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N/P】皈依贪狼

47困鹤梅林。(1 / 2)

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美人迟暮还叫人扼腕叹息的事,莫过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黯然落败,若是埋骨黄沙还能在史书中记上一笔,然而可惜就可惜在活着退场时结局不太好看。

北境那场仗打了十一年,沈庭筠只去了后七年,只因前四年军中坐镇的是两位皇亲,一位是先帝胞弟,另一位就是这位当今天子的嫡出兄长,先帝二子,段鹤霖。

当年库佘城一战惨败,主帅当场被斩,二皇子被俘,北凉要本朝割地去赎,雍城就是在那时候被割走的。段鹤霖倒是如约被放回来了,只是他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少年将军从云上跌下来,那一跤摔得实在太过惨烈。几乎把他踹进了地狱里,压得他永世不得超生。

当时知道要跟着父亲兄长去那贫瘠的地方接烂摊子,刚离开锦衣玉食的女娘难免心生不满,只是后来真的到了那里,才知道诸事有多么艰难,那是在佛国盛世里懒散了数十年的兵民,如何打得过野蛮的北凉人,光是守住国境线就已经需要竭尽全力,最终就连沈庭筠也只能看着家人一步一步地在残酷的战事里付出惨痛的代价。

有时她也会在深夜痛苦地疑惑,她是真的胜了嘛,她也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打了太久,北凉的人口到底还是少,这么些年已经快被杀穿了。而在胜利之前的一路上已经堆了太多人的尸体,似乎如果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尘埃落定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段鹤霖败了,她却胜了,那么那个少年这一生都没有再胜的机会。当年他被接回来,先帝悲恸万分,身子也垮了下去,第二年便驾崩了,五皇子登基后,他便进了这座皇室供奉的古寺修养,在缄默的青灯下度过他接下来漫长晦暗、不见天日的人生。他和今上虽然是嫡亲兄弟,可是人人都知道当年二皇子就等北境事了,离储君位也就只有一步之遥,哪怕现在成了废人再没有了竞争之力,御座上的那位也不可能对那件事心无芥蒂。

段鹤霖年少上了战场,不曾开府,不曾封王,虽是帝王手足,称王爷却不妥,因此沈庭筠便仍是称他一声殿下。

男人对她说道:“无妨,钦月侯…我也是一直想见一见的。”他示意了自己对面的位置,“过来坐,下棋吗?”

“会一些但不精。”沈庭筠把怀里抱着的梅枝放到地上,坐到他对面,看了看棋盘。

她细细分辨棋盘中的局势,虽低着头,但可以感受到男人的视线。良久,等她分析清楚,这才落下一子。段鹤霖却没有再接,沈庭筠在沉默里有些尴尬,她搓了搓掌心说道,“殿下的信,我有收到,殿下让我莫回,我便不曾回过。”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位二皇子,但却并不是第一次和他交流。她曾经收到过六七封他寄来北边的书信,但末尾总会跟一句不必回信。沈庭筠料想他的处境或许收不到书信,就连寄出的也一定会被检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何况一个有兵权的边关将军和差点成了太子的人有书信往来,实在算不得明智之举。

“你不嫌我啰嗦就好,我在此处实在是……百无聊赖。”他自嘲地笑了笑。

沈庭筠却摇了摇头说,“殿下的建议,臣若是虚心考量,早些想明白,或许还可少些折损,第五营一事,臣后悔至今。”

第五营,是她心里的一根刺,扎在那里恐怕一生也拔不出来。

那时她还不是主帅,有战报传回中原,也有伤兵带消息回乡,她的名气逐渐大了起来。渐渐地,各地也有不少女子前来投奔她。大哥本是不许的,可是倒底拗不过她。随着队伍的壮大,她将练到可以出战的女兵单独编为第五营,让自小跟着她的青芜做了她们的统领,摩拳擦掌地想要让第五营打出些名气。各方的反对压力她都一力扛了下来,段鹤霖也曾书信于她,认为独立成营不妥,还是应该分散在各处,否则容易被针对。她那时年轻气盛,总觉得他们看不起自己,也看不起第五营,更想做出些成绩来。

第五营确实胜了几场,可是直到那件事她才知道,原来她们赢可以赢,但是是输不起的。不同于其他编队,她们输了是暂时不会死的,她们会被俘,然后被折磨与侮辱,她杀进敌营时亲眼目睹。

找到青芜和其他部下的时候,她们已经成为了衣不蔽体的尸体,青芜自刎在她送的那柄匕首下。可是不该是这样的,她送给青芜匕首是让她防身的,不是用来守节的。

不该是这样的。

她如今想起那一幕,仍觉得遍体生寒,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扑灭了她所有的心气。那时的她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只吩咐人在一个敌营不远处的土坡下挖了个大坑,挖坑的时候她随手在地上捡了把半月弯刀,面不改色地将那一百多俘虏的男根全都剁了,等那些男人叫不动了,她才把他们推进坑里活埋了。

据说目睹那件事后的士兵,见她都是绕着走的。

战争本就残酷到极点,当人可以杀人时,在野蛮和血腥里,公序良俗是最轻贱的笑话,人性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这都是那些卑劣者放纵罪恶的藉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将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她们本就是最为神圣伟大的存在,当她们为了守护和理想学着拿起屠刀,需要付出的是更为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她们应该是值得尊敬的战士,可是那些肮脏的贱种不这样想,在他们眼里,他们看见的不是对手,而是容纳他们性器的女体。

这世间女子要遭受太多的不公平与不尊重,只是她以前被保护得太好,感受并不深刻,而如今在这蛮荒之地,在那些逃出乡里投奔而来的女孩向她讲述的故事以外,最骇人、最直白的一种被鲜血淋漓地撕开在她面前,逼她去看。

那段时间,沈庭筠的情绪很不稳定,仿佛憎恨一切,可身边共事者大多都是男人,她有时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对他们破口大骂,不管是哥哥、小九还是霍平。

大哥见她情绪不好,不许她再上前线,让她做善后支援。她在一次夺城的胜利后带队进城才惊恐地发现,不止是敌军,原来固城军也是一样的货色,见到个北凉女子不管老少就上。她控制不住地暴怒,要把那些脱了裤子的男人拖出去按军法处置,可惜男人制定的军法里是没有这一条的。于是,军棍是她亲手打的,军法是她亲自改的。她像一只困兽向着哥哥们吼,阴阳怪气地辱骂他们,问他们男人为什么要强奸女人,如果只是要找个洞,难道男人的屁股就不能操么。哥哥们同情地看着她,他们支持她改军法,可是她知道,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共情她。

她那时觉得世界都烂掉了,可恨天下的脏男人杀不尽。

而在现世找不到一个精神领袖来支撑年轻的她,无力,无助,难鸣。翻开史书,哪怕有辉煌的几位奇女子,短小的篇幅也只说她们闪耀过,熄灭之后世界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样子。她把史书扔进火盆里,毕竟这该死的史书也是男人写的,要来告诉她做什么都是徒劳。

只是战况依旧激烈,她的憎恨还未平息,大哥哥和小哥哥突然就死在了大漠里。当帐中只剩下她和二哥的时候,她一下就冷静了下来,极度的冷静。

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差点就要压垮她了,就差一点儿。

不可以。

她需要站直,需要理智,需要首先在这里活下来,需要站到一个别人看得见她的位置。没有老师和领袖就没有,她可以一步一步慢慢走。她投了个好胎才有了今天,需要承认的是父兄的保护和鼓励才让她有了见到了北境的风沙和本该属于她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本该属于所有的人,只是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指代的是男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可以改变的,哪怕只是一点,哪怕她终有一天也会熄灭。

摩那罗也没有上师,他散布他们那套教义至今已经过了六十多年,而在他之前,也已经有域外来人渗透百年。这位神僧进入中原,首先向中原的儒学低头,又向权利靠拢,修修补补,逐步让一些人尝到甜头开始信服,再让更多的人信服那一些人。

甜头。

信服。

是她太急了,走路还没走稳就想着要跑。她开始审视自己的问题,除了武器和力量,她应该教她们更多的东西的,至少要让她们知道,士兵可以为很多东西而死,但那个东西不应该是贞操。她找出段鹤霖的书信,才发现他曾经的提议里也提出过这样的问题,她重新细读了他的建议,加以修改完善,制定了新的编队与训练方式,在慢慢地调整里,这些年成效倒也不错,至少女兵有了成熟的发展环境。

段鹤霖见她面上严肃,有一闪而过的自责,安慰道,“但你后来做的很好,有几场战役赢得很漂亮。我看了战报,扪心自问,我做不到侯爷那样的计策。”

“殿下谬赞了,臣汗颜。”她看了看段鹤霖无力的指尖,突然想向这位昔日的少年将军求证一句,他是否已经妥协,“如今臣已从那些旧事里走出来了,恕臣斗胆一问,那么殿下呢?殿下走出来了吗?”

男人有片刻错神,沉声说道,“我离开这里对谁都没有好处。”

沈庭筠逼问道,“为什么要有好处,又为什么要对别人有好处?殿下既然写信给我,依臣之见,是放不下失败,也放不下战局。”

他摇头,“钦月侯胜了,我便全放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不由衷,沈庭筠心想。

“太后诸多安排,让我来折梅,就是让我来见你,我不知道她是要让我来开解你,还是有意撮合。但她作为你的母亲,想必是心疼你的,她希望你能快乐,也希望你能自由。可今上亦是她的儿子,她想要朝局稳定,便不会让你有子嗣,所以我猜她选中了我。”

段鹤霖轻笑了一声,“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钦月侯如此直接?”

沈庭筠挑挑眉毛,“要说对殿下一见钟情,殿下必然不信。臣的婚事注定是一场交易,如果可以用来买殿下的自由,臣是愿意的。”

“侯爷应该知道我会给你带来更多的猜忌和麻烦。”

她故作惆怅道:“哎,我这人师心自用,最见不得热血难凉,困鹤梅林,不然也不会才上朝几天就被赶出来了。想来太后也看出来我的秉性,才将殿下的头等大事和余生幸福交到我肩上。”

她虽语气轻浮,可这就是她的本意,她在段鹤霖的身上看见的,是自己除了胜利和死亡以外的另一种结局,她不允许自己在这种可以预见的结局里妥协,于是她也不允许段鹤霖妥协。

“钦月侯……我是个废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出去了又能如何呢?”

“既然在哪里都一样,为什么不可以是在臣身边?大僧正到底是因为臣才离京,陛下不悦,臣已经失了圣心,若帮扶殿下,太后或能多怜爱臣一些,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段鹤霖看着眼前的女人黯然神伤的表情,这后半句话实在听着并不真心,半点不能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清明之时,臣会去本家峣城为父兄扫墓,那里的桃花很有名,不输此处梅林。殿下若是想去看,便传书与臣,臣来接殿下同去。”

沈庭筠弯腰,拾起地上的梅枝,重新抱进了怀里,行礼告退。

段鹤霖喊住她,“钦月侯,这梅花已经沾了土腥气,还是去折些新的给母后吧。”

沈庭筠笑笑,“殿下怎知这地上浮的一层是土而不是经年的落英,况且这世上说不定就有人喜爱沾了土的梅花呢?”

她走出梅林,摊开手掌,里面躺着一颗圆润的玉石。

棋子。

她不介意做别人的棋子。

先帝说不定都已经重新投胎了,而太后还是容光焕发、神彩奕奕。太后首先是太后,其次是谢家女,最后才是一个残废皇子的母亲。她用她的弃子想在自己这里换走什么?一个骄傲的女将军归顺成为皇室新妇,一只哪怕不需要鱼符也可能听命于沈氏的军队和段谢两家捆在一起,还是用表面积极热血的她弥补她那被世事折断的儿子,沈庭筠并不在乎。这世间执棋者都要有做他人棋子的准备,而太后这一步走得就很合她的心意。

她把那一小颗玉石放进袖子里,于是她也多了一颗棋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离寺那日,沈庭筠将一行宫妃送入宫门,灵城却叫住了她,召她元宵那日下午进宫相聚。照理说,那夜宫外无禁,宫内是皇室家宴,灵城邀约属实怪了些。

灵城这位长公主年纪轻轻就招了驸马,只是没两年那驸马死了,她也不再住公主府,硬是要回宫里陪着太后。太后一个儿子残废,一个儿子做了皇帝与她并不贴心,也只有灵城能宽慰她一二。

沈庭筠和灵城相处起来是舒服的,她为人爽快,学识丰富,虽不及沈庭筠在外面见得多,但书却没少读,文学造诣不低,喜好与文人谈论诗词,也有佳作在民间流传。太后支使自己去折梅那日,她也在一旁。

时至元宵,自早上起就开始下雪,雪下到后来便成了雨。沈庭筠在宫中,本还有些可惜错过了多年不见的火树银花,眼下雨势不小,倒也没那么遗憾了。灵城顺理成章地让沈庭筠留下一起用晚宴,宴上皇帝、皇后、太后、众妃嫔都在,香云缭绕,好不热闹。

皇帝的心情倒还不错,灵城有意调和沈庭筠和皇帝的关系,帮她说几句好话,气氛倒也缓和了不少。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后竟主动提了段鹤霖的事。

“陛下,予前几日祈福,离寺前见了鹤霖,他近来身子愈发消瘦,白发也生了不少,予见他终日郁郁,又见眼前团圆,难免心酸。”

太后拭了拭眼角的泪,皇帝放下酒盏,轻叹了一口气。他和他二哥关系确实微妙,毕竟是嫡亲的兄弟,原本就连他自己也是觉得待他极好的二哥是要做这皇帝将来保护他与母亲的,只是世事多变,等他登上了皇位,哪怕二哥成了废人,难免生了异样的顾忌。

当年段鹤霖身心俱创、万念俱灰,而坊间流言纷飞,败将难以面对,自请进寺修养,今上半推半就也就将他送了进去。如今战事已经胜利,也过去了这么多年,皇帝到底也是个信因果的佛徒,那有条件的仁慈便也适时地出现。

“朕听闻钦月侯也去见了皇兄,皇兄可有说些什么?”

沈庭筠心道恐怕皇帝已经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也只好认真作答,“臣也试图宽慰殿下一二,更邀他四月和臣回峣城赏桃花,原想着让他见见我父兄,毕竟他与我阿兄年少时也有些交情,好让他知道活着已是不易,当向前看才是,只是殿下尚未答复微臣。”

“钦月侯年少时可见过我皇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曾,只是有所耳闻。”

“那真是可惜了,他偶尔书信与你,还以为你们也算有交情。”

沈庭筠笑笑,“殿下放不下边疆战事,指点臣一二,臣受益匪浅。虽然不曾见过,但到底都曾效命于固城军中,臣与殿下也算是……神交已久。”

皇帝和太后都带了些笑意,但话题未再继续。等到席散后,雨还在下,她撑了把伞自行出宫去。

她才走出连廊几步,途经一处假山,手腕上猛地被人一扯,她下意识地防御,伞柄脱手,旋身把人抵在了石头上,扼住了来人的喉咙。

若不是雨砸在伞面上声音太大,她又心中有事,不应当毫无察觉,沈庭筠的手一边收紧一边懊恼地想。

冰凉潮湿,雨点像冰碴子一样滚入领口。被制住的人的喉咙抵着她的虎口,像是丝毫不觉得疼,挺身将她逼入了假山的拱洞中,毕竟是在宫中又尚未分辨清楚来人,沈庭筠控制着手上的力,倒也没想置人于死地。等二人都进了洞中,男人高大的身形几乎遮住了洞口,这才将外面喧闹的雨声隔绝。

漆黑中气氛缓和下来,察觉到男人并不是要杀自己,沈庭筠松了手,掌心拂过那人领口的衣物,这才意识到是谁。

男人压低声音问她,“你今天什么意思?”

她收回手,拍了拍身上还没渗进去的水珠。“什么什么意思?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谢景山,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允许你碰我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景山深吸一口气,“神交已久,好一个神交已久。如果你一开始就相中了他,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你分明知道你这句话说出来,太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你二人的婚事定下。”

男人边说边向她靠近一步,她推了他一把,“我自然是知道才说,你算什么,要来干涉我的事?”

“你……”男人声音里带了些怒意,“你我交欢了那么多次,如今我想问一句答案又如何?你看上他什么?你就这么想嫁进皇家吗?我当你如何光风霁月,不过也是贪慕虚荣的寻常女子。凭什么?凭什么是那样的废人?”

“啪。”

沈庭筠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会不会说话?”她冷笑一声,“交欢?搞搞清楚是是谁像狗一样伸着舌头爬到我腿上求我,我连衣服都没脱怎么算和你交欢了?”

外衣已经被雨水浸湿,他站在这里等了她好一会儿,他甚至等不及下一次见面再问,当下他就想问个清楚。嫉妒和愤怒让胸腔滚烫,蒸得肌肤上的寒意和潮湿把他向下拖拽,说出来的是胡话,他几乎不太能听清她在说什么,因为他又被她扇了一巴掌。

脑子一空,浑身一凛,他又下贱地爽了,黑暗里他看不见女人的脸,可是他可以回想起上一次她打自己时赛雪欺霜、拒人千里的表情。他喜欢她冷眼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她平时在人前都不一样,好像那才是本来的她。

他恶劣地还想要。

他靠近她,刻意地去惹怒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可是没有期待的第二下,女人闻言笑出了声,手搭到了他的腰带上,“我不知道啊……”她的手掌游移沿着腰带到他的后腰,“难道你知道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被她摸摸后腰,谢景山大腿内侧就隐隐发麻。他垂下头,附到女人耳边,“我知道,但我没有。”说完就不管不顾地埋头要去吻她的脖子。

他一靠到她身上,湿漉漉的衣物便贴紧了沈庭筠的身体,冷得她颤了一下。男人的鼻息滚烫,唇舌温热,环着她逐渐把身上的热意传递到她身上,但他头发又是湿的,带了些凉意蹭在沈庭筠的脸颊上。他吻得急切,倒是把她吻出了三分心虚。她连忙正色推拒道,“你既没有廉耻,难道还要我为你的初次负责不成?你……”她脖子被他含咬了一口,“嘶,混账东西,你属狗的吗?”

他埋在那里乱舔,将沈庭筠的领口都扯开了些,鼻尖抵着她的锁骨深深喘气,“我才是你的狗,我才是,他做不了的,令卿……我去找祖父,明日就去侯府提亲。”

明明上次见面还能自持,不过近一个月没见,也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她抬膝顶了一下他的大腿,“我才不要嫁你,你谢家那么多人哪里是好伺候的。谢老太爷也不可能答应,你发什么疯,我们到此为止。你再不退,我要动手了。”

男人仍是不肯退,“他身上不也有我谢家的血,那你想我怎么样?要我怎么做?难道非要我叫你婶婶吗?”他语气怪异,“还是你就想嫁个他那样的,反正也管不住你,还能一起玩弄他侄子是不是?”

什么叔叔婶婶的……沈庭筠啧了一声,“‘此间’事,‘此间’了。你又何必牵连出来搞得你我二人不清不楚。”

“你说结束就结束,可我怎么办。”他握住她的手,探到腰带下面,抵着她的食指去摸那布料内的链子,放软了声音说道,“我每天都还是带的,想着你哪天回头愿意看我了,瞧见了会高兴,可你好狠心……好狠心,你倒是向前走了,把我留在原地。”

指尖触及那贞操锁的链子,沈庭筠倒真的有几分可怜他了,自己当时学了什么都觉得新鲜要试,把他玩了个遍,确实没想过后果。

她隔着衣物一勾他臀间的链子,那链子磨过他的下体,男人颤了一下,唇间溢出一声喘,“恩……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人会找借口,借酒借药借夜色。但谢景山很直接,他的欲望直白到可以轻易把主人二字喊出口。

臀后的链子绷得紧,沈庭筠料想他是硬了,前面扯着,便有意凌迟般得勾弄那一小段链子,“也不是每次摇尾巴都会有奖励的。”

男人离得太近,沈庭筠几乎可以感受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抵住了自己,谢景山问,“那惩罚呢?”

她重重一扯,勾得他喉间发出一声轻哼,“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我知道了,惩罚你是给你比奖励更大的奖励。”

她转退为进,踮起脚,把下巴支到了他的肩膀上,几乎贴着他的脸颊说,“你说怎么会有这么下贱的狗?打他骂他作践他,他居然会更爽一点。”

男人的手探进她如瀑的发间,握住了她的后颈,让她抬起头,在幽暗的环境里借着一点夜色的折射和她对视,“是,我是下贱。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你分明知道……”

沈庭筠打断了他说话,“啧,我也是有欲望的。我心情不舒畅,找地方消遣下又如何?”

“消遣……你消遣我的时候就半点没想过后果吗?”

沈庭筠有些无奈,“好哥哥,我在此间是花了钱的。这风月场上难道不是走出门就两清。”

“我没拿钱。”

“芸娘敢昧你的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觉得她敢给我?你……”你真当我是卖的吗……

男人自嘲般地哼笑一声,“……买我,再买我一次。”

沈庭筠一把推了一下他的胸口,笑着说道,“不买,没钱。而且怎么想想都是我亏,我花了钱,倒叫你爽得不行,按理说你得给我钱才是。”

“那我,那我……”谢景山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要针对陈熠致,我来处理,你让你那个姓霍的手下撤回去。”

气氛一时滞住了。

陈熠致是江原陈氏的家主,自先帝时起就在兵部左中书令任上,沈庭筠确实有计划要对他动手。

“你盯这么紧?”

“你让我多了解你,揣摩你,我做了。”

她覆在他心口的手指收紧,“这么大牺牲?你家老太爷和他关系可不错。”

他艰涩地开口,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道,“世家有求于天子,便将女儿送进宫里。我有求于你,你收下我,我可以帮你做事,可不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的利益与权利难免与临幸与宠爱绑在一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既后悔万分,又觉得畅快无比。他不能明目张胆去跟她,可哪怕只是派去盯着钦月侯的人回禀,她那手下又在那寺中进进出出替她办事,他就像被泡发了的山楂果从水里被捞起。而今看她自投罗网地要嫁做人妇,那果子便被一只苍白的手一握,只剩下一颗干巴巴的果核,脱力的果肉随着酸水挤进了整个身体,胸腔,大脑,手臂,下肢。

“你有什么求?欲求吗?”女人的指尖抵住他的锁骨和他保持距离,他握住了她的指尖。

“你看看我吧,多看看我,不要…不要爱上他。”

“‘他’?”

谢景山想说段嘉鹤,可是他又想到了霍平,想到了她口中提过的那个她的男人。那些人的过去和未来都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和她光明正大的相处,自己却没有,他只会从一个秘密成为一个更加不能宣之于口的阴暗角落。太后是谢老太爷的亲妹妹,只要沈庭筠嫁给段嘉鹤,他们之间甚至差了辈分。

“段嘉鹤,霍平,还有你之前的那个男人……”

“哦~”女人意味深长地应答,“让我别爱上我选中的夫君和日夜陪伴我的人,你这要求可不低啊,殊陵哥哥。”

沈庭筠一把握住男人的手臂,将他整个人一转,反身压到了山洞的石壁上,单手制住了他的双腕压到了身后。另一只手抬起,自发间拔出一根金簪,顶住了男人的后腰。

“可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要求我,我想爱谁就爱谁,想和谁好就和谁好,由得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她用簪尖划过他的后腰,沿着男人的股缝向下滑,路过那蛇形胎记时刻意地弯曲了几笔。然后只是在他臀缝间的布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的爱不是用嘴说说和干吃醋就有用的,你出身好,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不知道多的是要争要夺的事。”

雨声不小,却依旧能听见男人压抑的喘息。

沈庭筠问他,“钥匙?”

“脖子上。”

腰侧探过来她的手,捏着簪子挑开他的衣服,勾出了那根链子。她松开了他的手,转而抓起了他的衣摆,“自己解开。”

随着窸窸窣窣的细微银链声,谢景山松开了那紧紧箍住的他对她的肖想和痴妄。

金簪末端镶着一块圆形玉环,她用那玉反复蹭弄男人的穴口,却偏偏就是不进去,反而探手伸入他被扯开的领子,摸上了他已经起伏不定的心口,用两指夹住了他的乳首,拇指轻轻蹭了过去,他的身体颤了一下,连带着脖子都向后仰了仰。

“还是这么敏感。”

“嗯~”

她顺着他的胸口向下,将他的领口完全扯开,扶住了男人的腰,他扭了扭身体,竟压紧了石壁,让胸口贴住了凹凸不平的石块和尖锐,蹭了几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旦气氛开始变得暧昧,他便习惯性地像第一次那样话少,大多时间都是沈庭筠在命令他或是引导他说话。

既然赶也赶不走,也别凭白祸害了别人家的女子,倒还是别再用力推开地好,他心气高,等厌倦了冷淡,总会自己逃开的。

沈庭筠激他,“他们有的是冬日里我唯一能傍身的衣物,有的是寄予了情感纠葛的玉佩,有的是可以载我渡江的船。你不一样,你是一个玩具,我心里不痛快,找了个玩具玩玩。眼下心里舒服了,想弃便弃了。我给了你机会让你逃命,可你却赖着不走。怎么?你莫不是想当我的外室?”

只没想到他还真就敢回,“恩……我可以……”

“噗嗤,”沈庭筠笑出了声,“那你可还得等等,让我先把大房抬进门才行。”

“伸手。”她命令道。

谢景山向她伸出掌心,她把那簪子放进了男人的手心。“那东西别戴了,把自己弄坏了我还得给你的下半辈子负责。这个脏了,你自己留着玩吧。我急着回去,雨太大,霍平还在宫门口等我。”

“你……”他想握住她的手,可是只握到了那微热的簪子。女人一离开洞中,凉意骤然涌入,她拾起地上的伞便走进了雨里,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怎么会有这冷心又博爱、关切又疏离的女人,根本不是她自投罗网,是自己在自投罗网,他懊恼地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意料之中的,第二日太后就召了沈老夫人进宫谈婚事。老夫人回来后自然是不太高兴,自家的宝贝孙女理应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怎么最后定了一个残废。可是晚上她将下职的沈庭筠喊来,孙女竟一脸饶有兴致的满意模样。

沈庭筠托词安慰几位长辈,“我这样强势惯了的人,找个没心气的相处,日子过得还太平些,不然天天鸡飞狗跳,上房揭瓦,怎么安生。”

她听灵城说,太后本来向皇帝请了封王的旨意,但段鹤霖万般推脱不肯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没人问过他的意思就定下了这桩婚事心中有气,还是仍旧问心有愧。灵城对她有些抱歉,“本以为还能让你当个王妃,只是我没想到我二哥不接这旨意,委屈了你。”

沈庭筠倒是乐呵呵地开玩笑,“他不嫌当我这钦月侯的侯夫人委屈就好。”

又过了三日,七宝公公便上门来宣婚旨,诏书里选定三月十六做二人的婚期,又给他们在外面另外划了宅子作为新的侯府。

虽然日子赶得及,但家中四个女人操持的婚事实在隆重,她们都经历过这样的仪式,恨不得将那时的欢喜之处都在这一回呈现出来,又好把遗憾统统弥补。母亲更是想让她把家中贵重的东西都搬去新居,而这座宅院,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热闹喜庆的红事了。

三月十六那日,天还未亮,沈庭筠一如既往地早早醒了。宫中给她放了三日假,她坐在镜前任人摆弄,心中才对自己要与人结这两姓之好有了几分实感。

“婚”之一字,总被人笑说的是女人发了昏做出的选择。哪怕她是有目的的与清醒的,她无法完全预测出这个选择所导致的结果是否正确。

谢景山说的对,她是一个狠心的人,这世界上所有可能要困住她的东西都会被她割舍。她试图叛离所有牵绊,包括那些会握住她脚踝的感情、地点和立场。可她仍旧会受制于亲情,被阻于弱者。因此她常常逃避,避免直面,但又不能完全逃离,在微妙的现实与理想之间被拉扯。

但是无论正不正确,她都坚定的知道那是她选择的路。

沈庭筠一身繁复嫁衣,执扇遮面出了侯府大门,透过发冠垂下的珠帘与半透的扇面,可以看见门口两辆马车,而车队前竟然是金吾卫,今日这谢景山也不知道算是作为段鹤霖的晚辈来接亲,还是作为帝王近臣来彰显恩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诸多唱礼,引得一众亲眷垂泪,沈庭筠被引至第二辆马车,侍女替她掀帘,她脚步一顿,突然却扇转身,走到第一辆马车旁,在围观者的轻呼中提起裙摆跨上马车掀开了轿帘。

轿内坐着的男人一身红衣,今日他未着大氅,身形格外单薄,男人本阖着眼,听到异动睁开眼睛。

是他将过门的妻掀开帘子。

初春天亮得慢,朝阳始出,她带着清晨的凉意和朝气撞破了轿内昏聩的死寂,她眉眼间带这些难辨真假的笑意出声问他,“夫君,今日这样的大事,你想不想骑马?”

若是有人离得近些听见了,只怕会被沈庭筠吓到。虽然已经接了旨,可是二人尚未拜堂,哪有女子急不可耐叫人“夫君”的。

男人看着她有几分晃神,片刻才摇了摇头,“钦月侯,我骑不了马……”

“我就问你想不想嘛?”

他怎么想?他自很久之前就再不敢想。

女人却朝他伸出了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或是不想。”

段鹤霖没有作答,只是周边围观者已经有了窃窃私语之声,女人不为所动,维持着邀请的姿势,大有他不伸手就不走了的意思。

他垂了垂眼睛,向她伸出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女人的手是温热的,指腹上有些发硬的茧子,掌心却柔软有弹性。

有一瞬间,他是恐惧的,他不知道多久没有触摸到旁人的皮肤,过于鲜活的柔软,久到他快忘了自己还是有触觉的。他避免一切触摸,只因别人很容易就可以发现他指尖的无力,那只是一截被小臂驱使的不受控制的肢体。

而对沈庭筠来说,男人的手也同样让她惊讶的。他太瘦了,只看着时会觉得他是清瘦的,可真的摸到了还是会被吓一跳,他的指节太过分明,几乎在皮肤下就是包着的骨头。她的拇指抚过男人指根的皮肤,那里应该像她一样有茧的,只是如今已经几乎褪了。

她握住男人的手,向自己的方向轻轻一扯,他便像一只残蝶被风一扇就飘进了她怀里。

沈庭筠搂着男人的腰,掀帘退了出来,在车架上走了两步,众人一阵喧哗。段鹤霖又哪里敢去看她,她额前的珠帘末端拂过他的侧脸,她的举动太过利索,他一时之间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部的重量都倚靠在她的臂上。

原本站在大门旁的霍平已经拨开人群走到了马旁,帮她把马从车套上解了下来,引至她身前。

沈庭筠俯身把他放到了马上,她扶着男人的腰跨坐在了他身后。

她没有动。

圈着的男人在微微发抖,他显然很不适应这么多人与这样纷乱的人声。他颤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你不喜欢?”

“我不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需要理解,这世间大多女子被父母卖到别人家的时候也不理解。”她在他耳后小声说道。

“那你能买到什么?”

“趣味。”她手在缰绳上挪了挪握住了男人的手,“你看,你手上没有力气什么也握不住却还是下意识地记得要放在哪里,我看着就很有趣。”

他不再言语,直至有人高唱吉时,队伍前的锣鼓唢呐响了起来,沈庭筠催马而行,他微微转头,在喧哗吵嚷里略带严肃地问她,“你有二心?想拿我名正言顺?”

她覆在他耳边,在他腰上的手收紧免得他滑下去,“夫君,这样体己的私房话我们洞房时可以慢慢讲,何必急这一时呢?”

等到了新的府邸,行完三拜之礼,外边的宴席有人张罗,沈庭筠在婚房内瞧着对面这面色不善的美人,实在是冷得厉害。明明上次交谈还带这些让人如沐春风的笑,眼下明显不太高兴,亏她刚刚还挖空心思想博美人一笑。

他不愿出去见人,照理说她钦月侯该到前厅去敬个酒,但她也不想刻意压他太狠,让外人看了他笑话,便像模像样地坐在这新房里自斟了三杯合卺酒。

她喝完这杯才把两杯都倒满,推了一盏到他面前,“喝吗?”

“人后又何必再演。”他一动未动。冷声说道,“你到底是何图谋?”

女人挑了挑眉,“我啊,单纯的见色起意,想要你,不可以吗?”她伸手拿过那杯子,一仰头尽数倒进嘴里,伴随着清脆的金石珠玉碰撞之声,女人带着一丝清香坐到了他的腿上,捏住了他的下颌骨,覆唇而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口脂让二人之间的空气和柔软的接触变得黏腻,酒却又清又滑,顺着唇缝与下颌向下滚落。

段鹤霖紧咬着牙关,半分不松动,眉头微微蹙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眸色深沉,试图唤起她的羞愧与良知。

沈庭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又苦又冷的男人。离得远时,他周身的气场是温柔却拒人千里的平静谦和,靠近了才发现是铁板一块,像是刻了上古文字的石碑,刻着风蚀后读不清的艰涩。

她很少与人接吻,唇舌缠逗,涎液相融,鼻息交换,接吻这样的接触对她来说太过亲密。可是眼前的人身体太脆弱,外壳却坚不可破。他明明已经变得弱小、一无所有,可她知道要段鹤霖服软并不容易。

她含住男人紧闭的唇,试着用灵活的小舌卷着残留的酒液递了进去。舌尖探入他的双唇,抵住了他牙关。她勾舔了两下他的唇瓣,男人却不为所动,甚至将眼睛闭了起来,任由淌下的液体打湿了领口。

女人,一个有魄力、有胆识、杀伐果断却仍怀怜弱之心的,像男人一样的女人——这是段鹤霖靠着递进那黄墙的只言片语所想象构建出来的沈家四娘。

可此刻,这个女人离他不过咫尺,她可以温柔又明媚,也可以主动又强硬,她不需要像一个男人,她是她自己,她按照她自己的规则行事,做他不能理解的事。他也有理由相信,只要沈庭筠想,她或许可以做到任何事。

温热的唇离开了他,灼热的呼吸也远去,他睁眼去看,女人正拿了块帕子擦着下巴上的水渍,对视不过片刻,他冷着一张脸移开了目光。

沈庭筠擦完自己,伸手要帮男人擦,段鹤霖脸一侧,躲开了。她看男人仍然紧绷着,也不管他躲避,把帕子怼到了他嘴下,“放松些,怎么这样苦大仇深的。”

等她胡乱擦完,段鹤霖说道,“我只有这一身皇家的血还算得上有利用价值,但你若是打的这个主意,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我无意再入世相争,只愿一盏青灯入土。”

沈庭筠摇了摇头,“吾夫这句话说的不对,你这肉躯还金贵着呢。”

男人冷笑一声,“钦月侯只是看了我的脸,殊不知我躯体枯残,衰败不堪,腰腿无力,房事上要让钦月侯败兴失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啧,既已拜过天地,眼下本侯想眼见为实,你许是不许?”

“……”男人滞了一下,这女人真是半点不会害羞,一点儿不讲道理,他生硬地说道,“容我将我的小童阿福唤进来。”

沈庭筠的手拂过他的领口,“不妥,阿福年纪还小,你这嘴上被我吻得可不算好看,别吓着他了,还是本侯亲自帮你脱。”

他一时无言,可他到底希望女人能够死心,便不再出声,只当是默许。

沈庭筠解开系带,脱去他的外衣,又解开了红色的里衣,男人的胸膛便出现在眼前。他的喉咙底端与锁骨交汇处还因为刚才并不成功的接吻透出粉红,本该是胸肌的地方因为长期没有锻炼变成了酥嫩白滑的软肉。再向下便是清减的肋腹,刀伤烫伤,遍布伤痕,尽管皮肉已经被这七年时光养得细腻,伤已经没有那么狰狞,疤痕却永远无法完全除去。

沈庭筠抬眼看向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丝破绽,只是他半点不为所动,漠然地望着她的方向。她的手却向下划去,指尖勾着裤腰向下褪,她避开他的性器,拂过了他的腿根。指尖的触感突然变得光滑,她低头一看,就见他腿根处赫然绑着鲜艳的红绸。

指尖的皮肤颤动了一下,但男人一声不吭,沈庭筠便仍旧专心地扒下他的衣服。等到衣服全部脱下,他苍白细瘦的手臂上,青筋末端的手腕处也系着同样的红绸。

他的身体确实怪异,如果忽略腿间趴着的性器来看,微微凸起的各种疤痕下,无力的四肢与久居闺中的女子一样纤细,胸口柔软,微微肿起,而腰更是细得惊心。

她从来是不支持将一个人——尤其是女子,养成这副模样,手无缚鸡之力,遇到事情如何好好保护自己?

可男人的身体本来不是这样的,他或许本来像谢景山一样精干匀称,后来也曾像小九一样健硕有力,只是苍白的旧事让他失了那副躯体,他干涸的意志龟缩在这副怪异柔美的残躯里,沈庭筠无意去戳人伤处,只扬着嘴角看着他。

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眉眼间露出一丝不悦与僵硬。他没能从女人身上看到扫兴,这个刚成为他的妻的女人神情里似乎有些喜欢和兴奋。

沈庭筠确实喜欢,她也没想到自己心底深处会真的喜欢。一个被世事蹉磨折节的男人,苦痛让他的身体变得比女人更像世俗所要求的女人。人的掌控感至少来自于身体和精神中的一种,因此男人压迫与塑造女人,在相识以前就先把她们养在闺中,毕竟身体的控制比精神来得更加容易。而当这个被重新织补好的男人展开在她面前时,她以为自己会有一些共情与不适感,可事实却是她居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的很喜欢……真的会怜爱……

她眼尾一弯,有意思,看来自己的性癖比道德走得更远。

“这是什么?”她指了指那红绸问道,“你还把自己包成礼物再来洞房吗?”

这是段鹤霖今夜第一次有了尴尬的躲避,“阿福怕我的伤痕丑陋,非要替我捆上的。”说着他抬手伸到嘴边,用牙齿咬住了绸带的一端,红绸滑落,本来被覆住的地方是被缝合的刀伤,刀疤环绕着手腕,整整一圈。

她握住他的手腕,“我来帮你拆。”

等所有的红绸拆除,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只受损的提线木偶,四肢的重要关节处都是环状的刀伤。他坐在轮椅上红色的衣物堆里,苍白的躯体羸弱单薄,但倒是还算大方。

这一点超出了沈庭筠的想象,她问他:“会觉得耻辱吗?”

他摇头,反问她,“你觉得我是耻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