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被炸晕了,醒来的时候就见街上到处都是乱跑乱喊的人,也不知道你们在哪,然后就听见枪声。”山眀棋闭着眼睛打了个冷颤,“到处都是枪声。”
宋凡帆顺了顺他的脊背,正想问他,就听到山眀棋气息不稳的道:“这孩子在街上哭着跑,眼看着街上的人一个个的中弹,到处是血,还有被炸断的肢体……我就在一个石板后面,实在是不忍心,就跑出去了。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的腿也是那时候被打到的?”
“嗯。警察已经过来了,部队正在清扫,听说已经把这一带封锁了,击毙了好几个,但是还有几个逃了,正在找。他们说道路还没清理,救护车进不来,但是不远,我就想赶紧带着孩子去,再晚就怕来不及了。”
“我们一起去。”宋凡帆看向了隋东。
“好。”
“我把孩子抱着,你能背一下他吗?”
“不用,扶我一把就行。我坚持得住。”山眀棋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很疲倦,他不想成为累赘。
“别逞强了,我背的动。”隋东把孩子递给宋凡帆,拽起山眀棋的胳膊拉到背上。
“诶,你轻点儿,有这么对伤员的吗?”山眀棋唇色惨白的调侃了一句,为了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
眼前的场景只在电视里见过。宋凡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穿过被炸毁的房屋,店铺,踏着一条到处是伤患,遍地是血迹的道路。
只觉得双眼要被这样的惨境刺瞎,到处都是断肢,盖着布料的尸体,被遗落的手机破碎了,沾满了灰,躺在血泊里。
在这样和平的年代,战乱,也并不遥远。
宋凡帆觉得好累,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走着,还是在跑着,这一条被鲜红装饰的街道,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他似乎感觉得到自己脚下踩过数不清流淌着的血液,一步,一步,印在他的鞋底,溅在他的裤子上,让人腿软。明明是炎炎的夏季,一身的冷汗却让他觉得吹来的风是那么的冷,冷的刺骨,冷的要把浑身的血液凝固。
他努力的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看着自己前方半米,隋东青筋毕露的胳膊,山眀棋歪着头,毫无反应。那一条被血液浸透的裤腿,蹭在了隋东的衣服上,刺眼。还有自己怀里,这个小小的,无助的身躯。白净的脸蛋被血迹玷污,毫无生气,那冰凉的血液似乎是有攻击性的,浸透了小孩的衣裳,一点一点的侵袭了过来,胸前一片凉意。
怕吗?
是的,他怕山眀棋就此睡了过去,怕自己颤抖的胳膊承受不住一个小小生命的重量。
那美丽的母亲那样的请求过他们,她留下了最美好的祝福……
鸣笛声。
是救护车!
有穿着白衣的人接过怀里的小孩,帮助隋东把山眀棋放进了车里。山眀棋已经昏迷了,发着烧,糊里糊涂的呢喃着什么。
宋凡帆颤抖着手按住山眀棋受伤的腿,有人正在处理他的伤口。
一瞬间眼前晃过明亮的灯光,宋凡帆恍惚的抬头,看见车外的街道边,一个小小的咖啡店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一闪而过。
明亮的高级饰品店里,还有穿着得体的店员,在店里走动,一晃而过。
一切都像是一场虚无的梦境,出了那片封锁的区域,这个世界依旧是那么安宁,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那么多的警车,直升机,救护车的出动,那样响彻天空的警报,他们一定在不安,一定在讨论着,也许有他们的朋友,亲人,就身处那地狱之中。
“你们身上有伤口吗?”
“没有,我们很幸运。躲过了枪击。”
“一会到了医院会给你们安排相应的检查。这个孩子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
……
医护人员大概了解了一下就没再多问了,宋凡帆看着坐在一旁的隋东,好像是累极了,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胸前已被汗渍浸湿,额上的汗珠划过他的颧骨,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