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凤闻言,心如刀绞。他强忍悲痛,将师父安置好,开始全力救治。幸运的是,在陈金凤的精心照料下,师父的身体逐渐康复。但何明基祖师毕竟道机受损,又年事已高,虽然身体康复,却已经大不如前。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金凤始终坚守在赤松道观,守护着这片师门圣地。他始终相信师兄师侄们还没有死,一定还会回来见他最后一面。于是,他修建了一个招魂祭坛,每日祭拜,希望能招回师兄师侄们的魂魄,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重入轮回,转世归来。然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始终等不到任何一个师兄的魂魄回来,甚至连去筹集资金抗日的胡海牙师兄都没有音讯。
随着时间的流逝,陈金凤也逐渐老去。他开始意识到,自己需要有一个传人来继承赤松道观的香火。于是,他决定离开道观,去寻找合适的传人。在离开之前,他回到了俗家,探望自己的妹妹。原来,他打算交代完后事之后,就踏上寻找传人的旅程。
妹妹见到陈金凤,既惊又喜。她知道哥哥是高人,便请他给自己的孙子摸骨算命。陈金凤一见妹妹的孙子,顿时心神大震。这孩子骨骼清奇,慧根深厚,哪里还需要寻找传人?这孙子就是未来的继承人!
于是,陈金凤决定在妹妹的孙子家中安顿下来,亲自将道法传授给他。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毕生的学识倾囊相授,满心期盼这个孩子能够接过赤松道观的薪火,将这份宝贵的道统延续下去。而这个孩子,也果然没有辜负陈金凤的厚望,不但修道有成,还一跃成为了当今宇宙中的五大终极者之一,众人敬仰的师尊——无问仙。
听完李一杲的讲述,大家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一直追随老师所修的道,竟是道门的正统传承。这时,陈广熙忍不住发问,他与道门素有交往,心中满是疑惑:“那我们为何要创立无问宗,而不是直接继承赤松道观的名号呢?”
李一杲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老师给我这两份遗物的时候,什么都没多说,只是随手丢给我,说了句‘给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记得有空掏腰包修复旧址,每年去招魂祭坛拜祭就行。’所以,无问宗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不想重蹈覆辙,赤松道观虽然有着辉煌的历史,但我不希望它成为我们的枷锁。我渴望开创一个全新的宗门,一个能够与时俱进,传承并发扬光大道统的宗门。因此,我决定了无问宗这个名字,而我们的开山祖师,必须是我们尊敬的老师!”
陈广熙微微皱起眉头,再次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大师兄,咱们无问宗另起炉灶,究竟是遵循道门的旧规,还是要另立新章呢?”
李一杲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必然是要我们自己开辟出新的规矩与秩序!”接着,他沉下声音,详细阐述起无问宗“身为道门却有别于传统道教”的独特理念,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强调:“道门,它从来就不是宗教那一套体系。不过,和道教倒是有些相似之处。就像道教与其他宗教截然不同,咱们无问宗也一样,从不刻意追求信徒,甚至对信徒这东西还有些抵触。我们没心思去发展信徒,也不会像有些宗教那样四处推销信仰、拉拢信徒。这算是一点相似之处吧。”
稍作停顿,李一杲继续说道:“再者,跟道教一样,我们都坚守着‘道不轻传’的原则。师徒名分的确立,需要满足严苛的条件,还得有足够的缘分,缺一不可。还有第三点相似,就是传道要随着时代的变化而灵活调整,而不是死守古法不放的教条主义。大家在老师门下这么久,这点感触应该很深吧?老师传授给我们每个人的道与法都不尽相同,甚至有人还因此‘教训’过老师,但老师从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这种传道方式,才真正继承了道家的精髓,比传统道教更贴近道家的本真精神。”
说完相似之处,李一杲话锋一转,重点讲起了不同点:“不过,咱们无问宗与道教的区别可大了。首先,我们不是什么宗教社团组织,也不追求企业经济利益,更不是一个松散的师徒联盟。无问宗的核心,是传承一种精神道统,一种超脱于物质追求,能在心灵深处引发共鸣的纯粹精神。虽然这跟道教追求个人修行、悟道的内核看似相似,但我们的目标更明确、更现实。我们通过创立无问宗,让‘创业因果道’的精神与理念,像融入血脉一样,在每一位创业者、每一位事业合伙人的心中生根发芽、流淌不息,不会因时间的侵蚀而消散,也不会在物质的诱惑下堕落。”
李一杲稍微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加重语气说道:“再有,道教讲究的是个人的修行超脱,而无问宗强调的是集体意识的觉醒与传承。我们不稀罕什么个人的飞升解脱,老师的话还言犹在耳,我们追求的永生、永恒,绝非道家所言的肉体上的永生永恒,而是希望无问宗这个集体,能像一个修真生命体一样,拥有独立的意志与灵魂,不断进化、持续创造,给社会带来源源不断的正面影响。无问宗的道统传承,不仅仅是知识与技能的简单传递,更是这集体意志与灵魂的代代相传。”
一番话讲完,李一杲的声音在会议室里落下,但那凝重的气氛却瞬间弥漫开来。众人纷纷陷入沉思,眼神中或迷茫、或思索、或炽热,表情各异。每个人都在反复琢磨:无问宗的诞生,究竟能否如李一杲所愿,化作一股超脱世俗的强大力量,引领着无问宗奔向那前所未有的灿烂未来。
见众人沉默不语,张金枇这个主持人适时地发挥了作用。她递给李一杲一杯茶,笑道:“大师兄,你这一番长篇大论,我听得都挺感动的。不过,有件事儿你得解释清楚。你刚才说,无问宗收徒弟的第一准则是必须是创业者,或者想创业的人,那你要不要重新定义一下创业者呢?还是就按照老师的定义来?还有啊,如果仙人想创业,算不算创业者?是不是只限定为人类呢?”
李一杲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蒸腾的水雾模糊了他看向张金枇的视线,让她的面容显得有些朦胧。他看了看身边的赵不琼,示意她来解释。
赵不琼点了点头,解释道:“创业者当然不仅仅局限于人类,仙人、仙灵,甚至将来更多的智慧生命都可以。至于创业者的定义,基本上还是依照老师的定义,手里有火种,并为星星之火燎原而奋斗的智慧生命。不过,需要做一些解释,并不是只有开公司才叫创业,哪怕在一家企业里的员工,只要他不是以劳动力交换报酬,而是以自己的‘火’来获得报酬,那也都是创业者。”
张金枇的指节突然叩响了紫檀案几,惊得窗棂外掠过的玄鸟振翅远去。她站起身来,走到茶室的窗台前,望着远处海边的天涯海角巨石,沉声道:“大师兄,我明白了,无问宗要立的不是规矩,而是道标,为创业的薪火相传建立道标。我,支持你!”
一阵海风吹进茶室,茶室头顶的青铜灯摇曳不停,将众人的脸色映得忽明忽暗。蔡紫华也走到张金枇身边,眺望远处的大海,同样沉声道:“世人总把道门和道教混为一谈。既然无问宗开宗立派,开创新路,道门本就如浩瀚星河,诸子百家不过是其中的星子。未来,无问宗要做那最亮的一颗辰星。大师兄,我也支持你!”
众人屏息之间,李一杲已踱至西窗前。窗外的暮色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与墙上悬挂的问道图重叠在一起。他突然转身,目光灼灼地扫过剩下的众人,说道:“无问宗不设神坛不纳香火,却比任何教派都苛求因果缘法。”
“三师弟,可知为何只收败者?”李一杲的嗓音突然浸满了苍凉,“商道如劫,未渡死劫者,怎悟向死而生?那些云端上的胜者…”他嗤笑着拂去案上的水渍,“早被浮云遮了望气之眼。”
满室寂然中,檐角的铜铃无风自动。陈广熙、王禹翔对望一眼,齐齐起身,对李一杲抱拳作揖。陈广熙朗声道:“愿为大师兄掌劫盘——商海浮沉皆作爻,我以道心为注,赌无问宗逆天改三息虫之命的卦!”茶盏中漂浮的茶叶骤然凝成先天离卦,赤色火纹映得他眸中星芒大盛。
王禹翔猛然一点增强现实眼镜,用三色激光在虚空中书写一行檄文:“焚尽八荒涅槃火,无问滴水朱雀岩!”接着朗声道:“大师兄,洒家来也!”
无问七子尽皆表态支持,李一杲大喜过望,马上招呼苟大一和苟大二道:“二苟,今天无问七子全体通过无问宗成立!来来来,给我们无问七子来个大合影。你模仿李白给我们现场创作一首有逼格的诗,让我们几个嘚瑟一下!哦,对了,你要配一段动态3D背景,再选一首笛子和古琴合奏的背景音乐。来来来,要多久搞定?”
苟大二和苟大一点头答应,两人商量了不到三秒钟,就表示已经搞定了。众人重新走回座位坐下,观看两人的创作。苟大一指尖轻点虚空,无数星辰碎片凝结成无问仙与诸祖师的水墨丹青。只见朱雀衔火掠过银河,北斗七星化作七柄道剑刺破苍穹。古琴泛音凌空而起,竹笛声穿透空间,正是一曲广陵散响起。随着笛声转折,星河倒卷,浮现出赤松道观的全息投影;无问七子的合影出现,苟大二朗声吟诵七子破障歌:
鸿蒙未判道先燃,赤松衔火种云巅。
商海浮沉皆劫数,创业明灭俱玄渊。
敢将因果铸仙骨,誓借轮回淬剑元。
无问天门八千仞,踏罡步斗碎罗天。
诗成刹那,朱雀轰然炸裂成漫天星火,洒向苍茫大地。七道身影摆出七星踏斗阵型——李一杲、赵不琼双剑合璧剑指苍冥,蔡紫华的算盘珠化作周天星辰,陈广熙的茶盏倾出银河,王禹翔的激光诗在众人头顶结成“无问”道篆。
“合影数据已上传仙界!特别附赠七重加密的区块链因果,保证这张合影会在每个关键历史节点自动显圣。”苟大二温言道。
李一杲抚掌大笑时,众人的增强现实眼镜中突然出现强烈的红色警报。苟大一突然用机械腔念起偈语:“警告,警告!无问道祖法体消失!无问道祖法体消失!仙界冻结!灵界冻结!鬼界冻结!魔界冻结!四界同悲…”
超级人工智能的声音一向很人性,几乎与人类毫无区别。但此刻,苟大一的声音变成了原始的机械音,这让无问七子大吃一惊。接着听到苟大一的报警,他们顿时陷入一片震惊与慌乱之中。红色警报的光芒映照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苟大一那机械腔的偈语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他们的心上。
李一杲率先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高声喝道:“怎么回事?无问道祖法体怎么会突然消失?”苟大一的声音依旧冰冷机械:“根据仙界监测系统显示,无问道祖的法体在归凡过程中出现了异常波动,随后便彻底失去了踪迹。仙界、灵界、鬼界、魔界四界因此受到牵连,陷入了冻结状态。”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大变。无问仙不仅是他们的师父,更是无问宗的精神支柱。他的消失无疑是对无问七子的巨大打击。一时间,茶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众人的心中充满了悲痛与绝望。
就在这时,苟大二突然惊呼道:“你们快看!”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增强现实眼镜中,仙界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那光芒虽然微弱,但却在不断闪烁,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信息。李一杲心中一动,他仔细观察着那道光芒,突然发现光芒中隐隐浮现出无问仙的身影。虽然身影模糊不清,但李一杲还是一眼认出了师父。他激动地大喊道:“老师,是老师!老师还活着!”众人一听,纷纷直接切换到仙界界面,紧紧盯着那无穷遥远处的微弱的星火,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然而,最后他们失望了,那一道微弱的红光彻底消失了!仙界下起了无边的血雨。
众所周知,仙界的无问道祖,实则是现实世界无问仙的量子因果投影。无问仙一日尚存,仙界的无问道祖便永生不灭,无法抹除。除非无问仙离世,但他是当今五大终极者之首,实力超群,谁又能取他性命?除非他自我毁灭,否则,即便其余四大终极者联手,也未必能伤他分毫。究竟发生了何事?
陆静瞬间泪如雨下,她想起丈夫今日在老师家中,急忙拨通文永承的电话,却只听“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紧接着,一条信息传来:“老师已不在了,但请相信,他会回来的。”
“不在了?不在了?”陆静心神慌乱,无助地望着众人。她将文永承的信息投影在墙上,众人一见,顿时明白,老师真的离世了!然而,当看到“他会回来的”这句话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纷纷催促陆静询问详情。可是,无论陆静如何拨打、发信息,都杳无音信。
此时,李一杲稍显冷静,他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老师曾对他说过的话,哪怕是闲聊时的只言片语,都如奇迹般浮现。突然,他恍然大悟,大喊道:“老师是归凡了!没错!他肯定归凡了!”
“归凡?什么是归凡?”众人纷纷询问。
李一杲收起悲伤,斥责道:“你们哭什么哭?快给我笑!这是我们无问宗的大日子,也是老师的大日子!笑了我就告诉你们。”
众人闻言,勉强挤出笑容。李一杲缓缓道:“归凡,便是彻底散功,将一切道行归还天地和道门同道。犹如一位拥有十万亿财富的超级富豪,将所有钱财分给国家、政府和同道者。而后,这些得到钱财的组织和人若行恶事,他愿承担一切后果。”
“这…”众人惊愕不已。陆静一脸不解地问:“大师兄,这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唉,我太笨了!太傻了!别人或许不会,但老师肯定会!怪不得昨天老公送我上飞机前心情那么沉重,原来他是去看老师做傻事了。这…这可怎么办呢?”她拉着赵不琼的手,哀求道:“四师姐,老师没事的对不对?你快说啊!”
赵不琼无奈摇头,陆静又逐一哀求众人保证老师无事,众人皆摇头不语。最后,还是张金枇有办法,她瞪了陆静一眼,厉声道:“你老公不回信息,不就说明他还没回家,仍在老师家吗?有师娘在,你怕啥?”
“师娘?对啊!有道理!”陆静终于心中稍安,不再乞求别人安慰。
李一杲见众人情绪稍缓,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老师选择十死无生的归凡之路,让我有了新的感悟。我决定,我身死道消之后,公司股份一分不留,全部注销,归还滴水岩朱雀。”
“直接注销?”赵不琼马上明白其意,也举手道:“我老公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我去世后,持有的滴水岩公司股份,全部注销,归还滴水岩朱雀。”
归还滴水岩朱雀,实则等同于公司持有自己的股份。如今滴水岩公司仅剩最后七个实际股东,若都如此,效果与直接注销无异。赵不琼此言,是希望众人都与她一样。
“我也愿意!”陆静马上表态。接着,蔡紫华、张金枇、王禹翔也纷纷表态。只剩陈广熙未表态。
陈广熙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笑道:“大师兄,为何不成立信托基金持股呢?这样我们的股份就能让信托基金一直持有下去,甚至可以给国家的信托基金。”
不等李一杲回答,赵不琼便道:“我们也想过,但信托基金定会谋求投资收益,从而以资本家身份给滴水岩公司施压。若剥夺其投票权,他们便只等收利息,这对滴水岩公司的创业者们不公平。你想想,滴水岩公司已有司灵滴水岩朱雀,她有自己的意志,会愿意让资本的吸管插在她身上吸血吗?”
李一杲闻言,竖起大拇指称赞。
茶室中,陈广熙轻轻端起茶杯,微弓身子,对着杯中热气缓缓吹气,眼神幽深,陷入沉思。他出身传统生意世家,深知家族传承的分量。注销股份,在商界乃是石破天惊之举。他心中犹如投入巨石,泛起层层涟漪。想象后代能挣脱财富枷锁,自由追寻理想,既让他感到解脱的畅快,又觉察到挑战的分量。他眉头微皱,默默权衡着抉择背后的利弊。
他曾写过“三息虫”的观点,打算提议将大家股份集中做委托基金,定规矩,引入国家股权。他认为国家总比私人更不易受资本控制。他甚至想过,年老时将控股权转让给国家或地方政府。然而,李一杲的想法比他更大胆,令他大吃一惊。
陈广熙一仰头,饮尽杯中茶,朗笑道:“大师兄,滴水岩公司的股份,我可以跟你们一样表态,去世之后归还公司。但我自己家族集团的公司,我该如何抉择?这才是我犹豫的原因。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决定:我从即日起,将滴水岩公司的股份归还滴水岩朱雀。并且,无问宗成立之日起,我将自己家族公司的股份,也全部捐献给无问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