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隐将马车让给了中途悄悄上车的左清川,俯身下车走向了不远处的篝火,在郑德对面坐下。
他伸手感受着火焰的温度,冻得略僵的手指终于能够正常活动。
郑德喝了一口随身带的酒暖身,递给陆寒知问道:“你要不也喝一口?”
叶隐摆手道:“不胜酒力。”
上一次饮酒后,长安就不许他再喝了,好像是因为他醉后会说些胡话。在外行走,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也是,你还病着……”郑德说着,突然噤声,回想起陆寒知前几日在皇陵献殿中持剑对敌的场面,在心中纠结了一会,实在忍不住好奇才问道,“寒知,你的病好了吗?”
叶隐知道这件事已不是秘密,于是承认道:“陆某偶得灵药,如今好了许多。”
郑德不像其他随行的太医、官员一样避嫌,在听到对方说身体大好后,反而安心地点了点头,“好了就行,别的……再想办法吧!”
他看得出陆寒知心系大齐,入朝以来恪尽职守,屡立奇功,未出过什么差错,若是因为身世而被朝廷放弃,实在有些可惜。他想着或许过段时间,皇上的气消了,还会再把人唤回去的吧!
叶隐闻声答谢:“多谢仁兄关怀,寒知不惧下调,私以为只要心系百姓,不论身在何处都能有所作为。”
“我果然没交错朋友!”郑德连连赞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不过,你刚才这话我倒是听新上任的沈尚书说过类似的。”
叶隐抬眸:“哦?他说了什么?”
郑德挺直了腰板,模仿沈良业说道:“州府如何,庆都又如何,到哪儿都是父母官,为求百姓事,何故贪前程?”
他说罢,不由得感叹道:“算起来,户部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清明了!”
叶隐:“看来沈尚书是个好官?”
“当然!”郑德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我听说沈尚书是寒门出身,先前任梨州知州多年。梨州你还记得吗,就是朔阳侯叛乱逃去的那地儿!”
叶隐点了点头,“记得。”
郑德:“听说在乱战前,还是知州的他早一步预料到了叛军意图,率领城中守备军死守城门,将朔阳侯的兵马拦在城外,保下了全城百姓的安危。他在任八年,虽算不上功绩,但为人正直廉洁,前不久三法司清查朝中官员时,他就是为数不多没污点的其中一个。内阁见他是个人才,便将他调来庆都任职了。还听说他因升迁离开梨州的时候,城中百姓纷纷出城挥泪送别呢。”
叶隐微笑着说:“知道,沈尚书任知州时,他的家产就是我负责清查的。”
“竟是这般有缘!”郑德惊讶,“如今新尚书继任,行事比前任尚书要果断许多,我得要适应上一段时间,但相较从前,亲眼看着朝廷和户部一天天好转,这都是值得的!”
他相信堤坝会修好,大齐的雨天也会过去的。
摇曳的火光映在叶隐脸上,隐约得见他眼底神秘莫测的笑意,对郑德的话附和道:“是啊,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