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劝什么?”
他目不斜视地看向正前方,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声音冷淡讥讽:“他不是要走吗?让他走。”
电话里的人一下子没了动静,褚易百忙之中看了看通话状态,幸好,电话还没挂断,只是狄琛不说话了而已。
庆幸没到一秒,手机再次响起狄琛的声音:“我好像还没有正式和你说分手。”
岑宴秋拿起他的手机,薄唇毫无血色地勾起一点讽刺的弧度,“不是已经恩断义绝了吗?我以为我们不需要走这种冠冕堂皇的流程。狄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骗子?你——”
“是的。”
褚易掌着方向盘,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他很想打断说一句“你们别吵了,见面再说”,结果局面愈演愈烈,不给他任何插嘴的机会。
长途汽车的位置坐得很满,人挤着人,不留一点空隙,这使得狄琛的手机信号变得很差。
他捂着听筒,努力提高音量,认真地提建议:“所以你下次别再被我这种人骗了,岑宴秋。”
信号太差,通话毫无征兆地断了。
长途汽车驶动的那一刹那,褚易踩住刹车,把车停在途经的高速休息区。他大脑思绪乱得很,左右脑互搏,在想是继续开车到阳城还是掉头回玉临。
他想问问岑宴秋的意见,不料一转头,副驾驶上那位为了找人几乎失去智,死到临头还死要面子的祖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悄无声息地落了满脸的眼泪。
这个从小到大绝顶不可一世、绝顶自大傲慢的人顶着一双通红的眼,声音沙哑地喃喃,说:“他甚至没和我说再见。”
褚易复杂地递过去一张抽纸,心想岑宴秋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最落魄失意的样子莫过于此了。
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物质。
它可以变成任何形状,一张黏腻的糖纸、一封写满“我爱你”的情书、一个抽丝的旧毛毯,又或者一把锋利的刀。
当狄琛扔掉那个老旧得快要报废的诺基亚,风雨兼程地抵达谷溪镇时,他恍惚地跳下车,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拜命运所赐,他与当初平凡而幸福的梦想失之交臂。
就像整个人跌进湍急的河水里,上涌、下沉,周而复始。
第67章
狄琛在谷溪镇落脚的第一晚就失眠了。
长途汽车进镇之前开了好长一段山路, 颠簸曲折,害得他拎着呕吐袋吐了两三次。下车时脸色白得跟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尸体没什么区别,整个人灰头土脸的, 身上各种混合着不太好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