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杞不出声,方鉴也不敢动,她又做了一次豪赌,再一次把自己压上了赌桌,汗沁出来,在看不到的地方打湿了内衫,后背有些发凉。
许久,卫杞终于思忖够了,她慢悠悠地开口道:好吧,朕准了。
谢陛下隆恩!方鉴眼睛一亮,急忙谢恩。
要什么便说,把她给朕带回来!
是,陛下!
方鉴疾步走出宫城,到僻静无人处方敢显露喜色,恨不能高歌一曲,她取了马飞身而上,绕开繁华的街市,一路飞驰,在外城一处老旧的小院前勒住马,轻巧地抬腿跃下马来,兴冲冲地进了门。
守慈!守慈!
谢悯听见声音,急急忙忙地出来迎她,一头雾水:临深何事寻我?
方鉴把住了她的手,真挚地问道:守慈愿与我同往楚州走一遭吗?
卫杞看着方鉴退出去,步履轻快,神采飞扬。她站了一会儿,看着方鉴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宫墙,回身对阿郑道:朕原当这方临深心机深沉,却不想也不过是年轻女郎的样子,瞧着与阿枳也无不同。
陛下就这般同意了?阿郑问。
卫杞冲她招手,她乖顺地递上茶盏,站到她身边,卫杞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道:朕本属意戴扬晖走这一趟,她与高履霜是挚友,想必不会不尽心。不过这方鉴若是真的心悦高履霜,那说不定她确实是更好的人选。
方才瞧方大人神色不似作伪。
权势能叫一个人变成一个鬼。哈,看在高履霜为她作保的份上。卫杞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起来,朕说呢,这高履霜怎么非要保她呢,哈哈哈。
看来高大人对方大人也是有情的。
好呀,这就很好。一个云间之鹤,无欲无求,一个心狠手黑,无所顾忌,叫她们两个拴在一处,便互有了牵挂。人呐,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既有软肋,那便好办。
卫杞忽然有些想饮酒,天下英才尽入彀中,当浮一大白以为贺。
高云衢全然不知方鉴在卫杞面前大放厥词,她自昏迷之中悠悠醒转,眼前昏暗天地旋转,好一阵才稳下来,她打起精神定睛看去,左右皆是柴薪,身下是蓬松的稻草,屋舍有些破败,约摸是间柴房,倒也算不上脏污。她被反剪了双手缚住,栽在草堆之中,不知昏迷了多久,半边身子都叫自己压得发麻。她挣扎着想法子叫自己坐起来,好能换个姿势缓解酥麻的感觉,却怎么也不得要领,最后也只是翻了个身躺倒在地上。
吱呀。有人推门进来,高云衢侧了头去看,来人是个三十余岁的女郎,手上捧了个碗,大约是送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