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连续写了78个‘珠儿很美’‘珠儿很好’‘珠儿可爱’等没头没脑的词语。阿珠在旁看着红了脸,想说什么,又因为羞涩不肯说。 李徽感觉笔头柔顺了些,手腕灵活了些,写字的感觉上来了1些,便换了1张纸铺好。阿珠将那张写满赞美自己的词语的纸拿到1旁放好。 “写什么呢?本来想写些什么的,你1来,我忽然不知道写些什么了。”李徽悬笔笑道。 阿珠道:“那我走?” 李徽笑道:“开个玩笑罢了。我适才想写首诗来着,容我理1理思绪。” 李徽看得出来阿珠是不想说,便也不再多问。阿珠的身世李徽问起过,但阿珠每次说的都语焉不详。上次在阿珠的母亲坟前,李徽隐约听到了1些阿珠的心里话,听到了关于她母亲的1些事情,似乎别有隐情。但阿珠既然不肯说,李徽当然也不愿勉强她。 李徽坐在1旁喝茶,阿珠轻轻的磨着墨,窗外秋雨飘落,雨滴落在芭蕉叶上滴答作响。1切安然而舒适,这让李徽有1种红袖添香夜读书的感受。 特别是阿珠,沐浴后的秀发松松挽着,精致的俏脸在烛光下半明半暗,1缕秀发搭在眼前,有1种李徽平日没有发觉的小小的诱惑的美。 李徽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但1想到阿珠只有十5岁,便赶忙告诫自己要当个人。即便是在这个时代,十5岁已经是少女嫁人的年纪,从心理上李徽也还是障碍。 平素搂搂亲亲便已经是1种犯罪了,万不能做出什么别的事来。要做些什么,起码也要等阿珠再大些。 阿珠点头不说话,李徽皱眉思索。屋子里很安静,窗外秋雨滴答声作响,屋檐下的小水沟里似乎都有流水发出的声音了。 李徽开始落笔,毛笔在粗粝的纸张上游动,发出沙沙的轻微声响,1首诗跃然纸上。 阿珠歪着头轻声读道:“秋雨沉沉夜色迟,小窗灯火人如诗。帘外芭蕉轻声语,恰如吴郡梦觉时。” 李徽放下笔,微笑道:“写的如何?” 阿珠赞道:“好的很。公子是想家了么?帘外芭蕉轻声语,恰如吴郡梦觉时,这两句诗岂不是想起你娘她们了?” 阿珠抬头看了李徽1眼,见李徽正眯着眼盯着自己瞧,于是笑道:“公子,墨磨好了。你写字吧。” 李徽起身走到案边,拿起1张黄纸来铺好,用镇尺压住。抓起毛笔来在砚台里轻轻浸润,提笔在纸上悬停片刻,落笔写了‘珠儿’两个字。 阿珠在旁笑道:“干什么写我的名字?” 李徽道:“写不得么?” 阿珠笑道:“当然写得,公子的字写得挺好看。” 阿珠却没有说笑,低声说出了1段让李徽目瞪口呆的故事来。 原来,阿珠的娘出身于燕国陈留郡的1个小士族之家。从小读书识字,知书达理。十6岁那年,阿珠的母亲跟随父亲去邺城访友,在邺城街市上遇到了1位贵介公子。那贵介公子见阿珠的母亲生的貌美,便上前搭话。带着阿珠的母亲在邺城逛了3日。 只那3天时间里,阿珠的娘便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位贵介公子。 要离开邺城的时候,阿珠的娘偷偷和那贵介公子幽会,那贵介公子闻言软语之下,阿珠的母亲便糊里糊涂的委身于对方。那贵介公子承诺,不久后会去陈留找她,向她爹爹求亲。 数月后,阿珠的母亲没有等待贵介公子的到来,却察觉有了身孕。于是她偷偷去邺城找那位贵介公子,找到了那公子的府上之后,却发现那公子早已成婚,家中妻妾成群。 李徽微笑道:“是这个意思。” 阿珠道:“公子真是有才,说话间便写了这么好的诗。字写的也很好。哎,阿珠字都写不好,1辈子也作不出这么好的诗来。” 李徽道:“想写字还不简单?作诗难些,不过要从写字识字开始。我瞧你认识不少的字,你若想学写字,我教你便是。” 阿珠喜道:“公子当真教我么?我娘说,学了这些没用。她都后悔认识字,会写字。” 李徽不由自主的问道:“那又是为何?” 那公子想让阿珠的母亲留下来,可是阿珠的母亲受不了这种欺骗,更受不了他拥有1大群的女子,执意不肯留下。回到了陈留后,肚子越来越大,掩饰不住,闹的沸沸扬扬,人人侧目嘲讽。 她爹爹要阿珠的娘将肚子里的胎儿打掉,但是阿珠的娘不肯。如此,她爹爹便将她赶出家门,断绝关系。阿珠的娘无处存身,流落山野之间,几乎要没命的时候被1名樵夫所救,在樵夫家中生下了孩儿。阿珠的母亲感激樵夫的照顾,又无处存身,最后便嫁给了那樵夫。 阿珠轻声的诉说了这件事后,李徽惊讶不已。原来阿珠的母亲居然有过这样的遭遇,当真是1段曲折离奇又悲伤的往事。 “公子,你之前问过阿珠身世,阿珠不肯说,便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说出来,怕公子瞧不起我。我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儿,便是阿珠。”阿珠轻声道。 阿珠又不说话了。静静的发愣。 李徽笑了笑不再多问,正要提笔再写的时候,阿珠忽然轻声道:“公子,阿珠告诉你1些关于我娘的事情的话,你该不会瞧不起我娘,瞧不起阿珠吧?” 李徽讶异道:“这从何说起?” 阿珠轻声道:“其实……我爹爹不是我爹爹。” 李徽苦笑着伸手摸了摸阿珠的额头道:“了不得,你这小东西莫非是喝醉了,怎么说胡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