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往事

第4部分(2 / 2)

明明可以先去叫狱警的,但很显然十数年的牢狱生活并不曾磨灭他的冲动。即便不再减刑他也只需再坐两年就可以出去,现在却再也没有机会开他的汽车维修厂了。

肇事者被当场擒获,交代说是受人指示,可是华采苹杀了我并没有好处啊,正在我百思不解时她出现了,同行的还有那个我见过的律师李勃。

她一上来便让我听了一小段录音,我从声音判断出是袁亮和年丰的一段对话。

……

袁:“问题是他们那边迟迟不动作,我们这边就找不到突破口,本来再拖一段时间也无所谓,可是我怕家豪那里夜长梦多。”

年:“噢?他对你说过什麽?”

袁:“那倒没有,每次通电话他也不过是问问你的近况。”

年:“那你担心什麽?”

袁:“他对你的感情我们都知道,但人是会变的,尤其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如果华采苹那边再伺机多敲打敲打他的话。年哥,我知道你一向谨慎,但通过这次的官司,我发觉陈家豪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知道的事已足够多了。”

年:“……,你刚说什麽?华采苹派人敲打他了?”

袁:“我明白了,年哥,你等我的消息。”

年:“阿亮,……”

袁:“年哥,我跟你这麽多年,头一次发觉你也有妇人之仁,其实家豪若死了对大家都不是坏事。”

年:“阿亮,你不懂,在遇到他之前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这回事。他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袁:“所以啊,年哥,为你献身,在他也好算求仁得仁了。别那麽看著我,你知道我是对的,当初你不就是这麽设定他的用途的吗?”

年:“……别让他太痛苦。”

袁:“我明白。”'秋'

……

15

我听完录音无甚反应令华采苹很有些失望,但她并没立刻放弃:“不错,年丰借刀杀人的确给我惹了些麻烦,但我实话告诉你,即便是警方认定杀你的人是我们这边委派的,也并不表示你能尽快出狱,而你呆在这儿一天,年丰就会替你担心一天,我想你不会不了解他那个人最痛恨的就是失去对某事的绝对控制权。我也不同你兜圈子,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整垮年丰,事成以后我会帮你远走高飞,你还这么年轻,读书做事可以任你选择。我记得你书念得不错。”

我冷冷听着她的侃侃而谈,真是高手,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敢冒充我的家人前来探监,一点都不怕惹火上身,由此可见她与年丰一样都处在离震中十万八千里的安全地带遥控着局势,我牵牵嘴角:“您太抬举我了,我没有您说的那个能力。”

“陈先生,其实我对你本人并没有恶感,当初逼得你失学我也是情非得已,你不妨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一来你可以就此彻底摆脱我们这些人,二来我也可以弥补一下当初给你造成的损失。”

我有些不耐烦,为求了断一字一顿:“我要说多少遍你才会明白?别说我现在还爱着年丰,即便是我不再爱他了,我也决不会把他卖给你。”

“甚至不惜死在这里?”她犹自不死心。

“是的!如果他想我死在这里。”我抬头直视她的双眼,意料之外地看见她清明理性的双眼中燃起了两簇火,汹涌狂野得好似要吞噬一切,为什么?因为我的拒绝?她早该料到的。

待他们走后我的心脏开始一下一下早搏,录音里的话一遍遍在我耳边回响伴随着我吃力的喘息声。

接下来的一个探视日我见到了年丰。无论是否华采苹的造访引来了他,我仍是喜悦的,细细端详着他熟悉的容颜,许久许久。年丰第一次为了我的注视显得有些局促,他问起我的身体、近况,我一一作答,接着又问我需要些什么,我调笑说想吃参鲍鱼翅,他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转而回忆起我头一回随他进西餐厅出的洋相、头一次吃龙虾时的惊惧,我笑着笑着对他说:“年哥,什么时候想我死知会一声,不用假手他人那么麻烦的。”

他并没显得吃惊,甚至唇边的笑意依然生动,然而语气却是严厉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教我放心?这世上纵然是眼前的人事也未必真实,何况其它?!”

我微笑着对上他的眼睛,那里依然是我无能为力的深邃:“我知错了,别生气好不好?”

他仿佛有些疑惑我的轻淡:“你放心,害你的人我决不会轻饶。好好照顾自己,乖一点,别再胡思乱想地叫我担心。”

我大力点头,笑意不减:“以前你老说我食量太小,现在可不是了,当心我出来吃穷你呢。”

他也笑起来,似乎松口气:“好啊,这样我赚起钱来才会有动力。不如我们现在说好,到时我负责喂饱你的肚子消灭你的馋虫,但你自己得让我连本带利吃回来。”

我一下涨红脸,近乎恐怖地体味着心中涌动的情感,我竟不知已爱他至这般田地,即便在死生莫名的该时该刻仍是被他的话语神情挑逗得怦然心动难于自己。

他走以后我伏在桌子上抬不起头来,前所未有的疲倦铺天盖地将我笼罩,七年的朝朝暮暮日夕相对,到如今我却仍是分不清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夫复何言。

自那以后我整个人消沉下来,周遭的一切都成为背景,我专注在自己的思绪中再也没有前些时候适应环境时的主动与灵敏。不知为何我常常会想起那时即便是刚同年丰吵完架还在冷战,我也不舍得在饭菜上刁难他,不忍心在外面逛太久惹他担忧。日思夜想,一颗心就在酸涩里一点点灰下来。那会儿我是真的不介意被他或是华采苹杀了,甚至还有些向往,那样的话他想必会记得我久些吧。

我以为甘愿受死已是最坏的打算,哪想到一切会如书中所说的那样——正以为事情已经坏无可坏时它变成一片漆黑。

16

我不确知那场轮奸持续了多久,然而我一直可怕地清醒到最后,身体从最初的痛不欲生到最终的冰冷麻木我清楚地感受着生命从我身上的一点点抽离,唯求速死。

他们忠实地执行着雇主的命令,没有辅以别的手段了结我,大约快天亮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