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虞幼文眼露忧色,低声问:“你与他?”
虞幼文说:“是儿时好友。”
李斯谊一愣,随即欣慰笑道:“我先前还以为他此举,是为了让陛下安心,”
他有些奇怪,既是儿时好友,应当也知道虞幼文的男子之身,为何还会开口求娶。
李斯谊没多纠结这个。
他略思索片刻,缓缓皱起眉:“有他护着本是好事,可如此一来,你岂不是更该抽身而退!”
“太子后嗣与拥兵自重的将军,如果你们关系过于亲密,于你于他都无益处。”
虞幼文说:“皇叔信任我,将军也……视我为知己,若是我从中调停,老师觉得如何?”
李斯谊摇摇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能保一时平安。”
“就算太子此时信你,可朝中定会议论纷纷,时日久了三人成虎,只怕他也会心生隔阂。”
虞幼文站起身,在李斯谊身前,端端正正地行礼:
“请老师赐教。”
李斯谊俯身拉他起来,却未曾说话,沧桑的眼眸中满是慈爱。
他看着虞幼文,好半晌才说:“君明当年,也曾想调和皇后与陛下的关系,可终归是功亏一篑。”
君明是前太子虞景曜的字,他被贬为庶人,东宫又有了新主,不好再称太子。
李斯谊眸色黯然,捂唇咳了两声:
“听太子说,你拟了一份外地官员名单,让他送去吏部?”
虞幼文将茶水端给他,轻声应了。
“为其诤,”李斯谊抿了口茶,缓缓笑起来,“不如为其谋,”
“太子初入东宫,羽翼未丰,你可趁此机会入朝辅佐,届时朝政安稳,何愁他们反目。”
虞幼文提了水吊子来给他添茶,温声说:“老师……还是想我弃了虞姓。”
李斯谊眼含担忧地看着他,慈爱地说:
“我是想让你平安。”
虞幼文忍不住闭目:“当年朝中大臣对父亲推崇备至,母亲执掌十万安南军,他们却没得平安。”
李斯谊向后倚去,仰身呢喃:“幼文啊,他们哪是保不住自己,”
“当时陛下拿着勤王诏书,他们怕掀起战乱,又心存侥幸,念着父子亲缘,才至走入绝路。”
李斯谊眼中涌上酸涩,他搁了茶盏,用皱纹遍布的手,抚摸着虞幼文的发顶。
岁月早已磨灭了他济世报国的壮志,这世道如何与他再不相干。
当年君明护住了他,他便只想护住虞幼文。
“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明白,就算以后翻了案,虞幼文的名字也不能出现在朝堂之中。”
“皇后当年请封郡主,此事便已成定局,君明的孩子,只能是个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