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复一出,满朝便知陛下心意了,方鉴也因此名声大震,满城的膏粱子弟都学会了躲着京兆府。
方鉴在京兆府也算是站住了脚,再往悦和楼去的时候,遇上的世家子弟,也会恭敬地与她道一声好。辅国将军的幼子、安阳伯的次女、通城侯的长孙正五品、正四品、正三品他们是向方鉴低下头,还是向方鉴背后的皇权低下头?
这就是势吗?
这就是权吗?
方鉴执着酒盏站在悦和楼二楼的廊上,低头看向下方的歌舞与喧嚣,那场面仿佛离她极远,隔了一层窗户纸,那一边的喧嚣鼎沸仿佛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触便散,可若是揭开那层窗户纸看见的又会是什么呢?
是她想要的吗?
高云衢在工部亦是渐入佳境,与尚书程霁分工明确,忙碌了小半年的盈州茂渠工程也已敲定了雏形,高云衢便也有了些闲暇慢慢梳理工部的日常事务。她也不再限制方鉴的拜访,而方鉴自觉地不将公事说与她知,只讲些闲谈论些风月,倒也有了别样的默契。
老师。
方鉴来时高云衢正在园子里散步。已是秋日,园子里开始萧瑟起来,一阵凉风吹过,带起几片落叶。
来了便一同走走吧。高云衢回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向前迈脚。
嗯。方鉴应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陪她同行。
她似有心事,只埋头跟着走,也不怎么说话。高云衢有些不适应,侧头看见她有些犹豫不定的神情,问道:有事想问?
方鉴蹙眉,犹豫片刻,开口道:大人,我家中来信了。
怎么?
我父母问我何时成婚,有无打算。方鉴心一横眼一闭一口气说了出来。
高云衢顿住了脚步,方鉴便也停在了她身后,她们正站在一处高处,面对着被凉风吹起涟漪的湖面。
方鉴站在高云衢身后,心下有些杂乱,她已二十有四,父母急切再正常不过。事实上两年之前她的父母便问过,被她以前程未定挡了回去。现下旧事重提,她本能自己应对,可犹豫再三仍想说与高云衢知。她只是想知道高云衢会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