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

一百一十三、风起江州与公主降诞(2 / 2)

“狄公闸剪彩礼?邀请希声兄前去光临?还是…这月十五?”

“嗯。”

沈希声转头,注视屋外院子里的一座精妙舀水的水车,眯眼解释道:

“谢兄的高徒已经解决了流民赈灾之事,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治水营造,之前听人说,他好像在开凿一条新闸,现在又忽然重建狄公闸,好像还是那个龙城柳家全资修建,此事有些蹊跷,应该是费了不少力。

“此前还听欧阳良翰在信里说,龙城柳家的如何如何跋扈可恶,怎么现在转眼就握手合作,这不太像正人君子所为,可能是权宜之计,这次请吾过去,说不得是想替他压一压龙城柳家,或者直接就是想借吾之势,办了柳家也说不一定。”

他回过头来,又夹了口菜,慢咽后,轻轻放下筷子,似笑非笑道:

“谢兄,要不还是把一些事与他讲清楚吧,省得还一直把咱们当外人,想干些什么,都藏掖不说,现在的年轻人啊…谢兄你说,我现在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呢?”

谢旬忽抬头道:“希声兄走一趟为好。”

“哦?”

谢旬沉默了下,缓缓道出:“龙城柳家与卫氏有来往,应当确定无疑了。”

“柳家还真是卫氏安插的棋子?等等,现在又是趁着贪腐粮案,江州刺史府换血,突然空降了个王冷然…”沈希声面色严肃了些:“替死鬼?”

“不知,但就怕是被迷了眼要搏取富贵,连做替死鬼都犹不自知…这些年来,龙城柳家与卫氏那边的势力走得很近,古越剑铺能做这么大,有卫氏站在背后的原因。而且有人发现,个别卫氏客卿门客,有出入过柳家。”

“卫氏势大,客卿门客众多。像这种地方豪强,找关系巴结当朝权贵倒也正常。”

谢旬摇头:“但放在龙城,就算正常也要当作不正常。

“虽然龙城柳氏这些年挺老实的,没有那方面迹象,但却不能保证,最后紧要时刻,他们能继续老实,而不是富贵险中求。”

沈希声筷子拍桌,眉头大皱:“找死不成!卫氏还没赢呢,措尔宵小就这么敢赌,赶着给人当狗?”

谢旬叹息:“这么多年过来,希声兄也看见了,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本是天潢贵胄,却命如草芥,还要充当宵小鼠辈的晋升之阶。希声兄去一趟吧,看能否帮帮良翰,清掉这附骨之疽。”

沈希声冷静下来,沉默了一会儿,他颔首道:

“谢兄的怀疑不无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本官走一趟。”

话语落下,二人之间又安静了会儿,捏起筷子吃了下饭菜,直到沈希声停住筷子,忍不住低声问:

“谢兄,你说,龙城那一脉真的还有可能吗?不是都已经…输了吗?况且,洛京还有一脉尚在啊,更得帝心,更具法理,也…更受拥戴。”

谢旬沉默了会儿,垂下眼帘,看着不久前他指沾茶水在桌上写下过的重若千钧的那两个模糊湿字,只有一字隐隐能辨别:嗣。

中年文士平静面色,却死死压低嗓门:

“希声兄,请记住,不管最后是尚在洛京皇城的那一脉,还是滑落江州龙城的这一家,反正绝对绝对不能是卫氏。

“况且无论如何,龙城县那一家人始终是流着与太宗相同的血,伱我乾臣,万万不得令其有失。”

虽是跪坐,沈希声依旧腰杆笔直,闻此言后,重重点头。

谢旬忽而正色。

“希声兄,乾坤逆置,正统旁落,吾辈岂可坐视?”

沈希声正襟危坐。

“此乃大义,定当仁不让。”

“善。”

谢旬顿了顿,又从怀中取出一份折子:

“对了,希声兄要去龙城的话…那就正好顺路携一份礼去。”

“什么礼。”

“给一位殿下的降诞之礼。”

沈希声皱眉细思了下,才明白过来是什么,他消瘦脸庞带着些犹豫之色:

“此事是不是太…”

谢旬摇摇头:

“两个月前,另一位长乐公主的降诞礼,满朝文武不都赠礼庆贺了?此乃不成文的条例。

“而那位殿下可还没被洛京的宗正寺除名呢,也不知是陛下疏漏,还是有意略过,她依旧是登记在册的皇族身份,是陛下嫡孙女,法理依旧在。

“这一点被朝中很多人忽视了,只有夫子还记得,也不忘其降诞日…与诸公们一齐,给殿下备了一点薄礼,意思一下。”

谢旬话语不停,同时将手中这份礼单折子轻轻推递过去,他意味深长道:

“希声兄,所谓法理,便是藏在平日这些细枝末节里面,有时候它毫不起眼,也丝毫无用,只是繁文缛节,然而等到关键时刻,没有了它却又不行,是重中之重,万不可少…这,便是法理,莫忘了维护。”

沈希声默默点头,收起了桌上薄薄却重若千金的礼折子。

谢旬慨叹拂袖,将桌案上面的水迹彻底抹去。

沈希声举目北望,叹了一声:

“君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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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就是江南名城。

乃是长江中游的重要水运港口。

然而这两日的浔阳渡,最令百姓、旅人们侧目的是一艘艘满载粮食的大型漕船,错落有致的排列在江面上,给刚刚恢复朝气的古渡口增添了不少人气。

沈希声端坐江渡边,瘦脸习惯性的板起,严肃,且不怒而威,这是多年来在周廷担任御史留下的习惯,哪怕眼下在江南道江州城作那朝廷钦差,亦是保持如此作风。

只不过这些日子在沈希声手下办事胆颤心惊、叫苦不迭的下属官吏们,却发现今日沈大人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滚滚江水汇聚一处,奔腾东流。

往日里,江州城的浔阳古渡,有四方商贾云集,行者旅客络绎不绝。

被沈希声代管的江州刺史府官吏们,经过时瞧见,难免有些稀奇侧目。

不过也有一些老官吏倒是知道些原由,有人忍不住转头瞧一眼远处的龙城县方向。

时值七月,正是小暑将过,大暑未至的节气。

江州城的空气中,弥漫一股股湿热之风,三百里浔阳江上的大风不时拂来些凉爽。

不过,北方人沈希声逐渐有些适应江州地界的气候。

早晨出门还嫌衣少,上午没几步路就已汗湿满背。

这江南特色的闷热潮湿,属实是不上不下。

江州。

秦称九江,汉唤浔阳。

而五月云梦泽莫名大水,那一场水灾席卷江州地界数县,对浔阳渡客流造成不少影响。

经过俩月余的恢复,浔阳江畔这一座留下过不少文人墨客笔迹的古渡,渐渐恢复了昔日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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