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圆圆(1 / 2)

当陆鸣枫推开家门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幕画面——客厅沙发上,一具苍白的身T在柔和灯光下lU0露着皮肤,斑驳的红痕交错其上,如雪地中滴落的血花,而其中几道深红指痕格外醒目,显然是被人用力掐出的痕迹。男人身形清瘦,骨架突出,锁骨下陷,肋骨在皮肤下若隐若现,那副身T看似孱弱,实则潜藏着惊人的力量,如同一尊刚从石块中剜凿出的雕像,肌r0U线条乾净利落,触碰上去的手感恨不得让人将手黏住不放。

只可惜的是这样的身躯上,不规则的疤痕与新伤格外刺眼,那些痕迹像是在他原本完美无瑕的躯T上生生撕开裂缝。

陆鸣枫走上前,将手里的塑胶袋放在茶几上,袋口透出丝丝甜腻的香味,是他特意绕远路买来的红豆粥。他垂眸看着沙发上的人,声音压得极低却不容抗拒:「怎麽不回房间休息?」

对方却没有一丝反应,甚至没转头看他一眼。陈越依旧维持着原本坐卧的姿势,身上毫无遮掩,只披着一层薄毯,眼神空洞地望着墙上的时钟,彷佛那跳动的秒针才是他全部的注意力。

这副样子让陆鸣枫不禁蹙起眉头。他绕到沙发前蹲下身,抬手捏住陈越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那双眼里一片涣散,像是失了魂。

他语气柔中带y:「看我,圆圆。」

手指拂过陈越乾裂苍白的唇,指腹感受到粗糙与gUi裂,并不是一种令人愉悦的触感,但陆鸣枫却像陷入执着般反覆摩挲。

「我带了你喜欢的红豆粥。」他打开瓷碗盖子,甜腻香气瞬间扩散,「真的很甜,你嚐一口?」说着的同时拿过一旁的汤匙搅拌,使浓腻的红豆香散发出诱人的味道。

见陈越依旧无动於衷,他终於放下手中的汤匙,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圆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鸣枫,我累了。」陈越的声音几乎轻到听不清楚,他缓慢地推开了陆鸣枫的手,目光落在那只宽大的手掌上。不禁有些怔愣,这双手如今b自己大出一截,上头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自小待在如同战场一般的商场之中留下的痕迹,曾经陈越很喜欢这双手,强大,又温暖,偶尔还会宠溺的拂过他的发,有些痒。

「累了就睡吧,我抱你回房。」陆鸣枫语气一如往常地温柔,彷佛陈越仍是那个会因他一句话就乖乖点头的少年。

他伸手想将人从沙发上捞起,却被本能地挣扎所阻。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暗了暗,唇角的弧度依旧恬淡,却带着一丝冷意。只是轻轻一个闪避,他便找准时机,反手将陈越紧紧搂入怀中,那力道不像是要拥抱,更像是要将对方嵌进自己骨血里,再无分离的可能。

他太清楚陈越的习惯——微小的抵抗、无声的躲避,乃至於那种明明受伤却连一句求助也不愿说出口的倔强。像极了野外暴风雪中的兽,只能用T1aN舐伤口来伪装坚强。可偏偏,他陆鸣枫,就是那场风雪,是那只将野兽b至Si角的猛禽,却又妄想自己能成为牠唯一的栖身之地。

就在他强行将人拥入怀中时,怀里那人闷哼了一声,像是空气呛了进气管,才终於激起他些许愧意。

力道一松,陆鸣枫低下头,额发微垂,像是遮掩某种不可言说的执念。他的脸颊贴上陈越的耳鬓,那是一块他熟悉至极的地带,从少年时代开始便心心念念的触感,像沉入水底的月光,清冷,却能牵动全身神经。

他的气息灼热又轻柔,一寸一寸地洒落,如雾一般将对方困在毫无出口的迷g0ng里。

「你知道我指什麽。」

语气柔软却透着压迫,像是一枚刺绣针,轻轻划过肌肤,带不出血,却能让人感受到寒意直b脊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鸣枫他并非不知,只是太知道了,所以选择沉默。那些从少年时代便开始潜藏於骨血的纠葛,如今已非一纸言语能厘清。陈越疲惫地停下挣扎,像是一个终於认输的囚徒,被锁进对方臂弯里。可身T却诚实地显现排斥,僵y得像是一具尚未适应温度的机械。

「……你累了,睡吧,睡醒了……就都好了。」

陆鸣枫语气轻缓,几乎听不见起伏。他抬手,将指腹cHa入陈越那略长的黑发中,一寸寸地顺着抚过,就像是在对待某种易碎的宝物,又像是在强行麻痹自己。

他在他耳畔低声哼唱,不具名的旋律,像是童年里那场无人为他俩准备的晚安曲。沙哑的声线似带着尘土,却b世间一切甜言还要让人心颤。

陈越闭上眼了,慢慢的,像是屈服,又像是逃避。他不知道是那份熟悉的气味令人放松,还是因为太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他,纵然这份温柔是一场绑缚。他知道自己不该放松,但他的身T背叛了他,在那GU熟悉的T温包裹下,竟产生了微弱的渴望。

陆鸣枫低下头,在他额前落下一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以那个微弯的姿势抱着他。

他像是守着一场脆弱的幻梦,直到听见他耳边传来均匀而熟悉的呼x1声,才终於闭上眼,让自己一点点融进这份来得不易的宁静之中。

陈越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日子他总是过於容易陷入沉眠,彷佛身T正在悄无声息地抗议着什麽。他不是没有注意,自己对身T的掌控力一向严格,可如今竟开始在陆鸣枫面前失去警觉,甚至不知道什麽时候被对方抱进了房间,安置在那张过分柔软的床上。

这不像他。

太不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累得睁不开眼,他也从不会在陆鸣枫面前失防。哪怕他再怎麽熟悉这个人,也从不曾信任到那个地步。那麽,这到底是什麽?是自己的松懈,还是身T终於诚实地承认,他贪恋那份熟悉的温度?

……不,是依赖。

是一种可耻的、卑微的依赖。

他不愿承认。

可身Tb意志更老实。他记得那些夜里的时刻——那具熟悉的T温无声地贴上他的背,那双总是冰冷却强y的手臂,悄悄绕过他的腰,把他牢牢禁锢住。他想骂人,想挥开,却总是困意先一步将他溺毙。

最让人心烦的是,陆鸣枫没有再碰他了。哪怕过去那场撕裂彼此的情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他却像个虚情假意的孩子般,仅仅抱着他,什麽也不做。让陈越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就是一只困在温水里的青蛙,已经被熬得没有了逃脱的力气。

像是在喂一只不肯亲人的野猫,耐心地喂食、安抚、接近,让牠习惯你的味道、你的触碰,甚至习惯在你膝盖上打盹。到最後,哪怕你不再给予,牠也不会离开,因为牠已经失去了野X。

可他仍然没有抗拒。

即便理智在咆哮,他仍然在那些清晨醒来时,为那份已经散去的T温感到失落。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他恰好抓到了那只偷了腥就跑的猫。

「站住。」

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走廊的宁静,陆鸣枫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眼神里有些许慌乱,又有点像作恶的小孩被当场抓包後的理直气壮。

四目相对。空气凝滞,连时钟的滴答声都像不合时宜的噪音。

他望着那个男人,眼神复杂得像是染了灰的湖水。那男人──从前总是仰着头喊他「阿越」的小鬼,现在早已长大。已不再需要保护,不会再哭着求他陪睡,也不再愿意接受他的拥抱。他变得强大,难以捉m0,像沙一样从指缝中滑走,无论他握得多紧,也留不住。

陈越看着眼前的陆鸣枫,只觉得自己看不清他了。

那些说过喜欢他的人,那些声称「不能没有你」的人,最终不是转身离去,就是亲手将他推进深渊。一次又一次,语言成为最残忍的诺言,甜腻过後留下的只有齿痕与疤痕。

「早安,圆圆。」陆鸣枫轻声开口,语气试探。

「别再叫那个名字。」

「为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不配。」

他语气平静,但每一个音节都像刮刀,将人心底的自欺剖开。

陆鸣枫怔住了,似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可下一秒,他便笑了,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温度,只有b人的寒意。

「我不配?那谁配?那个像过街老鼠一样只能在脏地上跑的废物?」

「陈越,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嗯?」

然後,一切如野兽苏醒。

话音未落,身T已行动。他像是要从陈越嘴里夺回「属於他」的东西,一把将人拽起,甩在地上。力道太猛,即便有地毯缓冲,那冲击还是让陈越一侧脸颊与身T生疼,恍若灼烧。接着,是一拳重击——直直打在他空虚的腹部。

陈越几乎来不及反应,只觉五脏翻搅,喉间一阵乾呕,瞳孔剧烈收缩。

疼。

可b疼更锋利的,是那一瞬间涌上的羞辱与委屈。他不是没想还手,但身T根本动不了。陆鸣枫一击敲碎了五脏六腑,也敲醒了陈越所有未说出口的绝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恨。

他气。

他甚至想杀了这个人——可那个念头在冒出来的瞬间就被另一个更悲哀的真相压下。

——他做不到。他根本狠不下心。

「陈越……陈越?」

耳边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模糊而无助。陆鸣枫看着眼前这个脆弱得近乎透明的人,心像是被什麽撕裂了。懊悔、恐惧、心疼,齐声咆哮。

「对不起……我……我不是……」

他声音发颤,像个犯错的孩子,乱了分寸,慌了心。手指颤颤地想去碰他,却被那声近乎嘶哑的「别碰我!」狠狠斩断。

陈越的声音沙哑,带着受创的颤抖与怒意。他转过身,不愿看他。

这声拒绝,b刚才那一拳更重地打在陆鸣枫心上。他怔怔地看着他,像看见自己亲手砸碎的一块玉,裂痕密布,却还想将碎片一一拾回拼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我……不是……」他像是卡壳了,话说不出口,情绪却像决堤的河水,不可遏止地汹涌。他只能强y地抱起对方,像是逃避般将人放到床上,打电话喊人。

门开时是戚晏止来的,步伐带风,像来抢地盘似的。

「你这是把人玩残了才喊我?」他语气凉凉,说着话手已探向病人。

「闭嘴。」陆鸣枫低吼。

「陆大少,你把人当什麽?扔了捡回来再扔,还想让人感恩戴德不成?」

话一出口,墙壁挨了一拳,沉闷的声音与裂痛回响。

「他怎麽样了?」

戚晏止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营养不良,贫血,过度行房,还有暴力对待。你可真行。」语毕,将药膏丢在床头。他走到门边,脚步一顿,「你还是一样,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陆鸣枫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着,看着门关上。

错?怎麽可能会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心里反驳,近乎偏执地固守那份本能的占有。他不会错,这世界上没人能像他一样懂陈越、Ai陈越、守着陈越。这个人,是属於他的,就算被他伤、被他舍、被他撕碎,也只能在他的手里修补回来。

没有人有资格。

——只有他能决定陈越的归属。

他走回床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看着那双因痛苦而失焦的眼。他突然有些害怕。

怕这一次,那人真的会离开。

怕自己真的失去了他。

「陈越……你怎麽能呢……」

怎麽能一次次牵动他,却又一次次把他推开?怎麽能在他即将崩溃时,用一句「你不配」就把他扔进深渊?怎麽能……让他Ai得这麽狼狈?

但若让他放手,那更不可能。哪怕是错,他也要错到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sE像一层浓稠的墨,被洒在城市之上。

胡修靠坐在办公室深处的黑皮椅里,烟雾在他指尖蜿蜒,他没点火,只是反覆将烟杆转动、轻敲桌面。眼前的空间寂静得诡异,窗外霓虹闪烁,却照不进他眼底那团Y沉的雾。

他等了一整夜。

「喀」第一声,门开了,脚步声很轻,是小武。

「……哥,人还是没找到。」语气里有些发虚。

胡修的指尖停了。

他抬起眼,视线缓慢、如刀,「找不到?」他反覆咀嚼这三个字,声音轻得像风擦过玻璃,却让人心口发寒。

「翻过来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掘出来。Si了也得有屍T,你说呢?」

小武抿着嘴,不敢出声。他辗转当过很多人的手下,但胡修是最难捉m0的一个。他不动声sE时,往往才是最危险。

见小武迟迟不开口,胡修眯起眼,眼角微挑,那抹轻佻与审视在寂静空气里如针尖般细细划开一道张力,「你找人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没催,只是缓缓地吐了口烟,烟雾缭绕在他的眉眼间,模糊了那张刻着风沙与岁月的脸。

那张脸不是好看的类型,至少不符合世俗对「好看」的定义。轮廓线条带着明显的棱角,颔骨突出,眉骨稍重,嘴唇薄而冷峻,不笑的时候甚至显得有些残酷。但那双眼——那双细长狭窄、形似狐眼的眼睛,却是整张脸最无法忽视的存在。

眼尾轻g,瞳仁幽深,像在雾气後潜伏的野兽,永远让人看不透他下一步的意图。

他从不是那种会轻易显露情绪的人,但此刻,那道视线却分明带了压迫。

他有些长的头发因没时间修剪,棕褐sE的发丝在脑後简单紮成一束,随意束着,却意外将他额头与太yAnx一侧的疤痕lU0露出来──那是他还没学会沉默与算计的年纪留下的痕迹。那年他十八,意气风发,也愤怒,也血气,习惯靠拳头争地位,靠命拚结果。结果换来的不是胜利。

——有人在夜里拿了玻璃瓶砸了他的头,再用刀尖抵着额角,说:「你太急了,小子。这地方,只会冲是没用的。」

那道疤,就是教他学会收敛的印记。

他记得那夜回去後,一个人坐在镜前,看着鲜血顺着脸滴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他没有喊痛,没有怒骂,甚至没有报仇。他只是静静地记住了那人那句话。从那天起,他学会不再做第一个出手的人,而是做最後一个站着的人。

他看着小武,看那少年眼底的迟疑,冷哼一声,他太熟悉了。

他曾经也这样,甚至b这更狼狈。

可那又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心中微动,却没有显露半分,只是抬手将烟摁进烟灰缸里,声音低哑:「哑了?」

「修哥,我已经很努……」

「我不是问你有没有找人——」胡修缓缓站起来,一步步走近,语气却无b冷静,「我是问你,是不是让人知道了,他是我在找的人。」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但那GU冷冽直穿进骨髓。小武腿一软,跪下:「我、我没说!真的没说!」

胡修盯着他看了几秒,像在辨别他有没有说谎,然後淡淡一笑,转身走回办公桌後:「出去吧。」

小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烟终於被点燃,火光在指尖闪了一瞬,像是记忆深处挣扎而出的火星,微弱,却灼烧心口。胡修深x1一口,烟雾顺着鼻息漫出,像是想将所有思绪一并吞没。他靠在皮椅上,半眯着眼,灰白烟雾缓慢地攀上睫毛、鬓角,将整张脸都笼罩在朦胧里。

他的手一点点收紧,烟雾穿指而过,像握不住的人影。

陈越,你到底躲哪里去了?

脑中像是被拉开一只沉重的cH0U屉,记忆从中一GU脑地倾泻而下——那是某个昏h午後,陈越一个人坐在楼梯间,安静地擦拭那把黑sE手枪。yAn光从铁窗洒下,落在他细瘦的指节和眉眼之间,他太安静,安静得像一条晒太yAn的猫,骨子里冷,却偏偏还乾净得不像话——那种乾净不是无辜,而是一种明知深陷泥沼却不沾半点尘埃的倔强。那双眼,总让胡修想起少年时被丢弃的白瓷杯,边角碎了,却仍然洁白无瑕——一旦见过,就很难再移开目光。

可就是这样的人,倘若决意消失,便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水花都吝啬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修哥,一切都该清理乾净了。」

那人曾淡淡地说过这句话,像是随口一语,却在胡修心里砸出一个响雷。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懂。

——你要清理的是谁?是我吗?还是这圈子?还是那个被你纵容到极致的陆鸣枫?

烟快燃到底了,胡修猛地将烟头按进烟灰缸,火星「噗哧」一声碎裂。他低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在讽刺什麽。

……陆鸣枫。

这名字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头多年,吐不出也咽不下。熟悉得发麻,厌烦得入骨,却又偏偏,每每从陈越的口中听见时,都像是在看他整个人点燃起来,像雾气里乍现的火光,让人Ai不释手。

陆鸣枫。

一个被宠坏的野兽,偏执、危险、脆弱、强势。他没资格让陈越为他那样沉沦,可陈越却偏偏亲手把自己推进那场名为「Ai」的深渊,甘愿碎骨粉身。

胡修记得陈越曾说过:「我不怕他伤我,我怕他看不见我。」

什麽玩笑。你怕什麽不怕这个。

他从未说出口的,是他自己怕的远不止於此——他怕陈越哪天真的彻底消失,从所有人的世界里cH0U离,只留下那把无法发声的枪与那双冷淡无波的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胡修站起身,烟灰飘落在黑sEK脚上,他却懒得拍去。目光幽深地望着窗外,仿佛能透过夜sE寻到某个影子。

可他心里b谁都清楚,陈越若真想躲,没人找得到他。

包括他。

也包括陆鸣枫。

不……或许,陈越会去找他。

只是这样想着,他心里便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

胡修低声骂了一句粗口,像是骂自己,又像是骂那两个把他一并拉进泥泞的混帐。但下一秒,他却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几乎被记忆磨平的号码,指尖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按下了拨出。

「陆总。」

电话接通的瞬间,胡修没有急着开口说出目的。

他听见那端的沉默,是深夜里机器轻鸣的声音,风,还有什麽在轻轻碰撞——像玻璃杯,也可能是人声太低。他不确定,也不想猜。

「胡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方先开了口,语调轻缓,没什麽情绪波动,听不出客气,却也挑不出刺。

「陆总。」胡修声音低了点,带着夜里沙哑的沉。他倚回墙边,「你的人……动作太慢。」

「火还不够大。」对方轻笑了一声,语气不急不缓,「还不值得我扑上去。」

胡修没笑。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压下什麽,嗓音冷了几度:「你在拖我後腿。」

「你有腿?」陆鸣枫淡声问回,语气随意,「不是一直都走别人舖好的路?」

这句话不重,但像利刃贴皮地切,切得人发闷。

胡修沉了几秒,深x1口气,「我没兴趣陪你嘴贱。」然後话锋一转,直截了当:「那个人,在你那吧。」

语气没有疑问,像是在陈述一个他早已确信的事实。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拍。

「哈……你在说什麽?谁在我这里?」陆鸣枫笑了笑,不疾不徐,像真听不懂似的,「你手底下的人Ga0丢了,跑来我这找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

胡修没应声,只把手机转到另一只手,「别玩这种把戏。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把人留下,但记住——他不是你能碰的。」

「你是在警告我?」

「我是在提醒你,」胡修语调微沉,「希望还记得你要的货。」

「别这麽急着撕牌呀,大舅哥。」陆鸣枫语气一转,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压抑的笑意:「毕竟,要是闹翻了……他不见得还会去找你。」

话落,电话里一瞬的寂静,胡修没再多说,直接挂断。

烟火声终於散尽,城市归於沉默。

而某个人,在他心里的重量,却愈发让人难以安宁。

手机被他随手扔回口袋,夜风从码头那头吹来,卷起烟灰与沙砾。他下意识地擡手r0u了r0u眉心,却压不住浮上脑海的那段记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是一场各方势力为求拓展人脉而举办的春夜酒宴,场地在老牌权贵的私人会所,灯光温吞,香气杂乱,金箔浮雕的墙面沉默地吞噬所有目光,胡修被迫出席。「父亲」的意外才满两年,组织里的老臣始终不服他这个太过年轻的继承人。这场宴会,是他首次以「主人」的身份出现在圈层里。

他穿着一件剪裁稍大的黑sE西装,领子微微压皱,坐在靠墙的位置,左手握杯,右手在大腿上轻敲节奏,他没兴趣与人攀谈,却有很多人为了「下注」而来找他闲聊,那晚,他喝了很多,却没醉。每一杯都只是舌尖轻点,尝尝咸淡,偶然的,眼神扫过,跳过那些虚伪的脸孔,最後在不远处那人身上停了下来。

那人来得不算晚,但足够引人注目。他是陆家当时还未被承认的继承人之一,年纪轻,风评模糊,却有种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那一瞬间,他竟有些出神。不是惊YAn,而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理解——两个人被困在各自的泥沼里,脸上戴着各自的面具,手里都握着刀,却不能出鞘,因为一旦动了,就没人会替他们收场。

他们像是不同池子里养大的鱼,却同样被切去鳍刺、换上银鳞,被拿来宴请宾客时展示给对方看。

眼神交错时,胡修看见了陆鸣枫眼底的一丝兴味。

他在想什麽?

他不喜欢那种目光,却无法否认那其中有种微妙的熟悉。

那场宴会中,他们没有寒暄,没有举杯。只是互看了几眼,他们太像了。

像到他们彼此都知道,势必只有一条鱼能够上岸。

但上岸的鱼,又该怎麽活呢?不会有人告诉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次和他见面,是在一处废弃停车场,风夹着灰土刮得人眼皮发紧。胡修靠着车门cH0U烟,烟点得急,火光一闪一灭,他的货来得不巧,刚下港,消息却走漏了风声,得在二十四小时内脱手,不然他连这身皮都要搭进去。他不是没办法,但这笔单来得刚好,能快出手也能试探那传闻中的「陆家狗崽子」,他不介意见见面。

车灯照亮对面车头,一辆黑sE轿车停稳後,陆鸣枫下车。没穿西装,只穿了件黑sE防风外套,头发b记忆中短了点,眼神还是一样冷。胡修没动,只是从烟盒里cH0U出最後一根,咬住後挑了挑眉:「怎麽,你们也开始玩这些了?」

陆鸣枫站在车灯与夜sE交界的地方,「家业分得清楚点b较好,有些钱是给人看的,有些钱才养人。」

「讲得真好听。」胡修笑了笑,「你要的货,看也看了,没什麽问题我这边直接给你安排。」

陆鸣枫没急着答,走近两步,扫了眼那批装在货车里的箱子,淡声道:「数量是够了,只是你这价格……诚意不太够。」

胡修眼皮一抬,笑意没到眼底:「这是特规货,能Ga0出来的不多,你要现成的,总不能拿路边那种市场价来跟我讨价还价吧?」

「你着急出手。」

胡修神情没变,只是把烟弹到地上,用鞋碾了碾:「也没有那麽急,反正我今天只见你一个客户,不卖你也能留着……」他说得随意,心里却紧了几分。

陆鸣枫点头,似是赞同了他的说法:「行,那就照你的规矩来。不过我还得问一句,你最近有没有新人?」

「什麽意思?」

「有没有谁,最近混到你这边来了,不是你一开始圈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