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鉴玩了一会儿也退了出来,坐到高云衢身边陪她一起看,高云衢像待小儿一般给她抓了一把零嘴放在手里,令方鉴有些哭笑不得。
高云衢眯着眼睛看亲随们玩耍,看到高潮跌宕时也跟着笑。其实她私下里多数时候都是很亲和的一个人,对下人也不苛待,高圆高英乃至绣竹在她面前都没有那么森严的主仆之别。
方鉴偷偷抬眼去看她,又不敢看太久,视线一触又极快地收回来,循环往复。高云衢很快便注意到了,笑看了她一眼,道:阿鉴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方鉴踯躅了片刻,一鼓作气道:大人上元佳节有约吗?
没有,高云衢挥挥手,又笑,我一个孤家寡人谁会约我上元赏灯?
方鉴闻言眼睛一亮,鼓起勇气道:那那大人愿与我同去吗?
嗯?阿鉴不与你的同窗一处?
新萌大约是有伴了方鉴思虑片刻,一咬牙道,我想与大人同去。
我吗?高云衢想了想,好吧,我带你去吧,阿鉴当是还没见过京城的灯市吧。
方鉴确实没有看过京城的灯市,往年在西林的时候她也与父母或同窗去看灯,但县城哪比得上京城呢?人潮如织,车水马龙,火树银花,灯火辉煌。最是不同的是身边那个人,是她揣着手炉闲庭信步讲古说今的样子,是她轻轻松松猜中灯谜将头奖的花灯递过来的笑容,是她在车流涌过时揽住自己肩头又放开的手臂,是她在人潮中伸手握住自己手腕的那点温热触感。
莫要走丢了。她听见那人这样说。
方鉴的心仿佛被揪紧了,酸涩得让人想要落泪。
大人,莫要对我这么好了。
大人,我好像有那么一些喜欢你。
大人,我于你到底是什么呢?
怎么哭了?想家了吗?她们背向人潮,行至水边的一处亭台,喧闹声响渐远,高云衢回头看见了方鉴面上的泪。
没有。我也不知。方鉴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迷茫。
高云衢温柔地替她拭去了泪痕: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