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动,就要朝着那边冲过去。
古金慌忙上前拦住他:“你要干嘛?你别告诉我你要进去啊?都说了里面有人得了血热,你不要命啦!”
男人这才转过头看向他,精致又深邃的眉眼间满是焦虑和惶然,又带着无比的坚定。
“她在里面。”
古金松这几年里跟他来往颇多,印象里他一向都是从容淡定游刃有余的模样,还从未如今天这般失措。
他大概能猜到郁持和那姑娘之间肯定有点什么,便又劝道:“可你现在进去也没用啊!你看他们都把车站封了,看这情形短则三五天,长则个把月都别想出来!而且,”
古金松顿了顿,心有余悸道:“而且我亲眼看见她男朋友沾上了那人的血,多半已经被传染了,她当时就站在附近,搞不好也一样.......你现在进去又有什么用?非要跟着搭上一条命啊?”
他的话让郁持身形一凛,眼眶瞬间泛了红。
“那我更要进去。”他沉声道。
“不是——”古金松还要说什么,就被他一把甩开。随即他转身回到越野车前,打开车门拿出副驾驶座上的登山包,又绕到后备箱处开始搜罗东西往包里装。
古金松看见那里面一堆露营装备,再看他身上的冲锋衣,就知道他确实是从山上下来的。
他和郁持是三年前认识的。那时郁持刚到这里,有一阵经常在车站附近晃悠。古金松一看他的外貌气质就知道是外地来的,主动过去搭话,一来二去也就慢慢熟识了。
再熟了一些后,古金松也时不时地陪着郁持上山,才得知原来他在山下开了间药厂,平时没事就会亲自进山里找山民们收购药材,偶尔也在山上露营玩玩,或是寻找一些罕见的中草药。
他动作很快,往登山包里塞了一堆东西后又想到什么,看了看古金松身后的旅店。
不等古金松反应过来,他就自顾自三两步走进去把店里的吃的用的又搜刮了一通,最后登山包已经鼓鼓囊囊。
古金松欲哭无泪,正想抗议,只见郁持离开前又回头问他:“你刚才说,你当时也在车站里?你自己跑出来的?”
“对,对啊。”古金松愣愣道。
郁持过来把他脖子一勾往前带:“那你得跟我一起进去。”
古金松眼睛一瞪,激烈挣扎起来:“我不去!你别害我啊持哥!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
他现在无比后悔把这事多嘴告诉了他,委屈道:“我还想着提前跟你通风报信,你好带着我一起跑呢!”
“跑?你还想跑哪去?”郁持神情冷肃:“你现在算是疫病的密切接触人群了,搞不好已经感染上了呢?你还往外跑,是想害死更多人吗?!”
“.......”古金松一下哑口无言,最后只能哭丧着脸跟着一起过去。
车站现在属于严出宽进,又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周围拦截搜寻跑出来的人。即使不是从车站跑出来,只在周边活动的人也有被感染的可能。
因此郁持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只带着古金松在外面晃了两下就被人抓住带了进去。
一进入车站大厅,铺面而来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拥挤人群。要在这里面寻找一个人属实不易。
郁持本来想直接去广播站用广播找人,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广播站有更重要的播报任务,已不对普通民众开放。
他只能按照古金松刚才所描述的,先去到大厅的另一边那个疑似病例被发现的位置,果然就看见那里已经搭起一个四面透明的隔离帐篷。
他隔着远远的距离往里看,还真的看见了宋知问的身影,他此时正坐在一架简易病床上拿着针管在给自己抽血,应该是在配合着做检查,一边还对帐篷外的防疫人员比划着什么。
而他身边,并没有发现杨惜媚的身影。
郁持一下松了口气,然而接着却又由衷生出一股怨气。
简直废物!当初离开的时候还拜托他好好照顾媚媚!他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不好好看顾身边的人,跑去管什么闲事?!
他倒是一心想着救死扶伤,那她呢?她就被孤零零地被留在人群里,担惊受怕,安危未卜!
一想到这里,郁持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着,又闷又痛,随即陷入无尽的恐慌。他很想上去直接找宋知问问清楚杨惜媚在哪,再狠狠给他几拳,奈何那处现在根本不许任何人接近。
他只能自己去找她。
他要赶紧找到她!要把她时时刻刻放到自己眼皮下看着才好!
谁都不靠谱,只有他才能呵护好她,再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只有他......
他再也无法镇定,奔入层层叠叠的人群中,穿梭着寻找着,大声呼喊:“惜媚!杨惜媚你在哪?!”
只是这声音湮没在空间里嘈杂的人声中,并不突出。
***
车站里,远离大厅中央的某个角落,杨惜媚按宋知问说的,找了个人群并不算密集的空间,靠墙坐着。
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恐慌,广播里没有说明在车站里发现疑似病例的情况,只是一遍遍地要求大家待在原地。
但消息在大家口中一传十十传百,到现在也几乎都知道了。
当然也有情绪激动的人,在和工作人员争执抗议。只是闹到现在更多人已经认清了形势,选择平静接受。
事情发生前谁又能预料到呢?这霉运偏偏就撞上了又能怎么办呢?
一场无妄之灾面前,谁都无能为力。
她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父母打个电话说一声,又怕他们担心。
况且,她看了看手机显示的还有百分之十的电量,更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