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从大开的窗扇照进来,把勤政殿映得金碧辉煌,他坐在这片暖光里,看林烬往圣旨上盖宝印。
他记得父皇曾说,帝王之权,在十步之外,千里之内。
可他游目四望,没有一个可信的人。
他什么都失去了,父皇交给他的皇位,母后交给他的文鸢,还有温柔的阿桃。
林烬晾干圣旨上的字迹,朝允安招了招手:“去宣旨。”
侍卫松开擒住允安的手,允安踉跄地跑到皇帝身边,怒瞪着林烬:
“乱臣贼子,咱家就是死,也不会听你的命令!”
他把皇帝搀扶着坐到龙椅上,轻轻扶着他的背:“万岁……”
虞景纯趴在桌沿儿,把脸埋在臂弯里,身上很疼,但没哭出声。
他用肩膀推开允安:“去吧。”
允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万岁!若把这些人调走了,那这京中……”
虞景纯不愿说话,使劲跺了跺脚。
允安踌躇片刻,走到林烬面前,接过他递来的一沓圣旨,在侍卫看押下,出宫去了。
林烬站在书案边,听他憋着哭音。
虞景纯比他想的还要抗揍,打倒在地又爬起来,一往无前地向上冲。
有种不要命的劲儿,意志坚定到他都有些欣赏。
可一想到他这么抗揍的原因,就让人生气。
他仔细回想一遍,确定没打断他的胳膊腿,转身往殿外走。
“文鸢脾气好坏的……”
背后传来嘶哑的说话声,林烬停住脚步,就听虞景纯继续说:“要是你哪天受不了……”
林烬握紧双拳,像头暴怒的凶兽,眨眼之间窜回御案前。
他这模样很吓人,虞景纯往椅子里瑟缩了一下,怯怯地大声喊:
“不能对他动手!”
这叫人怎么揍得下去。
林烬恨不得把他打死,可又不能真把人打死,对他实在是一筹莫展。
他懒得再费拳脚,压着怒气,轻声说:“陛下不用担心,微臣只让他在床上哭。”
虞景纯的思绪顿住片刻,然后撑住桌沿猛地跃过去,狼扑向前。
结果被林烬单臂擒住衣襟,轻轻松松提溜着,丢回椅子里。
他摔得身上剧痛,拍着龙椅扶手大骂:“操!我操你祖宗!老子要杀了你!”
熊协远带着人,把亲军统领押进诏狱,然后去太医院寻新任亲军统领——叶安。
叶安念旧情,没撸熊协远的军职,依旧让他做着亲卫军的指挥使。
他提着一布兜伤药,往勤政殿慢慢溜达:“那废物就直接束手就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