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赵玄德在老僧尘缘的引领下，决然踏入了甘露寺那扇通往未知的幽暗侧门。厚重的石门在身後缓缓关闭，「吱嘎」一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也隔绝了红袖与秦虎那两道关切的目光。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在这座被无数谜团与Y谋笼罩的皇家寺院里，他只能依靠自己。

门後的景象，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没有想像中的森严守卫，更没有长孙无忌爪牙的埋伏。眼前是一条由青石铺就的、长满了苔藓的回廊，回廊两侧，是早已枯败的莲花池。空气中，弥漫着一GU陈旧的檀香与的莲叶混合的、奇异而又庄严的气息。整座寺院，静得可怕，彷佛一座被人遗忘了数百年的废墟。

「施主，请。」老僧尘缘的声音，在这Si寂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提着一盏昏h的灯笼，在前方引路，那佝偻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摇曳的影子。

赵玄德紧随其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惊讶地发现，这寺院的布局，暗合五行八卦之理，看似寻常的殿宇楼阁，实则是一座天然的迷阵。若无人引领，只怕进来便会迷失方向，永远也走不出去。

他们穿过数重庭院，来到了一处极为开阔的禅院之中。院子中央，生长着一棵巨大得不可思议的古树。此树一半枝叶繁茂，苍翠yu滴，充满了B0B0生机；另一半却早已枯Si，枝g虯结，形如鬼爪，一片叶子也无。这一生一Si，一枯一荣，在月光下形成了强烈而又诡异的对b，予人一种极大的视觉与心灵冲击。

树下，摆着一方石桌，两个石凳。一个身穿月白sE僧袍的枯瘦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安然趺坐於蒲团之上，似乎已与这棵奇异的古树，融为了一T。

「方丈，人，已带到。」老僧尘缘躬身一礼，随即便如一缕青烟，悄然退入了黑暗之中。

赵玄德知道，眼前这位，定是甘露寺的住持，了凡禅师。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数步，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赵玄德，拜见了凡禅师。」

那身影并未回头，只是传来一个平和中正、却又带着一丝奇特穿透力的声音：「赵施主，请坐。不必拘礼。」

赵玄德依言在石凳上坐下。他这才看清，了凡禅师的面容，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看着不过三十许人，皮肤白皙，眉目俊朗，若非是剃度僧人，定是一位丰神俊逸的浊世佳公子。只是，他的双眼，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Y影。他竟是一位盲僧！

一位盲僧，却能洞悉外界的一切。这让赵玄德心中更是凛然。

「施主此来，是为求一个答案。」了凡禅师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洗涤着人心的浮躁，「但施主可知，有些答案，本身便是一个更难解的谜题。你，准备好了吗？」

「晚辈……准备好了。」赵玄德沉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了凡禅师微微一笑，却不急於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伸手指了指身旁那棵枯荣同T的巨树，缓缓问道：「施主请看此树。一半生，一半Si。请问施主，这棵树，是活树，还是Si树？」

这是一个典型的禅宗诘问，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无穷的机锋。赵玄德一愣，随即便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这既是考验，或许也是一种点化。

他想起了《药典》的济世活人，又想起了《毒经》的杀人无形；想起了百里先生的仁心，又想起了药王谷的亦正亦邪。生Si、善恶、枯荣……无数的念头在他脑中翻腾。

许久，他才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沧桑：「回禀禅师，晚辈以为，此树非生，亦非Si。或者说，它既是生，也是Si。生，是Si的开端；Si，亦是生的轮回。便如药与毒，本为一T，用之於善，则毒亦是药；用之於恶，则药亦是毒。关键，不在树，不在药，而在於观树之心，用药之人。」

了凡禅师那闭着的双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那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善哉！善哉！施主x怀《百草经解》之仁术，却不为其所困，更能窥得医毒同源、生Si轮回之天机。百里师兄……果然没有选错人。」

一句「百里师兄」，让赵玄德浑身剧震！「禅师……您也认识百里先生？您也是……药王谷的人？」

「贫僧曾是。」了凡禅师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遥远的追忆，「我与百里师兄、还有你白天遇到的那位墨衣师弟，皆是同门。只是，我们的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