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1 / 2)

>    “哈哈哈……”陈乐仰天大笑,也不向共尉见礼,摇着头说:“大人说笑了。乐平生懒散,身体又弱,那些忧国忧民的大事,我可做不来,只好借着先人余荫,度此余生。”

共尉上下打量了一会陈乐,摇摇头笑了:“陈兄,你想学庄生,也不用托身体弱这个名头吧。我看陈兄的身体不仅不弱,只怕比我手下这些亲卫也不差呢。兄台想学隐士,却不知是否听说过,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巿,小隐才隐于山林。”

陈乐一愣,仿佛有些惊讶的重新打量了一下共尉,然后又笑了:“夫子说得对,以貌取人,识之子羽。我看共大人说话,不似那帮人所说的……”他忽然觉得后面的话可能不太好听,连忙哈哈一笑,扭过头去。共尉知道自己在城里的名声并不好,和陈家来往的人,大部分都对自己印象不佳的名士、贵人,问了也是自找没趣。

“大人,可有心情垂钓?”陈乐在水边坐下,热情的招呼道。

“多谢,我不喜欢钓鱼。不过,我喜欢看人钓鱼。”共尉缓缓的走到离陈乐不远的地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看着陈乐的手臂。陈乐卷起了衣袖,露出并不是很粗壮的手臂,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手臂很结实,并不是那种文弱书生的苍白,这证实了共尉的猜想,这个陈乐很可能身怀武艺,而且武艺不差。只可惜,他连陈胜都看不上眼,估计也不会看得上自己。共尉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他的雄心壮志这些天已经被那些名士可打击得差不多了。

“大人似乎心不佳啊。”陈乐头也不回,手一甩,将钓钩甩入水中,轻松的问道。

“大乱将起,民不聊天,心情如何能好。”共尉强笑了一声:“我叹的是,兄台如果还想再这么悠闲的钓鱼,恐怕要披发入山了。”

陈乐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他的眼睛看着水里的鱼线,半晌无语。

共尉站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想要走。陈乐忽然说道:“共大人,天下大乱,正是大人这等豪杰建功立业之时,以共大人的能力,裂土封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共大人又何必担心。”

共尉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又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将功成成骨枯啊。”说完,他拱拱手,大步走了。陈乐听得他脚步声远去,这才站起身,回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共尉一行远去的背影,沉吟道:“难道他竟是我墨家的子弟?”

共尉他又随处闲逛了一通,直到心情舒坦了些这才回城。一进门,他刚刚脱下大氅,共乔就冲了进来,一把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共尉不解的叫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快点,大姊等你半天了。”共乔压着嗓子叫道。

一听又是武嫖,共尉刚刚好些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他一把挣脱了共乔,有些不快的说道:“妹子,你别在里面搅事了好不好?强扭的瓜不甜,你不懂这个理儿?”

“大兄!”共乔也火了,她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共尉:“我知道你那点小心眼儿,不过,今天大姊找你,不是为这件事。是另外一件大事。”

“大事?”共尉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你们这些女人家有个屁的大事。你们的大事,就是找个如意郎君。”

“你——”共乔瞪起眼睛,手指都快戳到共尉的鼻子上了,小脸气得通红,憋了半天才气呼呼的说:“好,你不去是吧,那我回去告诉阿翁和武老丈,就说你不去。”

共尉一愣,他回过头看着共乔:“阿翁也在家?”

第二章 溪云初起 第六节 祸不单行

“阿臣这个竖子……自立为武信君了。”

武庆一句话,将匆匆赶来的共尉吓得一激零,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葛婴擅自立了一个王,结果就被陈胜杀了,这倒好,武臣干脆立自己了。虽然他还没称王,但是不请示陈胜,自立为武信君,不管这个武信君是多大的封君,都说明一个问题,武臣不打算听从陈胜的命令了。

想到陈胜对武臣的信任,共尉几乎可以想象到陈胜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再想到自己父子与武家的关系,共尉浑身发凉,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怎么能这样?”共尉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大声喝道:“这会害死很多人的。”

“连累了贵父子,真是过意不去。”武庆匍匐在地,长跪不起。武嫖也跟着跪在地上,嘤嘤的拉泣起来。共敖面色冷峻,摩挲着腮边的胡须一声不吭。共尉喘着粗气,烦躁的在屋里来回转了几步,看着伏在地上抽泣的武家父女,他有些气急败坏,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刚刚被人抢走了带兵出征的机会,现在又惹上这么一个无妄之灾,难道自己在历史上就是这么挂掉的?

真是祸不单行。难道自己努力了那么久,就落这么一个下场?共尉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阿尉,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想想,怎么才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共敖显出了与平时不一样的冷静,他招招手,让共尉坐下来,又扶起武庆父女,吩咐人打来了水,让他们洗了脸。等武家父女洗过了脸,他们的心情也平复了些,共尉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武臣究竟是怎么回事?”共尉口气很不好。“他跟了大王那么久,不知道大王的脾气吗?想当武信君,也不用这么急吧。拿下了赵国,大王封他个武信君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要擅自做主?”

武庆苦笑了一声,无奈的摇着头:“他来信说,是张耳、陈余那两个名士劝他的,说他以一个将军的身份领兵略地,号召力不够,也不方便封赏那些降将,所以要自立为武信君,好方便行事。”

共尉有些不解,武信君就是一封君,难道就有权封赏了?这个道理好象不太通啊。封君就算有这个权利,那也是局限于他的封地,一个武信君,就能封赵国的官?

“就算如此,他也应该向大王请示啊。现在自立为武信君,以后是不是还要自立为赵王?”共尉没好气的说道,他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武臣就是毁在这两个名士的手上,他被他们撺掇着自立为武信君,以后再自立为赵王,一步步的挑战陈胜的底线,最后跟葛婴一样,被陈胜杀掉。

“他们说……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武庆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呸。”共尉恨恨的骂了一声:“这些狗日的名士,拿人当刀使啊,他们是自己心有不甘,拖武臣下水。武臣也是,这点门道都看不清?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葛婴的事情,不知道等他接到葛婴身死的消息之后,他会怎么想?”

武庆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他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虽然他早就做好了一家人被杀的准备,但是当这个命运真的降临到头上时,他又有些不寒而栗了。他看了一眼愤怒的共尉,再看了一眼眼中杀气腾腾的共敖,想了想,哀声说道:“二位大人,我武家出了这个逆子,辜负了大王,我武家死有余辜。只是连累了你们,我武庆实在是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趁着大王还没有得到消息,你们去告发我们,免得被牵连在其中。”

“武兄,这话说得太没意思了。”共敖一摆手,打断了武庆的话:“我父子是那种人吗?你再这么说,我们可真的要绝交了。”

武庆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垂下了头,一声不吭。共敖压着心里的火气,横了共尉一眼:“阿尉,事已至此,就不要说那些没用的了。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共尉无可奈何,他为难的摸着脑门,想了半天,这才说道:“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武老丈,你也别舍不得家里的钱了,全部拿出去,去拜访那些在大王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令尹吕青、博士孔鲋、上柱国蔡赐、大司马张贺,一个也不能落,他们如果能帮着说话,大王至少要考虑一二的。”

“唉。”武庆如逢大赦,连声应道。

“还有一个人,你要着重打点。”共尉忽然想起了陈姬,这个女人现在很得宠,枕头风能把自己的机会给吹走了,就能吹回武臣的命。“大王身边的陈姬,你一定要着力打点。”

“这个……”武庆有些为难,他犹犹豫豫的说道:“不瞒大人,钱财,我是舍得的,就算是把所有的家产都花了,我也没有二话。只是,大人有所不知,陈家是世代的贵族,他家原先就是陈国的王室,大楚灭陈之后,一直善待陈家,这二百多年下来,陈家已经是陈县顶尖的大族,现在陈姬又是大王的女人,陈家老爷子那两只眼睛,都快长到脑门上去了,我一个操贱业的商人,就算有再多钱,只怕也进不了陈家的门。”

“那你说怎么办?”共尉气恼的瞪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