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柏装了满脑袋的话,晕乎乎地走了。
虞幼文又忙着编撰书目,这批书籍是多年前从南京运回来的,量多且杂,需要逐字逐橱登记。
这本是翰林院那群修撰的事,可却落到了虞幼文头上。
他想赶在林烬离京之前办完,好出去见他一面,忙得废寝忘食,日日挑灯熬到深夜。
这动静自然瞒不过虞景纯,他听人来报,既心疼又生气。
这日下了朝,照例寻法子隔开二人,他坐着御辇驾临文渊阁。
虞幼文得了消息,早早便在文华殿门口跪迎,虞景纯依旧不说免礼,亲自下辇来扶。
事已至此,他干脆豁出去,紧拽着他手腕不松:“听说你好几日未睡。”
“劳陛下挂怀,微臣不累。”
说实话,虞幼文有些怕他,怕他这身明黄龙袍。
他没料到,一个人只是换个位置,换个身份,就能从懦弱胆小的王爷,变成逼奸臣子的昏君。
虞景纯不理他的抗拒,拉着人往御辇走:“母后病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虞幼文没再挣动,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皇祖母可还好?”
虞景纯垂着眸,欣赏他难得的乖顺:“她年纪大了,难免会有些不舒坦,你别担心。”
“父皇去了庙中上香,”虞景纯握着他的腕子,指尖轻轻抚摸着,“朕带你去看她。”
虞幼文扒着御辇的木栏,不肯上去:“微臣自己走。”
虞景纯指尖使了点劲,冷冷地说:“后宫守卫全是父皇的人,你自己走,进得去么。”
虞幼文没再挣,他疼得厉害,整条手臂都在哆嗦。
虞景纯懊恼地卸了力道,讪讪地说:“朕也没多用力。”
他拉着人上御辇,知道现在虞幼文不会再搡他,也没幼稚地多占地方。
推开小木窗,他擒住虞幼文的手腕,把宽大的官服袖摆撩起,就见他手腕上指印鲜红。
外头都是执伞擎扇的宫娥太监,虞幼文不敢大声:“皇叔……”
“闭嘴!”虞景纯恨恨地看他。
“喊朕源澈,”他知道虞幼文不愿,揉着他的手腕,轻轻地说,“喊皇上、陛下、万岁爷,都随你。”
他声音实在温柔,在轿杆悠悠的颤声中,眼前这情景跟以往实在相似。
虞幼文侧首看他:“源澈。”
“诶。”虞景纯笑了,颊边团着梨涡。
虞幼文浓密的长睫扇了扇,柔声说:“龙阳断袖,本就是有悖人伦的事……”
虞景纯脸色冷下来,厉声打断:“你和他好,为什么就不能和我好!”
“你小声些!”虞幼文神色疲惫,低声说,“两情相悦是一回事,以色侍君是另一回事,你何必……非要断了我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