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文不假思索:“王爷易轻信于人,眼下时局难测,可专攻权术谋略、形势利害。”
李斯谊笑了笑,摸了戒尺来。
戒尺是打学生的,虞幼文有些局促,慢吞吞地将手伸了过去。
李斯谊象征地打了一下,他像是极为开心,笑得眼边都是皱纹。
“你看重权谋势利,可君子仁士,不可欺诈,若长此以往,致使君臣离心,乃国之大患。”
虞幼文低着头,语气恭敬:“先生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
李斯谊握着戒尺,温和地说:“我打了你,还不换称呼,是又在故意讨打么?”
虞幼文顿了少顷,才以额贴地行拜礼:“学生虞幼文,见过老师。”
出屋时,院中白雪已铺了厚厚一层。
虞幼文才过小回廊,书房窗子角便探出一双贼兮兮的鹿眸。
虞景纯皱着眉:“文鸢呐,你今日怎么去了这么久?”
“陪先生说了会话,”虞幼文进了屋,坐到书案边,“今日学了什么?”
虞景纯磨磨蹭蹭地挪到桌边,在他对面坐下,很委屈地告状:
“我哪知道学了什么,先生说的,我都听不懂,我问他,他也不理我。”
虞幼文翻着书,安慰他说:“是我欺骗老师在先,才牵累了你,方才我已经道过歉,以后不会了。”
虞景纯眨了眨眼:“老师?”
“嗯,我以后给你做伴读。”
虞景纯眸中光芒绽放:“那可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受折磨了。”
“老师乃当世大儒,你别太没礼貌。”
虞景纯撇撇嘴,心想,明明是那老头先没礼貌的。
虞幼文看着他,凝神沉思了片刻,低声问:“皇叔,我长得不像父亲么?”
虞景纯说:“当然长得不像,我先前说你像皇长兄,只是气质偶尔相似罢了,”
“皇长兄仪表不凡,身姿伟岸,若是你长得像他,我至于被骗这么多年,又哪敢……”
他骤然熄了火,没再说下去。
然后恶狠狠地瞪着虞幼文。
虞幼文没想到这层,不由怔了怔。
所以说那些药,只是皇祖母透过他,在寻找昔日昭德皇后的身影。
她活在割舍不下的过去,拿他缅怀无法再见的故人。
他只是一处供人凭吊的遗迹罢了。
虞幼文闭目沉默了好半晌,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很想林烬,想那个披荆斩棘策马而归的小乞儿。
虞景纯见他突然红了眼,容色落寞,忙安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