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这么多做什么,你还不是一样,天天想着法儿撺掇我试试……”虞幼文话音顿住。
电光火石间,他的脸唰一下白了。
虞景纯喝着茶,没发现,随口应着:“你是我兄弟嘛,好东西当然要可着你。”
他一扭头,就见崔文鸢眼神极冷,愈发衬得那张脸白得吓人,他莫名有些发怵:
“文鸢呐,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没什么,”虞幼文搁下茶碗,起身拿了大氅,“我先走了。”
虞景纯不舍:“刚不是说好跟我一起回馆子么,我叫人炖了你喜欢的火腿冬笋汤,吃了饭再走嘛。”
虞幼文说:“还有事,要回去了。”
虞景纯走到他旁边,给他拨出压在大氅下的头发:“那我自己回月华馆,刚好顺路,你带我一程。”
虞幼文系着氅衣,没说话。
虞景纯低头瞧了瞧他,伸手探他额头:“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一缕寒风窗口溜入,吹得虞幼文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侧头避开虞景纯的手,看着他关怀的眼神,心里说不出的滞涩难受。
开门下楼,上了停在巷子里的小轿,虞景纯跟往常一样,大刀阔斧地占了大半地方。
等了半天没动静,虞景纯侧首,就见崔文鸢心事重重的。
他微支起轿窗,借着街边橘黄色的灯光看他,又捉起他白色襕衫的袖口,轻轻嗅了嗅:
“你身上香味淡了好些,上回听你说是药香,你身子不好么,在喝什么药?”
虞幼文不怎么看他,低垂着头,昏光侧映着含水秋眸,透出些烦躁。
“已经没喝了。”他紧挨着窗边。
虞景纯见他兴致缺缺,没再说话。
到了月华馆所在的桐子街,轿窗外萧瑟声声,小楼角檐挂着红灯笼。
浴后的女孩们站在露台上,款摆着腰肢,夜风一起,扑鼻的脂粉香。
少女嬉闹的笑声从两旁传来,仔细听,还有人在拨弦唱曲儿。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睡荼蘼抓住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
虞景纯也会唱《寻梦》,楼里的曲儿,他没有不通的。
兴致来了他也作些词,谱上曲子让月华馆里的女孩儿唱。
虞幼文听他懒懒地哼着调儿,不时灼灼地投来一眼,也不再心存侥幸了。
他倚着轿壁,绞尽脑汁,就是想不明白是哪出了差错。
崔家就算落魄了,也有皇祖母在上面撑着,小皇叔屁大点儿的胆子,居然打起他的主意。
简直……简直荒唐!
轿子颤悠悠地停下,虞景纯又邀他进去用晚饭,虞幼文推辞了,头也没回地吩咐赶紧走。
刚过两条街,轿子就落下来。
虞幼文推开轿窗,正要询问,轿中忽然窜进一个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