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非监视!”马雾掏出一把玉简分发给众人,“此乃‘同心玉’,每次交易时,玉石自会将账目刻进我父亲留下的同心链阵法。就如同织娘绣花,每针每线都留在绸缎之上,谁也别想偷偷拆线重绣。”
卖烧饼的王寡妇突然举手问道:“那俺家秘方馅料的比例…”
“放心!”马雾晃了晃玉简,“重要隐私就如同装在琉璃瓶里,大家只能看见瓶子在谁手中,却看不见里面装了什么。这可比那老账本安全多了——上次李掌柜的账本不是被老鼠啃了吗?”
此时天空突然雷云密布,货郎们怀中的玉石发出嗡鸣。马雾脸色骤变:“不好!有人想强行修改三个月前的账目!”只见二十几个玉石同时亮起,在虚空中结成阵法,硬生生将那篡改者的手震得鲜血淋漓。
“瞧见了吗?这便是同心链阵法的厉害!”马雾擦着冷汗解释道,“若要改旧账目,需有一半以上持玉人同意重开天机锁。就如同祠堂大门需要五把钥匙同时转动——不过咱们这需要五万把!”
陆静听到此处,突然插话道:“那游戏币呢?你还没说怎么变出灵石!”王禹翔神秘一笑,掏出口袋里的鹅卵石:“马雾规定,每促成十笔公平交易,玉石便会凝结出一颗星砂。集齐十颗便能换‘灵石’,能在交易市场当钱用——不过每月最多产百颗,想要更多便得等修士们挖矿…”
突然遮雨棚头顶上传来一声劈裂雷响,故事戛然而止。
陆静却死死拽住王禹翔的衣袖:“后来呢?马雾的阵法被破坏了吗?”
“小师姐,这便是明天的故事了。”王禹翔眨眨眼,“不过可以透露的是,很快就有人发现星砂能在黑市换真金白银,引发了一场灵石危机。这便是五师姐所说的,信用是开始,也是终结…”
惊蛰一过,天色果然变了。春雷滚滚而来,像是要把沉睡一冬的大地彻底唤醒。
思思蜷缩在王禹翔身边,耳朵支棱着,像是随时要被雷声吓坏的小兽。她的手紧紧搂住王禹翔的胳膊,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惊蛰一过,真的是春雷滚滚啊。花花和旺财会不会被吓得直叫?“
“蘑菇农庄的草棚木屋,不知道会不会漏水?“赵不琼抬头望着灰蒙蒙的雨夜,忧心忡忡地问道。
张金枇倒是镇定得很:“那倒不用担心!“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这草棚木屋看着虽是草棚木屋,实则是钢筋混凝土的身子骨。屋顶上铺的是禾秆草,底下却是木板加固,再大的雨也休想漏进去。不过若是下了太久的雨,山洪倒是难免。不过你放心,那洪水到了鱼塘那儿就会乖乖听话了。“
“那这不是作假?“赵不琼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不得不如此啊。“张金枇叹了口气,像是在诉说一个无奈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真相,“你看这世道,表面上光鲜亮丽的毕竟是少数。要是光靠木头和禾秆草盖房子,那可真是比杜甫的草庐还不如——台风一来,要么漏得像筛子,要么直接给你刮跑了。你以为木桩是种在泥地里的?实话告诉你吧,下面全是水泥打桩。那些看起来中规中矩的木柱横梁,里面藏着的是槽钢!就冲这结构,任你是多大的风多大的雨,也休想撼动分毫。至于为什么不做砖墙?嗐,还不是为了躲城管的鼻子!“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陷入了沉默。蔡紫华笔下的马骥、王禹翔口中的马雾,还有那个不动声色经营着蘑菇山庄的蘑菇农庄老板,仿佛都在这一刻重叠在了一起。他们都在用最坚固的铠甲,包裹着最脆弱的伪装。
陆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最坚固的东西往往都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那游戏币的事......该怎么弄呢?“
张金枇眼睛一亮:“很简单!给员工发的报酬就是最坚固的基础。“
“对啊!“赵不琼接口道,“加盟商的返利、佣金也算进去。虽然比不上员工的工资那样牢靠,但也算是咱们说了算的部分。“
“我懂了!“陆静兴奋地拍了拍手,“还有玩家的各种奖励、给工程商和服务商的回扣......只要是正常付款之外的部分,全都可以算进去!“
话音未落,遮雨棚头顶上又是一声炸雷。众人齐齐一怔,随即相视一笑。
尤记砂锅粥的店里又来了几个食客,厨房的烟囱喷吐出猛烈的油烟气,呛得人喉咙发痒。隔壁生蚝店的霓虹灯管像是漏电一般,抽搐着“生蚝三元”的红光,映得街道忽明忽暗。塑料遮雨棚顶终于承受不住积满的雨水,偷偷摸摸地渗下几滴,正巧滴进王禹翔的冻啤酒里,激得泡沫翻涌,像是资本家吞咽时的涎水。
隔壁的食客点了一盘炒田螺,赵不琼看着眼馋,也让老板娘端来一盘。众人一边嗦着田螺,一边继续讨论积分的事情。田螺的壳被嗦得“啧啧”作响,像是某种隐秘的暗号。
“原来这就是‘价值交换体’的意思!”王禹翔忽然感叹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的讽刺,“按照‘三体理论’,商品被刨掉价值交换体、信息衍生体,那剩下的东西,岂不是只是渣渣而已?亏老师还弄出个‘物理生命体’这名称来装点门面,还美其名曰‘一气化三清’,我看啊,其实是一刀剥三吃,吃干抹净才对!”
赵不琼嗦着田螺,含糊应和:“有渣摞’总好过‘渣都冇’,好比叫花子拾烟头,好歹算个营生。”语气里的无奈,像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丝安慰。
众人一边嗦着田螺,一边讨论,终于把积分的事情敲定下来,决定先从员工的工资、奖金部分开刀,弄成积分模式,按照积分来计算工资和奖金。
老板娘发现雨棚上的积水,跑过来用棍子捅了捅,水哗啦啦地流下来,终于不再滴到王禹翔的头顶。王禹翔把啤酒杯递给老板娘,笑道:“老板娘,这是雷公、电母、龙王口水加了料的啤酒,要不还是给你家放在神台供着,岂不是更好?”
老板娘接过啤酒杯,倒进垃圾桶,又赶紧拿了一瓶过来:“送的!”
张金枇用牙签挑出田螺肉,放入嘴里,吃了几只,发现田螺竟然有不少田螺春。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软件系统开发有没有问题呢?开发‘烂片时代’APP已经一摊子事情了,再搞这个软件系统,会不会要耗费很长时间,花更多的钱?”
“不会!”王禹翔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浅浅啜了一口,笃定地摆了摆手,眼神里透着几分自信,“现在有AI辅助开发,开发效率非常高。主要是尽快出来需求清单,最好有完整版的demo和开发工程说明书。这样开发进度更快,可以直接给AI喂养,让AI来做开发的大部分代码生成工作。”
“好!我赞成!”赵不琼拿纸巾擦干净双手,立刻就举手,脸上露出几分兴奋,“完整版demo和开发工程说明书我跟大师兄说,大师兄做这个很擅长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软件也是做成APP吧?名字叫什么呢?”
王禹翔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手机版本的APP要做,PC版本也要做,门店和办公用还是电脑版为主的。”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这个软件,简直是剥削员工的利器,资本家的丑恶嘴脸暴露无疑啊。我建议这个软件,干脆叫做‘渣渣人生’吧,员工给我们剥削得剩下渣渣人生了。”
“渣渣人生?”众人听到这么难听的名字,全都会心地笑了起来,仿佛这个名字正戳中了他们的某种隐秘心理。马路边响起了一阵低低的笑声,随后全票举手通过了这个名字。
夜色沉沉,食街的马路露天大排档依然灯火通明,雨点逐渐变成雨雾,远处的雷声早就消失无踪,仿佛雷公电母和龙王都畏惧了资本的铁血,悄悄离开。
“渣渣人生软件,很可能是公司至关重要的轴心。”王禹翔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湿漉漉的餐桌,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员工的眼神。他们的眼神里有期待,有疲惫,也有无奈,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凉。“要把这个软件系统,变成游戏一样好玩,才能够让所有人看不到它的血腥。”
“不过,”他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个名字虽然难听,但总比那些冠冕堂皇的‘创新’强。至少,它提醒我们,资本的游戏中没有赢家,只有输家和更输家。”
众人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笑声里夹杂着一丝尴尬,似乎在为自己的天真寻找借口。王禹翔抬起头,目光穿过雨雾,望向远处的霓虹灯,心中默默想着:这场游戏的结果早已注定,但他们依然选择了参与其中。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真正逃脱资本的裹挟呢?
“我怎么感觉你在搞一个吸血鬼的游戏?“思思喏喏地低声道,声音细若蚊蝇。
王禹翔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资本家从娘胎里出来,就没带过一颗仁义的心。你尽管痛快地说吧——这'渣渣人生'系统,说白了就是个吸血机器。想要榨干一池子血水,才能分给那些干活的可怜虫们一点残羹冷炙。“
王禹翔这话虽说粗鄙,却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现实的皮囊。思思听得愣住了——想想自己这些年,起五更睡半夜,像只疲惫的老黄牛般拼命干活,到头来攒下的那点血汗钱,连个安身之所都买不起。若不是靠着王禹翔家里那点薄产,连个安顿身心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长叹一口气,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
陆静却在一旁眼睛一亮:“我看这奖金池干脆就叫'血池'好了!与其披着羊皮装善人,还不如大大方方做个恶人。咱们就学游戏里的那一套——游戏有血条,员工也有血条。既然有血条,自然就得有个装满鲜血的池子。大家觉得如何?“
“咦?小师姐这次怎么不唱反调了?莫非是开窍了?“王禹翔调侃道。
“哼!我可不是傻子。“陆静冷笑一声,“你看那玩游戏的,哪个不是明知是个大坑,还是要往里跳?咱们这也是一个理儿。“
“痛快!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小师姐!“王禹翔拊掌称快。
“我也赞成!“张金枇和赵不琼齐声应和。
就这样,在一番啼笑皆非的商议之后,“渣渣人生“这个名字尘埃落定。至于那“血池“二字,虽听着瘆人,倒也恰如其分地贴合了这个时代的底色。
尽管接近午夜时分,街上依然有零星的新食客停在他们餐桌旁的路边。红彤彤的刹车灯亮了起来,像是凝固的血色,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