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保持同一个坐姿令简茵原本合脚的鞋子愈发紧箍,邻座三十岁出头的男士频繁借着在裤兜里翻找硬币的动作一次一次将手掌滑过简茵被白裤管严实包裹的左腿。
简茵不作声向里侧收了收腿,把头靠在随着车轮不停震荡的车窗上微闭着眼睛,眼前不断闪过一片又一片红红绿绿的光影。
每隔一小时或是几十分钟,火车都会在名称各异的站牌前做三五分钟停留,火车制动风管送气的那一声传来,车厢随之向前一倾,列车员照例将踏板铺好,一早站在门口等候的旅客们拎着行李簇拥着下车,火车低沉鸣一长声汽笛,一波上一刻还手里端着火车票翘首等待的旅客就此踏上旅途。
“旅客朋友们,前方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陆城西站……”
简茵听到列车终到词不紧不慢地活动几下已陷入麻木状态的双腿,收拾好行李随着最后一批乘客缓缓出站。
陆城街区许多独具风貌的建筑群平地而起,远离城市许久之后再一次置身繁华令简茵脚步无所适从。
四年前母亲江帆随后父简进生出逃国外,三年前小姨江扬人也已不在,青川在简茵心里逐渐沦落为死亡与背离的代名词,相较之下与陆城有关的回忆则要温软许多。
周遭一只只拉杆行李箱轮子哗啦啦摩擦着地面,不相识的青年男女们在奔忙中擦肩而过,学校正门口红色迎新条幅被秋风肆意鼓动成翻滚的浪涛。
简茵肩膀半挎着书包手中拎着大半瓶水经过停车场,角落边侧一辆分外眼熟的越野突兀闯进视线,简茵清楚记得那是属于补习教师蒋郁的车,当年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越野庞大的车身与蒋郁那盈盈一握的身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简茵意识到车中可能坐着蒋郁立即回避似的低下头试图快速通过,这时车门被一双细白的手掌迎面推开,随即一双高跟鞋款款踏入简茵意欲躲闪的眼眸,纤长的鞋跟清脆地敲打着水磨石地面。
“茵茵,回来了?”蒋郁抱着讲义云淡风轻的打招呼。
“嗯。”简茵鼓起勇气抬头望着蒋郁。
“那么这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手机,现在总算是可以光荣下岗。”蒋郁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直板诺基亚递送到简茵手中。
简茵盯着掌心上那只老旧的诺基亚眯眯眼,一时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话,胃不合时宜地拖着长长的尾音叫嚷了一声,简茵弓弓身子按压住痛感溢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