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滴水岩朱雀,两人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神秘的朱雀海螺。滴水岩朱雀,以无相元神之态存在,实则是无问七子元神融汇一炉,铸就的新无相体。换言之,无问七子中的每一位,都是滴水岩朱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念及此,赵不琼的眉头又轻轻蹙起,忧虑道:“倘若滴水岩朱雀无法再度凝聚法相,那它又如何能突破境界呢?”
李一杲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缓缓道:“法子有两个。其一,待我们无问七子皆修炼至巅峰,再次合力凝聚滴水岩朱雀,让它自行突破,这或许得等到下一次重聚之时了。其二嘛,便是依靠公司众多修炼者的力量,积沙成塔,集腋成裘。哪怕仅有一万人修得神识,那合力也是相当可观的。只要这股力量足够庞大,滴水岩朱雀或许就无需我们七人齐聚,在滴水岩公司修炼者神识交织成网之处,自能自然而然地孕育出朱雀的灵识,进而实现突破。”
赵不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灵光,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最近真我余影公司全员皆老板的签约盛况,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老公,这第二个法子,眼下不就是绝佳的机遇吗?”
李一杲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笑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太妙了!公司里上百万人,能修道的定然不在少数。走,咱们快去找老师问问,看如何才能广撒网,培养出更多的修道者。”
说罢,李一杲立刻招呼小艺更改目的地,目标直指翰杏园。
仙神妖关系法的横空出世,对无问仙的影响可谓同样深远。当李一杲夫妇前去翰杏园探访时,黑山老妖谎称无问仙与七杀小怪爬山去了。实则,七杀小怪正伴着无问仙及夫人,悄悄送他前往医院。无问仙此举,不过是想避开李一杲的询问,生怕他得知自己因病入院,故而吩咐黑山老妖如此敷衍。
无问仙这谎言的背后,藏着一段往昔的秘辛。数年前,李一杲与赵不琼曾私下揣测,无问仙在为第一拨无问七子冲关渡劫护道时,不幸挂彩,右手食指还因此断了一截。两人更是添油加醋,编撰了一篇无问道祖传的长篇故事,发在真我余影上,为师父悄然立传,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那年,无问仙借真我余影“以假修真”之策,召回二十三支已证道成功的门徒,连开二十三场高端法会,场面宏大,令人叹为观止。国庆八日,他忙得脚不沾地,结果国庆甫一结束,他便病倒了,急性胰腺炎如猛虎下山,医院里抢救数日,方才转危为安。自此,无问仙的胰腺宣告“退休”,胰岛素成了他每日不可或缺的伴侣,早晚各一针,雷打不动。
往昔,李一杲与赵不琼总爱去无问仙家蹭饭,而后却再未得此便。缘由便是无问仙胰岛素分泌全停,饭前必先注射。他实不愿徒弟们目睹此景,索性断了他们的蹭饭念想,翰杏园里再也难见那热闹的场景。
然而,无问仙心态极佳,还乐滋滋地与夫人说,自己本该遭胰腺癌之劫,如今能捡回一条命,仅是急性胰腺炎,已是福大命大,运气好得让人羡慕。夫人知他总能将坏事化为好事,便顺着他,苦笑两声,夸赞他心态好。
无问仙虽已多年不行医,但师门兄弟姐妹众多,看病自然要找那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师妹帮忙。这日,他又去找杜主任,那位在他口中既美且智的师妹开药。杜主任实则相貌平平,五十有余的中年大妈,却是内分泌界的泰斗,专治糖尿病逆转,医术高超,令人敬佩。
对于无问仙的病情,杜主任本已断定无法逆转,毕竟胰腺功能已全然丧失。然而,当她看到无问仙的最新检测报告时,却大惊失色,连忙致电无问仙:“师兄,你还是亲自来一趟吧,有些事我得当面跟你说。”
无问仙闻言,心惊胆战,赶忙拉着夫人送自己去医院。他生怕一到医院便要被留住,于是连七杀小怪也一并带上,一路上絮絮叨叨,满脸惧色,生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
到了医院,见了杜主任,杜主任的一番话和检查结果,让无问仙真的愣了神。无论杜主任如何说,他都摇头摆手,不肯相信。杜主任索性将屏幕一转,让无问仙自己看C肽和胰岛素的检测结果。她指着数据,语气坚定地说:“师兄,你的胰腺功能好像真的在恢复。现在吃药就能控糖,不用老打针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无问仙惊呼道,双眼瞪得溜圆,几乎贴到了屏幕上,死盯着检查结果,一副打死也不信的架势。杜主任顿时恼了,一项项数据指给他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师兄,你虽离临床远了,但医学底子还在。你好好看看这结果,这些指标是不是都正常了?你只需吃恩格列净就行,每天一颗,明白了吗?”
无问仙盯着屏幕瞅了半晌,最后只得认输,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开药吧。”杜主任见状,顿时乐了:“师兄,你这人真有趣,别人都想摆脱胰岛素,你却还想继续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病例也确实罕见,胰岛功能全失后还能慢慢恢复,我也是头一遭见。记住了,以后吃药就行,不用打胰岛素,不然再打就低血糖了。”
开完药,无问仙走到门诊大楼门口,夫人已驾车等候多时。上了车,他叹了口气,对夫人说:“宝贝,杜主任说不用打针了,吃三种药就行,降糖药还只有恩格列净,其他两个都是降三脂的。”夫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笑盈盈地说:“这不是好事吗?你还愁眉苦脸的。”
无问仙摇摇头,苦笑道:“这病一好,以后就不能装可怜了。”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做贼心虚的释然和喜悦。
无问仙喜滋滋地回到家,先奔上五楼的会凌阁,给三尊雕像上香。他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你们三位就安心去别的轮回宇宙逍遥吧,这肉身现在好得很,吃啥都香,你们就不用挂念了。还有,李一杲那小子在仙界和妖界弄出的仙神妖关系法真是太棒了!我得以立地成祖,也多亏了那小子。现在背黑锅的事,还得他扛着,不然穿帮了可怎么行…”
无问仙正自言自语间,忽闻楼下七杀小怪大声怒吼:“仙尊,大师兄驾到!”无问仙从会凌阁的小窗户探出头来,只见翰杏园大门处,七杀小怪和黑山老妖正点头哈腰地为李一杲和赵不琼开门。他顿时怒火中烧,大声吼回去:“七杀小怪,你小子喊那么大声干嘛?欠揍了你!”一边说,无问仙一溜烟地跑下同堂楼,直奔听雨谷。他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老道模样,等着李一杲和赵不琼走来,心中却暗自嘀咕:这小子,又来给我添什么麻烦…
李一杲一见无问仙,赶忙拱手作揖,恭敬道:“老师安好!”
无问仙挥了挥手,习惯性地做了个捋胡子的动作,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已刮了胡子,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得意之色,微微昂头笑道:“咦,一呆哥,瞧你满面红光,连七杀小怪都对你阿谀奉承,喊着什么恭迎大师兄,大师兄驾到,啧啧,这派头可不小啊!是不是最近发财了?来来来,孝敬点宝贝给为师,如何?”
赵不琼紧随其后,笑眯眯地对无问仙说道:“老师,听闻您酷爱腊竹鼠干?我车上特地买了一大包,沉甸甸的,能不能让七杀小怪帮忙扛进来?他方才说需得问过老师您才行。”
无问仙一听,两眼瞬间放光,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指着大门外,对七杀小怪吼道:“哇,七杀小怪,快快快,赶紧给我扛回来!”说罢,又转身对黑山老妖吩咐道:“黑山老妖,晚上就吃那竹鼠腊肉干,饭面蒸一斤哪够,清蒸两斤!啧啧,不错不错,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此刻,无问仙哪还记得七杀小怪对李一杲说话太过恭敬是否冒犯了自己,连忙招呼李一杲和赵不琼前往无问斋落座,又吩咐黑山老妖泡茶。他一边眯着眼悠闲地品着茶,一边满脑子都是晚上如何享用那美味的竹鼠腊肉干,压根儿没留意李一杲和赵不琼两人在跟他说些什么。
“老师,您收徒弟,为啥非得是七人一组呢?”李一杲连问了两遍,可无问仙一脸沉醉,仿佛完全没听进去。黑山老妖见状,顿时不乐意了,伸手扯了扯无问仙的衣袖,“老爹,大师兄跟您说话呢!”
无问仙这才恍然回神,一脸茫然,正想问李一杲说了啥,没想到李一杲先一脸诧异地问黑山老妖:“黑山老妖,你不是一直叫老师仙尊的吗?怎么突然改口叫老爹了?”
“这有啥好奇怪的?”黑山老妖一脸不解,“咱们之间,不是都有好几个称呼吗?七杀小怪跟仙尊夫人叫老妈,那老妈的老公,自然就是我和七杀小怪的老爹啦,这你们都不懂?”
李一杲瞪着黑山老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黑山老妖,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懂了?”
“啥时候?七杀小怪来了之后,我就懂了啊!”黑山老妖说着,转身给无问仙斟了杯茶,然后把李一杲的话转述了一遍:“老爹,大师兄问您,为啥收徒弟总是七人一组,他都问好几遍了。”
“这简单啊,你直接告诉他,这是补天之数嘛。”无问仙随口答道,一脸不在意。
黑山老妖又转身给李一杲斟了杯茶,解释道:“大师兄,你听过女娲补天的故事吗?女娲补天其实说的是远古时候,记录时间的‘年历’出了问题。一个月按照月圆月缺算,差不多三十天一个月,一年十二个月,这样就跟绕太阳一圈的时间对不上了,所以需要补上这个缺口,这就叫补天。女娲补天的方法是十九年七闰,一年二十四节气,这样阴阳历就都对上了。老爹就是借鉴了这个女娲补天之数,用十九年的时间,培养二十四支队伍,每支队伍七人,正好就完成‘补天’啦。”
李一杲哑然失笑,“我还以为这七人一组有啥特殊含义呢,就像上帝造世界用了七天,所以一个星期才有七天似的。咱们这组合,也是这么个讲究。”
黑山老妖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大师兄,你可想岔了。一个星期七天,可不是因为上帝造世界。那是金、木、水、火、土、日、月这七颗星辰的功劳。西方人借用了咱们的,才有了个一星期七天的纪时法。他们还说是古巴比伦传来的,哼,古巴比伦那都是虚构的历史,这纪时法,其实源自咱们华夏文明。”
李一杲盯着黑山老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嘿,黑山老妖,你最近这脑子怎么跟抹了油似的,灵活多了啊?”
“这有啥好奇怪的?”黑山老妖得意地指了指七杀小怪,“自打他来了,咱们就开始玩举一反三的游戏。听过一个问题,就穷举出好多个相关问题来琢磨。就像有人问为啥水是透明的,我一听,不光回答,还联想出一堆‘为啥xx是xx’的问题来。我问七杀小怪,他也拿类似的问题来考我。这么一来二去的,咱俩不就越来越机灵了嘛。”
李一杲听得津津有味,“哦?还有这好事儿?”
这时,无问仙终于从竹鼠腊肉干的遐想中回过神来。他瞧着李一杲和黑山老妖聊得热火朝天,也不插嘴,只是笑眯眯地盯着黑山老妖看,那眼神儿,就像看着自个儿的宝贝闺女似的。黑山老妖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捂住嘴,冲无问仙眨了眨眼,又指了指李一杲,小声嘀咕道:“老爹,大师兄可没你说的那么神,还有好多事儿都不懂呢。”
无问仙哈哈大笑,并未直接回应黑山老妖,而是转而一脸和蔼地问赵不琼:“不琼啊,你送为师这么丰厚的礼物,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总不会跟一呆哥那样,问些为啥七个人一组的傻问题吧?”
赵不琼笑着回应:“老师,今天我确实是有事特来请教。老师有没有想过,要有很多很多徒孙呢?”
“徒孙?”无问仙一脸狐疑,反问道:“你们也打算开枝散叶,收七个不成器的徒弟吗?这玩法可不适合你们,别开玩笑了。”
“为啥呢?”赵不琼好奇地问。
“刚才黑山老妖不是说了嘛,要筹齐金、木、水、火、土、日、月的补天之数,哪那么容易?等你们证道之后,自然会有因缘际会,一念之间,该出现的人就会出现。那时候再收一个七人小组的学生也不迟。现在嘛…”无问仙故意卖了个关子。
“现在要怎么做呢?”李一杲和赵不琼不约而同地紧张问道。
无问仙见两人一脸紧张,又忍不住大笑起来:“有教无类,广收门徒,多多益善,少少无拘!何必如此紧张徒弟能不能凑合?”
李一杲和赵不琼眼前一亮,对视一眼,没想到无问仙竟是如此心态。李一杲连忙追问:“老师,可是开悟难啊!我们没你那本事,能偷偷给门生输送先天真气。全靠他们自己顿悟,怕是万中无一,等到猴年马月,也未必能有一个啊。”
无问仙心情愉悦,倒也慷慨,索性给两人开起了小灶,娓娓道来。
“世人修道,多以为非得练就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脚踏日月,手摘星辰,乃至掌控诸天宇宙方为极致。殊不知,此等修行之路,万中无一,乃至百万之中也难寻一人能成。那是否意味着绝大多数人与修道无缘呢?非也,无问仙我以为,修道之门,人人可入。”
他顿了顿,继续划分起修道的门道来:“修道之路,实则有三。其一,修心。修心之道,不拘一格,任何人皆可为之。更有甚者,通过修心,能达到思想境界之极致,与真仙境界不相上下。此类人,或许一朝开悟,开悟即筑基,筑基即证道,证道便成真仙,一步登天,非虚言也。”
“其二,修行。修行之路,多学些武功道术之类,无需开悟,学以致用而已。江湖之上,修行流派繁多,奇人异士层出不穷,五花八门,各有千秋。修行之人,流派各异,要求亦不同。如那抓鬼之派,需有感应灵异之能;学武道者,则需有相应之筋骨与灵性。”
“其三,方为真正之修道。此‘道’,非泛指,乃特指能开辟大道,且已证道之人所传之道。唯有此等人,方有资格收修道之门徒。而门徒之三观心性,需与师父之道大体相合,方能‘道合’,亦称有灵根。若无此缘,根本无法领悟师父之道,更遑论开悟。”
说到此处,他笑了笑:“修心之道,人人皆可为之,可谓百分之百。修行之路,则因人而异。若能找到与自己天赋相契合之路,大多数人亦能修行,而且成就斐然。当然,也有人天赋异禀,却修行艰难,难以成就。总体而言,能修行之人,约莫半数有余。然至修道之境,则大相径庭,百分之一亦难寻。盖因修道对老师要求极高,需证道成真仙,方能收徒。真仙本就稀少,又需精挑细选门生,岂能多得?”
“那若尚未证道之修行者,岂非无法招收修道之徒弟?非也。尚可招收修心之徒弟。待师父证道之日,那些与师父‘道合’,且有灵根之徒弟,便可转为修道者,追随师父修行。至于那些无法与师父‘道合’之学习者,便继续修心便是。”
无问仙的一席话,犹如春风拂面,化雨润心,让李一杲和赵不琼听得频频点头,心头好似被一缕明媚的阳光照亮,顿时豁然开朗。两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很快便明确了接下来的行动路径。
赵不琼抓住时机,继续向无问仙请教起实操中的种种细节。无问仙耐心满满,一一详尽解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最后,他特意将目光投向李一杲,语气中更添了几分严肃:“你们的‘创业因果道’尚处雏形,机器人因果这一环,实乃整个体系之要害。往后,但凡涉及机器人因果之事,皆需小心谨慎,慎之又慎。如今,无论是你的仙人师父还是那些仙人力士,皆无生命因果波动,你自可尽情折腾。但倘若机器人有朝一日拥有了生命因果波动,那麻烦可就比在地球上扔一万个大伊万氢弹还要大得多。所以,你若察觉到哪个混沌算法可能触发机器人产生生命因果,务必先将原型机送至我处,可明白了?”
李一杲见无问仙神色肃穆,心知此事关系重大,连忙正色回应:“老师,我已然明白,定当铭记于心!”言罢,他还用力地点了点头,以表自己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