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
虞幼文转身看他,熊协远挠了挠头,拉着他到僻静处。
他特别扭捏,又特别真诚。
“陛下身边那个女官,叫阿桃的,你与她相熟,回京后能不能……帮俺带句话。”
熊协远赧得厉害,说到一半就自然而然地换成乡音。
这傻子求了许多人,可都了无音讯。
虞幼文望着月光下害羞的脸,也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他心生不忍,头一回不知该如何措辞:“阿桃是御书房的女官。”
熊协远点点脑袋:“俺知道,是有些高攀了,可指挥使说会提我去亲卫军,俺会努力的。”
拐着弯人家没听明白,还点破了。
虞幼文只能说:“阿桃与陛下相伴数载,他哪里舍得放人出宫。”
熊协远有些呆,呆得执着:“成亲后也可以做女官呐,俺不会拘着她的。”
虞幼文侧过头:“她是皇上的人。”
熊协远缓缓皱起眉,那张方正黝黑的脸,像一盆浇灭的碳,惨不忍睹。
他的神色很复杂,先是愤怒,接着是心疼,最后才是所爱不可求的失落颓丧。
其他都好理解,唯有那丝愤怒有些莫名其妙,虞幼文好奇,但极为体贴地沉默。
良久,熊协远转身走了。
远远地,这傻子又想起没道谢,转身朝虞幼文抱了个拳。
虞幼文欣赏他的洒脱,又凝眉想着,若是虞景纯能有他一半洒脱,局面也不至于是如今这样。
虞景纯为了一点私情,离京千里将自己置于险地。
若是万一有何不测,引起京中局势动荡,他就是千古罪人。
林烬坐在小山坡上,山下胡杨林旁,蹲着成群结队的俘虏,按理说,不该杀。
他一边拧眉思索,一边解下臂缚,揭开染得殷红的袖子,污血顺着指缝直往外淌。
远处军医瞧见,抱着箱子飞快往这边跑:“哎呀,都说了,不能这样蛮力扯的,都说过多少遍……”
不杀吃什么,总不能吃他的粮。
林烬还在想,他远眺山下,看他的副将从胡杨树的阴影处策马奔出来:“将军,消息到了。”
“辽东?”林烬问。
副将翻身下马,累得一屁股坐在沙地上:“都有,辽东的探子来报,陛下在绰儿河附近连胜三场,绞杀兀良哈部近三千余人。”
“还挺厉害,”林烬眼中有赞许之色,他看着军医上药,“陛下可有回东宁卫?”
副将摇了摇头:“辽东防线全部向北推进,主营如今驻扎在红顶山,离东宁卫有近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