着腰带到他的后腰,“难道你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被她摸摸后腰,谢景山大腿内侧就隐隐发麻。他垂下头,附到女人耳边,“我知道,但我没有。”说完就不管不顾地埋头要去吻她的脖子。
他一靠到她身上,湿漉漉的衣物便贴紧了沈庭筠的身体,冷得她颤了一下。男人的鼻息滚烫,唇舌温热,环着她逐渐把身上的热意传递到她身上,但他头发又是湿的,带了些凉意蹭在沈庭筠的脸颊上。他吻得急切,倒是把她吻出了三分心虚。她连忙正色推拒道,“你既没有廉耻,难道还要我为你的初次负责不成?你……”她脖子被他含咬了一口,“嘶,混账东西,你属狗的吗?”
他埋在那里乱舔,将沈庭筠的领口都扯开了些,鼻尖抵着她的锁骨深深喘气,“我才是你的狗,我才是,他做不了的,令卿……我去找祖父,明日就去侯府提亲。”
明明上次见面还能自持,不过近一个月没见,也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她抬膝顶了一下他的大腿,“我才不要嫁你,你谢家那么多人哪里是好伺候的。谢老太爷也不可能答应,你发什么疯,我们到此为止。你再不退,我要动手了。”
男人仍是不肯退,“他身上不也有我谢家的血,那你想我怎么样?要我怎么做?难道非要我叫你婶婶吗?”他语气怪异,“还是你就想嫁个他那样的,反正也管不住你,还能一起玩弄他侄子是不是?”
什么叔叔婶婶的……沈庭筠啧了一声,“‘此间’事,‘此间’了。你又何必牵连出来搞得你我二人不清不楚。”
“你说结束就结束,可我怎么办。”他握住她的手,探到腰带下面,抵着她的食指去摸那布料内的链子,放软了声音说道,“我每天都还是带的,想着你哪天回头愿意看我了,瞧见了会高兴,可你好狠心……好狠心,你倒是向前走了,把我留在原地。”
指尖触及那贞操锁的链子,沈庭筠倒真的有几分可怜他了,自己当时学了什么都觉得新鲜要试,把他玩了个遍,确实没想过后果。
她隔着衣物一勾他臀间的链子,那链子磨过他的下体,男人颤了一下,唇间溢出一声喘,“恩……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人会找借口,借酒借药借夜色。但谢景山很直接,他的欲望直白到可以轻易把主人二字喊出口。
臀后的链子绷得紧,沈庭筠料想他是硬了,前面扯着,便有意凌迟般得勾弄那一小段链子,“也不是每次摇尾巴都会有奖励的。”
男人离得太近,沈庭筠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抵住了自己,谢景山问,“那惩罚呢?”
她重重一扯,勾得他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我知道了,惩罚你是给你比奖励更大的奖励。”
她转退为进,踮起脚,把下巴支到了他的肩膀上,几乎贴着他的脸颊说,“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下贱的狗?打他骂他作践他,他居然会更爽一点。”
男人的手探进她如瀑的发间,握住了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在幽暗的环境里借着一点夜色的折射和她对视,“是,我是下贱。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你分明知道……”
沈庭筠打断了他说话,“啧,我也是有欲望的。我心情不舒畅,找地方消遣下又如何?”
“消遣……你消遣我的时候就半点没想过后果吗?”
沈庭筠有些无奈,“好哥哥,我在此间是花了钱的。这风月场上难道不是走出门就两清。”
“我没拿钱。”
“芸娘敢昧你的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觉得她敢给我?你……”你真当我是卖的吗……
男人自嘲般地哼笑一声,“……买我,再买我一次。”
沈庭筠一把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笑着说道,“不买,没钱。而且怎么想想都是我亏,我花了钱,倒叫你爽得不行,按理说你得给我钱才是。”
“那我,那我……”谢景山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要针对陈熠致,我来处理,你让你那个姓霍的手下撤回去。”
气氛一时滞住了。
陈熠致是江原陈氏的家主,自先帝时起就在兵部左中书令任上,沈庭筠确实有计划要对他动手。
“你盯这么紧?”
“你让我多了解你,揣摩你,我做了。”
她覆在他心口的手指收紧,“这么大牺牲?你家老太爷和他关系可不错。”
他艰涩地开口,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道,“世家有求于天子,便将女儿送进宫里。我有求于你,你收下我,我可以帮你做事,可不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的利益与权利难免与临幸与宠爱绑在一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既后悔万分,又觉得畅快无比。他不能明目张胆去跟她,可哪怕只是派去盯着钦月侯的人回禀,她那手下又在那寺中进进出出替她办事,他就像被泡发了的山楂果从水里被捞起。而今看她自投罗网地要嫁做人妇,那果子便被一只苍白的手一握,只剩下一颗干巴巴的果核,脱力的果肉随着酸水挤进了整个身体,胸腔,大脑,手臂,下肢。
“你有什么求?欲求吗?”女人的指尖抵住他的锁骨和他保持距离,他握住了她的指尖。
“你看看我吧,多看看我,不要…不要爱上他。”
“‘他’?”
谢景山想说段嘉鹤,可是他又想到了霍平,想到了她口中提过的那个她的男人。那些人的过去和未来都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和她光明正大的相处,自己却没有,他只会从一个秘密成为一个更加不能宣之于口的阴暗角落。太后是谢老太爷的亲妹妹,只要沈庭筠嫁给段嘉鹤,他们之间甚至差了辈分。
“段嘉鹤,霍平,还有你之前的那个男人……”
“哦~”女人意味深长地应答,“让我别爱上我选中的夫君和日夜陪伴我的人,你这要求可不低啊,殊陵哥哥。”
沈庭筠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臂,将他整个人一转,反身压到了山洞的石壁上,单手制住了他的双腕压到了身后。另一只手抬起,自发间拔出一根金簪,顶住了男人的后腰。
“可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要求我,我想爱谁就爱谁,想和谁好就和谁好,由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用簪尖划过他的后腰,沿着男人的股缝向下滑,路过那蛇形胎记时刻意地弯曲了几笔。然后只是在他臀缝间的布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的爱不是用嘴说说和干吃醋就有用的,你出身好,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不知道多的是要争要夺的事。”
雨声不小,却依旧能听见男人压抑的喘息。
沈庭筠问他,“钥匙?”
“脖子上。”
腰侧探过来她的手,捏着簪子挑开他的衣服,勾出了那根链子。她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抓起了他的衣摆,“自己解开。”
随着窸窸窣窣的细微银链声,谢景山松开了那紧紧箍住的他对她的肖想和痴妄。
金簪末端镶着一块圆形玉环,她用那玉反复蹭弄男人的穴口,却偏偏就是不进去,反而探手伸入他被扯开的领子,摸上了他已经起伏不定的心口,用两指夹住了他的乳首,拇指轻轻蹭了过去,他的身体颤了一下,连带着脖子都向后仰了仰。
“还是这么敏感。”
“嗯~”
她顺着他的胸口向下,将他的领口完全扯开,扶住了男人的腰,他扭了扭身体,竟压紧了石壁,让胸口贴住了凹凸不平的石块和尖锐,蹭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旦气氛开始变得暧昧,他便习惯性地像第一次那样话少,大多时间都是沈庭筠在命令他或是引导他说话。
既然赶也赶不走,也别凭白祸害了别人家的女子,倒还是别再用力推开地好,他心气高,等厌倦了冷淡,总会自己逃开的。
沈庭筠激他,“他们有的是冬日里我唯一能傍身的衣物,有的是寄予了情感纠葛的玉佩,有的是可以载我渡江的船。你不一样,你是一个玩具,我心里不痛快,找了个玩具玩玩。眼下心里舒服了,想弃便弃了。我给了你机会让你逃命,可你却赖着不走。怎么?你莫不是想当我的外室?”
只没想到他还真就敢回,“恩……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