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细雨里,喻时九沉默着牵紧喻舟夜的手?,踏上陵墓的阶梯,穿过两?侧常青的植被,皮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一直返回到喻舟夜刚才祭祀的地?方?。
即将站在父亲的墓碑面前,喻舟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停下脚步,也把手?从喻时九的手?里抽出来。
喻时九回头看他,细雨逐渐沾湿他的发梢,对峙间,他的双眸被深冬的细雨浸透,渐渐变得冰冷。
“怎么?”喻时九嘲讽道:“你不是答应要跟我在一起吗。”
他伸手?朝前方?那个最宽大的,在这里独占一方?的墓地?一指:“怎么不敢当着你爸的面介绍我是你男朋友?”
“我告诉你,喻舟夜,你怜悯我,可以,我接受。我不择手?段,我会拿着你的怜悯来得寸进尺。”
雨越下越大,水痕淌过他的侧脸,比眼泪还苍凉:“但是你因为我差点?死了,就要为了稳住我,照顾好我这个弟弟,来跟我在一起。你的忏悔,亏欠,我一分都不要!”
“它们在我眼里,分文不值。”
喻时九清晰地?戳在他哥的心上,阴沉的眼眸望向他哥的眼睛,笑了下:“与其来这一套,不如你当着你爸的面,在这跟我做一次来得实在。让我看看你的心,它是不是有那么真。”
“小九!”喻舟夜终于制止他愈加狂妄的说辞,深吸口气,稳声道:“这是在爸的墓地?,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
喻时九反而提高音量,清清楚楚厉声道:“我再?说一遍。喻舟夜,你要履行什么照顾我的遗嘱,那是你的事,我——喻时九,就要你爱我!”
喻舟夜在四目相?对中,先行移开眼,喻时九锐利的目光跟他疯狂肆意的话语一样刺人。
可以把这场雨都点?燃。
可以把人扎得浑身都是伤,可以让他在这里沉睡的父亲不得安宁。
也可以把他扎得千疮百孔。
“先跟我回家。”喻舟夜伸手?去拉他的手?。
喻时九一把甩开:“你不是不敢在这儿?牵我的手?吗?”
“是你放开我的。”他盯着喻舟夜定?定?道。
喻舟夜瓷白的肌肤,在雨水中被模糊成绝美?的油画,水滴顺着他精雕细琢的轮廓流淌,看向喻时九的目光也愈发深邃,不可言明。
须臾,他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弟弟甩开的手?,上前一步,皮鞋踩在墓地?里让雨水打湿的大理石上。
神情里仿佛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他微微垂下头道:“小九,我从来没有放开过你。”
“还记不记得,我在爸爸的葬礼上,第一次正?式见到你。”喻舟夜大提琴般优雅低沉的嗓音,融化在冷冷的秋雨中。
“——你想说什么。”喻时九知?道那天他也正?式地?做了他的哥哥,立刻警惕起来。
喻舟夜的声线被冬雨冻凉,冰冷道:“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的照片。你很健康,也很有活力,跟我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