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万没想到,往日对虞幼文关怀备至的人,如今会是这个态度。
虞景纯恨他去母后那告状,瞪着他:“狗奴才,再看剜了你的眼!”
“你到底有完没完!”虞幼文吼了他一嗓子。
或许是因他从未对虞景纯发过火,才显得此时格外凶。
虞景纯一下子就软了,没再说话,低着头,飞着眼角瞅他。
“陛下回去罢。”
话落,他转身进屋,背影掩不住地显出疲态来。
虞景纯瞧着他,微微犹豫一会,轻声说:“林烬出发那日……”
听到那个名字,虞幼文步子便停了,虞景纯哑声说:“让你去送他,快去休息罢,别熬坏身子。”
五月初十,林烬率军北上。
这日天气好得不像话,烟细风暖,明晃晃的阳光映入眼瞳,似一束银针。
皇帝于城头赐御酒壮行,林烬端着描金爵,静静地看着皇帝身侧的虞幼文。
袁柏带的那句话,何其大胆。
可虞幼文不介意让人知道,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
他微微笑了一下:“崔大人,珍重。”
这脱口而出的话,太过温柔,与林烬冷肃威严的气质极其不符。
虞景纯倏然冷了脸,挨得近的官员也好奇侧目。
虞幼文眼眶微红,喉头哽了哽,目光看住他离去的背影,不受控制地往前跟了两步。
虞景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又立即松开了。
城楼上站满了文武百官,百官旁边是锦衣卫,下面还有密密匝匝的百姓,以及银龙般看不到尽头的将士。
这么多眼睛盯着,稍微漏一点风声,不知会传出多难听的话。
他不想毁了虞幼文,压低声气说:“别胡闹。”
虞幼文眼神带着恳求:“微臣送他上马?”
虞景纯没心软,对随侍肃声吩咐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