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是阿依慕!”星远忽地叫了起来,声音中的惊喜直从胸腔中溢了出来。“公子……”他匆匆瞥了尹天旷一眼,语气中带着祈求,随后又转头望向画舫中的阿依慕,眼光便再也不肯离开。
“去吧。”尹天旷淡然一笑。
星远似得了赦令一般,答应一声,连走楼梯都嫌远,直接从窗口就飞了出去。
“天哥,是阿依慕!”廿廿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咱们也一起去看看阿依慕吧!”他说着,拽了拽尹天旷的月白色的衣角。
尹天旷依旧淡然一笑:“不忙……”顿了顿道,“让星远自己去就好了。”
“嗯,也好。”廿廿皱皱鼻子道:“星远一直对阿依慕公主念念不忘,确该是有好多心里话要和阿依慕公主说,咱们便不去打扰吧。”
“哈哈”,尹天旷爱抚地勾了勾廿廿的鼻子,“你倒是灵光的很。”
两人正说话间,忽地只见坐在对面的朱瞻圻对旁边的明轩低语了一句,明轩点了点头,马上高声唤道:“老板!”那酒楼老板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朱瞻圻却不瞧向那店老板,微微颔说道:“我将你们今晚的花都买下了。”说着,抬起头,望向廿廿,“都赠与这位姑娘。”
那老板很是吃了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花魁大选的花卉可是准备了成千上万,怕是公子……”
还未说完,却见明轩扔了厚厚一叠银票在桌上。那店老板见了忙收起银票道:“小的一定办妥,一定办妥。”说完,便拿着银票一溜烟走了。
不一会儿,只见卖花姑娘和酒楼的小二流水介似的一个个走了来,每人怀中抱着满满一篮子鲜花,都摆在了廿廿坐的桌子旁,不一会儿,整个二楼的空地都要被摆满了。楼上众人包括廿廿,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却只有尹天旷一人一边闲适地喝酒,一边微笑不语。远处,朱瞻基坐在僻静之地,也面带淡淡的微笑看向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不一会儿,那酒店老板费了好大的力气,垫着脚,循着花篮与花篮之前的空隙好不容易走了过来。冲众人一揖,转脸对廿廿说道:“姑娘,这花太多了,小店这里实在是放不下了。”他说着,拿眼光逡巡了一圈,无奈地摊了摊手,“不知道姑娘住在哪里?小的差人将花送到姑娘府上可好?”
廿廿与尹天旷等人来到南京城还未落脚,便来到这秦淮河畔看热闹,却果真不知该将这些花送去哪里。廿廿却也不急,抬头问朱瞻圻道:“小王爷是要将这些花都赠与廿廿吗?”
朱瞻圻微微颔首道:“自然。”
廿廿又道:“那这些花便任廿廿处置了?”
朱瞻圻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自然。”
廿廿于是抬了头对店老板道:“这些花这样美,带回去也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日日枯萎,不如此时送人,却也让大家一同欢喜。”说着,转头对尹天旷道:“天哥,你说好不好?”
尹天旷笑了笑,眼底泛起暖人的温柔:“廿廿喜欢,就自然是好的。”
店老板问道:“不知姑娘要送与谁呢?”
这倒是将廿廿难住了,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忽地说道:“这花儿既然是用来选花魁的,那我们便送给这画舫中的姑娘吧!”说着,转头对尹天旷道:“天哥,你说可好?”
尹天旷笑道:“那你打算送给哪位姑娘呢?”
廿廿想了想道:“送给阿依慕自然是极好的。但阿依慕的花理应由星远来送才是。嗯……”顿了顿道:“天哥喜欢哪位姑娘,咱们便送给哪位姑娘,如何?”
众人一听,又是一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淡淡一笑:“我素闻铁铉将军大名,乱世之中,弃文从戎,以一己之力,保一地百姓平安,铁骨铮铮,忠瘁英英,芳名千古,虽死亦生。不如……”他又换了温柔的口气对廿廿道,“不如我们就将这些花赠与铁铉将军的女儿吧。”
廿廿笑着点头道:“天哥说好,那自然就是好的。”她说着,抬头对店老板道:“那就把这些花儿都送去铁姑娘的画舫中吧!”
那店老板爽快地答应一声,便唤人来搬花。却不料朱瞻圻低声说道:“且慢。”众人忙住了手,静静地等着他发话。
朱瞻圻却不说话,站起身,在离自己最近的花篮里仔细地挑了一只玉兰,又微微俯下身将玉兰花插在廿廿乌黑的发髻上。那玉兰花光洁肥厚的花瓣似玉雕一般,乳白色中微微泛着粉紫色,当真好看。配着廿廿乌黑的发髻,就如夜色中皎洁的明月,映得廿廿姣好的脸庞愈加明艳。
那朱瞻圻不由看呆了。过了一忽儿,方道:“杜鹃太过艳丽,樱花又太过热闹,唯这玉兰,最是配你。”随后头都不回地冲着店老板挥了挥手,命他们将其余花篮搬下去。
廿廿赧然一笑,说道:“多谢小王爷。”
尹天旷笑道:“我们廿廿不论怎样打扮都好看。”其余众人也都看的呆了,尤其是罗一洛,一双眼睛几乎要粘在了廿廿身上。
众人正搬着花,忽地只见一人匆匆自楼梯跑了上来,跑到众人跟前站定,径直冲着朱瞻圻道:“我说好侄儿,你这事儿做的就有点不太地道了吧!你把花儿都买下了,让我们这些恩客拿什么赠与喜欢的姑娘呢?”
众人定睛瞧去,原来却是朱盘烨。尹天旷冲他拱了拱手道:“朱兄,这么快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
朱盘烨也向尹天旷拱拱手道:“尹兄也在这里啊,这秦淮河风景无边啊,确实该来看看。”
尹天旷没有回话,淡然一笑。鬼蜮双蝶、魅姬等人却不认得朱盘烨,听他叫朱瞻圻“侄儿”,不由都心里嘀咕,不知道这是哪位皇子皇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圻被朱盘烨当众叫“侄儿”,不由心中微恚,表面上却依旧不带任何表情,冷冷地道:“没想到皇叔远在江西,却也赶来这烟花之地凑热闹。”
朱盘烨一副浑然不觉地样子:“你这个黑炭头能来,我咋就不能来呢?何况我还有正事!”
朱瞻圻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尹天旷觉得场面有些尴尬,于是笑问朱盘烨道:“朱兄口中的正事便是来捧花魁吗?”这句“朱兄”在朱瞻圻听来却十分刺耳。
“唉!”朱盘烨叹了一口气,还没等众人让座便径自坐了下来,也不拿酒杯,直接就端起酒壶喝了一口,说道:“既然又有缘遇到了,我也就不瞒尹公子了。我此次出来是为了寻一个人。”
“哦?是女子?”尹天旷道。
朱盘烨苦着一张脸,点点头:“她是我身边一个小丫头,自小跟着我,被我纵容坏了。那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竟然离府出走了。我以为她伤了心,会去离谷。没想到却来了金陵,还去选了什么花魁娘子。”
“啊?你们王府的小姑娘竟然也来选了花魁娘子,是哪一位啊?”廿廿说着,探头向窗外寻去。
尹天旷却道:“这姑娘倒聪明……”
朱盘烨疑惑道:“怎么?”
素弦笑道:“小王爷哪里知道姑娘的心思,她大张旗鼓地跑了出来,又大张旗鼓地去选什么花魁娘子,不就是为了让你能找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盘烨半信半疑,皱起眉头:“是吗?”
朱瞻圻冷笑道:“谁说不是呢!”眼光瞧着窗外。众人不由向窗外望去,都憋不住要笑出声来。原来只见第三个画舫上面,挑起了好几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朱盘烨负心汉。朱盘烨王八蛋。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朱盘烨看着,只见那脸色黑一阵白一阵,就像被乌云遮没了太阳的天空一样。
朱盘烨心中正乱着,忽地只听窗外飘来一声清脆又娇媚的声音:“不知这些花是哪位恩客所赠,临溪在这里谢过了!”
众人探头向窗外望去,却是铁铉的女儿临溪,楚楚地站在画舫上,明媚地朝这边笑着。罗一洛笑道:“如今这姑娘得了廿廿姑娘赠的这许多花,便是今晚的花魁无疑了。只是不知哪位公子能一亲这花魁的芳泽呢。”说着,看了看朱瞻圻,又望了望尹天旷。
却不想众人还在犹豫,廿廿先探着头冲临溪大喊道:“姑娘,是我天哥送你的!”说着,拉了尹天旷一起向临溪招手。
那临溪见是一个小姑娘,愣了一愣,随后又见到尹天旷俊朗的面庞,心里只当两人是哪家富商巨贾家的少爷和小姐。于是嫣然一笑道:“那就请这位公子今晚来紫云楼一叙。”
尹天旷开始一直浑不在乎地笑着,待听到紫云楼三个字,眼睛忽地亮了一亮,随后说道:“好啊!能够与花魁娘子共度春宵,尹某艳福不浅哪!”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还要烦请临溪姑娘多等些时候,待在下将家人送回客栈,便去紫云楼一会。”他说着,又回头对廿廿道:“这几日一直舟车劳顿,晚上又出来逛了这许久,天哥送你回去歇着吧。”
众人一听,都石呆住了。朱盘烨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尹天旷道:“尹兄,你这有点太明目张胆了,就不怕廿廿姑娘不高兴吗?”他说着,凑近尹天旷的耳朵,“好心”地低声提醒:“这女人呀,心眼都小的都像针鼻一样。”
却不料尹天旷只是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对朱盘烨道:“多谢朱兄提醒。”
这时,只见廿廿转头对尹天旷道:“天哥,你今天赢了最大的彩头,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呢,你赶快去会花魁娘子吧,不用送我啦!我还想再玩一会儿。这里有星远、碧箫,还有小王爷带来的这许多人,不会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不甚放心,但想了想,这里有朱瞻圻和汉王府的一众高手,确实比回到客栈更安全些。他又回过头仔细地叮嘱素弦和碧箫道:“一会儿星远回来先让他在附近找个客栈,廿廿玩够了,便带她回客栈休息,路上切莫小心。”说完,又转头对朱瞻圻拱了拱手道:“也烦请小王爷派人护送一下。”
朱瞻圻看都不去看尹天旷,沉着脸冷冷说道:“放心,本世子不会像尹少庄主一样,将廿廿姑娘丢在这里,一个人去会什么花魁娘子。”
廿廿见朱瞻圻冷言冷语的样子,冲尹天旷伸了伸舌头,做个鬼脸道:“天哥你去吧,小王爷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不用理会。”
依尹天旷的性子,又何曾会理会,只淡淡地一笑,便转身走了。走到楼梯旁,又回过头来看廿廿一眼,勾起嘴角笑了一笑。
廿廿也笑靥如花地望着尹天旷,冲他挥挥手,催他快走。
待尹天旷下了楼,廿廿回过头来拍着手道:“这花魁娘子果真好眼光,这么多人就看中了天哥。”
素弦和碧箫早已熟悉了尹天旷与廿廿的性子和相处方式,见怪不怪。汉王府众人却是吃惊,没想到这廿廿见尹天旷去与其他女子约会,一点醋意都没有。那朱盘烨见尹天旷走了,有些为难又尴尬地看了看朱瞻圻,心想还是不要和这个冷心冷面的黑炭头在一起比较好,忙对着尹天旷的背影喊了一声“尹兄,等等我。”说着,也忙跟了去。
尹天旷和朱盘烨一走,这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朱瞻圻不喜言谈,汉王府其他人自也不敢多话,一桌人便静静地听着评弹,吹着夜风,倒也雅致。
忽地,几个粗壮的汉子当当当跑了上来,气势汹汹,满脸杀气,一看便是来寻仇或者来找茬的。众人看热闹般地冷眼瞧着,不想那几个人竟然径直跑到了汉王府一行人桌前,为首一人横道:“这是老子的位子!快让出来!”忆梅山庄和汉王府的众人不禁都一脸懵逼。
只见来者大概六七人,为首的那人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双目圆瞪,右手还提着一把大刀。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都身高马大,肌肉虬结,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人人手中拿着武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只见来者大概六七人,一个个身高马大,肌肉虬结,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人人手中拿着武器。
“老板,这是怎么说?”明轩见状却也不找那些人理论,径直叫来老板。店老板走了过来,一脸为难和畏惧。“这几位都是咱们当地的……侠……侠客,几位大爷给意思意思……就行了……”他说着,伸出手来做了个钱的手势,一脸无奈地看着明轩等人。
朱瞻圻连正眼都不去看这些人,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忽地转过头来,望向廿廿,低低地说了一句:“斯人若彩虹……”
那些人见朱瞻圻如此不识相,急了,领头那人扬起大刀就向着朱瞻圻砍了过来,朱瞻圻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拿起酒杯,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扫兴。”随后对明轩淡淡地道:“一个都不用留。”说完,望向廿廿道:“让你见笑了。”此时,砍向朱瞻圻这刀已被明轩挡了回去。而鬼蜮双蝶和魅姬、明轩早已亮出兵器和这些人打了起来。
廿廿这段时间跟着尹天旷闯荡江湖,倒是见过了一些世面。滴溜溜转着大眼睛道:“无妨,山寨打劫的我也见的多了。”她说着,望了望金矢,又望了望素弦。素弦怎会不知廿廿在想什么,脸上微微一红。只见金矢和朱瞻基正自坐着饮酒,对眼前一切仿若浑然不见。其他酒客见打了起来,却不由惊慌失措,能跑的早就跑了,跑不掉的都缩到了墙角或者躲到了桌子底下。
“这些土匪功夫倒好,竟然还能在鬼蜮双蝶手下过上这么多招。”素弦自言自语道。忽地,她微微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朱瞻基和金矢那边。廿廿向那边望去,只见这些土匪与汉王府众人缠斗,却越打越远,只打到了朱瞻基和金矢旁边,刀剑无眼,要不是两人反应快,几次都差点受伤。到最后,那群匪徒和汉王府之人竟借着打斗招招都指向了朱瞻基。素弦越看越不对,抽出腰间长绳来对廿廿道:“事情不对,有人要害他们,我去帮忙。”说话时,却用不满的眼光看向朱瞻圻。那朱瞻圻却似浑然不觉般自斟自饮地喝酒。
碧箫在一旁瞧着金矢连连遇险,自己却帮不上忙,心急如焚,手心早已冒出冷汗。
几伙人打的正热闹,忽地只听楼板又一阵响动,紧接着是一个粗重的声音道:“俺娘让俺给他磨豆腐,来晚了,这次是要杀谁?”说着,一个肉滚似的人跳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容妃的儿子——矬子。
只听那土匪中带头的人道:“矬子,你腿短跑的也慢啊!你这等懈怠还想着跟着兄弟们一起挣钱娶媳妇?”
那矬子瓮声瓮气地道:“这次说好杀一个人给我八百钱,俺现下已攒了一万钱了,俺娘说再攒两万钱就能给俺娶媳妇了!”
领头那人笑道:“就你这丑怪样子,谁会嫁你!哎呦!”原来是被金矢砍了一刀,随后怒道,“还不过来帮忙!”
那矬子正要去帮忙,忽地见了廿廿,双眼立刻亮了,大喜道:“媳妇,你竟在这儿!让俺好找!”说着,就朝廿廿扑了过去。
朱瞻圻见是矬子,早就挡在了廿廿前面,却不料那矬子不知道哪里学的邪门功夫,鬼魅般一下子绕过朱瞻圻,又将廿廿扛了起来,转瞬间便跑下了楼,远远地撂下一句话:“俺找到媳妇啦!今天不杀人啦!”
朱瞻圻见廿廿被矬子抢走了,心中又怒又气,一掌拍在酒桌上,大喝一声:“别打了,快给我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又一次被矬子扛在肩上,只听到两旁呼呼的风声。五色光影下的秦淮河畔似一条霓练般自眼前掠过。“你又要带我去哪儿啊?”廿廿问道,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她知道,这矮子心中是待她很好的。
“自然是带你回家成亲。”矮子一边说着,脚上却丝毫没有放慢。
廿廿笑了一笑道:“你现在才攒了一万钱,还差两万钱才够娶媳妇的。”
矬子听了,觉得有理,忽地就站住了。瓮声瓮气地说道:“如今媳妇已经有了,没有钱却该当如何?”
廿廿笑道:“你放我下来,我帮你想办法。”
矮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放了廿廿下来。此时两人已经走了好远,沿着秦淮河来到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偌大的湖水边。月光下,微澜的湖水似洒了点点碎银一般。那湖边泊着几只精致的画舫,只是夜深了,游人早已散去。
廿廿吁了一口气,心道:“幸好跟天哥学了些诓人的本事。”心中想着,嘴上道:“你那个哥哥,汉王府的小王爷有钱的很,一出手就是几千几万两的银子。你何不去找他盘算盘算?你们怎么着也是亲戚嘛。”
那矮子想了想,觉得甚是有理,于是对廿廿道:“好!”说着又要将廿廿扛上肩头。廿廿赶忙往后面一躲,急道:“你要干嘛?”那矮子道:“带你一起去盘算银子呀!”
廿廿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道:“你怎么能带我一起去呢。那小王爷可喜欢我的紧,你带我去了,他定是将我扣下了,我就不能当你媳妇啦!”
那矬子听了,转了转脸上的那对大小眼,裂开嘴说道:“那你在这里等俺,俺自己去找他。”廿廿笑道:“甚好、甚好!你快去吧。去晚了他们离开酒楼你便找不到小王爷了。”
那矮子果真走的快,不久便没了影子。廿廿站在湖边望着他,微微浅笑。
“廿廿姑娘!”忽地,背后传来一个清朗又温和的声音。廿廿回头一看,只见一只画舫中站着一位年轻公子。那公子身材颀长,五官俊秀,气质中透着高贵,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月光下,他身着一身轻纱制的青衣,微凉的夜风中站在船头,衣袂随风翩翩而起,要不是脸上那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真似那天上之神,或这水中之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月光下,只见那人身着一身轻纱制的青衣,微凉的夜风中站在船头,衣袂随风翩翩而起,要不是脸上那如沐春风般的笑意,真似那天上之神,或这水中之仙。
廿廿走了过去,微微一笑说道:“都说皇上和太子都天上的真龙投胎的,如今看来果真不错。”原来来者正是朱瞻基。
朱瞻基听了廿廿的话,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笑道:“姑娘何出此言呢?”廿廿偏着头想了想道:“太子殿下气质高贵,就似仙人一般,自然和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朱瞻圻也跟着笑起来,眼神望向廿廿,心中却想道:“你又何尝不似仙女下凡一般。”
只听廿廿又道:“太子殿下好雅兴,酒楼里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你竟然在这里乘着画舫夜游。”
朱瞻基笑笑:“就是因为打的太热闹,出来躲一躲。”顿了顿,又道,“夜色尚好,姑娘可否愿一同游玩?”
廿廿小孩心性,自然愿意。答应一声“好啊”,便蹦蹦跳跳上了画舫。
那船不大,中间一个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深紫色的木质窗子,上面雕了精致的百花图样。上面是青黑色的顶子,四个飞檐翘角,每个角上挂着一只大红灯笼,夜色中闪烁着暗红的光。
朱瞻基命艄公划船,顷刻间,画舫便悠悠地荡漾开去,在湖中晕开一串涟漪。
那画舫中酒倒是备的齐全。朱瞻基平日里在皇宫中自是被人伺候惯了,此时却周到地帮廿廿斟上了酒。放到她面前道:“诗仙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何等的清冷孤寂。如今咱们两人对饮,又有明月清风相伴,自是另一番心境了。”
廿廿接过酒杯道:“太子殿下说的正是。廿廿还从未坐过船,今日是头一次。如今这水中赏月,果真是另外一番光景呢。”她说着,抿了一口酒,转头透过窗棂望向夜空。白色的纱帘在夜风中摇曳。一轮玉盘似的明月悬挂天际,散着温润的光。
“那在下可真是荣幸之至呢!”朱瞻基灿然一笑,学着江湖中人自称“在下”,又道,“姑娘不必再叫我太子殿下,在外多有不便。唤我雍熙便可。”
“哈哈,雍熙?这个名字有些拗口呢。我看平日里,别人都叫天哥尹公子,我便称你雍熙公子,如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温和地一笑,眼底带着几丝温柔:“这个称呼倒是雅致。”廿廿心里却想道:“这太子殿下是小王爷的哥哥,小王爷自然要听太子的话。我要和小王爷解除婚约的话,如果能求得太子出面,说不定小王爷便不会再这样执着……”
廿廿心中正盘算着,忽地只听朱瞻基问道:“姑娘之前一直客居在汉王府,但前些日子忽闻姑娘同尹公子匆匆离开了京城,似乎王府中也发生了一些变故,不知却是为何?”
廿廿听朱瞻基提起,忽地回忆起当日与尹天旷等人离开汉王府时牛羊满地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拍手说道:“不知道小王爷府中那些被孛罗王子的牛羊啃过的奇花异草都还好吗?”
朱瞻基也笑了:“据说是损失惨重。我那皇叔还不得不请了宫中的花匠去帮忙修缮园子。只是听说我那位皇弟闹了这样一场后,却什么交代都没有,竟也匆匆离开了京城。”顿了顿,又叹了口气道:“汉王世子从小便喜怒无常、特立独行,我们这些做兄弟的倒也是习惯了他的性子。”
“我知道,”廿廿放低了声音道,“他小时候也是很苦的。”说完,想到自己的母亲与汉王和汉王妃的前世瓜葛,心中不由泛起几分酸楚。
“听说……”朱瞻基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听说姑娘与汉王世子已经定了婚约?”
廿廿万料不到朱瞻基会首先提及这件事,倒是有些措不及防,刚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喷了出来,好容易收起了窘态,试探地问道:“雍熙公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朱瞻基心中想:“汉王府中藏了一位艳惊天下的美人,这种事情都不用去打听,自然传的整个京城都是,更何况武林大会上汉王世子还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估计在市井中都该被编成戏文和评书了。至于定亲这种八卦,整个皇族上至皇上王爷、下至扫地看门的仆役丫头自然都是知晓的。”他心中想着,嘴上却道:“皇族的婚嫁大事,我自然是会知晓一二的。”
廿廿却也不去深究,微微显出为难的神情道:“其实当时事出有因,那也是权宜之计……”稍微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那日王府武林大会上,小王爷舍身救了廿廿一命,受了很重的伤,命悬一线。他生死之际希望廿廿能嫁与他,不然便不肯看大夫,廿廿自然不能让救命恩人因我而离世,便答允了……”
朱瞻基听了,微微颔首,低声道:“看来我这个弟弟的手段比之乃父更高了几分……”他说话声音很小,廿廿却没有听清,问道:“雍熙公子,你在说什么?”
朱瞻基本就是自言自语,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接着又转过话题道:“想我那皇弟也是一表人才,在皇族当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何况又对姑娘如此情深。这门亲事不也挺好吗?”
廿廿低垂了眼帘,纤纤玉指摆弄着手中的那只白瓷酒杯,缓缓地说道:“如若我不曾认识天哥,也许是很好的。但廿廿自小便与天哥一处,早就认定了这辈子只会嫁给天哥一个人。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当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成亲,我心里便从未想过以后会嫁给天哥之外的人。廿廿觉得与天哥成亲,一辈子与天哥在一起,便是如吃饭、睡觉、长大这样自然而然的事情。”她说着,抬起头望向朱瞻基,又放大了些声音道,“除了天哥,怎可能会是其他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有可能你只是习惯了和尹公子在一起。你如若肯抬起眼来多看一看,多想一想,尹天旷只是一个江湖浪子,是一辈子要在刀尖上行走的,你嫁与他,除了风霜之苦可能还有性命之虞,却哪里比得过汉王府一辈子的富贵安详?”
廿廿听了朱瞻基的话却不回答,只抬起眼来望着他问道:“雍熙公子,你可有喜欢的人?”朱瞻基一愣,这下倒是被问住了。他此时已纳了太子妃,且亦娶了几房侧妃,但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作为太子为延续皇嗣最为自然不过的事情,却从未想过要去喜欢谁。他心中想着,不由望向廿廿,只觉得廿廿的眼中亮晶晶的,似燃着两簇不一样的花火,自己的心也渐渐燃了起来。
廿廿见朱瞻基不回答,倒也没有追问,只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廿廿觉得,喜欢一个人,便是将自己的心给了他,设若余生不能与他在一起,便是日日绫罗锦缎、顿顿山珍海味,一辈子富贵安逸又如何?那也只能似行尸走肉一般,心中总是空的。”
朱瞻基听了,忽地只觉得胸中仿佛有一团火渐渐燃烧起来,自己似乎也初尝了“喜欢”二字的滋味,但他却不想在廿廿面前表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故意用了有些淡然的口吻道:“你待他这样好,他如今却丢下你和其他女人幽会,你难道不怕一片真心错付了吗?”
廿廿开始似乎并未理解朱瞻基的意思,疑惑地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眼睛,才恍然说道:“你说的可是花魁娘子?”
朱瞻基不忍伤了廿廿,只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不想廿廿却道:“那花魁娘子是女人中的花魁,天哥却是男人中的魁首。廿廿觉得也只有天哥才能配得上花魁娘子。天哥能赢得花魁娘子青睐,廿廿自然是替天哥欢喜的。”
朱瞻基愣了一愣,没想到廿廿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忙又问道:“你不吃醋?”
廿廿瞪大了眼睛回答:“为何要吃醋?”扬起头喝了一口酒后又缓缓说道:“廿廿听闻历来女子吃醋都是怕自己的情郎移情其他女子,不再喜欢自己。而廿廿却从未担心天哥会不喜欢廿廿,廿廿不知道上辈子,也不知道下辈子,但是这辈子,廿廿相信天哥心中会一直有我。”
朱瞻基听了,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怜惜地说道:“可人心易变哪!”
廿廿又道:“易变又如何。廿廿喜欢天哥,却并不强求天哥也一定要一直喜欢廿廿。在廿廿心里,只要天哥心中能够欢喜,廿廿心中自然就欢喜。像白雪寒、格根塔娜公主,还有如今的花魁娘子,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对天哥又是真心相待。如若天哥也喜欢她们,她们也愿意陪在天哥身边。廿廿自然会替天哥高兴。在廿廿看来,喜欢一个人并不是每天要提心吊胆地想着他会不会变心,而是真正为他的平安喜乐而欢喜。”
廿廿这些话婉婉道来,声音虽不高,但在朱瞻基听来却句句惊心,不由为之动容。他见多了后宫中的争风吃醋,尔虞我诈。为了皇帝的雨露恩情,更为了帝祚和后宫的地位,各宫嫔妃明争暗斗,无所不用其极。何曾见过如此纯粹又真挚的感情,又何曾见过如此一颗纤尘不染的真心。如若之前朱瞻基对廿廿的好感多半由于她的相貌的话,如今在朱瞻基看来,眼前这个看似少不更事的女子,却无异于人间至宝。他心中不由对尹天旷多出了几分羡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只觉得眼前这位太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灼热,不由有些不自在起来,拿起酒杯喝了点酒,透过雕刻了玉兰花的深紫色窗棱向外望了望,想找点什么话题,忽地想起来,忙转过头没话找话道:“不知道雍熙公子这次来南京是何事呢?我以为太子殿下一定是要和皇上一起生活在皇宫里的。”
朱瞻基收起眼中的炙热,低头一笑,缓缓道:“你之前以为太子是一个板着脸的冰疙瘩,如今又以为太子一定要生活在那个牢笼一般的皇宫里,姑娘莫不是对我这个太子有些误会?”
“哈哈。”廿廿被朱瞻基逗笑了。
只听朱瞻基继续道:“大明惯例,太子要坐镇陪都,所以父皇登基之后,我便得乖乖地来南京上任了。”
廿廿点点头道:“廿廿来自僻远之地,那些什么皇上啦,太子啦,也都是从戏文和故事里听到的。哪里晓得真正的太子是怎样的呢?”
“那你如今觉得真正的太子如何呢?”朱瞻基双目灼灼地望着廿廿,眼中期待的神色似湖水一般荡漾着,又带着酒一般的微醺。
廿廿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是您从明军手里救出了一个孩子。当时廿廿就觉得您一定是一个大好人。后来和太子接触的虽然不多,但每次遇见都觉得你的眼神暖暖的,笑容也非常和善,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廿廿侧着头想了想,忽地拍了下桌子道,“对,是温润如玉!廿廿就觉得雍熙公子就像一块暖玉一般,让人感觉既踏实,又暖和。”
廿廿这一番言论倒是让朱瞻基心中甚喜,忙开口又想问自己和尹天旷比起来又如何,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倒真是让姑娘谬赞了,这是在下听过的最让人舒服的溢美之词。”
廿廿笑道:“廿廿说的话自然都是发自真心的,哪有什么溢美之词。”说着,端起酒壶给朱瞻基斟了一杯酒,举起杯子道,“廿廿以为,等雍熙公子当了皇帝,一定是一位好皇帝。”
朱瞻基展颜一笑:“那我以后真是要兢兢业业当一位好皇帝了,不然倒是让廿廿姑娘失望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朱瞻基展颜一笑:“那我以后真是要兢兢业业当一位好皇帝了,不然倒是让廿廿姑娘失望了。”
廿廿道:“天哥说过,自古明君仁爱总是要放在第一位的。那日廿廿见雍熙公子在乱军之中救了那蒙古小孩儿,便知你定有大爱之心。”
朱瞻基喝了一口酒,望了望窗棂外的明月,若有所思地道:“我自小便跟着祖父征战沙场,见多了两军对阵的血流成河,也见多了双方百姓的流离失所。一将功成万骨枯,两国征战,不论孰胜孰负,最终受苦的总是百姓。即使不生活在边境,内地的百姓也还要缴纳赋税粮饷,送家里的父亲或者儿子上战场,而这一去,更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家里没有了壮劳力种田,只能依靠留守的女人,有些人家的田说不定就荒废了。粮食交不上,肚子也吃不饱,有些人就会背井离乡地逃难,而这种人越多,凑在一起的话越可能会生事,大元就是这样亡的。所以我想着如若我真正执掌了朝政,定会与蒙古休战,再开互市……”朱瞻基只顾得自己说的兴起,忽地一瞥廿廿,却见她幽幽地望着窗外,不由地住了嘴,心中暗忖道:“她一个小姑娘,怎会耐心听我说这些,却是我话多了……”心中想着,冲廿廿温和地一笑,说道:“我说的这些社稷之事,姑娘听了定觉得无趣得紧吧。”
“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句话就是雍熙公子刚刚说的意思吧。”廿廿转过头来,对着朱瞻基淡然一笑,“我自然不会觉得无趣,只是在想着天哥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就是我刚刚说的那句。用在这里不知是对也不对?”
朱瞻基心下欢喜,说道:“自然是对的。这八个字自古就被历代帝王放在嘴上,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廿廿笑笑,“廿廿相信雍熙公子一定能做到。”那语气中的信任,那笑容中的真挚,让朱瞻基只觉得心头一热。
“在忆梅山庄,以前天哥读书时我总会在旁边陪着他,或者画画,或者折纸,或者做风筝,又或者给他捣乱……”廿廿说到这里嫣然一笑,眼底泛起一阵涟漪,似是回忆起了往日的情景,“所以这些大道理廿廿虽然没有学过,但日日听天哥念书念多了,倒也听得一知半解。”顿了顿,又道:“天哥还说过,帝王之道,一是要有仁爱之心,二是要有用人之识,三是要有容人之度,四是要有谋断之智。”
朱瞻基听了,若有所思地道:“你这个天哥倒真是有些匡扶社稷之才……”
“哈哈,天哥才不想去朝廷做官呢,”廿廿笑道,“天哥一直说自己的性子懒散惯了,到了官场上非要被拘束坏了不可。”廿廿又冲着朱瞻基明眸一笑:“廿廿也是这样想,天哥平日里除了喜欢练武和读书外,还格外喜欢漂亮的女子。我听说皇帝的后宫都是绝色的美人,万一哪天天哥把皇帝的嫔妃拐跑了,那可更不得了了……”廿廿天性淳朴,不太晓得人情世故,倒将平日里同尹天旷开玩笑的话没遮没拦地当笑话说了出来。却不想朱瞻基竟也不着恼,只是微笑地看着廿廿,心中默默想着:“只要拿你来换。”这话却不说出口。
廿廿说的兴起,索性拿了酒壶来到船舷上,只觉一阵清爽的夜风扑面,夹杂着微腥的湖藻的气息。撩人的夜色中,廿廿粉紫色的衣裙在夜色中翩翩而起,月光下似一只欲飞的蝶。
“廿廿是第一次坐船呢。”廿廿抱了膝坐在床头,幽幽地望着墨玉般的一大片湖水,仿佛在自言自语,“从京城到南京这一路,我们都是车马不停歇,也没去什么地方玩过。只是希望能够早日找到她。”
“姑娘来南京是为了找人?”朱瞻基静静地坐在廿廿身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叹了一口气,“我很小的时候便被我娘送去了忆梅山庄,她走后却再也没有音信。我现在都该忘记娘亲长什么样子了。”廿廿说这话时,语气中的怅惘便如这凄清的夜色一般,让人感到一阵微凉。
“那这次到南京是否打探到了你娘亲的消息?”朱瞻基不忍看到廿廿伤感的眼神,关切地问。
廿廿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朱瞻基也不忍再问。只静静地陪着廿廿看着一幕星光、吹着一袭清风。
“只可惜,天哥不在……”廿廿幽幽地说了一句,不多久微微侧了头靠在朱瞻基肩上,竟是睡着了,乌黑的秀发散着沁人的馨香……
第二日一早,朱瞻基先是派人打探了忆梅山庄一行人落脚的客栈是双福居,随后亲自送廿廿来到双福居不远处,远远地瞧着她走进客栈,才放心走了。
廿廿刚刚踏进客栈门口,却不想一个人突然跳了出来,冲她大喊道:“廿廿,你终于回来了!”廿廿一懵,仔细一看,却是素弦。
“素弦,你怎么在这儿啊?”廿廿问着,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只茶壶倒了点水喝。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现在她口渴得很。
“你昨天没被那个矮子怎么样吧?”素弦又心疼又着急,“他昨天把你掳去哪儿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嘻嘻,我没事。”廿廿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水说道,“那矮子扛着我走了不多远,便放了我。”
“放了你,你怎么不回来呢?”素弦又气又急,“公子回来发现你没在,都急疯了,和星远分头出去找你了。”
廿廿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心中生出几分愧疚,昨晚光顾着和朱瞻基游湖谈天,竟忘了找人回来报个信儿。“我……”她滴溜滴溜转了转黑漆漆的大眼睛,不知该如何解释,正为难间,忽地只听门外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店老板的声音传来:“军爷,小的店里出了什么事?劳驾这么多军爷兴师动众的?”
廿廿和素弦奇怪,跑到门口去看,只见几十个官兵披盔戴甲、手执长矛,将双福居团团围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这店里进贼了还是发生命案了?怎么这么多官兵?”素弦心直口快,没遮没拦地问了出来。
“姑娘莫要乱说话!”那店老板急了,“我这也是没头没脑,不知怎的招惹了官府……”说着五官都蜷成了一团,一脸苦相。
几人正说着,忽地只见明轩骑马走了过来,到得客栈跟前,甩蹬下马走向前来,见到廿廿不由吁了一口气道:“姑娘没事就好。昨夜姑娘被坏人掳走后,世子派人到处寻找,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廿廿拱拱手笑道:“有劳小王爷挂念了,我没事,好的很。”
明轩“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回头冲那些官兵道,“世子吩咐,你们就在这里保护廿廿姑娘,如若姑娘外出也要紧紧跟着,如果出了半点差池,你们自己的脑袋和全家的脑袋都不用再要了。”他这些话说出来,语气倒甚是平静,颇有几分他主子的风范。
廿廿、素弦和店老板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万料不到竟然还有这种安排。廿廿抢先道:“我有天哥在身边,不会有事的,请小王爷撤了这些人吧,看着凶巴巴的。”
明轩冷哼了一声:“万一你的天哥又去跟那个女人厮混,丢下你一个人呢?”
廿廿和素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素弦抢先道:“昨晚小王爷和明轩大人倒是在身边保护廿廿,但还不是让我们姑娘被人掳走了?那么多王府高手在侧都对付不了一个矬子,更何况这帮废物!”
廿廿觉得素弦的话说的有些伤人,暗暗拽了拽她的衣角。
明轩因为昨晚廿廿被掳走的事情,挨了朱瞻圻好一顿臭骂,素弦这话正是揭了他的伤口,脸上的神色不由青一阵紫一阵的。
那店老板却一点不识趣,赶着道:“这位大人,您看小的做的也是小本生意,这么多官爷凶巴巴地在外面一站,谁还敢来住店啊?麻烦您行行好……”
话还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光。“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明轩沉着脸道。竟是将心中的火气冲着这店老板撒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明轩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此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却是尹天旷。廿廿心中一喜,忙奔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将头埋在尹天旷胸前道:“天哥……”
尹天旷紧紧抱住廿廿,轻轻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道:“是天哥不好,天哥再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口气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廿廿仰起头道:“我三言两语将那个人骗走啦!廿廿厉害不厉害?”说着,一脸得意的笑。
尹天旷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道:“廿廿长大啦!”
明轩在一旁看着两人如此亲密,心中不由有些替自家主子难过,走上前道:“尹公子回来的正好,这些府兵都是世子拨出来保护廿廿姑娘的,还请尹公子……”
“甚好!”明轩还没说完,却不料尹天旷答应的很是爽快,“多一个人保护廿廿自然会更加安全,倒是有劳小王爷如此细心周到了。”
素弦和廿廿不由都惊异地看着尹天旷。明轩拱拱手道:“如此甚好,我也好回去向世子交差。”
廿廿嘟了嘟嘴道:“这些当兵的每个人都凶巴巴的,廿廿不想每天都要看到他们。”
明轩听了,干脆地说道:“这个好办。”随后回过头对那些府兵道:“你们以后见了廿廿姑娘,都必须笑脸相迎。”
“是!”那些府兵得令,马上冲着廿廿笑了起来。只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笑起来却当真比哭还吓人。廿廿一见大叫一声,忙跑进屋子里躲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接下来几日,尹天旷便陪着廿廿四处去打探母亲玄心梅的下落,只是这南京城中的人听了玄心梅三个字,不是一脸迷茫地摇头,便是一脸惶恐的摇头。再加上廿廿出去日日都有这府兵寸步不离地跟着,当真是谁也不敢跟她多聊上几句。尹天旷也曾使了计策带着廿廿逃出府兵视线,却无奈朱瞻圻在南京城眼线甚多,自由不了多时便又被这些府兵跟上。廿廿干脆赌气躲在客栈里不出来。
尹天旷若想除掉这些士兵自然易如反掌,但他知道朱瞻圻派这些人保护廿廿是其一,监视自己是其二,便也随之而去,每天除了陪廿廿外,酒照喝,评弹照听,和当地的武林人士也往来如常,就连秦淮河两侧有名的青楼也常常光顾。
这一日,尹天旷又来到了秦淮河畔的紫云楼。老鸨子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那老鸨却也曾经是这秦淮河畔名盛一时的一代名妓。她最初倒也是平常小康之家的清白姑娘,早年便与青梅竹马的表哥定了娃娃亲。哪想到还没有成亲,靖难之役便爆发了。她的父亲和表哥都被征兵到前线打仗,家里一下子没了依靠。没过多久,就收到父亲和表哥战死的消息,她的母亲平日里本来就忧思过度,此时受不住打击,吐了一口鲜血,便也去世了。这姑娘接连失去怙恃,无以度日,再加上表哥已死,她便也已心如死灰,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卖身青楼,想着就这样行尸走肉般地了此一生。
四年后,她已是金陵名妓,在秦淮河艳名远播。却不想靖难之役结束了,他的表哥却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无奈昔人已非完璧之身,两人只能慨叹情深缘浅。那表哥在战场上见多了生死,倒把贞洁之类的并未放在心上。哪知这姑娘却十分介意,正因用情太专,才不容一丝瑕疵。
这姑娘慨叹世事无常,自她表哥回来之后便不再接客,拿了她毕生的积蓄开了这紫云楼。如今这临溪正是紫云楼最红的姑娘。如今这老鸨虽已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虽然待人接物很是热情,却没有普通妓院老鸨让人反感的铜臭味。
老鸨将尹天旷引入临溪的房中。那临溪所居之所甚是雅致,名曰临溪轩。绮窗绣帘,帷帐尊彝,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轩窗外,左手种老梅一树,花时香雪霏拂几榻;右手种梧桐二株,巨竹十数竿。晨夕洗桐拭竹,翠色可餐。
那临溪此时正对窗坐在一席蒲垫上,在一面铜镜前拿了一柄雕了梅花的乌木梳子慢慢地梳着头发。只见她长发委地,双腕如藕,面色红艳,眉如远山,瞳仁点漆,当真是秀色可餐。
尹天旷缓缓走过去,蹲下身坐在临溪身边,轻轻夺过她手中的乌木梳子,缓缓地帮她梳起头发来。梳了两下,将鼻子凑近临溪乌黑的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似醉非醉的口气说道:“姑娘莫不是偷了这春日里的百花香?”
那临溪自铜镜里看着尹天旷,抬起手来掩着嘴轻声一笑,媚声道:“公子真会说笑,偷了这春日里百花的哪里是临溪,却不是公子嘛。”
尹天旷笑着将梳子放下,环着手臂将临溪拥在怀中,探过头去说道:“那我今日就先偷了你这花中之魁……”说着,深深吻了下去。临溪环住尹天旷的腰,闭着眼睛迎着他的吻,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尹天旷嘴角挂起一丝坏笑,伸手去解临溪的衣带,却不料被临溪一把握住了手。临溪推开他,有些为难地道:“今日……今日……小女子其实是来向公子道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却毫不惊讶,依旧用邪魅的眼光看着她:“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临溪被尹天旷看的有些凌乱,却故作镇定道:“汉王府世子到了南京,南京府尹已将小女子献给世子,今日便要过府……”
“哈哈,原来是飞入王谢之家了,攀上了高枝了。”尹天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那在下倒是要恭喜姑娘了。若世子喜欢,将来说不定可以封个侧妃,到时候便是皇族中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那临溪听了却冷哼一声:“尹公子倒是为奴家着想的很,听闻这汉王世子要纳尹公子身边的廿廿姑娘为正妃,尹公子却为何不恭喜廿廿姑娘有享不尽的荣华与富贵呢?”
尹天旷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一变,本来眼中烧着的那团欲火倏忽间熄灭了。他站起身,走到茶几前,端起紫砂茶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喝起来,过了许久,才道:“姑娘就要走了,你的主子还不肯出来相见吗?”
临溪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丝妩媚的笑:“公子此话从何说起?”
尹天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初入南京城,便有人向我在下传送暗语,约我紫云楼相见。所以那一日花魁大选,我才会丢了廿廿来了你这紫云楼。却没想到,与你温存了这几日,却并没有第三人出来相见。难道……”尹天旷嘴角又勾起一丝邪魅的笑,“难道是姑娘早就爱慕上了尹某,故意约来相见?”说着又哈哈一笑道:“这倒也不稀奇,尹某在这江湖上倒却是颇有几分风流好色的名头。”
尹天旷说着,又站起身走近了临溪,伸出左臂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右手又去解她的衣衫,口中说着:“如此天姿国色,只给小王爷一人享用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今日让本公子再伺候伺候你吧。”那临溪却不似往日般风情万种,此时脸上却挂着几丝羞赧和惊恐,双手只把尹天旷向外面推。
两个人正纠缠间,忽地只听咔嚓一声,临溪香榻内侧墙上挂的一大幅海棠春睡图忽地被推开了,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两个人正纠缠间,忽地只听咔嚓一声,临溪香榻内侧墙上挂的一大幅海棠春睡图忽地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尹天旷定睛一看,却是太子朱瞻基。
尹天旷放下了临溪,嘿嘿一笑道:“太子殿下要是再晚出来一会儿,估计就能看到尹某与临溪姑娘上演一出香艳的春睡图了。”
朱瞻基低声道:“你下去吧。”他这话是对临溪说的,眼睛却依旧看着尹天旷。
临溪应了一声,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缓步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深深望了尹天旷一眼,眼中荡漾着勾人的柔媚。
尹天旷回赠她一个勾人摄魄的邪笑,又回过头来,对朱瞻基拱了拱手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朱瞻基温和地笑笑:“一向听闻忆梅山庄的少庄主风流成性,如今却果真是见识了。”
尹天旷拱拱手笑道:“太子面前果真是唐突了。”顿了顿又道,“只是不如此,却不知太子殿下何时才能出来相见呢?”
朱瞻基微微蹙了蹙眉道:“你早知有人?”
尹天旷淡然一笑道:“今日临溪姑娘神情扭捏,远不似平日里那般风韵无边,想是不敢在太子面前放浪吧。”
“哈哈,”朱瞻基笑了两声,“却是本宫碍了公子的好事了。”
尹天旷也哈哈一笑:“让太子见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人说着,一起在茶案两侧坐下。尹天旷为太子烹起茶来。他将开水银壶放到壶承中,说道:“这水太烫了,凉一凉才不会伤了这龙井娇嫩的芽叶。”说着,将茶罐打开,递到鼻子下面嗅了嗅,说道:“这龙井是清明前采摘的第一茬嫩叶,都是十几岁的处女用舌尖自那茶园中采摘的,当真是香艳的很啊!”说着,俊朗的脸上挂上一丝邪笑。
“尹公子倒是深谙茶道呢。”朱瞻基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公子在西域之时却是喝的什么茶?”
“西域偏远之地,平日里只是喝些粗茶罢了,哪里有中原的茶这般名目繁多,香气怡人。”说着,用茶匙从茶罐里舀了些龙井出来,放到紫砂茶壶中,拿起银壶将开水倒了进去。茶壶中那一个个蜷缩的碧色茶叶在水中渐渐舒展开来,如初尝人事的少女的心怀。瞬间,屋子里一片氤氲的茶香弥漫。
尹天旷拿起紫砂茶壶倒了一杯在朱瞻基的杯子里,又道:“太子尝尝,这茶可还好?”
朱瞻基拿起杯子放到嘴边吹了吹,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后又放下说道:“本宫看尹公子倒是很留恋这江南烟花之地,倒有些乐不思蜀了,这是不打算回西域了?”
尹天旷笑道:“一介浮萍,随遇而安而已。”
朱瞻基叹口气道:“浮萍无根,如何能活得长久?”
尹天旷听听出了朱瞻基的弦外之音,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在下只一介草民,哪里想过那么多,万事随缘而已。”
朱瞻基又拿起茶杯放到嘴边细细地品着,随后缓缓说道:“昆仑派的薛青元想致你于死地,尹公子打算坐以待毙吗?”
朱瞻基冷笑一声:“他未必有那个本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若掳了廿廿姑娘来威胁你呢?”朱瞻基淡淡地说出这句话来,尹天旷听了脸色却微微一变,随后道:“却不知太子殿下为何对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之间的恩怨这样上心?”
朱瞻基笑笑:“你们这些江湖草莽的背后如若没有朝廷的势力,怎能站得稳呢?薛青元,鬼蜮双蝶、还有那个圣莲教的教主,不都是投靠了我的好叔叔嘛。”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尹天旷斜着嘴角笑了一笑:“太子殿下莫不是看上了草民,想要招揽我投靠到您的麾下?”
朱瞻基倒没料到尹天旷会这样直白,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笑道:“自十几年前本宫便有这个意思,只是尹公子一直对朝廷之事不感兴趣罢了!”
尹天旷拿起茶杯低头啜了一口,随后抬起头来说道:“尹某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只是尹某一向懒散惯了,怕是受不了朝廷的拘束。”
朱瞻基拿起紫砂茶壶,低头将自己的茶杯斟满,一边倒着茶一边说道:“尹公子无需受任何人约束,只需帮宫本除掉一人即可。”
“呵呵,”尹天旷淡淡一笑,弓起右腿,将紫砂茶杯拿在右手中摆弄着,手肘杵在弓起的右膝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懒散样子道:“皇家禁军几十万,还有锦衣卫、东厂这样的得力干将,却是要我一介草莽中人何用?”
“有些人……”朱瞻基啜了一口茶,低沉着声音说道,“朝廷是不能出面的。”
尹天旷蓦地抬起头看看着朱瞻基,朱瞻基也同样回望这尹天旷,两个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精光。尹天旷心中不由道:“这个太子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和顺,心中却对一切明了得很,也着实有些手段。”他想着,口中道:“却不知道太子殿下能给尹某什么酬劳呢?”
朱瞻基温和地一笑:“本宫知道你无意于仕途,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笑道:“刚刚太子殿下也说过,我们这些江湖草莽的背后如若没有朝廷的势力,怎能站得稳呢?所以在下就请太子帮草民在江湖中站稳武林盟主的地位便可。”
朱瞻基道:“这个不难。只是本宫当真没看出尹公子还有这等野心。”
“哈哈,”尹天旷哈哈一笑,“这江湖和朝廷一样,无非是为了权与利,尹某也只是一介俗人而已。”
朱瞻基笑而不语,心中却默默地道:“江湖和朝廷如何能一样,你若输了,还能带着心爱的姑娘退隐山林。而我的身后,却没有任何退路……”
窗外,繁茂的梧桐树叶在风中哗哗作响。
朱瞻基心中正想着,忽地只见临溪闯了进来,神色有些慌乱,说道:“金矢大人来了,妈妈拦不住。”
朱瞻基与尹天旷对望一眼,两个人谁都没想到金矢也好这一口。
尹天旷对朱瞻基道:“这是你身边的近侍护卫,无妨吧?”
朱瞻基对尹天旷道:“我们还是暂时避一避,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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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溪媚笑着起身相迎,腻着声音撒娇道:“大将军这样横冲直撞地闯入女子的闺房,却也是大明律例里允许的吗?”
金矢却不理他,眼光将周围扫了一扫,落在了尹天旷与朱瞻基刚刚喝茶的茶盘上,低沉着声音道:“你有客?”
那临溪却丝毫不慌乱,笑道:“这紫云楼做生意自然要开门迎客,”说着,将身子向金矢靠了靠,伸出右手,用染了凤仙花的指甲轻轻地划过金矢的胸膛,“大将军不也是小女子的恩客嘛?”那声音柔中带媚,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尹天旷和朱瞻基藏在海棠春睡图后面的密阁里。此时,听了外面两人的对话,尹天旷不由嘴角勾起一丝坏笑侧目看了朱瞻基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这女人够味,太子殿下一定也睡过了吧!”朱瞻基却当做没看见,依旧神情淡然地听着两人说话。
却不料那金矢竟触电般地向后躲了一躲,完全没了当初调戏素弦的潇洒与随意,正色对临溪道:“姑娘请自重。”
“哈哈,”临溪听了竟大笑起来,直笑的金矢莫名其妙的,只见她笑够了,说道:“临溪一介风尘女子,大将军和我说什么自重。怕是这两个字,临溪这辈子都当不起。”语气中竟隐着一丝哀伤。她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几案旁,自顾自地画起眉来,竟是将金矢晾在了一旁。
金矢独自站在当地,却并没有尴尬的神色,他紧紧地盯着临溪的背影,问道:“你是铁铉将军的女儿?”语气竟十分凝重。
临溪一边画着眉,一边冷哼一声道:“大将军觉得临溪不配吗?”
金矢三两步走过去,蹲下身,一把夺过临溪手中的眉笔,右手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双目灼灼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当真是铁铉将军的女儿?”
临溪笑了笑,将右手去摸金矢的脸,媚声道:“金大将军是冲着铁铉将军女儿的名头来的?若是,你便爱临溪了吗?”她说着,一只玉手顺着金矢的脸颊向下摸过他颀长的颈,又伸进了他胸口的衣襟。
铁铉一慌,向后退了两步,松开了捏着临溪下巴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临溪掩着嘴轻笑一声,笑声中竟带着几丝轻蔑:“看大将军这样子,竟是还没经过人事?”她说着,又欺过身去,对金矢步步紧逼,口中说道:“那今日就让临溪来伺候伺候大将军吧。”说着,身子向着金矢贴了过去,金矢有些慌乱地一步步向后退去,竟被临溪逼到了床榻上。
金矢一屁股坐在榻上,临溪顺势坐在他的腿上,口中道:“这金陵城中人只道临溪的相貌在这秦淮一带乃花中之魁,却不知道临溪伺候人的功夫却在远远在这相貌之上,只因无人能轻易上得了临溪的床榻而已。”她说着,右手环住金矢的脖子,软香的身子下探,一双**垂到了金矢身上,两片软糯的朱唇递了过去。那两片朱唇中呼出的热气便如烈酒一般,让人心醉神迷。“今日,临溪让定然让大将军终身难忘……”她说话的声音便似滑腻的蛇一般,紧紧地将眼前人缠绕起来。
尹天旷和朱瞻基两个人此时在旁边墙壁后面的密室中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在听到临溪评价自己的“床上功夫”时,尹天旷不由笑着冲朱瞻基竖了竖大拇指。朱瞻基依旧只当没看见。待听得两人便要欲行好事,尹天旷看热闹似的嘴角挂着坏笑。可朱瞻基毕竟自小养尊处优,没见过这种风月场所,脸上不由泛起一丝尴尬。
却不想朱瞻基正尴尬间,只听外面一阵翻身之声,紧接着是金矢又羞又恼的声音:“我先走了,你……你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
临溪本来冷笑着坐在床头,待听到“自重”二字如今变成了“保重”,不由愣了愣。
这日上午,尹天旷与廿廿刚刚吃过早饭,正欲出门打探玄心梅的下落,忽地见星远走了进来道:“公子,小王爷差人来请。”
尹天旷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星远也皱着眉头道:“来人没说,就说有急事,请您去一趟,而且只能您一个人去。”顿了顿又道,“公子,那小王爷恐是会对您不利,要不咱还是别去了。”
尹天旷正沉思中,廿廿忽然握住他的手道:“天哥,廿廿陪你一起去。”
尹天旷笑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去天哥反而会分心,你在这里乖乖等天哥回来就好。要出去的话让素弦或者星远陪着你,别一个人出去溜达。”
廿廿笑着答应道:“好!”脸上丝毫不见担忧的神色。非是不关心,而是在她心中,她的天哥从来不会被任何事难倒,不论出去干嘛,总会风采依然地回来见她。
且说尹天旷一路上心里转了几转,思忖着小王爷为何找他。若是又布置了什么陷阱想要害自己,这样堂而皇之地叫自己过去赴死,未免有些不合常理,况且朱瞻圻身边的那几个所谓的“武林高手”究竟有几斤几两,双方都心知肚明,朱瞻圻办事一向缜密,没有较大胜算不会如此冒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或者是自己与太子见面的事情被朱瞻圻知道了?但即使知道了也没有必要这样明目张胆地赶着兴师问罪吧?毕竟两人私下见一面也并不算什么把柄,且这也不是朱瞻圻一贯的做事风格。绕是尹天旷心生着七窍玲珑之心,却还是猜不出朱瞻基究竟意欲何为。他索性不再去想,到了南京汉王府再相机行事。
朱瞻圻正住在位于南京汉王街的汉王府中,这也正是汉王朱高煦在南京的府邸。这南京的汉王府相较于朱高煦在北京的府邸,富丽堂皇之中更多了几分江南的韵致。
话说尹天旷穿廊过院,一路被朱瞻圻派来的随从指引着一直来到朱瞻圻的书房。朱瞻圻的书房布置甚是简单,一只紫檀木的书案,配了两排紫檀木的书架而已。倒是书案上放置不多的几个摆件,却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朱瞻圻此时正拿着一管毛笔低头写着什么,见尹天旷进来,将毛笔放于笔搁上,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他。目光中仿佛有两把利剑一般,想要刺穿尹天旷的心脏。
尹天旷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浑不在意地笑道:“小王爷这个眼神看着尹某,莫不是您的哪个侧妃,或者妹子看上尹某了?”
朱瞻圻冷哼一声,低沉沉地说了两个字:“临溪。”
尹天旷这次是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花魁临溪被南京府尹献给汉王世子。世子为何要这般找自己麻烦?难道是临溪到了小王爷身边依然对自己念念不忘,让朱瞻圻吃醋了?尹天旷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三个人每个人都是逢场作戏,恐怕是会玷污了这“吃醋”二字。那小王爷这眼神又和临溪什么关系呢?尹天旷忽地想起那日朱瞻圻与自己约在临溪轩相见,很显然,临溪是听命于太子的……想到这里,尹天旷不由心中一动。
“刺杀是你是安排的吧?”朱瞻圻的语气依旧冷峻低沉。双目灼灼地盯着尹天旷。
尹天旷心中已然猜到了什么,表面上却还兀自装傻:“什么刺杀?有人刺杀吗?刺杀世子您吗?”
朱瞻圻背着手缓缓走了过来,站定在尹天旷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双目中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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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葱茏,草木葳蕤,蝶飞蜂舞,花香脉脉。山借水魂更幽绝,水映山石水亦奇,一派江南好颜色。
而此时让尹天旷心中叹为奇绝的却不是这江南园林的“好颜色”,而是小王爷朱瞻圻整人的法子。
只见湖边一片绿草茵茵的空地上,竖着一个硕大的长方形的玻璃缸。玻璃缸内立着一个人,被麻绳捆缚住了双手双脚,却正是临溪。她依旧穿着一袭飘逸的大红色长裙,头上却不戴珠钗,只随随便便地挽了个坠马髻,一张俏丽的脸上薄施粉黛,虽然手脚被缚,眼光中却依旧媚色婉转,当真比这花园里的花儿还要艳丽。
玻璃缸上架着一只竹筒,正将园中的湖水汩汩地引入玻璃缸内,如今已快没过脚踝。那雪白娇嫩的脚踝上被勒出了一道紫红色血印。
“哈哈,小王爷当真是好手段!”尹天旷与朱瞻圻一起站在浣春亭中,远远地看着临溪说道,“忆梅山庄的手段在西域已然是让人闻风丧胆,但比之小王爷这个却又有所不及。看来在下确实要多跟小王爷讨教讨教才行。”
“昨日世子差点死于这临溪之手!”站在一旁的明轩恨恨地说道,随后眼光望向尹天旷,“尹公子自来到南京城,便与这临溪打得火热。尹公子和我家世子素来有些恩怨,这临溪姑娘正是被尹公子收买了吧?”
尹天旷冷笑一声道:“就凭你家小王爷霸道残暴的作风,跟他有些恩怨的又何止是尹某一人,而这临溪艳名远播,她的幕上之宾又何止千百人。明轩大人这话说的未免武断了。”尹天旷说着,心中却暗暗地已将太子朱瞻基骂了千万遍:“自己躲在暗处,却害得我与临溪背锅,这可真叫做运筹于帷幄之中,祸害于千里之外啊!”心中骂着,表面却依旧从容淡定。
“那好,就等这女人的主子来救她吧。”朱瞻圻淡然说道。那凉亭中央的石桌上本来放置了一方古琴。朱瞻圻说着,自凉亭中坐了下来,竟径自低下头不紧不慢地抚起了琴。
说话间,那玻璃缸中的水已然没过了临溪的膝盖。
“小王爷当真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呀!”尹天旷说着,望了望临溪,只见临溪也正望向自己,眼中却依旧妩媚,全然没有此时该有的惊恐与凌乱。尹天旷心中一热,说道:“这件事虽与尹某无关,不过这临溪姑娘毕竟曾是尹某的女人,尹某自当不会见死不救。”尹天旷说话的声音虽不大,却字字斩钉截铁。只见临溪冲他灿然一笑,那凄美的神色比之平日里却更加让人心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就要看尹公子有没有这个能耐了!”明轩说着,拍了拍双手,只见立刻走上来十几个官兵,将困住临溪的玻璃缸团团围住。接着,鬼蜮双蝶和魅姬也都不知从何处现出身来,而且他们中间竟然还多了一个矮子!
原来那矮子果真如廿廿所言,去找朱瞻圻盘算娶媳妇的钱,当真让朱瞻圻哭笑不得。不过朱瞻圻倒也便顺水推舟,对矮子说只要帮自己杀了尹天旷,便可给他一笔钱,能让他风风光光地娶媳妇,给自己也给娘亲大大地挣一回脸面。
而对于矮子来说,杀的是尹天旷还是尹地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拿到钱娶了廿廿回家。只是此时,他只想着要挣到娶廿廿的钱,却将被自己留在湖边的廿廿给忘之脑后了。
而对于朱瞻圻来说,从未想过这矮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杀人工具而已。
尹天旷看了看这架势,笑道:“尹某何德何能,能让汉王府倾巢出动。”朱瞻圻却依旧静静地抚着琴,头也不抬地说道:“尹公子今日若能在池水没过临溪之前将她救出,我就不再为难你们。”
尹天旷高声道:“好!”随后转身冲着矮子等人拱拱手道:“尹某与各位也算是老相识了,只是从来没有痛痛快快地打过一场。各位英雄,咱们今日是文斗还是武斗呢?”
罗十少瓮声瓮气地道:“自然要武斗,舞文弄墨,爷们可斗不过你这个酸书生!”
罗一洛低声在他耳边道:“文斗并非比试文采,而是咱们一个一个的上。武斗则是咱们一起打他一个。”
罗十少“哦”了一声,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依旧嘴硬道:“就是武斗。”
尹天旷笑道:“武斗也好,免得你们一个个车轮大战,时间长了,淹坏了我的小美人儿。”他说着,看了临溪一眼,只见玻璃缸中的水已经快到大腿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矮子最是性急,为了要赚娶媳妇的钱,最先冲了上来,手中的兵器竟是一把铁锄头。原来他自小便跟着母亲干农活,平日里又多受旁人欺负,打起架来便顺手拿了锄头、铁犁等和人拼命。久而久之,这锄头便成了他最称手的傍身武器。
尹天旷与矮子过了几招,发现他的武功招式甚是奇异,虽然身形又矮又壮,可行动起来却行如鬼魅,倏忽间便自左边到了右边,却不知受了何人指点。也正因此,这两次才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将廿廿抢走。
尹天旷心想:“这矮子身手诡异,一时破解不了,我此次是为救临溪,还是切莫被他乱了心神,与之缠斗。”他想着,不再理矮子,双脚一点地,展开轻功向临溪那边飞奔过去。还未走远,只见眼前一阵金光闪耀,尹天旷赶忙退了两步,定睛一看,却是一对紫金流星锤。用锤的汉子正是鬼蜮双蝶中的罗十少。他的哥哥罗一洛也站在身边。
“既然是武斗,那我们哥俩儿就得罪了!”罗一洛笑着道,手中拿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
“好说!”尹天旷道,顿了顿又说道,“听闻罗少侠最是怜香惜玉,不想今日却要助纣为虐,眼睁睁地看着临溪姑娘香消玉殒吗?”
罗一洛哈哈一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心中也甚是心疼。只是这女娃子伤了小王爷,在下想救也是无可奈何啊!”他说着,确然一脸无奈地看了临溪一眼,此时那湖水已到了临溪腰间。
尹天旷却趁着罗一洛回头之际,反手一只梅花镖便射了出去,想要将这玻璃缸打破,做釜底抽薪之计。却不料那梅花镖飞到半路却被一袭长袖轻轻一拨,如此便失了准头,一下子射到玻璃缸旁边的一棵榕树上。那梅花镖力道依然很大,深深贯入树干中,倏忽间便不见了。
尹天旷看了看,原来拨开梅花镖的正是魅姬。
尹天旷冷笑一声,也不说话,依然就向水缸那边去闯。矬子、鬼蜮双蝶、魅姬几个人一同拦着,尹天旷与他们缠斗起来。
这几个人单打独斗都不是尹天旷的对手,如今联起手来,尹天旷一时半会儿却也难以取胜。加之见那水缸里的水越来越深,心中不禁有些焦躁起来,更是接连失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临溪一直看着这一幕。她最初勾引尹天旷只是奉了朱瞻基之命,后来虽与之几夜温存,但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拜倒在她石榴裙的下的男人众多,而生在妓家自小听过的负心汉的故事也众多,因此临溪从未将谁挂在心上。如今却见尹天旷对自己舍命相救,心中不由蓦然一动。高声冲尹天旷喊道:“尹公子,临溪这一世做一回你的女人,值了!”她说着,湖水瞬间没过他的口鼻,只见临溪几乎整个人都浸在水中,纱制的薄衣被水打透后,里面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乌黑的秀发、红色的衣袂在浅碧色的水中似蝶一般翩翩起舞,比之平日更多了几分性感和妩媚。
尹天旷见了,心中焦急,一时却也脱不开身,于是朗声说道:“临溪姑娘请放心,你是我的女人,尹某绝对不会让你无辜惨死。”说着,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上一个害死尹某女人的人,如今他们整个门派都消失不见了。”他说的正是昆仑派的薛昊宇。鬼蜮双蝶和魅姬听了不由心中一凛,手上也不由慢了下来。只有矮子充耳不闻,只一心想着要杀死尹天旷挣到娶媳妇的钱。
尹天旷见得了个空子,又纵身向玻璃缸那边越去。突然,只见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那人身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深青色粗布衣服,带着一个大大的斗笠,又用一块黑布遮面,显然不想让人见到真实面目。
那人身手好快,直奔玻璃水缸而来,三下五除二便撂倒了守在水缸边的几个侍卫,又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砰”地一声将水缸砸破。而鬼蜮双蝶等正与尹天旷缠斗,竟来不及去救。
只见那水汩汩地流了出来,临溪这才捡了一条命。
魅姬等众人舍了尹天旷,前来拦截蒙面人。那人却并不恋战,救了临溪之后纵身一跃,又飞身走了。这砸缸救人宛如一眨眼的事情,若不是水缸里汩汩流着的池水和那一地的残兵败将,竟就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尹天旷跑了过去,将临溪从水缸里捞了出来。而此时,小王爷的这一曲琴也堪堪弹完。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冲明轩道:“放他们走吧。”顿了顿又道,“那个蒙面人……”
“小的知道,一定查明蒙面人的身份。”还未等朱瞻圻说完,明轩赶忙答应。
话音刚落,忽地见星远和一个本在客栈看护廿廿的王府侍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脸色都异常慌张。两个人一个见了尹天旷,一个见了朱瞻圻,几乎同时说道:“廿廿姑娘不见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忽地见星远和一个本在客栈看护廿廿的王府侍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脸色都异常慌张,几乎同时说道:“廿廿姑娘不见了!”
尹天旷本来抱着临溪,听到这消息后放下临溪瞬间站起。朱瞻圻则瞬间脸色大变,那阴沉的目光直让人有一种“乌云压城城欲摧”之感,只见他缓缓走到那侍卫面前。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倏忽间拔出腰间佩剑,瞬间只见血光四溅,那侍卫倒在血泊之中,脖颈间汩汩流着鲜血。
“废物。”朱瞻圻声音低沉地从喉咙深处吐出这两个字。“其余人等看护不力,马上去寻,如若寻不到,也一律处死!”
不知过了多久,廿廿终于悠悠醒转。她睁开眼睛,只见周围一片狼藉,到处堆满了废弃的稻草与木料,一个金身早已斑驳不堪的大肚弥勒佛正冲自己开口大笑着。原来此时她正处于一个废弃的破庙之中。
廿廿坐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土。好奇地观察着周遭。这个破庙似乎是许久没有人来过,那些烂木腐草散发着一阵阵霉味。房顶也早已破烂不堪,漏了很多夜色与星光进来。原来此时已然到了晚上。廿廿忽地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这里是哪儿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我怎么会在这里?天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周张望,寻找尹天旷的身影。
“恐怕你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你的天哥了!”忽地,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想起。廿廿一愣,朝那声音望去,只见这破庙的角落里竟然还坐着一个人。廿廿心中一惊,叫道:“你是谁?”
“千手屠夫。”那人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阴冷冷的,似乎滴着湿冷的鲜血。
“哈哈!”没想到廿廿竟笑了起来,“原来竟是云伯伯啊!廿廿肚子正饿呢。我知道伯伯的厨艺是天下一流的,您能不能小试一下牛刀,给廿廿弄点吃的?”
那千手屠夫听了廿廿这话,心中一愣,只感到莫名其妙。随后低沉着声音问道:“你知道我姓云?听过我千手屠夫的名头?”随后又用阴冷瘆人的声音问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廿廿笑道:“我当然知道,云伯伯不是名震江湖的厨子嘛!请您来做饭的,没有一个不拍手叫好的。而且这世上只要是人们点的出的,就没有你千手屠夫做不出的菜!想当年在荆州城内,您一个人给十八户人家做菜,而且这十八户人家各在不同的地点,菜式也完全不一样。您照样满足了每个人的口味,真是让江湖人士交口称赞啊!”顿了顿,又道,“要说您最拿手的菜,当属炙生肉。这炙生肉不仅要求烤肉的火候、时长、作料,对于这生肉部位的挑选,乃至宰杀牲口的手法和切肉的手法也都十分讲究。您这千手屠夫的称号啊,就是源于您宰杀和切肉的不凡手段!”
廿廿说着,一双大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千手屠夫,满目的钦佩与热情。“我说的对不对呀,云伯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这一番话当真让那千手屠夫听愣了。他带着“千手屠夫”的绰号纵横江湖十余年,竟然不知道还能这样解释。不由睁大了一双眼睛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千手屠夫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本名叫做云不知,一向以心狠手辣、残暴冷血著称。一日廿廿听尹天旷与于副帮主提起这个千手屠夫,好奇地追问。尹天旷不欲让廿廿知晓江湖中的血雨腥风和残暴杀戮,于是随口给千手屠夫编了个厨子的身份。廿廿继续追问下,只能说他的绰号是因为宰杀牲口和切肉的功夫而来,将他一夜之间在不同地方杀了十八个人的耸人事迹编排成了给十八个人做饭。另外,只要托千手屠夫杀人,他没有做不到的。尹天旷改成了只要请他做饭,没有不满意的。
为了让廿廿一直生活得简单幸福,不被任何世事险恶扰乱她那颗透明清澈的心,尹天旷这也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话说这云不知自然是不知道这其中关窍。不由被廿廿的话说的一脸蒙圈。他虽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但长相却是一个普通人,脸上不带任何恶相与凶相,这也是他能成为一个顶级杀手的原因之一。一个长的凶神恶煞的人去杀人,对方自然在心理上就会有所防备。而一个扔在人堆里就看不出来的人,自然可以有出其不意之效。
他此时一脸迷茫地看着廿廿,倒更显得和蔼可亲一些。廿廿不由向他坐得近了些,拉了拉他的衣角,半撒娇半请求道:“云伯伯,廿廿肚子饿了,能不能烤肉给我吃啊。”
“我没有肉!”云不知甩开廿廿的手,硬生生地回复。
“哦,”廿廿撅起小嘴委屈地答应一声,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憋得红彤彤的,眼看就要流出眼泪来。但还是生生给憋了回去,又扬起脸来冲着云不知笑道:“是廿廿不好,这荒郊野岭的去哪里找肉呢?伯伯你是不是也饿了?廿廿出去给您采点果子和野菜好不好?廿廿以前经常和天哥一起出游,饿了就采些果子和野菜。现在是初夏,可能没什么果子,野菜却长得正好呢!说不定还能遇上个小野兔啥的。可惜我没带着天哥给我做的小弓箭,不然咱们就真有肉吃啦……”
“先吃这个吧。”廿廿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云不知忽地拿了一块饼递给她,脸上有些不耐烦地皱着眉,似乎是被廿廿说烦了。
廿廿见了,心中一阵惊喜。接过饼,掰了一小半下来,又将剩下的一大半递给云不知,说道:“廿廿吃这些就够啦!这些伯伯你来吃吧,别饿肚子。”
她说着,狼吞虎咽地啃起饼来。云不知接过饼,却不吃,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廿廿,不禁有些失神,眼前恍惚间仿佛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身影,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般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其实要说厨艺,云不知自忖自己真的有一手,那女孩子不就是曾经一边吃着自己做的饭,一边连连说香嘛……
云不知思绪飘飞,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云不知思绪飘飞,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意。
“云伯伯,您怎么不吃啊?不饿吗?”廿廿吃了小半块饼,觉得还是有些饿,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云不知。云不知微微笑道:“爹爹不饿,都给你吃……”他说着,将手中另外半个饼递给廿廿。廿廿心中一乐,伸手去拿,不料刚碰到云不知的手,那云不知像被开水烫了一下般忽地回过神来,他一甩手将手中的饼扔了出去。突然冷冷地盯着廿廿道:“你知道我为何将你带来这里吗?”
廿廿见刚刚还一脸慈爱的云不知一下子甩手将饼扔了,不由有些被吓住了,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
千手屠夫板起一张脸道:“我是来杀你的。”
廿廿一愣,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过了许久才道:“伯伯,你是在吓唬我吗?廿廿做错什么了吗?”
千手屠夫冷哼一声道:“你没做错什么,是你爹!”他说这话时,声音中掺杂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压抑。
“爹爹,”廿廿忽地神情低落起来,抓起地上的一根枯黄的稻草在手中摆弄着,“廿廿已经很久没见过爹爹了,廿廿好想他……”她说着,声音中透着万分的委屈和思念,但又强忍着憋了回去,抬起头来微微笑着对云不知道:“爹爹对伯伯做了什么,让伯伯这样恨他?”她虽然一脸云淡风轻般的“镇定”,眼中却还闪着若隐若现的泪光。
“十六年前,我女儿因你爹而死。那时,她才和你一样大。”云不知说这话时的语气并没有太大起伏,但廿廿却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燃烧的仇恨和悲凉的寒意。
“她……是怎么过世的?”廿廿小心翼翼地问。
却不料这句问话瞬间激怒了云不知,他蓦地站起身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居高临下地冲着廿廿吼道:“她是被你爹害死的!被你们全家害死的!本来该死的应该是韩凌风,是她替你爹挡了一刀,当时她才十六岁!我等了十六年,就是为了等你长大,等你长到和倩儿一般大的时候,再杀了你替倩儿报仇!也让韩凌风尝一尝养大了女儿,又一朝失去的滋味……”
他似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吼出了这些话,等说完最后一句时,颓然地坐到了地上,眼神一时又迷离起来,似乎是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廿廿看着云不知,从他短短的几句话语中似乎品尝出了十六年前的惊心动魄和云不知这十六年来的痛苦与辛酸,此时对眼前这个人的同情更大于了恐惧。
“若伯伯的女儿真的是替我爹爹而死,害得你半生孤苦,廿廿愿意为倩儿姑娘一命尝一命。”廿廿咬着嘴唇说,语气却异常冷静。她抬起头来看着云不知,凄然一笑,“倩儿姑娘总算陪了伯伯十六年,死后也有伯伯日日对她追忆思念。而我自四岁开始就没再见过爹爹和娘亲了,其实骨肉分离的滋味,廿廿和爹娘早已尝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云不知心中一动,万没料到之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竟会说出这样一番悲凉的话来。
“廿廿只求一件事。”廿廿抬起头来对云不知道,眼睛里透着一丝悲凉的坚毅。
“你说。”云不知沉着声音说道,眼睛却不去看廿廿,他此时似乎有些害怕与廿廿对视。是啊,自从失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他虽然杀人无数,却从未杀过与倩儿年龄相仿的少女。
只听廿廿说道:“我想再见天哥一面。”
“你说的是尹天旷?”云不知微微皱了下眉头。
廿廿点点头,抬头望着从房顶的破洞中撒下来的星光,微微笑道:“天哥,廿廿本想陪伴你一生,如今却是要食言了。”一阵夏日的晚风夹着芳草的气息吹了进来,那熟悉的味道和当年在忆梅山庄与尹天旷在梅园一起数星星时一模一样。廿廿乌黑的发丝似失了魂一般在风中飘零。
“还是算了。”没过多久廿廿又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有些绝望,“还是不要去见天哥了。”
云不知倒是有些奇怪。只听廿廿继续说道:“天哥若晓得我要死了,定然悲伤至极,廿廿不想他为我伤心。廿廿只盼着他能一生平安喜乐。”
云不知冷哼一声:“你倒是与你爹娘一般痴情。”
廿廿抬起头来看向云不知道:“云伯伯,你认识我爹娘是不是?”
云不知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云伯伯,尹庄主和天哥他们都不肯告诉廿廿我爹娘的事。你能给我讲讲吗?”廿廿抬起头,用期望的小眼神望着云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云不知愣了一愣,终于还是缓缓地开口说道:“你爹……叫韩凌风,你娘……叫玄心梅,”云不知说着,慢慢坐了下来,顺手从腰间取了个水囊喝了两口。
廿廿这半天没有喝过一口水,刚刚又吃了一个干巴巴的饼,早就渴了,看着云不知的水囊咽了咽口水。云不知喝完,顺手将水囊扔给了廿廿。廿廿接过来扬起脖子,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突然啊地大叫一声,将嘴巴张得大大的,使劲哈着气,一脸通红。“伯伯,你这水囊里装的是酒啊!”
云不知隐隐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你这酒也太烈了!下次我请你喝我们忆梅山庄自酿的梅花酿和葡萄酒,那才叫好喝呢!”
云不知轻蔑地一笑,说道:“只有你这小丫头会喝那么软绵绵的东西。”
廿廿偏偏不服气,又将那水囊里的酒大大地喝了一口,终究还是受不住这酒的烈性。哈哈地呼着粗气,一张粉嫩的小脸瞬时间如红梅般鲜艳。她喝多了酒,说话便更随意起来,冲着云不知叫道:“我,才不是什么小姑娘!这次我找到我娘亲回去就和天哥成亲啦!到时候我们再生一堆小娃娃,我也就变成别人的娘亲啦!”
那云不知见了廿廿可爱的样子和天真的话语不禁觉得好笑,但又不想笑,于是冲着她哼了声道:“恐怕你是回不去了。”
廿廿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瞬间蔫了下去,低着头,撅着小嘴,双手报膝,两只微醺的醉眼朦朦胧胧地看着地下凌乱的杂草,不再说话。
云不知见她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些不忍,暗暗道:“她已然要死了,便顺着她些吧。”想着,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还想听你爹和你娘的故事吗?”
廿廿立刻来了精神,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云不知:“云伯伯,你快给我讲吧!”顿了顿,又道:“他们两个肯定也向我和天哥一样相爱吧!”
“他们两个本是仇人。”云不知冷着脸说出这句话来。廿廿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他们两个本是仇人。”云不知冷着脸说出这句话来。廿廿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只听云不知继续说道:“你的祖父韩观和外祖父玄清,本来是同朝为官,关系也十分要好。靖难之役暴发之时,两个人正是年少得志、意气风发之时。当时你的外祖父玄清上了前线杀敌,韩观则在后方为玄清募兵,两个人立誓要携手铲除燕贼。”
廿廿点点头道:“哦,那就是成祖皇帝了。”
只听云不知继续说道:“谁知后来,南京城守备空虚,先皇帝看准时机拿下了南京城,即位登帝。而孝文帝却不知所踪,有传言说死了,也有传言说跑了。其他群臣们见大势已去,自杀的自杀,投降的投降,而你的祖父和外祖父正选了两条相反的路。”
廿廿皱着眉头,一脸疑问地看着云不知。
只听云不知继续道:“你的祖父韩观本来还在南方征兵,一心想着要跟你的外祖父汇合再图大事。不料却听到了你外祖父投降燕王的消息。他又急又怒,偷偷找到你的外祖父,想说服他一起反燕,不料却被埋伏的官兵抓了起来。你的祖父铮铮铁骨,大骂燕王朱棣和你的外祖父玄清,却不想这时被你的外祖父一刀捅死了……”
廿廿听到这里,瞬时间失了神,手中本来拿着水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怎……怎么会?”廿廿喃喃地道,一脸失望又惊异的神色,“外祖父怎么会……”她说着,已然要掉下泪来。
“这世上之人,当然无法懂得玄清将军的良苦用心。”云不知的声音掺杂着一丝无奈,“世人都道玄清将军杀友邀功,但谁会知道这埋伏在将军府外的士兵都是燕王布下的,玄清将军虽然投降,但燕王多疑,对他并不信任。其实当时将军也是被软禁了起来。他派人出去送信给韩观,让他不要前来,谁知那送信之人也早就遭了燕王毒手。燕王知道玄清将军与韩观大人的情谊,也知道韩观大人暴烈的性子,正是布好了局等着他上钩啊!”
“啊!”廿廿啊了一声,她一直在尹天旷无微不至的庇护下长大,哪里见过,甚至是听过这样狡诈的阴谋。
只听云不知继续说道:“韩观大人已然上钩,若落入燕王手中,他铮铮铁汉,定不会降,必将落得方孝孺和铁铉将军一样的下场,不仅被株连十族,还会被凌迟处死。你外祖父不忍好友受此酷刑,便说了很多恩断义绝的话,与之争执起来,当场一剑将韩大人刺死了。”
云不知说着,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悲凉,深深地叹了口气。
廿廿忍不住心中悲痛,豆大的泪水吧嗒吧嗒自一双美目中掉下来。“后来呢?”廿廿直勾勾地看着破庙门外漆漆的荒野,仿佛看到了当时那惨烈的的情景,口中却无哽咽之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后来……”云不知幽幽地说了一句,又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接着说道:“燕王朱棣如何不知道玄清将军的用心,他故意大肆宣扬玄清将军忠心耿耿,大义灭友,表面上加官进爵,实际上却撤掉将军的兵权,让其闲置在府,并派人监视。并将捕杀韩观大人亲友一事交给将军。这心计当真是既深沉又歹毒。”
“外公定然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吧。”廿廿幽幽地说,泪眼模糊。
云不知低声道:“对。”心中一阵绞痛。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为玄清将军手下的自己,为了保得将军不再被暴戾的燕王怀疑迫害,瞒着他去捕杀了韩观的家人。
“后来……”云不知故意将这一段略去不讲,接着道:“玄清将军不忍再眼睁睁地看着朝廷血雨腥风的杀戮,自己却对这一切无能为力,所以辞官退隐。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娘来到西域。而当初若不是为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不被屠戮,玄清将军也一定会像他的好友韩观大人一样。”
廿廿彻底忍不住了,双腿抱着膝盖呜呜地哭了起来。“外公和祖父都太苦了。”她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外公为何给尹天旷留下“不得入朝为官”的祖训。
云不知见廿廿哭得伤心,走近她,伸出手来,想拍拍她的肩膀来安慰,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缩回了手。他将廿廿掉在地上的水囊捡起来,又坐了回去,仰起头来喝了一口酒。
月影西移,透过残破的庙门,洒了清冷的光进来。
“但是让朝廷没有想到的是……”云不知接着说道,“韩大人的家人并没有全部被杀害,还有一个儿子被人藏了起来,终是长大了。”
廿廿抬起头来“啊”了一声,惊喜地说道:“就是爹爹!”
云不知微微点了点头:“你爹爹为了躲避朝廷追杀,化名凌风。他自小便将你的外公认作了仇人,苦练武功就是要找你的外公报仇。那一年,你爹爹应该是二十来岁吧,学有所成,只身来到西域。此时,你外祖父已然在西域开创了昆仑派,并收了两个徒弟,薛青元和尹青山。”
廿廿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薛青元和尹庄主本是同门师兄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而当时,你娘玄心梅也已然长大了,并早和尹青山定了亲。”
“啊?”廿廿瞪大了眼睛,娘亲和尹庄主之间早有婚约的事情她却是一直都不知道的。“那爹爹岂不成了横刀夺爱?”廿廿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却没有说话。
“后来,我听说韩凌风找到了玄清道长,但终究由于功底不如玄清深厚,败下阵来。昆仑派众弟子本来想将他杀死以绝后患,但玄清却命人好好地将他送了出去,并对他说:‘只要我不死,我就等你练好武功再来找我。’可这凌风却也够倒霉的,出了昆仑派,路上竟又遇上了雪崩,差点死在山里。幸得雪山派的圣女白如冰所救,才捡回了一条命。”
廿廿听到这里一愣,心中疑惑道:“雪山派的圣女不是白雪寒吗?”随后心中又道,“是了,云伯伯讲的是过去的事情,那个时候白如冰才是圣女。”
只听云不知继续说道:“那雪山派历来都是女子,很少与男子接触。那白如冰救了凌风,为他治病疗伤,两个人日日相处,竟爱上了他,并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云不知斟酌着说出了“肌肤之亲”四个字,终究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放低了声音。有意无意地瞧向廿廿,却不想廿廿心中刚刚一直盘算着雪山派圣女究竟还是白雪寒还是白如冰,浑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云不知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待你父亲将病养好之后,可能是学了雪山派什么绝门功夫吧,半年后又去找了玄清道长报仇。而这一次……”他说着,却不再说下去了,而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怎么了?”廿廿问,“爹爹千万不要杀了外公啊!”
云不知皱着眉头道:“这一次昆仑派却生了大变故,我彼时已不在老将军身边,因此并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最后玄清道长去世,据说是被你爹爹杀死的。薛青元和尹青山师兄弟则反目成仇,尹青山自建了忆梅山庄。而你娘,则跟着你爹爹一起私奔了。”
廿廿听到这里,皱着眉头眼巴巴地盯着云不知,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可那云不知脸上却也是疑云笼罩。
“外公定然不是爹爹杀死的。”廿廿斩钉截铁地说,不知何时捡了一根细细的小木棍在手,狠狠地戳着地面。一张小脸紧紧地绷着,严肃的样子倒也甚是可爱。
“估计这也只有你外公和你爹爹知道了吧。”云不知叹了一口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我娘和我爹后来怎样?”廿廿晃着手中的小木棍关切地问。
“那尹青山到底是男人,拿得起放的下,虽是早有婚约在身,但终是没有为难你娘。只是那白如冰却是个痴情又固执的,拦了你爹爹和你娘,以救命之恩相逼,誓死不放你爹爹走。后来传说你爹爹问她如何才能了了这段恩情,白如冰说除非你爹爹自己卸了一条手臂,没想到你爹爹当时就挥剑斩了自己的左臂下来……”(白如冰一直珍藏这凌风的手臂,用石灰防腐)
“啊!”廿廿惊异地叫了一声,“我自小便见父亲只有一只手臂,却没想到左臂竟是这样失去的。”廿廿只觉得心中一痛,瞬间,不听话的眼泪又流了满面。
“玄清道长已死,你爹爹的仇也算是报了。后来你爹便与你娘归隐江湖,不再问这些恩恩怨怨。”云不知说着,想起当日自己奉朝廷之命去暗杀凌风那日,正赶上玄心梅生产在即,凌风当时的关切与焦急,恨不能替玄心梅受了这份罪,可见两人确实恩爱情坚。
廿廿听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若他们能一直这样,该多好。”说着,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凄苦。
“世人都道情深不寿,可能是两个人过分恩爱,连老天都会嫉妒吧。”云不知也叹了口气道,“后来又不知他们又如何招惹了汉王朱高煦,这三个人便又是一世的恩怨……”
云不知说到这里,也不再说话。
廿廿低着头,左臂抱膝,将下颌搁在膝盖上,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但眼神迷离,也不知看向何物;她右手则拿着那根小枯枝在地上乱画着,也不知在画何物。过了一会儿,廿廿忽地抬起头来,目不转瞬地盯着云不知道:“云伯伯,你为何知道我外公这许多事?”
云不知正拿着水囊喝酒。他说了这许多话,早已口渴,他今晚说的话加起来,应该抵得过这十六年说的所有了吧。云不知听廿廿问起,放下水囊,缓缓说道:“我曾是你外公手下的参将,多年来追随你外公征战沙场。只可惜终究不像你外公一般参透世事,待他退隐后依然留在了朝廷为官……”
廿廿点点头“嗯”了一声,还想再追问,若他一直在朝廷为官,为何又成了江湖中有名的厨子。但想着可能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被朝廷罢官了,总归是一件不甚光彩的事情,便不再追问。又低下头来,一个人愣愣地在地上画着什么。
这个时节虽已入夏,但深夜的风依旧透着丝丝凉意。廿廿觉得一阵夜风袭来,不由抱了抱双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云不知心中认定廿廿是害死自己女儿的仇人,但此时却又对自己道:“一个已然要死在我手中的小姑娘,便待她好一些吧。”想着,起身将庙中散落的一些破木头捡了起来,又捡了些杂草生起一堆火来。那火苗跳跃着,映着廿廿写满心事的脸。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朦朦胧胧的困意来袭,廿廿终是忍不住睡去。
这一夜,廿廿睡的极不安稳,乱糟糟地做了一夜的梦。梦中,她的外公和祖父慈爱地冲着她笑,她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第二天,廿廿醒来时,天色尚早,却不见了云不知的身影。破庙中,只余一堆燃尽的灰烬。廿廿正自奇怪,忽地见云不知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套衣服,扔给廿廿道:“你换上。”
廿廿捡起衣服抖开一看,却是一身半旧的男装。而且面料粗糙,一看便是云不知从附近庄户人家偷来的。
廿廿拿着衣服皱着眉头出神。云不知见状道:“怎么?嫌弃这衣服不好?”
廿廿摇摇头道:“廿廿只是猜不透伯伯为何让我换这身衣服,我都要死的人了,穿什么又如何呢?”说着,抬起头来望向云不知道:“伯伯打算什么时候杀死廿廿呢?”
云不知哼了一声:“我要把你带到倩儿的墓前,用你来祭奠她的冤魂。”
“哦。”廿廿点点头,脸上挂着些许委屈,“那倩儿姑娘的墓在哪里呢?”
云不知道:“苏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云不知换了男装,带着她离开南京向苏州行去。来到南京城门,远远地看到很多百姓围着墙上的一个什么告示指指点点。
廿廿喜凑热闹,也走了过去跟大伙一起瞧着。只见那告示上画了一个人像,说是寻到这个人赏千金。廿廿凑过去仔细看着那图影画像,只觉得有些面熟。不由喃喃地道:“这姑娘,看着倒是有些面善,却是忘记在哪里见过了。”
众人见廿廿说话,朝她看去,有眼尖的人便说道:“这画像上的姑娘倒是和你这位小哥长的很是相像呢,难不成是你家亲戚?”又有人道:“赏金千两啊!小哥儿,这要真是你家亲戚,你可就发财了!”……
廿廿瞪大了眼睛,一脸迷惘,被众人说的有点懵,又仔细看了看那画像,这才反应过来官府寻的人应该就是自己。
“官府为何要寻我?我和这里当官的从来不认识啊?难道是天哥托了官府的人来寻我?”廿廿心中思忖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赶紧跟爹出城回家,看你这表妹还在不在家,咱们爷俩也好挣这千两黄金啊!”廿廿只听一个声音从耳后传来,接着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揽自己的肩膀,便将自己揽走了。原来正是云不知。
“你和这南京府到底什么关系?官府先是派兵围了你住的客栈,后面又重金寻人。”云不知在廿廿耳边低声问道。
廿廿使劲晃了晃脑袋,一脸迷茫:“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南京官府的人。”顿了顿,又道,“不过双福居下面的官兵却是小王爷派的,不是南京的官府。”
“哦。”云不知心中了然,点了点头。眼见城门检查的严,云不知将廿廿拉到一边,从怀中掏出两个煮熟的鸡蛋出来,剥了壳递给廿廿,命令道:“放嘴里。”
廿廿又一脸发蒙,但早上正好没吃饭,笑嘻嘻拿过鸡蛋说道:“谢谢伯伯!”说着,便一口咬了下去。
“不是让你吃,是让你放嘴里!”云不知有些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一边嘴里嚼着鸡蛋,一边呜呜地说:“放嘴里不就是吃吗?”
“是这样!”云不知一边说着,一边鼓起自己的腮帮子,用手指戳着自己两个腮帮子道:“是把鸡蛋放这里……”
廿廿恍然,却依旧拿着鸡蛋,护食道:“那这两个鸡蛋最后也是要给我吃的吧?”
云不知不耐又无奈地道:“都给你。”
廿廿笑了,高兴地将两只鸡蛋塞进嘴中,瞬间,两个腮帮子鼓了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一个腮帮子大些,一个腮帮子小些。
“好!走吧!”云不知带着廿廿向城门走去,快到两个人通过检查的时候,云不知将水囊递给廿廿道:“喝口水。”
“啊?哦。”廿廿并不知道云不知为何让自己喝水,但还是拿了水囊喝了一口。瞬间,她的脸整个皱了起来,五官拧到了一块。完全看不出她本来的模样了。
“啊!竟……竟然是醋……”廿廿皱着眉头说着。而此时,两个人也已经过了门口的守兵,顺利出城了。
“伯伯,你这也太坑人了!”廿廿酸的都要流出眼泪来了,将嘴里的鸡蛋也一股脑地吐了出来,“你以前也是这么坑倩儿姑娘的吗?”廿廿不满地抱怨。
云不知听廿廿提到女儿,立刻冷了脸,一声不吭地独自向城外走去。廿廿自知失言,将吞出来的鸡蛋又塞回嘴里嚼着,呜呜囔囔地叫着“等等我”追了上去。
两人这一路走着,云不知一直一声不吭,廿廿则耐不住寂寞,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聊聊那个,还故意给云不知讲笑话听。云不知却一直沉着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看看天色已然过了晌午,两人来到一条小河边,河边是一望无际的茵茵的青草地和一片油绿绿的小树林。蓦地,只见廿廿一下子蹲到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云不知自顾自地走着,忽地发现没了廿廿,忙回过头来找,只见廿廿正蹲在小河边,一对小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生气。
云不知退回来,冲廿廿低声道:“走。”
廿廿不高兴了,撅着嘴道:“人家从早上到现在,只吃过两个鸡蛋,却走了这许多路,我走不动啦!”
云不知冷冷地道:“刚刚在集市上不知是谁见了人家卖的东西哪个都想尝一尝,吃的兴高采烈的。”
廿廿听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强词夺理道:“你那么小气,不肯花钱,集市上的那些东西不给钱,人家只给尝一小口,哪能吃的饱。”顿了顿,干脆坐到了地上,死皮赖脸道:“反正我是一步都走不动啦,要吃饱了才能走。”说着,拿眼去偷瞄云不知。
只见云不知脸色沉得似乌云一样。廿廿心中一阵打鼓。她心中虽认定云不知是个厨子,但这段时间跟这个“厨子”相处下来,却觉得这个“厨子”并不像她想象的大多数厨子一样和蔼可亲,再加上中间隔着一层“杀女之仇”,所以心中不由对云不知有几许畏惧。
只见云不知听了廿廿的话,头也不回地就向前走去,似是要把自己丢在这荒郊野岭独自而去。廿廿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越来越不安,刚想站起来追上去,却见云不知自树林中捡了一段树枝出来,径自向小河边走去了。原来却是去抓鱼。
廿廿大喜,也跑着去捡了一根树枝,奔到河边和云不知一起抓鱼。云不知见廿廿来了,也不去看他,只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不是一步都走不动了吗?”
廿廿冲他皱皱鼻子,伸伸舌头,笑道:“我说了一步都走不动,但你没见我是跑来的嘛!”
云不知无奈地摇摇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廿廿的烤鱼已然吃进嘴里了。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交口称赞道:“伯伯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名厨啊!你拿手的烤肉我不知道,但这烤鱼啊,当真是一绝!”说着,已然吃的满嘴油光,“若再有点酒就更美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云不知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廿廿。廿廿刚想去接,忽地想起早上那一口老醋,忙又缩了手,“谦让”道:“不用了,不用了……”云不知拿回水囊,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廿廿这才知道云不知早已将醋换成了酒,不由连咽了几下口水。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吃饱喝足。廿廿躺在河边的大石头旁晒太阳,云不知坐在她旁边一口一口喝着酒。许也是有些累了,或者也是被这河边美景吸引住了,云不知却没有着急催促廿廿赶路。
午后惬意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这一老一小身上。
“表妹,你别哭了,我带着你远走高飞!”忽地,只听一个男人焦急又有些温柔的声音说道。
廿廿立刻睁开眼睛,向四周望了望,只见远远地走来一男一女,衣着打扮倒都很是精致齐整。廿廿只听那男人说了一句话,立刻八卦之心爆棚,拉着云不知躲到了大石头后面。
那云不知正喝着酒想着心事,却不想一把被廿廿拉了过去,酒囊差点洒了。刚想冲廿廿发火,只见廿廿兴致勃勃地盯着远处道:“伯伯,一起看戏呀,应该比台上唱的还好看呢。”云不知向远处瞧去,见是一对青年男女。他心中对这些年轻人的情啊爱的早就没有了丝毫兴趣,但却忽地想起倩儿小时候拉着他一起恶作剧时的情形。那小女孩儿的脸上也是写满了天真无邪与顽皮好事。
只听那远处的女子说道:“爹娘已将我许给张公子,我若与你私奔,自己的名声是小,却是会陷爹娘于不义。万万不可。”
那男子道:“之遥,眼睁睁地看你嫁给别人,你可曾想过我心中有多痛吗?”那痛苦已然自声音中溢了出来,“都怪我碌碌无能,又家徒四壁,姨夫、姨母自然不肯将宝贝女儿许配给我。”
“表哥!”那女子焦急地唤了一声,又道:“都怪我爹娘贪慕虚荣,看上了张家的财势。你如今已中了秀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娇妻美妾定不会少,却不要再为我伤情了。”她说着,声音已然有些哽咽。可见这些话并非由衷。
“你若嫁与良人,我便也不再纠缠,但张家公子是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还未成亲,家里就好几个通房丫头和外面买来的姬妾,你就这样嫁与他让我怎能放心!”那男子的声音里透着焦急与深情。
女子不再说话,呜呜地哭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心中一动,忽地冲云不知小声道:“伯伯,帮我个忙呗?”
云不知冷然道:“不帮。”
廿廿:“好伯伯。”
云不知:“不帮。”
廿廿:“哼。”
夜,织了一只密实的网,结节处缀着闪亮的星。夜空寂然而辽阔,星河灿然,无声地流淌。只是那绚烂,如此遥远,又清冷。
夜空下,却燃烧着一片热闹的红。张家是城里的大户,娶的又是当地家室显赫的薛家大小姐,排场自然非同一般。
这是廿廿第几次看到娶亲了?第一次,还小。茫茫大漠上,她与尹天旷相互依偎着,看着一群五彩斑斓又热热闹闹的送亲队伍越走越远。从那时开始,她知道了什么是成亲。“就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黄昏的夕阳,照在身上如天哥的肩膀般让人感到踏实、温暖。
第二次,该是白雪寒与尹天旷成亲了吧。但廿廿不知道那究竟算不算成亲,一乘小轿,白雪寒——骄傲又美丽的雪山派圣女,便成了天哥的人。
第三次见人成亲,该是在从京城来南京的路上。而正是这次,给了廿廿些许灵感。
张府家大业大,光酒席便摆了几十桌,从前厅一直摆到了后花园。院子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每个人脸上都堆着笑,或真情,或假意;客套声、寒暄声、恭喜声叠成海,在夜色中横冲直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喜堂,便设在了大厅,布置得灯火辉煌,挂着大红的灯笼,贴着大红的喜字,桌上铺着大红的桌布,空气里流淌着大红的喜气。屋子里四处摆着各色鲜花。此时夏初,各种花卉开得正盛,只是这鲜花的香气却被浓烈的酒气遮没了。
大堂中央,坐着喜气洋洋的四个人。正是新郎与新娘的双亲。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意。在他们心中,这门亲事该当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大堂中也坐满了来客,是这婚宴最热闹的点缀,客人之间有相熟识的聊着天,推杯换盏。有不熟的尴尬地客套着,揣度着对方的身份,是否有利用价值。桌上的饭菜都十分精致,那是张家的面子。
正热闹间,只见一对新人被喜娘引着走进厅堂。两人在喜娘的“摆弄”下站好,只听司仪大声喊道:“吉时到!行礼!”众人忙住了口,笑容满面地注视着这对新人。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喊道。那对新人便冲着众宾客的方向缓缓拜了下去。
“慢着!”忽地只听一个声音高喊。新郎和新娘心中一惊,又都站直了身子。
只见一个瘦小的汉子从宾客中走了上来,那汉子穿了一身米黄色粗布衣服,头上戴了一个黑色的网巾束发。焦黄的面皮,脸上两撇小胡子,粗眉大眼,左脸上赫然一道蜈蚣似的疤痕,从颧骨一直裂到了嘴角。
众人见了这疤痕,不由心中都是一惊。那汉子旁边还跟着一个汉子,只是这人长相甚是普通,又穿了一身极为平常的灰色长袍,众人都没有去注意。
“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只听那汉子说道。宾客们听到这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皱了皱眉头。那汉子旁边的灰衣人忙用胳膊拱了拱他,那汉子清了清声,改口道:“此树我是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说着,从腰间拿起一柄折扇,打开来举到胸口摇着,姿势倒甚是潇洒。
众宾客更是懵了,这儿哪儿来的树,哪儿来的路啊?这好端端的也没出门,就在家里办个喜宴,这劫匪也会从天而降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众宾客更是懵了,这儿哪儿来的树,哪儿来的路啊?这好端端的也没出门,就在家里办个喜宴,这劫匪也会从天而降吗?
那张府的老爷张老太爷有些坐不住了,见这劫匪只有两个人,“哼”了一声,沉着脸道:“张家的喜宴,岂容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放肆!”说着,高喊一声:“来人!”话音刚落,呼啦啦进来一群家丁。原来这张府是当地大户,免不了被盗匪惦记,因此平日里豢养了些拳脚师傅保家护院。
那黄衣汉子见来者不善,冲着旁边的同伙点了个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突然听到一声女人尖叫,便见那灰衣人身边又多了个人,竟然是一身喜服的新娘!
“之遥!”几人同时喊道。有新娘的父母和公婆、新郎官,还有她坐在宾客席中的表哥。
那穿黄衣服的劫匪“小胡子”嘿嘿一笑道:“此来不为财,专程就是为了劫个压寨夫人。”她说着,将扇子折起来,用扇柄轻轻揭开薛之遥鲜红的盖头,看了一眼,嘴上啧啧道:“果真是个美人儿,不虚此行,不虚此行。”旁边的灰衣人看着自己的同伙,却投来有些嫌弃的眼神。
原来这个劫了新娘的“小胡子”正是廿廿。她扮成劫匪劫了新娘子,原是跟之前参加过的另外一个张府的婚宴学的。脸上那道疤痕,却是学的汉王朱高煦,因为她自见了朱高煦便觉得他一脸凶相,尤其是脸上那道疤,让人触目惊心,心中一直对其有几分惧怕。因此便在脸上粘了一道疤痕吓唬人。而她手中那柄折扇,那挑逗新娘的样子,自然是跟着尹天旷有样学样。在廿廿看来,这便是男人最潇洒的样子了。
“你想干嘛?!”那张家老爷“蹭”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语气中的火气直冲到房顶。原来在他心中,廿廿劫走的不是儿媳薛之遥,而是他张家的面子。堂堂豪门大户,儿媳妇还没过门便被山贼劫去当压寨夫人,这让张家以后如何在当地立足?这让亲朋好友如何看他这张老脸?
那薛家父母老两口则颤巍巍地道:“求……求大王放了小女,多……多少钱我们都给……”老两口脸上纵横的皱纹中挤满哀伤。
下面坐着的宾客有不少平日里嫉妒张家豪横,此时,大多倒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唉!”廿廿叹了口气,一屁股倒是坐在了薛之遥父母的位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摇头晃脑地吹了吹,喝了几口说道,“这山寨中岁月寂寞,孤衾难眠,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小美人儿,叫我如何放手呢。”看了看薛家父母可怜巴巴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们给我换个人也成。”
薛家父母听了,如逢大赦,随手便将薛之遥的贴身丫鬟杏儿推到廿廿面前道:“这丫头既漂亮,又伶俐。大王如果看得上,我们多多地陪嫁。”
那杏儿一脸惊恐,身子不由向后退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一脸嫌弃,摇摇头道:“不行。”
薛妈妈马上道:“大王想要什么样的,天姿国色的我们也帮您买来,只要……只要放了小女……”说着,心疼万分地朝着新娘子看去。那薛之遥盖着盖头,看不到表情,身子却微微颤抖着。
却不想廿廿道:“我要换个男人。”
众人一惊,不知廿廿是何意。
那薛妈妈还以为听错了,忙又问了一句:“什么?”
只见廿廿摇着扇子说道:“不瞒各位,”他说着,向薛家父母靠近了些低声道,“我这山寨里的大伯呀,有龙阳之癖。”说着,眼光意味深长地向着云不知瞅了瞅。云不知一脸惊异又气恼地回瞪她,廿廿却只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年纪了,一直没娶亲。你们如果能拿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来换,这个小美人儿,大王我便忍痛割爱了。嘿嘿……”她说着,又有些心虚地向着云不知瞟了一眼,只见云不知气得连看都懒得看她,面无表情。
在坐众人听了这话也都一片惊异之声,不由纷纷地朝着云不知看去,口中议论纷纷,手上指指点点。云不知只用冷然的眼神冲众人一瞟,宾客们马上只觉得一股寒冷的杀气,心中不由一个激灵,忙住了嘴。
话说廿廿被尹天旷一直小心翼翼地爱护着,怎么会知道龙阳之癖呢?原来是在离谷时,听那些失意之人说的。那离谷中都是为情所伤之人,其中不乏同性之情不被世俗接受,最终无果而终,来到离谷疗伤。
廿廿说完,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朝着众人,最后将眼光留在了新郎张公子身上打转,只把那张公子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看这小白脸儿就不错。”廿廿不怀好意地笑道。
“不!绝对不行!”张家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心慌地朝着云不知看了看,“绝对不行!”他一脸害怕、慌乱和惊恐,又有几分大户人家公子的架子,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嘿,”廿廿冷笑一声,“看来你是要成全本大王和这个小美人儿啦!”说着,站起身拍拍屁股道,“那好!我就将这个小美人儿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啦!”说着,欲拉着薛之遥向外走。张家的护院拿着大刀木棍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慢着!”这时只听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众人向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身材颀长的男子站起身道:“我来换薛姑娘。”
“表哥!”话音刚落,只见薛之遥一下扯下自己的盖头,颤抖着声音叫道。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只见那薛之遥粉面腮红,柳眉杏眼,果真是个美人。
表哥却只看了她一眼,从宾客席中走到前面来,又说了一遍:“我来换她。”语气如磐石般坚定。
那薛之遥听了,泪水哗地一声流了满脸。
廿廿又学着尹天旷的样子,将折扇托起那表哥的下颌,坏笑道:“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白脸,不错,不错……”说着,调皮地向着云不知瞅了一眼,那云不知白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这就好,这就好!”薛家父母摩挲着胸脯,都松了一口气。张家老爷则道:“我会补偿你父母的。”那口气中,倨傲倒大过感激。
那表哥似是没听见,只是久久地凝视着之遥,之遥也久久地凝视着表哥,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张家公子脸上不由有些阴晴不定。
“那就请两位大王带着这位公子哥儿回……回府吧”,那司仪陪着笑道,胖胖的脸上挤出好几个下巴,“今天正是好日子,两位……”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瞅了瞅云不知和表哥,“两位也好早……早成好事……”
坐中的宾客听了,也都不由憋着笑。
却见廿廿稳稳地坐到喜堂上,又悠然地喝起了茶,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忙不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张家老爷见状,回头吩咐了下人一声,马上有人送上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明晃晃的银子。坐下众人不由都“啊”了一声,眼中闪着贪婪的欲火。
只听那张老爷道:“一点小意思,请大王笑纳。”语气中倨傲依然。
廿廿却朝那些银子看都不看上一眼,说道:“你当我们山匪不要面子的?”
众人一惊,不知她是何意。张家老夫人小心翼翼道:“大王是嫌这银子少吗?”
廿廿摆摆手道:“我们做山匪的,千辛万苦来劫了大户人家的喜堂,结果就领了一个小白脸回去了,你们是该结婚结婚,该吃酒吃酒。哪有这么善良的山匪?”
他这一席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
“大……大王,您还想要怎样?”薛家老爷陪着小心问道。
廿廿道:“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我们山匪十恶不赦,自然是要拆了你们这门婚。”
众宾客听廿廿自己评价自己十恶不做,心中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只有薛家父母的心又提了上来,那薛妈妈赶紧道:“大王,您可是答应了要放了小女的。”
廿廿粗着嗓子挥挥手:“答应了,自然是作数的。那就……”她转了转眼睛,指着薛之遥和她表哥道:“那就让这两个人成亲,然后我们把这小美人儿的老公抢走,不就是又拆散一对是一对了嘛!”说着,得意地拍手笑着。那可爱的神色,却是脸上伪装的装容都挡不住的。
“万万不可!”张家公子道,“这是我媳妇儿。”那张公子对薛之遥并无几分情意,但见了她盖头下面的花容月貌后,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不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呀,那你俩成亲,我们把你抢走,拆散你俩这对苦命鸳鸯。”廿廿一脸坏笑看着张家公子。那张家公子忙向后退了退,摆摆手道:“不,不用了,还……还是他们两个般配……”
廿廿嘿嘿一笑,“我觉得也是。”这句话,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小女人的柔情。张家公子亦是阅女无数,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晃了晃头,看着眼前这个长着刀疤的小胡子男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连张公子都说他们两个般配了,你们两个今儿个就在这里拜堂吧!”廿廿笑着牵起两人的手,将他们拉到喜堂中央,冲那司仪道:“快喊你的一拜天地。”
那司仪愁眉苦脸地看看张家老爷,又看了看云不知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苦着声音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不一会儿,薛之遥和表哥竟是拜了堂,成了亲。两人相视凝望,目光中的柔情和绝望相互纠缠。
“呀!我倒忘了!”廿廿拿着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咱出来时,山寨锅里还炖着肉,怕是该炖糊了,咱得赶紧回去看看。”廿廿这话却是冲着云不知说的。
云不知当真是哭笑不得,心道:“你编个理由能不能编个合理点的,堂堂山大王,手下连个看火炖肉的都没有吗?那还充什么山大王。”
廿廿拉了云不知匆匆向外走,蓦地又回头道:“我回去看锅里的肉,你们一对小夫妻要恩恩爱爱的,我过几天就回来拆散你们!”说着,瞅了张家公子一眼道,“若是我回来这个小美人儿换了相公……反正换了谁我就带走谁。”说着,学着尹天旷的样子坏坏一笑,便拉着云不知头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张薛两家,和在坐的宾客众人都莫名其妙的。这对劫匪这么一闹,没劫银子,也没劫人,只是给新娘换了个新郎!那些看热闹的不由暗叹这两个劫匪干的也太不上心了。
话说廿廿与云不知两个离了张府,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去住客栈,怕露了馅,便还是在郊外找了个土地庙落了脚。廿廿脱了伪装,这一路上不停地叽叽喳喳地就着大闹张府喜堂的事说说笑笑,云不知则一直沉默不语,但却也不去打断她。到了土地庙,廿廿还一直说说笑笑的,云不知却凝然朝着庙中望去,廿廿奇怪,顺着云不知的目光望去,还没看明白什么,只听一人大喊:“媳妇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只听一人大喊:“媳妇儿!”
廿廿一惊,那容妃的儿子矮子已经蹿到自己面前。
“小豆丁!”“你是谁?”廿廿与云不知同时脱口而出。
“你又是谁?怎么会跟我媳妇儿在一起?”矮子仰着头,紧紧盯着云不知问。
“你是谁?怎么叫她媳妇儿?”云不知皱着眉反问。
“他是我朋友。”廿廿替矮子回答,接着转头对矮子道:“你怎么来这里的啊?你娶媳妇儿的钱盘到了吗?”说着,矮身摸摸他的头嘻嘻一笑。
“你还有心思笑!”矮子不满地气呼呼道,“俺们都找你找疯了!你那一个小白脸一个小黑脸的两个相好,恨不得把整个南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那个小王爷脾气真是差,找不到你就杀人,光他那些当差的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了。还有你那个平时老是笑眯眯的什么天哥,这些日子再没见他笑过了,那个脸色,怕是该叫做‘鬼见愁’才对。不过俺也不怎么见得到他,俺们都分头四处去找你……”
廿廿听着他唠叨,眼中却不由落下泪来。矮子见了,忙道:“媳妇儿,你怎么哭了?你快别哭了。”说着狠狠地盯着云不知道:“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俺给你报仇!”
廿廿忙拦着矮子道:“不是,不是,这位伯伯是……也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她踌躇了一下道,“我此次是随他去苏州办点事情。”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矮子问。
廿廿绞着双手,踟蹰不答。却不想这时只听一人高声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廿廿、云不知、矮子三人一同向土地庙门口望去,只见进来四个人,领头的正是昆仑派掌门薛青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青元一直在为朱瞻圻办事,矮子在南京汉王府见过薛青元,于是提起嗓子叫道:“薛老头儿,你怎么来了?”
薛青元却不理他,只把一双有些发灰的眼球盯着廿廿,冷冷说道:“今日我薛某人真是走运。”嘴里虽说着“走运”两个字,口气中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意,只有浸人的寒冷。
廿廿本与薛青元并未见过几次面,但因他在北京汉王府要置尹天旷于死地,因此对薛青元多有反感,也沉了一张小脸凛然道:“你又要干嘛?”
“哼。”薛青元冷哼一声,“今日你这小姑娘孤身一身撞到我手里,就不要再想着回去了,让那尹天旷也尝尝失去至亲至爱之痛。”他说这话时,瘦削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恶狠狠的戾气。“今日我若杀了你,怕是那尹天旷会比自己去死还要痛不欲生吧。”薛青元说这话时,用盯着猎物般的眼光盯着廿廿,语气中带着七分咬牙切齿的恨意和三分玩弄猎物的得意。
“喂!薛老头儿,你杀了她,不怕小王爷也杀了你吗?”说这话的却是矮子。
“哼,”薛青元从嘴角哼出一声冷笑,“那个心智不全的黑小子只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罢了,又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再说……”薛青元说着,用充满寒意的目光将周围所有的人扫了一遍,冷冷说道:“这荒郊野岭,又有谁知道是我杀的?”
矮子举着手中的锄头跳了起来:“你当俺是死人吗?”
薛青元却一点没将他放在眼里,又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你那丑八怪亲娘已经落在我手里了。”说着,从袖口拿出一个事物,顺手一甩,扔到了矮子面前。矮子捡起来一看,大惊失色,原来正是容妃平日里戴的发簪。
“你!”矮子大喝一声,提了锄头上前就砍,却被薛青元一把抓住他的锄柄,只见薛青元瞪着眼睛冷然说道:“你若想让你娘活着,最好给我听话!”薛青元因为中毒,脸上的肌肉全部都僵硬了,没有一丝面部表情。矮子此时仰着头看他,月光下,就如一具僵尸一般,心中不由打了个冷战。薛青元趁矮子出神,立刻伸手点了他的穴道,又示意身后的几个手下将矮子捆了起来。
接着,薛青元缓缓地向廿廿走过来,低声道:“现在轮到你了。”说着,目露凶光,右手已然聚满内力。廿廿却丝毫不惧,心想反正到了苏州也是一死,于是抬起头,挺起胸竟迎了上去,只是却将两只美目闭上了。脑中浮现出尹天旷的影子。
还未待薛青元抬手,忽地只听一个声音道:“这里还有一个人。”那声音很平静,不带一丝感情。说话的正是云不知。
“我知道。”薛青元的声音也异常平静,“千手屠夫费尽心机将这小姑娘偷……带了出来,不就是想要她的命吗?今日,老夫便代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云不知冷笑一声:“我云不知想杀的人,不须旁人代劳。”说着,将廿廿拽到了自己身后。
薛青元双目灼灼地盯着云不知,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过了许久,才道:“云大侠究竟是何意?”
“大侠不敢当,我就是个……厨子”云不知说着,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接着又冷着脸对薛青元道,“这个女娃娃是我带出来的,岂容他人染指?”
薛青元被云不知口中的“厨子”弄得莫名其妙,却也没心思去深究,凛然说道:“今日,你是护定她了?”
云不知道:“我要带着这个女娃娃到我女儿墓前杀了她祭祀,在此之前,谁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廿廿在云不知身后一脸委屈,心道:“大家竟然都争着杀我,我这是命里缺德吗?”
“好!”薛青元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声,“那就别怪薛某不客气了!”说着,伸出右掌向云不知击去。云不知伸出右掌回应,两个人瞬间狠狠对了一掌,各自退了两步。
云不知向薛青元拱拱手道:“未分胜负,请薛掌门再出招。”
薛青元笔直地站着,脸上阴晴不定地盯着云不知,身上青灰色的纱制长袍在夜风中飘舞。“今日,薛某人便给云大侠这个面子,后会有期!”薛青元突然说道,竟拱拱手,让手下人拉着那矮子走了。原来薛青元和云不知对过这一掌之后,发现对方内力精纯,自己并无胜算。而那小丫头在云不知手里也是一死,自己何必非要赌上性命和这千手屠夫打上一架呢?他心中如此权衡了下利弊,便决定带着人走了。
话说薛青元等人刚刚出了庙门之后,廿廿便兴高采烈地拍着手道:“云伯伯,没想到你不仅做饭做的好,功夫也十分了得,一掌便将那个大坏蛋打跑了!”
云不知看着薛青元的背影淡淡地说道:“可惜他怕死,这么快就走了,都没打尽兴。”薛青元却听到了这句话,微微侧了侧头,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脚上却丝毫未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下次肯定还有机会教训他。”廿廿笑道。却不想云不知见薛青元走远了,突然低声对廿廿道:“快走。”语气甚是凝重。
廿廿在他的语气中只感到事态严重,跟着云不知就从土地庙的后门走了出去,两个人一路向着与薛青元相反的方向前行。走了不多久,那云不知忽地弯下腰,“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廿廿见了,立刻慌了,不知所措地道:“云伯伯,你……你怎么了?”
云不知摸摸嘴边的血迹,淡然一笑,中气不足地说道:“我到底只是个厨子,打不过人家。”
廿廿听了这话,两行热泪“刷”地一声流了下来,“廿廿一定会找人医好你。”语气中有坚定,更充满了关心与担忧。
廿廿扶着云不知来到最近的一家客栈。如今已进深夜,客栈老板和小二都睡下了,廿廿拼命敲门,许久也没人开门,只传来店小二不耐烦的声音:“敲什么敲!关门了,别敲了!”廿廿只觉得云不知靠在自己肩上的身子越来越重,她的一颗心也越来越沉。手上用的劲儿更大了,“麻烦你们开门!开门!开门!”廿廿急得嘴里只不停地说着开门两个字,眼泪不停地往下淌。
终于,客栈中的其他客人被烦的不行了,气冲冲地找到店家。店小二无法,这才开了门,放廿廿与云不知进来。但见云不知虚弱的样子,不由一脸嫌弃。
廿廿终于将云不知安顿下来,对他道:“云伯伯,你且睡一会儿,我去帮你找大夫。”云不知半睁着眼睛看着廿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未说出口。转过了头闭上眼睛,一张松弛的脸白得似纸一样。廿廿喂云不知喝了两口水,又帮他盖好被子,便转身出去,这一夜再也没回来。
云不知这一夜如何能睡得着,胸口闷得像被压了一个重重的大麻袋,又不停地咳嗽。脑海里时时翻滚着倩儿在世时的样子,而恍惚间,那张可爱的笑脸渐渐变成了廿廿的样子。云不知只觉心中一痛,“哇”地一声,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抬头一看,微朦朦的晨光已从窗外射了进来。云不知平躺下来,闭上眼睛,心中只想到了一个“死”字。
“大夫,这里。”却是廿廿的声音。云不知心中一阵翻涌,依然紧闭着双目。一滴泪却从眼角划到鬓边。
“吱呀”一声,客房的门被推开了,一阵清晨的凉意伴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声轻轻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云伯伯,大夫来啦!”廿廿轻声唤着云不知,云不知只微微点了点头,依旧闭着眼睛不说话。
廿廿搬了一只凳子在床边,请大夫坐下。那大夫头发花白,身材瘦削,面色有些憔悴。大夫拉过云不知的手臂,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诊脉,两眉之间的那个疙瘩越拧越深。廿廿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双手绞在一起,一颗心也因着大夫紧皱的眉头七上八下。
那大夫诊完脉,又看了看云不知的脸色,不经意地轻轻叹了口气,又坐到八仙桌旁开方子。
“大夫,他怎么样?”廿廿焦急地问。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个方子且吃吃看吧。”那大夫说话的语气不掺一丝感情。
“我听说您是这附近最好的大夫了,您一定能治好他的,是不是?”廿廿说着,语气中已带着哭腔。
“医病不医命。”那大夫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许遗憾。忽地又道:“若是能得一根千年人参,倒是会多几分生机,只是这药十分昂贵……”
“我有钱!”廿廿斩钉截铁地说,心里却在暗暗后悔当初在张府婚宴上没有拿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廿廿送走了大夫,顺便去药店抓药,回来又给云不知熬药,忙了一个早上,将药碗端到了云不知面前。
廿廿扶着云不知坐起来,将枕头给他垫在床架上,扶着他半靠在枕头上。将药吹凉了,喂到他嘴里。云不知却不张口,盯着廿廿空落落的左腕道:“你的镯子呢?”
廿廿嘻嘻一笑,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沾了几处乌黑的煤灰。而那煤灰,又显然是被泪水浸染过。“若不是有我的镯子,您可吃不上这药呢。快吃吧!”说着,又将勺子递到云不知嘴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为什么回来?”云不知低头喝了一口药,忽然又问道。
廿廿脸上现出诧异的神色:“啊?为什么回来?我不回来去哪儿啊?”
“去找你的天哥。”云不知淡淡地说道,“我正病重,你若走了,我定然追你不上。”
“我自然是想天哥的。”廿廿微微低着头,语气中稍稍带着些委屈,忽地又抬起头望着云不知道:“但云伯伯你正病重,我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天哥,不然谁来照顾你呢!”
“我若死了,你便更不用替倩儿偿命了。”云不知冷冷地道。
廿廿一听,瞪大了眼睛,皱着眉头紧紧盯着云不知。云不知却一时被她盯的心中发毛。只见廿廿撅起一张小嘴,鼓着小腮帮子忽地道:“云伯伯,你是不是因为这药太苦,故意扯东扯西的不想吃药?”声音中带着训斥的口气,和碧箫喂她吃药时一个样。
这下轮到云不知露出惊诧的神色了。“啊?”他无奈地看着廿廿,当真是哭笑不得。只见廿廿一边喂他吃药,一边接着说道:“这药虽然苦,但大夫说了,吃下去就能好。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什么?”廿廿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八仙桌,“果子蜜饯!你只要乖乖把这碗药喝了,我就给你吃……三颗蜜饯!”她说着,拿着磁勺的右手竖起了三根手指头。“你若还是不好好吃药,哼哼……”廿廿一边哼哼,一边转着眼珠“我就……我就找大夫让他下次把药开的再苦一些!”这是她费尽心思想出来的“惩罚”云不知的方式了,“让他把药里加上黄连、苦瓜、苦杏仁……”
云不知不等廿廿这样一说,马上抢过药碗来,咕咚咕咚将一碗黑色的汤药全喝干净了。廿廿在一旁直看得一边咽唾沫一边撇嘴。
“好了,喝了就好。”廿廿拿过药碗,放到桌上,又拿了三颗蜜糖金桔递给云不知:“只能吃三颗哦,不然吃多了牙又要疼了。”说着,冲着云不知微微一笑,转身拿了药碗出去了。
这几日,廿廿每日里给云不知熬药,又让店家做了不少好吃的端上来,亲自喂饭喂药,又日夜地守着他,白天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讲故事,说笑话,或者回忆着自己与尹天旷在忆梅山庄的往事。那云不知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哪里听过这许多话,每天当真是“不胜其烦”,不过身子倒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我们该动身去苏州了。”这一日,云不知突然对廿廿道。
“啊!”廿廿瞪大了眼睛,这才想起还要去苏州“送死”,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好吧。”
这里离苏州极近,不两日便走到了。那倩儿就葬在太湖边上,一望无际茵茵的青草伴着烟波浩渺的湖水,日复一日,春秋冬夏。虽是风光无限,却未免冷寂了些。
一块普通的石碑上,刻着“爱女云倩儿之墓”。那微凸的坟包上,已然碧草青青。
云不知从包袱里找出一块抹布,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苔藓与尘土,一边擦着,嘴里一边念叨着:“倩儿,爹来看你了。”
廿廿在一旁看着,心中涌动着几分同情,几分恐惧,还有几丝伤感。
“我听云伯伯说,倩儿姑娘生前最喜欢吃咸水鸭,我昨天特意买了一只,不知道做的地道不地道,带给你尝尝。”廿廿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纸包来,仔细打开,放到墓前,正是一只咸水鸭。“哦,倩儿姑娘,我们第一次见面,忘记跟你说了,我是廿廿。是……是凌风的女儿。凌风,你可认识?”廿廿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听说,你是为了爹爹而死的,你认识我爹爹是不是?却不知你和爹爹之间有什么故事呢?”廿廿临死之前,八卦之心依然泛滥。
“好!你既然就要死了,我便告诉你。”云不知放下抹布,坐到女儿墓旁,幽幽地望着茫茫的太湖。廿廿也干脆坐到了草地上,两只眼睛却盯着那只咸水鸭,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是你外公的属下,跟着他学了不少功夫,你外公退隐之后,我依旧在朝廷当差。为了取得皇帝信任,奉命追缴前朝余孽。”廿廿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期间,我杀了很多人,不少人其实只是前朝旧臣的亲友,在永乐帝诛十族的政策下无辜被杀。倩儿一直在劝我,但我征战沙场惯了,血流成河的场面都见怪不怪了。再说,如果我不做,必然还有其他人去做。我若不遵守皇帝的指令,恐怕被杀的就要是我了。”
廿廿皱着眉头,脸色有些茫然,像是在听故事。也许这些事情确实离她太遥远了。
“直到有一天,有人查到了韩大人的后人,也就是你父亲的下落……”廿廿这才一惊,忙转过头来看着云不知,一脸关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时你父亲已经带着你母亲回到中原,但作为前朝旧臣余孽,朝廷注定不会放过他。我那日,便是奉命去斩杀你父亲。”
“啊!”廿廿脸色都变了,瞪大眼睛,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
“你父母隐居的地方颇不好找,”只听云不知接着说道,“那一日,我偷偷站在窗外向里面窥伺,听到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看到你父亲正在床边紧紧握着那女人地手,焦急地看着她。原来,这日是正赶上了你母亲生产。”
廿廿眼睛瞪得更大了,过了一忽儿,才颤着声音说道:“生……生我吗?”
云不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你父亲的武功本来不在我之下,但由于正值你母亲生产,他心中挂念,未免无法全心应战,最终还是落了下风。我一剑刺过去要取他性命,却不想……”云不知说到这里低下了声,缓了一缓才道:“倩儿突然闯了过来,替你父亲挡了那一剑……”
廿廿张大了嘴,一瞬不瞬地盯着云不知,如石雕一般。
“原来,那一日竟是我倩儿的生日。”云不知凄然一笑,“他怕我出门办事赶不及回来给她过生日,所以偷偷地跟着我。那是她唯一一次亲眼见我杀人……”云不知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缓缓地闭上眼睛,过看一会儿才又道:“倩儿临死时对我说,倩儿有一个好爹爹,不想让其他孩子生下来便没了爹爹……”
廿廿听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微茫茫的天地之间,异常的寥廓、清冷。
“倩儿,我又何曾不知,你是为了不让爹爹再杀人……”云不知心中默默想道,“只是你的仇,爹爹又如何能放得下。”
“好了,你起来受死吧。”云不知站起身,冷冷地对廿廿说道。
廿廿依旧抽噎着,跪到了倩儿坟前,轻声说道:“倩儿姑娘,你用自己的命换了廿廿的爹爹,廿廿今日还给你也是心甘情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真是心甘情愿?”云不知的声音在廿廿头顶响起。
廿廿没有回答,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倩儿墓碑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只听“唰”的一声,是长剑出鞘的声音,廿廿心中一凛,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缓缓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她只觉得脑后一凉,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想那剑光一闪,竟又撤了回去,带走了一缕乌丝缓缓落下。
廿廿心中一惊,蓦地回过头。
“人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缕断发便是替你父亲还了债了。”云不知淡然说道。
廿廿惊诧地望着他。
“但有一个条件。”云不知接着说道。
廿廿依旧跪着,仰望着云不知,心中几分惊喜,又有几许愧疚和担忧。只听云不知继续说道:“倩儿因你父亲离世,害我这一生孤苦无依。今日,我虽不要你替倩儿偿命,但你需认我作义父,替倩儿做我的女儿,你也不必床头尽孝、膝下承欢,我也不需你奉养终老,时时陪伴……”云不知这话虽然说的依然“不容分说、理直气壮”,但却说了那么多“不必和不需”,显然心中是害怕廿廿会不答应。
“义父!”却没想云不知还未说完,廿廿就站了起来,亲热地叫了一声,“廿廿从今以后又有爹爹啦!”云不知能听出来,廿廿的欢喜是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他嘴角不由也牵起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云不知心事已了,便送廿廿与天哥团聚。他带着廿廿连夜往回赶路,来到之前云不知养病的那个镇子上,云不知将廿廿的镯子顺便赎了回来。赎镯子的钱,却果真是去张家要来的。两个人又扮了回盗匪,见到之遥小姐与表哥恩恩爱爱,倒也十分欣慰。
一路上两人马不停蹄,赶回南京城,到得城外已然是深夜,无奈城门已关,两人只好在城外附近找了户农家借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城门还没开,廿廿便已守在门外了,待得门开便拉着云不知第一个溜了进去,她太想尹天旷了。不过自然也没有忘记“化了下装”,隐了本来面目。
晨光微熹中的南京城,更有别于廿廿之前见惯的繁华与热闹,冷寂中透着些萧索,但却也已然是炊烟袅袅,不乏烟火气息。廿廿顾不得看这许多,只一门心思地向双福居奔去。自廿廿失踪之后,朱瞻圻早就撤了这里的守卫。而如今天色尚早,店家与客人都还未起,整个客店都静悄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蹑手蹑脚地走进客栈,来到尹天旷平日里住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趴在桌子上,梨花木的桌子上放着三四个小酒坛,有的倒在桌面上。显然,里面的酒水都空了。
廿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坐到尹天旷身边,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在生与死之间打了一个转儿,廿廿终于又见到天哥了。”廿廿心中想着,眼中不由泛起了泪光。
尹天旷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蓦地抬起头来,睁着半醉的眼睛望向廿廿,低声说道:“我好想你。”他的嗓子由于喝酒比平日里更沙哑了些。淡淡的晨光中,只见尹天旷的脸比之廿廿走时清瘦了许多,更见刀刻斧凿般分明的棱角。下颌与两腮的胡须也长了出来,竟似了一下子老了许多。
廿廿只觉心中一痛。
“我日日喝酒,就是为了能在梦中见你。”尹天旷半梦半醒地说,“今日,你果然又来了。”他说着,伸出手去抓住廿廿的手,就这样紧紧地攥着,丝毫不肯放松。廿廿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尹天旷攥得隐隐生痛,却也并不抽回来。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一眼万年。
清冽的晨风自半开的窗棂悠然而入,夹着这南京城的人间百味。
云不知见廿廿与尹天旷两个人直愣愣地对望了这么久,就如两个入了魔的傻子一样,不由心急,大喝声道:“姓尹的小子!这不是梦,你媳妇儿真回来了!”
尹天旷这才发觉身边还有另一个人,猛地一惊,站起身来,右手向腰间的玉笛按去,上下打量着云不知,眼神中不乏警惕。
“天哥,这是我义父!”廿廿也站起身来,冲尹天旷说道。
尹天旷这才发觉原来这不是梦,一把将廿廿抱在怀里。廿廿只感觉到一阵热气夹着酒气扑鼻而来,尹天旷那有力的双臂箍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天哥。”廿廿在他怀里轻声唤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似是怕她再消失一般。
“天哥,对不起,廿廿走的时候都没跟你说一声,害你担心。”廿廿道。
尹天旷依旧不说话,似是抱着整个生命般抱着廿廿。他将下颌轻轻蹭着廿廿头顶乌黑的发,深深地呼吸着,沉浸在廿廿的气息当中。
过了许久,他才将廿廿放开,仔细瞧着她,傻笑。
“天哥这几天,好想你。”这是尹天旷“梦醒”之后,对廿廿说的第一句话。
“我也是。”廿廿轻声说道。
“你答应天哥,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吗?”尹天旷一脸认真,却不去问廿廿这几天去了哪儿。
“嗯。”廿廿使劲点了点头。
尹天旷满足地笑了。
云不知在旁边直看得莫名其妙。他从未与尹天旷打过交道,但对尹天旷在江湖上的名头是听过的,什么心狠手辣、风流倜傥、城府很深,却哪有一个词能和眼前这个看似有些痴傻的男人对得上号?莫不是这几日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打击竟是傻了?
云不知想着,却见尹天旷忽地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拱拱手道:“千手屠夫云老爷子,在下这里有礼了。”他说这话时,眼神中却是摄人的犀利。云不知心中一凛,心想着“他如何知我身份?”也冲尹天旷拱了拱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年在忆梅山庄,廿廿年幼时,云大侠曾几次救廿廿于危难之中,却从未肯出面相见。尹某人便一直以为您是念着当年和祖师爷的交情,当您是朋友,却不知前几日劫走了廿廿,却是为何?”尹天旷说话的语气一直十分温和,但说到最后一句时,话语中却隐隐透着几分凌厉。
“天哥!这个说来话长,义父从前救了我,如今还是救了我。你不要怪他了。”廿廿牵着尹天旷的衣袖道。
尹天旷冲着廿廿一笑,柔声道:“好。”
回头又对云不知道:“云老爷子,既然都是故人,便请坐下一叙吧。”
云不知这才知道,原来江湖上对尹天旷的传闻确然不假,自己本以为在西域时踪迹掩藏得很好,却早就被尹天旷知晓了身份。这姓尹的小子,确然是个厉害角色。他心中想着,坐了下来,却不用自己开口,廿廿早就叽叽喳喳地将这前因后果和一路的遭遇讲了出来,有时候添油加醋的,云不知都觉得有些不耐烦。尹天旷却一直微笑耐心地听着,还时不时地问上两句。
云不知坐在一边确实感到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将廿廿的话打断说道:“尹少庄主,如今这廿廿姑娘已是云某人的义女,那你也便是云某的准女婿。你对廿廿的情义呢,我自是看在眼里。只是……”云不知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道,“我陪着廿廿这几日,发现由于你的江湖恩怨,有人将会对廿廿不利。我只要求你能护她周全,我自也会时不时地来看望她。”
“义父,你说什么?”廿廿听云不知说到这里,急了,“什么叫作‘时不时地来看望我’?你不是应该一直和我一起吗?待我们找到娘亲,便一起回忆梅山庄。”说着,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云不知。
“义父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一直和你们在一处。再说,你们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我一直在旁边算怎么回事。”云不知说道,语气中竟是几年来少有的温和。
“但是……”廿廿还想说什么,却被尹天旷拦住了。只见尹天旷道:“云老爷子的嘱托,在下或不敢忘。再说,即使没有云老爷子嘱咐,天旷也是会拿命来护住廿廿的。”
云不知听得出尹天旷言语中的恳切,微微点了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廿廿与尹天旷久久不能打探出玄心梅的下落,眼看武林大会期限将近,便准备动身去山东参加武林大会。这武林大会却不同于汉王府召开的武林大会,而是武林人士自发举办的,五年一次,旨在遴选一位德高望重又武艺高强之人担任武林盟主。尹天旷之前偏隅西域,从未参加过。这一年却是头一次参加。
尹天旷正在客栈与廿廿商量时,忽地只见星远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叫道:“公子,有了,有下落了!”
廿廿一惊站起。只见星远拉了客栈老板一同进来。那老板的神色间挂着几分慌张,几分委屈和几分惊惧。
只听星远道:“咱们日日都去外面打听,却什么都打听不到。那一日我们在问这老家伙心梅师姑的下落时,我见他神色间有几分不自然,这几日我便用了点法子启发了他一下,他确实还是知道一些的。”
尹天旷微微一笑,知道星远口中的“启发”一定让这店老板受了不少苦头。
“老板,请坐下说。”尹天旷客气地给店老板让座。那店老板不敢坐,转头看了看星远的脸色,这才靠着凳沿儿坐了。
“众位大爷,非是小的不肯说,确然是……”他说着,哭丧着一张脸,语气中透着无奈与委屈,“是小的被吓怕了。”
“无妨。”尹天旷温和地道,又伸手给店老板倒了一杯茶,“你尽管说就好,我们决然不会向其他人透露是从你这里得来的消息。”
那店老板看了看尹天旷,那眼光中虽然流露着真诚,却也隐隐透着一股凛然不可抗的威严,倒是比星远的拳脚更加不容置疑。“唉!”他叹了口气道,“其实小的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小的说的这些事情与你们找的人有没有关系……”
“但说无妨。”尹天旷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咄咄逼人,却让人不得反抗。
那店老板道:“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大明的京都还在这南京城,听说汉王爷有一日突然处决了一男一女两个囚犯。汉王爷处置囚犯倒也是家常便饭,奇就奇在那天夜里,两个囚犯的尸首竟然都不翼而飞了。汉王爷大怒,沿街挨家挨户地搜查,一切可疑之人都抓到牢里严刑拷问,但却什么也没有问到,尸首也没有找到。那汉王盛怒之下又命人烧了这一整条街。小人这店,就是被烧了之后,重新盖起来的。”那店家苦涩地说,“汉王还下令,南京所有的店铺的名字中都不能有‘心’字和‘梅’字,小的这店本来是叫做同心客栈,后来才改的叫双福居。”他顿了顿,又道,“小的也只是知道这些,你们找的人,小的不认识,只是汉王下令不让店铺中有‘心’和‘梅’二字,所以想着是否会跟你们找的那位心梅有关。”
尹天旷微微皱着眉头沉吟道:“恐怕这汉王正是看了你之前客栈中的‘同心’二字,才下令烧街的。”直说得那店老板心中一凛,脊梁骨上丝丝冒着凉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说着,却不去看店老板,而转头看向廿廿。只见廿廿一直愣愣地,一双大眼睛中空落落的,不知在看些什么。忽地,她转头对尹天旷道:“爹爹和娘亲没有死对不对?一定是有好心人救了他们对不对?”脸色惨白,语气中带着哭腔。
尹天旷冲着星远摆了摆手,星远点点头,把店老板带了出去。
尹天旷握了廿廿的手道:“既然那汉王什么都没找到,一定是有高人将他们救下了。”
廿廿点点头,抹了抹自眼眶中滚落的泪水,有些抽噎地说道:“天哥,天哥,廿廿不找娘亲了,不找了。娘亲和爹爹一直不肯露面,定然是为了躲开汉王的追捕,廿廿若将他们找出来,便是害了他们。他们现在定然在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像廿廿和天哥一样。廿廿不去打扰他们。”
尹天旷只觉得手掌中廿廿冰凉的小手微微颤抖着,他心疼地揽过廿廿抱在怀里,柔声说道:“好,我们不找了。我们这就回忆梅山庄,然后成亲,好不好?”
廿廿不说话,只是躲在尹天旷的怀中呜咽,使劲点了点头。
廿廿没有找到母亲,虽然嘴上说不再找了,但心中不免失落。尹天旷为了哄廿廿开心,回程之时,特别带廿廿走了一段水路。
这天正下着些朦朦微雨,两人乘着一叶轻舟,顺流而去。当真是烟雨入江南,山水如墨染,宛若丹青未干,行舟临秀川。
廿廿哪里见过这等江南秀色,坐在船头一言不发,沉浸在美景之中。尹天旷坐在她身边,轻轻揽住廿廿的肩膀,廿廿顺势将头轻轻靠在尹天旷的肩上,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微微荡漾。
尹天旷抽出腰间的笛子,抬手放在嘴边,只听一阵袅袅的轻音悠然而出。仿佛山间俊秀的竹林,又似湖面上朦朦的轻烟,如诗如画,引人遐迩。
两人虽然都不说话,但此时心中都有一个念头:若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再美好的时光,也终是有结束的时候。武林大会在即,忆梅山庄一行人也不得不匆匆赶路。
与汉王府举办的武林大会相比,这武林人士自发举办的武林大会便显得简陋许多。深山之地,旷野之中,倒是透着武林中人该有的意趣与洒脱。
这比武的地方在一片山谷之中,四面环山,中间好大一片空地,不远处,都是密密的山林,如今绿得正盛。
此时,天色还未明,朦朦的夜色似轻雾一般徜徉。微明的夜色中,武林中人影影绰绰的按着帮派分散在周围各处,或站或坐。有些相熟的人相互聊上几句,却也都不高声。清晨的露水混着尘土的味道在山谷中发酵,无数鸟儿啁啾,似在为这盛会伴奏。
尹天旷带着廿廿找了一个离人群较远的僻静之处,自己随意地在草地上席地坐了下来,给廿廿则放了一个草编的坐垫。怕早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服着了风寒。星远、素弦和碧箫跟在两边,星远远远地望着莅临的各位武林人士,叽叽喳喳地说着些江湖中流传的武林轶事,两人谈笑间,却也是不敢高声,似是怕亵渎了这静谧的夜色。
不久,太阳终于探出了头,将万道霞光刺入夜的心脏,蓦地,湿冷的寒夜褪去,明晃晃的清晨伴着东方天际火红的云朵倏忽而至。人们说话的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
“今年这武林大会倒是别具一格。”只听不远处一个老者捻须说道。那老者大概五十多岁年纪,头发花白,身材微胖,一双眯眯眼,脸上挂着和善。
“老伯,有什么不同呢?”廿廿感兴趣地问道。她是头一次参加这种武林大会,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又见这老者面善,于是饶有兴趣地打听。
“今年这武林大会开在这山谷中,比武场却是不同寻常,你看!”他说着,指了指前面。只见中间那片空地中,九根三丈多高的大木头柱子支起了好大一张网。廿廿皱着眉头盯着那张网看了一会儿,忽地对尹天旷道:“天哥,这张网是不是和平日里你跟老庄主下围棋的棋盘有些相似?”
尹天旷微微一笑,尚未回答,只听旁边那老者捻须说道:“这小姑娘倒是聪明,这张网正是十九横十九纵,照着围棋的棋盘做的。暗合围棋的攻伐防守之道。”
“嗬,竟然用棋盘做比武场,也不知道是谁的想法这样清奇,也多亏他想的出来。”星远凑热闹道:“那若是比武比不过,比下棋成不?”他说着,一脸戏谑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若是比下棋,咱们公子也不会输给了谁。”素弦一脸小傲娇。
旁边的老者听了,向尹天旷拱拱手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尹天旷摇了摇折扇笑道:“在下只是平常人家的子弟,好武而已,今日就是过来凑个热闹。”顿了顿又道,“不过倒是久闻黄总镖头的大名。黄总镖头的和兴镖局在江浙一带开了好多分号,生意当真是越做越红火啊!”
“哈哈,这位公子眼光倒是真毒。”那老者道,“如今我这镖局早已交给孩子们打理了。我已然久不问世事。”
“人家都只道开镖局尚武立威才是第一,所以别家的镖局名字都起的振远、威远之类的,却哪晓得这镖局的生意最是应该和气生财的,不然这一路那许多山头,有多少镖师都不够打的。就像黄总镖头这和兴镖局一样,和气生财自然生意兴隆。”尹天旷笑着说道。
这一番推演甚得那黄总镖头之心,胖胖的脸上不由笑出褶来,像刚出锅的包子,“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位公子必将有大作为。”
几人闲聊着,那边比武场上却久久不见有人上场比武,原来是这棋盘一样的比武场众人都未曾见过,都怕第一个上场会吃亏。众多武林人士都只是相互对望、闲聊,却都踟蹰不前,只希望别人能上场一试。
正尴尬间,只见一个灰影倏地“飞”到了比武场上。众人定睛瞧去,只见那人身材瘦小,面容清癯,身上罩了一件肥大的灰色道袍,手中拿着一柄拂尘,却是武当派的掌门人出尘子。
“今日,贫道就当一回这出头的椽子了。”那出尘子声音不大,众人却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着,眼光向下方的众多武林人士挨个扫过去,双目中闪着不怒自威的光芒。众人不由都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那出尘子本来就武功高强,没有人敢贸然出手,更何况又是在这十分考验轻功与随机应变能力的“棋盘”之上。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人上场应战。
那出尘子从嘴角边挤出一个轻蔑的笑:“这场比试竟是没人敢应战?倒是被我这个看破红尘的出家人夺了魁首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出尘子话音未落,忽地听一个女人声音高声道:“同是出家人,今日贫道便陪出尘子过两招。”
众人朝那说话的声音望去,那人却早已“飞”到比武场上。众人定睛瞧去,只见是一个中年道姑。那道姑一身白衣,头上扎着髻子,皮肤白皙,面色清秀,长相倒是个标准的美人儿。只是那道姑眼中神色间寂然冷淡,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原来是峨眉派的掌门人了然师太,当真不愧为女中豪杰啊!”出尘子说道。
“师兄谬赞。”了然师太道,“你我同为修道之人,心无外物,对这武林盟主未曾挂心,今日只不过给各位武林豪杰打个头阵而已。”
出尘子点头微笑:“如此,就请师太出招吧。”他说着,将手中拂尘一拂,静待了然出招。那了然却也不客气,从腰间拔出佩剑直向出尘子刺将过来。那出尘子将身子一侧,躲了过去,了然紧跟着攻他下盘,出尘子一个翻身又已躲过,双脚稳稳地站在“棋盘”上的两个交叉点上。
了然师太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刻都不容出尘子喘息,又将长剑去横扫。那出尘子向后退了两步,了然又向前逼去,出尘子又自后退,如此几次,那出尘子已然退到了“棋盘”边沿,再退无可退。了然师太看到时机,提剑又攻,仰头观武的众人都“嘘”了一声,不由为出尘子捏了一把汗。眼见那利剑马上就挨到了出尘子肥大的道袍,倏忽间却只见那出尘子蓦地向后一仰,却似个蝙蝠般倒挂在了“棋盘”上,众人不由都“噫”了一声。那出尘子身子顺势向前一倾,整个身子似是“贴”在了那张大网上,紧接着手中拂尘一扬,自那张“棋盘”的空洞中穿过,紧紧拴住了了然的一只脚。了然想将右脚抽回,却是纹丝不动,用手中长剑去斩那拂尘,却无奈那拂尘的质地极为坚韧,丝毫不为所伤。
就在了然尴尬的这一会儿功夫,出尘子将手中拂尘向上一扔,一个翻身又翻回了“棋盘”上面,一伸手,依然握住了拂尘的木柄。而这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不少人都并未看清,却都跟着叫了一声“好”。
了然师太沉着一张脸,忽地身子向后一仰,将右腿向上一扬,那拂尘自然松开了,紧接着这条腿又顺势向着出尘子踢了出去,出尘子又扬起拂尘去卷,那了然吃过亏,忙又将腿收了回来。
两个人你来我往堪堪战了二十几个回合,还未分出胜负。在场不少人都在心中暗叹:“幸好如今在台上的不是我。”
忽地,不知如何,那拂尘猛然间卷了了然师太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只见一道银光在阳光下一闪,铛啷啷掉在了地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忽地,不知如何,那拂尘猛然间卷了了然师太手中长剑飞了出去,只见一道银光在阳光下一闪,铛啷啷掉在了地上。
“承让了。”出尘子冲了然师太拱拱手道。了然师太铁青了脸,飞身越下比武台。门下弟子一拥而上,随着了然师太离开了比武场。
原来这了然虽是女子,心性却高,又极爱面子,如今第一场比试便输了,不由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了然师太的功夫也算是极为了得了。”尹天旷看着比武场道,“可惜就是好胜心切,虽占了先机,却输了后招。”
黄总镖头捻须点头:“这了然平日里对于峨眉屈居少林和武当之下便多有不服,打出了光大峨眉的口号,如今这一输,心中不忿也是有的。”
“看来这师太就是太要强了。”廿廿叹了口气道,“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挺好嘛,非要争个第一干嘛。就像我做饭的手艺就比碧箫差远了,但也没觉得丢脸嘛。”素弦和星远听了,在一旁偷偷地笑。星远笑道:“若大家都像姑娘这般想,那公子这几年岂不是白忙活了。”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就你那做饭的手艺,根本就算不上手艺,谁稀罕跟你比呢。”
廿廿一听,冲着星远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回过头来赌气不再理他,小声自言自语道:“天哥说挺好吃的。”
星远嘴快,又说道:“你就算给公子做个没蒸熟的面团,他自然也是说好吃的。他的话,你能信吗?”
“哼!”廿廿哼了一声,一张小脸皱得像包子一样,又小声念叨着:“天哥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
尹天旷轻轻摸了摸廿廿的头笑道:“天哥说的自然都是真的,天哥又何曾骗过廿廿呢。”廿廿这才笑了,像初夏清晨衔珠带露的花朵般明媚。星远却小声嘟囔着:“这句话就是在骗她呢。”却被尹天旷瞪了一眼,忙闭了嘴。素弦在一旁偷笑。
黄总镖头看着这一幕道:“这位姑娘倒十分可爱讨喜,是公子的妹妹?”尹天旷张了张口还未回答,廿廿抢先道:“我是天哥的妻子,我们马上就要成亲啦!到时候请您来喝杯喜酒呀!”
黄总镖头笑道:“好!”望着尹天旷道:“公子好福气呀!”尹天旷微笑不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几个人闲聊间,比武场上又几有人相继与出尘子交手,却都是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而此时,太阳也渐渐升高,阳光收走了晨露,洒下缕缕温热的光。
台下众人见诸多武林人士都不是出尘子的对手,不由一时踌躇不前。众人正犹豫间,忽地只见一个土黄色的身影飞身上台。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老僧。那老僧不胖不瘦,身子虽然裹在肥大的僧袍中,却隐隐可见健硕的轮廓。他须发已然全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面色红润,看不出年岁。五官却长得十分英俊,浓眉大眼,鼻挺口阔。
“玄真法师竟然亲自降临,贫道真是幸甚至哉。”出尘子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微微笑道。
“阿弥陀佛,道长实在是太客气了。”玄真法师双手合十,向着出尘子微微倾了倾身子,接着又道:“自从上次听音阁一别,如今已然悠悠五载,之前与道长对弈的那盘棋还未分胜负,老衲倒是一直记挂在心上。”
出尘子笑道:“若是这样,你我二人将那残局了解如何?”
“甚好。”
玄真法师说着,移步走到那张大网的一角,出尘子则走到另一角。玄真捻须一笑,又向旁边走了一步,却看到那里的结节上正趴这一直极小的飞虫,玄真俯下身用手将那虫子赶走,这才落了脚。出尘子也向旁边跟了一步,口中说道:“大师果真是慈悲为怀。”两人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也不动手中武器,也没有丝毫攻击防备之意,倒向是在闲谈散步,或者说是用散步来闲谈。台下众人不由都看得莫名其妙。
“天哥,这个大和尚是谁啊?他们两个在干嘛呢?”廿廿问道。
“这位高僧正是少林寺的主持方丈玄真法师,他与这位出尘子道长是在下棋。”尹天旷回答道,“自古就有‘手谈’之说,而此时此景,倒可以称之为‘走谈’了。”廿廿听了一笑。尹天旷却若有所思地接着道:“从目前两人阵型与局势看,这盘残局可真是变幻莫测,输赢难定啊。”
廿廿皱着眉头道:“我怎么看不出什么棋局啊,不过,你瞧!那个穿道袍的老伯伯脸上出汗啦!”廿廿指着出尘子道,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这太阳果真是越来越高啦!”此时一近正午,太阳正毒。这片空地上少有树荫遮挡,一切都被照得白花花明晃晃的。
果真,那出尘子脸上已然冒出细密的汗水,额头上结的疙瘩也越来越深。没过多久,向玄真和尚拱了拱手道:“贫道认输了。”
玄真捻须一笑道:“承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出尘子甩了甩拂尘道:“玄真法师棋艺高超,贫道输得心服口服。”
玄真道:“道长过谦了。”说着,又双手合十道:“对弈已结,请道长出招吧。”
那出尘子却淡然一笑:“从棋局便可看出胸襟、眼光,与攻伐防守的谋略。这一局贫道亦认输,不比也罢。”
台下众人听他这么说,尽皆愕然。之前出尘子对比武的对手在招式上都毫不相让,如今却放弃与玄真的对决主动认输,倒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只见那出尘子果真一袭灰衣飘然而下,倒是不由让人对其生出几分敬畏之意。
武林众人虽是久闻玄真法师的名号,但真正与之交过手之人还是了了。见出尘子不战而别,其他人不由跃跃欲试,不一会儿功夫,便有十几个人轮番上台。却也都是接不了几招便败下阵来。那玄真也并未用什么高深的功夫,只是少林弟子人人都会的寻常拳法剑法而已,但到他手中,威力却不同寻常。
十几个人败下阵来,其他武人一时便有些犹豫了。有些人是不敢上台,有些人是想着等其他人上台将玄真的力气都耗干后再捡现成的便宜。一时,这比武场上竟又平静了下来。
玄真和尚在“棋盘”上居中而立,右掌竖在面前,双目瞧向前方,眼神中恍然间有几分疏离,却又瞧不出他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
“天哥,我觉得这个大和尚有些可怜。”廿廿忽然说道,双目望向玄真。
尹天旷愣了愣,随后问道:“为何?”他心中确然猜不透廿廿为何有此想法。
廿廿鼓着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就觉得很伤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皱了皱眉头向着玄真望去,还未仔细去看,忽地只听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众武林人士都寻声望去,竟然只见呼啦啦地跑进来一队官兵。这些官兵入得谷中,将比武台团团围住。站定后却又一动不动,不做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俺们在这里比武竟是坏了朝廷哪条规矩了吗?”
“这么多官兵,是有人犯了什么事吗?”
“哼哼,这年头,朝廷想抓个人还需要犯什么事吗?”
…………
众人一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敢高声说话。而那比武台上的玄真竟是对这些官兵视若不见,一双眼睛连眨都未眨半分。
“今日,我众多武林人士集结在此只是为了切磋武艺而已,却不知为何惊动了官府?”说话的正是缥缈派掌门人越拂云。那越拂云身材高大,须发已然俱白,面色却十分红润,显然是内功深厚。他这一句话用深厚的内功送了出去,压过了所有人的议论之声,整个山谷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官府的事,恐怕还轮不到各位掌门插手。”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紧接着,一行人骑马到近前。忆梅山庄众人定睛一看,那匹黑色的骏马之上,坐的正是汉王府世子朱瞻圻,后面跟着明轩、鬼蜮双蝶和魅姬。
只见朱瞻圻目光冷然地向周围瞥了一瞥,似乎看到了周围众人,似乎又谁都没有看到。直到看到了廿廿,他的目光才稍微停顿了一下,倏忽间却也收回了。
“是小王爷!”廿廿低声叫道,“他来做什么呢?”
“准没什么好事。”星远的语气中有些带着几分厌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里有人犯了大罪,汉王世子特来捉拿!”明轩高声道。
众武林人士一听,无不面面相觑,也有的心怀惴惴。有些相熟的相互议论着,也有些之前做过一些得罪官府的勾当,心中不由担忧,手中紧紧握着武器,寻思着一会儿这小王爷若找上自己该如何应对。
众人正自乱作一团间,忽地只听朱瞻圻道:“二十年前的朱家庄灭门惨案,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吧!”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纷纷议论道:“难道是寻到了凶手?”
廿廿却是有些糊涂了,问道:“朱家庄的灭门惨案是什么呢?”
那黄总镖头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朱家庄乃中原大户,地处河南,曾是名震一方的豪强。三十年前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连三岁的孩童都没有放过……”他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廿廿听了,惊讶地看了看尹天旷。尹天旷却并不做声,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却是昆仑派掌门薛青元。
“要说这朱家也是世代练武的世家,那朱老爷子一把八卦刀耍得是威风凛凛,名震四方。不然朱家那么大产业,如何能保得世代安稳。”黄总镖头说道,“但是二十年前却被人一夜灭门,那这行凶之人的武功又更在朱家众人之上了。但那人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竟似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也有人怀疑过是千手屠夫……”
廿廿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想道:“为何要怀疑是义父呢?”口中道:“干嘛要怀疑一个厨子?”
“厨……什么厨子?”黄总镖头被廿廿问得一头雾水。尹天旷忙道:“没事没事,您接着说。”
黄总镖头接着道:“但千手屠夫当时还在为官府做事,而朱家庄能够在当地立足,自然少不了官府支持。后来查来查去,这一桩灭门惨案,却成一桩无头公案。”黄总镖头顿了顿,又道,“要说这桩案子,当时在江湖上可是掀起了好大的风波。那朱家庄平日里在武林中颇有威望,结交了不少武林豪杰,那些朋友为了替朱家庄报仇雪恨,当真是在整个武林中搅起了一段血雨腥风。不少人为此惨死,但却没有人说得清真正的凶手是谁。”
“替朱家报仇?只不过打着这个名头铲除异己而已。”尹天旷冷冷地说道。却似是在自言自语,眼光紧紧盯着朱瞻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玄真,还不下来伏法!”忽地,只听朱瞻圻高声说道,目光灼灼地盯着比武场上的玄真和尚。此时,那玄真却是背对着他。那玄真却不答话,只低下头口中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神色一如往日般平静。
整个山谷都炸了。众人万万没有想到那朱家庄的灭门惨案,凶手竟然会是一向慈悲为怀,连虫子都不肯碾死一只的少林寺掌门。
“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会是玄真大师?”
“定然是玄真哪里得罪了官府,硬给他案了这样一个罪名。”
也有胆大的向玄真喊道:“大师,不必担心,有何冤屈尽管讲来,官府也不能没有证据胡乱硬加罪名。”
…………
一时间,整个山谷中乌压压沸腾成一锅熬开的粥。
那玄真却面色平和,站起身道:“多谢各位同道,那案子,确然是在下犯下的。”他说这话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而每一个却又都像一个响雷般轰然炸响。
众人再也想不到那样的惨案,凶手竟然是德高望重的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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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众人的震惊远远大于了疑问,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高声问一句“为什么”。
廿廿看着这一幕,虽然近在眼前,却觉得离自己很遥远,她歪着头对尹天旷道:“天哥,小王爷是不是搞错啦?这位大师父看起来很慈祥和蔼的。”
尹天旷摇了摇头道:“有些人,有些事,其实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又或许……他有难言的苦衷吧。”
“万事皆有定数,这一刻,贫僧已然等了二十年了。”只听那玄真和尚沉静地道。蓦地,他又抬起头仰望着清朗朗的天空道:“嫣然,一别二十载。今日,终是要相见了。”他说这句话声音很小,不少人都并未听到。
尹天旷却注意到了,小声嘀咕道:“嫣然?”
那黄总镖头听到尹天旷的话,忽地道:“那朱家庄二十年前新娶进门的华家的儿媳妇闺名就叫作嫣然。这华家也是当地的豪族,相传那位小姐在嫁人之前曾与庙里的和尚私定终身……”黄总镖头说到这里,忽地反应过来,“莫不是……”顿了顿又道,“据说那位僧人靖难之役时投了军,助铁铉将军镇守济南城。这位华嫣然小姐要死要活等了三年,终还是被家人逼迫不过,这才另嫁他人。”
尹天旷若有所思地道:“听说,那姑娘嫁到朱家之后,没过两年便去世了。说是病死的。但自此之后,朱华两家却再无往来。而这姑娘死后不久,朱家便遭逢了这桩灭门惨案。当时也有人传说是死去的华家姑娘来索命的,因为听说……听说那姑娘是被朱家人害死的。但这也都是一些传闻罢了。”
廿廿愣愣地看着尹天旷,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哀痛。
此时,却见玄真大师静静地盘膝坐在高高的比武场上,面色平静,当真似一尊无欲无求的佛。那些比武场下的士兵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却又都不敢上前,只是静静地仰着头望着他。
朱瞻圻也坐在马上看着玄真,眼神里难得的没有了平日的轻蔑,却依旧冷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只见玄真默默地念了一段经文,眼前忽地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的身影,笑嘻嘻地望着他道:“待你归来,娶我可好?”
而这一问,竟是永别。从此,菩提树下再无她。
玄真忽地微微一笑,说了声“好!”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直到一个人喊道:“玄真大师圆寂了。”
一时间,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偌大的山谷一片静寂,只偶尔听到夏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此时也似乎瞬间清冷了起来。
廿廿此时已然是泪流满面。尹天旷将他揽在怀中。廿廿抽泣道:“天哥,我今日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师父,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好难受。廿廿觉得这位大师父好可怜。”
尹天旷轻轻拂着廿廿的头,却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他只觉得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悲剧面前,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
且说玄真圆寂之后,朱瞻圻却并没有走,而是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坐下,跟随而来的士兵齐刷刷地站在两旁。只听明轩高声道:“我家世子说了,王爷尚武,这里又是汉王的封地,各位要选谁做武林盟主,需得掂量好了。”
此话一出,众多武林中人又都纷纷议论起来,大部分人心中都多有不满。只见一个虬髯汉子高声道:“我们江湖中人自娱自乐的勾当,不涉朝局半分,却是关汉王爷什么事?”
明轩朗声道:“王爷自有王爷的道理,大家听命就是了。”
这时,只听另一个瘦小的汉子冷哼一声道:“狼子野心,谁人不知,是还想再来一次靖难之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那瘦小汉子竟应声而倒,紧接着众人只闻到一股火药的气息。
“是火器!”黄总镖头惊道,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不安。
“既然说了不涉朝局,又提什么靖难之役。”只见朱瞻圻将手中一个黑黝黝的家伙交给一旁的士兵,拍了拍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一时间竟无人敢站出来应声。
“继续比武吧。”朱瞻圻随口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像说继续吃饭、接着睡觉一样平常。
“小王爷大驾一到,我武林同道一连死了两人。今日可是来立威的?”只听一个硬朗朗的声音说道,那声音有些苍老,却十分坚定有力。说话的却是缥缈派掌门人越拂云。
他话音还未落,只见朱瞻圻身边铁器营的士兵蓦地掏出铁器,齐刷刷对准了越拂云。朱瞻圻冷冷地说道:“是又如何?逆我者亡。”
那越拂云大笑一声:“小王爷倒颇有乃父风范。可我们武林中人自来不受朝廷管束,小王爷的的手伸的未免有些长了吧?”
朱瞻圻沉着脸,冷冷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大明子民还有不受朝廷约束的吗?”
越拂云冷哼一声:“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想这汉王倒是以皇帝自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圻凛然看他一眼,那眼神深得似是要刺到人心里。饶是越拂云闯荡江湖几十年,心中却依然一颤。
只见朱瞻圻面无表情地说道:“缥缈派从什么时候荒了武业,开始逞口舌之能了?”顿了顿,又道,“就让我这身边的女人同你比一比吧。”说着,摆了摆手,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女子来,却是魅姬。
这魅姬曾在汉王府的武林大会上露过面,当时惊艳一时,不少人都认得她。只见她缓缓走到越拂云面前,浅浅一笑,媚声说道:“越掌门,小女子有礼了!”
那越拂云却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冷冷说道:“我不与女人比武!”
那魅姬抿着嘴笑道:“越掌门若果真不屑与我们这些小女子为伍,为何还与贵掌门夫人一下子生了八个孩子?”
魅姬此话一出,其余众人都不由在一旁偷笑。
“你……”越拂云在江湖上的名声一向正派且刚正不阿,何曾被别人拿着自己的闺房私事开过玩笑,此时一张脸气得铁青,右手食指指着魅姬,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却气得说不出下文。蓦地,只见他脸色一下子由青转白,一翻白眼轰然倒地,竟是就此气绝身亡了。
这一出变故是谁人都不曾料到的,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魅姬也有些慌了,收起笑容怔怔地站在那里。缥缈派众人一时间全都围了上来,围着越拂云大叫“师父”,却再也无法将他唤醒。
乱了一阵,忽地那缥缈派大弟子站起身来,指着魅姬一脸恨意道:“是你害死了师父!”那大弟子名叫寻路,身材高大魁梧,个子比寻常男子高出了一个头。
魅姬冷笑一声道:“你师父瞧不起我女流之辈,不肯与我比武,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半分,如何害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寻路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他是被你气死的!”
魅姬怒极反笑:“呵呵,这倒是天大的笑话。被我气死的,你们缥缈派的气量都如此狭小吗?我看你现在比你师父刚刚还要生气,怎没见你被我气死?”顿了顿又道,“哼,一个堂堂的掌门人被一个女人的一句话给气死了,当真不怕成为江湖上的笑柄。”她说着,一张俏脸上满是不屑。
那大弟子一时竟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恶狠狠地瞪着魅姬,气得呼呼地喘着粗气。缥缈派其他弟子也都愤恨地看着魅姬,手按刀柄大战一触即发。
正在焦灼时刻,只见尹天旷对素弦说了两句话。随后素弦点了点头,缓缓走了过来。“我来看看吧。”素弦平静地对缥缈派大弟子道。
那大弟子瞥了素弦一眼,问道:“你是谁?”语气中带着反感与敌意。
素弦却不以为意,依旧平静地说道:“我是忆梅山庄的素弦,颇懂些医术,公子派我来看看。”
忆梅山庄用毒的本事和医术在江湖上倒是都有几分名声的。且缥缈派众人听说过忆梅山庄与魅姬在汉王府比武之事,料想对方不会与魅姬是一伙的。于是众弟子让开,容素弦去诊视。
素弦在越拂云的尸身旁蹲下身去,仔细检视了他的眼睛、皮肤、口鼻等处,又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的身体,眉头不由越皱越紧。
“怎么回事?”众弟子问道。
素弦站起身道:“这越掌门是中毒而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在场众人全部都“咦”了一声。
“中毒?”缥缈派众人听后,立刻将魅姬团团围住,剑拔弩张,齐声道:“定是这个女人害的!她用毒的手段最是阴狠。”
魅姬正想开口分辩,却见素弦摇了摇头道:“不然,越掌门所中之毒乃兰伽罗,这种毒毒性不大,一下子是害不死人的,除非……”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道,“除非是有人日日在他的饮食或者密切接触的地方下毒,日子久了,毒侵五脏六腑,再遇到外界的什么事情激发毒性,这才会一招毙命。”
众人一听,全场哗然。朱瞻圻却定定地看着廿廿,仿佛对其余的一切浑然不见。而廿廿则在玄真圆寂后就被尹天旷喂了些安神的药,如今正在尹天旷怀中沉沉睡着。尹天旷知道朱瞻圻来者不善,必定有一场大的杀伐,他不想让廿廿看到这些,但这么重要的比武自己又不能离开,于是干脆将廿廿哄睡了。尹天旷还生怕热着了她,拿着扇子轻轻帮她扇着。
“若此时,她是躺在我怀里,也许我就不会来这个山谷,来这个什么武林大会了吧。只在家里静静地守着她,看着她睡觉就好。”朱瞻圻心中想着,竟想出了神。
忽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说是不是,好侄儿?”
朱瞻圻一愣,不知何时朱盘烨站到了自己面前。朱瞻圻颇有几分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说道:“皇叔追姑娘又追到这里来了?”
朱盘烨嘿嘿一笑,脸上竟现出几分羞赧:“侄儿如何知道的?小莲回去之后倒是消停了几天,但这几日不知受了谁的蛊惑,非来这个什么劳什子武林大会凑热闹,说是要找武林盟主拜师学艺,免得以后被我欺负,你说这女人的心思……”
朱瞻圻哪有耐心听他唠叨这些男男女女婆婆妈妈的情事,摆摆手打断他道:“皇叔刚才说什么是不是?”
朱盘烨收了刚才的话茬说道:“哦,刚才他们都在议论越掌门中毒的事,都说怎么可能有一种毒只是日日挨了皮肤就会死人。我跟他们说有。这种毒产自高丽,是高丽进贡的美女丽妃从家乡带来的,她为了争宠便用这种毒将当时最得宠的颖妃毒死了。后来成祖皇帝去世,要丽妃陪葬的时候,她才说出了实情,说是自从害死了颖妃,便日日心虚害怕,这一死,倒还是解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圻对这些后宫争斗也无甚兴趣,又打断朱盘烨道:“你的那位小莲姑娘呢?”朱盘烨向人群中一指,哭着一张脸说道:“因为只是个丫头,母妃不愿让我纳她为正妃,小莲性子却执拗,跟我闹过好几次,又是离家出走又是上吊自杀的,当真是头疼。”
朱瞻圻远远地望向那小莲姑娘,确然是风姿楚楚,清秀可人。他不由幽然说道:“皇兄该当庆幸才对。”他说着,眼光又不由转向廿廿,眼底难得的温柔:“若是她也能跟我这样闹,该多好。”
两人这边闲话,那边缥缈派众弟子已然炸开了锅。原来是找到了下毒的凶手,就是缥缈派的大师兄。原是因为素弦说了一句,若是日日接触这毒的人,即使没有食用,只是皮肤挨到了,日子久了,也会中毒,时间短的一般会疯癫,而长的多半也会致死。
那大师兄听了,神色立刻现出异常,被素弦追问了两句,便露出馅来。
“这毒是从高丽传到了宫里,缥缈派平日里修道家功夫,从不用毒物伤人,这么冷僻的毒药,这缥缈派弟子如何会用?”只听朱盘烨皱着眉嘀咕道。
缥缈派其他弟子听了,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纷纷道:“背后定有人指使!”“杀师灭祖,到底是何目的?”众弟子一个个声色俱厉地逼着大师兄说出主使之人。
那寻路刚刚对魅姬咄咄逼人之时气势很足,如今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却一下子怂了,愁眉苦脸地开口道:“他……他说能保我接替掌门之位。”
“他是谁?”众人抓住不放,连忙继续逼问。
“是……”大师兄寻路刚一开口,却不知从哪里射出一只冷箭,一剑贯穿了他的太阳穴。寻路只说了一个字,便气绝身亡了。死时,兀自瞪着惊恐又迷茫的眼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是……”大师兄寻路刚一开口,却不知从哪里射出一只冷箭,一剑贯穿了他的太阳穴。寻路只说了一个字,便气绝身亡了。死时,兀自瞪着惊恐又迷茫的眼睛。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刚刚全都在缥缈派的这场热闹上,竟无人注意这箭是从哪儿射出来的,又是谁射的。
这比武大会进行到这儿,已然死了好几个人,却都不是死在比武场上,而是死在种种阴谋诡计中。武林中人大多是豪横的汉子,不由觉得甚是无趣,再加上有朱瞻圻坐镇、朝廷插手,都有些失了比武的兴致。只剩下唏嘘慨叹而已,却没有人上场比武。
比武场正冷清间,忽地只见一个人飞身而上,对台下的魅姬道:“罗姑娘尚未上场,对手便辞世了。在下便陪你走两招,顺便将之前的恩怨也了解了。”
众人一齐朝着那人看去,只见那人一身深蓝色长袍,头上包着深蓝色头巾。脸上的皮肤疙疙瘩瘩的似啦蛤蟆一般,而且呈紫红色。他的一双眼睛却是青灰色,似乎全是眼白,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魅姬脸上先是现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随后又恢复了之前惯有的媚笑,张开涂了鲜红胭脂的唇说道:“原来是师兄,好久不见。”那句“好久不见”,声音中竟带着一丝隐隐的颤抖。原来来者正是忆梅山庄副庄主兰沛。尹天旷、星远、素弦见了都面露诧异之色。
自尹天旷认识兰沛,他就一直深居西域未曾到过中原。尹天旷心中揣度兰沛可能是因为长相丑陋,不喜外出,也未曾问过他。而且兰沛向来性子孤僻,平日里和忆梅山庄众人交流都甚少,跟外人更是多一句话都没有,对于武林中这些排位争斗也从不放在心上,也从未想过要跟谁一决高下。却不想如今这兰沛竟千里迢迢地从西域赶来参加这武林大会。尤其是魅姬口中的那一句“师兄”,令众人更是又惊又疑。这兰沛与魅姬天南地北相聚如此之远,却是什么关系?
“确实是好久不见。”兰沛说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那是曾在一次意外中被毒坏了嗓子。
魅姬飞身上了“棋盘”的比武台,站在兰沛对面,向他仔细瞧着,对他的相貌却并未露半点惊异之色,就仿佛在看一个普通人一般。
“师兄这几年……过得可好?”魅姬看着兰沛露在深蓝色头布外面的点点鬓白说道,语气中竟夹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关心。
兰沛回望着魅姬说道:“师妹倒是保养得甚好,二十多年过去了,竟还是老样子。”他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缕沧桑,仿佛看到了魅姬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魅姬的身子微微颤了一颤,随后浅浅一笑道:“样子还是老样子,心却也还未变呢。”
尹天旷等人听着兰沛与魅姬的对话,当真是一头雾水。他自认识兰沛后,对方从未说过以前的事情,他究竟和魅姬是什么关系,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兰沛只字未提过。就连魅姬这个名字,他都从未说过。不对,刚刚兰沛叫魅姬“罗姑娘”,看来这魅姬应该是另有其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师兄一向不爱凑热闹,而今日这武林大会是江湖上最热闹之事,却是为何来此啊?”魅姬眼波一转,说道。
“专门为你而来。”兰沛依旧话不多。
魅姬脸上竟然微微一红,说道:“师兄说笑了。”
“没有。”兰沛道,“二十多年的恩怨,今日了结了吧。”
魅姬听了这话,一张俏脸转为惨白,眼神中泛起一丝绝望。但这绝望只是一瞬,她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神情,娇声道:“师兄远道而来,难道是为了取我性命?当真是心狠呀!”
兰沛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冷冷地道:“有你的心狠吗?”
那魅姬脸色一变:“师兄若果真不念昔日情谊,那今日师妹就陪你走两招。”
兰沛冷哼一声道:“昔日情谊………哼”他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向魅姬攻去。只是那“软鞭”甚是奇怪,众人看了一会儿才惊呼出声,原来兰沛手中拿着的“软鞭”竟是一条青黑色吐着红色信子的活蛇。
“师兄终是练成了这驭蛇术。”魅姬叹了一口气道,语气中掺着一丝哀愁。她说着,接连躲闪了两下,忽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黄色粉末,抬手朝着那蛇挥去。只见一阵黄色的烟雾,众人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雄黄的问道,眼前一片雾蒙蒙的。
却见那蛇对这黄色烟雾一丝都不惧。依然精神抖擞地朝着魅姬咬去。魅姬一愣,赶忙向旁边躲去。“它……怎会不怕雄黄?”
兰沛也不去理她,继续操了蛇向魅姬攻去。魅姬随手洒出一把毒针向那蛇和兰沛洒去,那蛇却也不躲,身中了毒针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兰沛对于这些毒针也是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两个人就这样来来往往地打了好几个回合。武功到是没什么新鲜惊艳的,有的时候两个人甚至站着不动,只是不停地冲着对方洒点药沫药水毒针之类的,但比之那些激烈的拳脚功夫却又凶险万分。
大多数人都躲得远远的,偏是朱盘烨带来的小莲,不晓得其中关窍,见那魅姬容色绝美,武功又好,便想着都是女人,这魅姬的武功路数自己应该可以学得一二,于是就向前凑了凑,想看得更清楚些。却不料魅姬与兰沛互相斗毒之时,一阵夏风吹来,竟将一些药沫吹到了小莲身上。只听小莲“啊”地一声大叫,蓦地将双手捂住了脸蹲在地上。朱盘烨连忙跑了过去,只见小莲穿的那身粉紫色衣裙已然被毒药蚀掉了大半,捂着脸的双手烂掉了些皮肉,向外渗着黄色的汁液。朱盘烨伸手去掰开她的双手,看一看她脸上的伤势,小莲却只是捂着脸哭,怎么也不肯放下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盘烨无法,只得硬生生地将小莲的手掰开。这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整个胸口都凉飕飕的。只见原本一张俏丽的脸蛋如今竟是被毒药蚀去了一半,整个左脸血肉模糊,颧骨处隐隐地透出白骨。朱盘烨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足无措。小莲看到朱盘烨这个样子,更是既痛苦又绝望,站起身来看准了一块大石头就跑了过去,想要一头撞死。朱盘烨忙拉住了她,但小莲的衣服却早已被毒药腐蚀,那裙摆一拉便断了。朱盘烨慌忙跑到她前面拦着,一下子将冲过来的小莲拥到了怀里。
“让我去死!”小莲哭闹着,脸上的血水蹭到了朱盘烨银灰色的锦袍上。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朱盘烨不顾自己的锦袍,紧紧地抱着小莲,不让她挣脱。
“天下漂亮的姑娘多的很,我死了,你再找一个便罢了。”小莲绝望地道。
“天下漂亮姑娘确实多得很,可再无一个蒋晓莲。”朱盘烨的声音也带着绝望。
小莲听到这句话,蓦地抬起头来看着朱盘烨。朱盘烨被吓了一跳,忙松了手臂。只见小莲的眼光从未这样坚定,她定定地盯着朱盘烨说道:“小王爷,你看看我,你看看如今的我。你喜欢的只是我的容貌而已,如今这容貌没了,甚至是可憎的,你还拴着我干嘛?是怜悯吗?不忍看我死,然后把我带回去随便配给一个家奴,以显示你堂堂世子殿下的慈悲与大度?我不要!”
她最后说“我不要”三个字时,已然声嘶力竭。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更加可怖。
朱盘烨却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小莲,等着她说完,朱盘烨一把抓住了小莲的双臂,将她揽到自己身前,低下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小莲一慌,要向后躲,朱盘烨却用右手用力托着她的头,不肯让她离开半分。不论小莲如何推他,捶他,他就是不放手。小莲彻底被朱盘烨俘虏了,顺从着也回应着去吻朱盘烨,两个人深拥在一起。
“你当真这样看扁我。我若只爱你的容颜,你可曾想过,若你老了,该当如何?”朱盘烨待小莲情绪稳定一些,松开了她,柔声说道。小莲决绝地道:“若是老了,便也是一死。”
朱盘烨绝望地一笑:“你若死了,可曾想过我?”
小莲语塞,只是呆呆地望着朱盘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我从江西一路追你到南京,如今又一路跟随你到山东。我若只为了你的容貌,王府中难道只你一个漂亮女子吗?你三番五次向我要名分,我为此已然和母妃反目,我若只是为了你的容貌,长得漂亮又听话的女人多的是。”
“那你爱我什么?”小莲痴痴地问。
“可能我就是喜欢追着你吧。”他顿了顿又道,“如今,你也跑不动了,我也追不动了,咱们便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可好?我也不再是什么世子,你也当不了你想要的世子妃了,你可愿意?”
“可我的脸……”小莲哭道。
还未待她说完,忽地只见朱盘烨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扬手向自己脸上划去。瞬间,那张英俊的脸立时血肉模糊。
“小王爷。”小莲惊呆了,忙伸手去夺朱盘烨手中短剑,可已然来不及了。
“这样可好?丑八怪配丑八怪,你便安心了吧?”朱盘烨笑道,伤口中的鲜血流入口中,一股又咸又甜的味道。
“你这又是何苦!”小莲哭着抱住朱盘烨的腰,涔涔的泪水打湿了朱盘烨的衣襟。
“还好,咱们两个本来都是长得漂亮的,将来生了孩子,一定是顶俊俏的人物。”朱盘烨笑道。
小莲哭着埋怨道:“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说着,抬起头来心疼地看着朱盘烨脸上的伤口。
朱盘烨拉了小莲的手,却朝着尹天旷走了过来。尹天旷怀中抱着尚自熟睡的廿廿,不方便站起,面对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不好说什么,于是只向着两人拱了拱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盘烨将刚刚划伤了自己脸的短刀递给尹天旷,说道:“尹公子,在下这就要与心爱的女子归隐了,这柄短刀乃江湖中珍贵之物,在下不方便带在身边,还是托您保管吧。”
尹天旷点点头道:“放心。保重。”虽然只有区区四个字,眼神中写满了珍重。
朱盘烨也不多说,向尹天旷拱了拱手,便拉着小莲转身离去。尹天旷目送他们离去。只听朱盘烨远远地对小莲说道:“我追了你大半个大明疆土,如今,终是将你拴在身边了。”
朱盘烨与小莲这边虽然上演了一幕撕心裂肺、生死相依的痴情戏码,但除了尹天旷,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兰沛和魅姬身上。而此时,那魅姬已然被兰沛手中的蛇咬了一口,娇喘吁吁地倒在地上,脸上颜色发青,一双嘴唇已然发黑。
“师兄……”魅姬侧身倒在地上,吃力地仰着头,一双美目凝望着兰沛,“死在你手中,兰儿终是不悔。”原来,那魅姬的本名叫作罗兰。
兰沛看着她,不动手,也不说话。
“师兄,你还记得我初入师门的模样吗?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就向她一样。”魅姬说着,虚弱的眼神向着熟睡的廿廿望了望,“跟着师父学艺十余载,我却为了掌门之位向我最深爱的师兄下毒手。呵,”魅姬说着冷笑一声,“谁不想天真无邪,不想能有人时时将自己护在怀里呢?”
兰沛低声道:“路都是你自己选的,又能怪谁?”
魅姬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恨:“当日师父说,咱们两个比试只能活一个,我虽然赢了,但这许多年活得却如行尸走肉一般。若重来一次,我宁愿倒在你怀里,换你一世悔恨与思念。”
兰沛的手指动了一动。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魅姬。眼前这个女人,依稀还是十来岁初见时的俏丽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兰沛的手指动了一动。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魅姬。眼前这个女人,依稀还是十来岁初见时的俏丽模样。
“师兄,兰儿欠你的,今日终算是还了。你可还肯再唤我一声兰儿?”说着,眼神转为落寞,“自你离开后,便再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啦!兰儿,兰儿好想听师兄再唤我一声。”她说着,目光殷殷地仰望着兰沛。
“兰……兰……”兰沛嗫嚅了两声,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扔给魅姬,只说了两个字:“解药。”
那魅姬灿然一笑:“师兄终究还是舍不得我。”说着,拿起解药吃了下去。
“自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兰沛说完,转身欲走,魅姬却忽地站了起来,从背后一把将兰沛抱住。“师兄不要兰儿了吗?”
兰沛站住,没有说话。眼神中却思绪万千。
“师兄,你永远都记不住师父最重要的那句话,”魅姬将红唇放到兰沛耳边轻声说道,“学毒术,心毒比药毒更重要。”说着,一点红唇向着兰沛的的后颈吻去,口中的一枚毒针深深扎进了皮肉。
兰沛的眼神中却没有惊愕,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第一次为了活命和掌门之位,这一次又是为何?”兰沛沉着声音问道,面色平静。
兰沛的这种反应倒是让魅姬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当自己第二次再加害这个男人的时候,对方的语气中竟是没有一丝惊讶与怨怼,有的是什么?是失望。魅姬只觉得心中一凉,说道:“为了铲除忆梅山庄,光大我百花圣教。”
“你倒是得了师父真传。”兰沛说完这句话,便慢慢地倒了下去,魅姬托着他的身子,一起慢慢坐了下去。
而魅姬此时在想什么呢?与兰沛两小无猜的过去?百花圣教名扬江湖的锦绣前程?不知道,众人只看到她抱着兰沛的尸体愣愣地出神,口中念着:“你既已猜到,为何不躲?为何不躲?”浑然不见尹天旷飞奔而来的身影,和那两枚淬了剧毒的金针。瞬间,魅姬的双眼血流如注,顺着雪白的脸颊流了下来,似两行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飞身跃到“棋盘”上,冷着脸对魅姬说道:“他用了一生去深爱你、用了千百种借口去原谅你,你却又一次要了他的命!”兰沛对你不忍,我尹天旷跟你可没什么交情。
魅姬放下兰沛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轻启朱唇说道:“你杀了我,给他报仇吧。”
尹天旷冷笑一声:“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刚才那两枚毒针是我替兰爷送给你的,虽不至死,但会慢慢侵蚀大脑,夺去记忆,你会慢慢忘记过去的一切,包括你自己是谁。倒最后和一个白痴没什么两样。”顿了顿,又道:“这毒,是兰沛为自己准备的,但终究是没忍心服下。若是当初他真的自己吃了,今日又何必死在你这个毒妇手中。”
魅姬没有说话,惨然一笑:“忘了也好。”
“尹少庄主这样欺负一个女人,未免有些太小气了吧。”忽地只听一人说道,紧接着一个灰影飞向比武台。尹天旷定睛一看,却是薛青元。
“薛掌门倒是沉得住气,这个时候才出来,想是这些七七八八的高手死的死,走的走,伤的伤,这个时候上台倒是时机最好呢。”尹天旷摇着折扇笑道。
薛青元却并不生气,说道:“尹少庄主也是这个时候上台。”
尹天旷笑道:“彼此彼此,大家心思一样。”说着,招呼星远抬走了兰沛的尸体,这边薛青元也命人将魅姬扶了下去。
薛青元道:“借着今日比武的机会,咱们之间的账也该清一清了。”说话的语气倒是平静,可话语后面却暗流涌动。
“好说,好说。”尹天旷拱拱手道,说着,一挥手,一把金针洒了出去。此时太阳已然西斜,金红色的阳光下,点点耀眼的金黄。
薛青元没想到尹天旷这么快就出招,连忙向一旁躲去。尹天旷紧接着又一把金针洒了过去,薛青元大袖一挥,那些金针呼啦啦落在比武场两旁,场下之人多有躲闪不及的,被金针误伤了。尹天旷见了,摇着头连说可惜。“这可是专门为薛掌门准备的,倒是便宜了其他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青元一声不吭,拔出腰间佩剑,如疾风一般向尹天旷刺来。尹天旷侧身躲过。也拔出腰间玉笛迎战。
当真是好一场比试,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招招取对方性命,一个不留神就是命丧当场。不少人都知道忆梅山庄和昆仑派的宿怨,不由都为两人提了一口气,这场比武当真看的心惊肉跳。倒是也有不少人幸灾乐祸的,希望两人同归于尽才好。
最近几年忆梅山庄渐渐做大,而薛青元则投靠了汉王爷,两人在江湖上的势力都不容小觑。所谓树大招风,自然不少人看他们不顺眼。如今这同归于尽的打法,却正中了这些人的下怀。
“薛掌门,今日是比武选武林盟主,咱们没必要非要了对方性命,让其他人看笑话吧。”尹天旷说道,手中招式却丝毫没有放松。
薛青元“哼”了一声,依旧步步紧逼。
尹天旷又道:“薛掌门,你若为了报仇与尹某人同归于尽,这辅助汉王登位的大业谁又去做呢?将来封侯拜相、封疆列土却又是谁去受君恩呢?”
薛青元听到这里,表情依旧木然,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终于开口说道:“你待要如何?”
尹天旷道:“薛掌门,咱们先罢手,在下自有一番道理。”
薛青元沉着嗓子道:“咱们两人同时罢手。”
“好!”尹天旷说着,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尹天旷随手理了理刚才打斗时乱了的衣服和头发,随后拱拱手说道:“尹某人听闻薛掌门精通棋艺,今日这比武场恰恰设成了一张棋盘,想是这设置比武场之人也是想将棋道与武艺相结合。”
尹天旷看了看在场众人,人人脸上都一脸迷茫,薛青元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于是又继续说道:“在下不才,对于棋道也稍有涉猎,在下是想,不如将下棋的规则与比武相结合,这样比起来也能文雅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薛青元冷冷地道:“你待如何结合?”
尹天旷道:“咱们下棋是下棋,但又不是全然在下棋。平日里对弈之时,黑白双方想落子哪里便可落子哪里,对方不得干涉。但今日尹某人与薛掌门下的这盘‘武棋’,一方却可以用武力来干涉另一方落子。可以阻止对方棋子的进攻,当然也可以将对方棋子逼到死地。但干涉之人只能站在原位,双脚不能落到其他位置,否则便是犯规,判输。同时也不能故意将对方逼下比武场地,若有一人掉落到场外,只算是平手,再继续来过。最终谁赢了这盘棋,便是胜出。”
薛青元冷哼一声:“也就你们姓尹的,花花肠子如此之多。”但言语中却没有反对,便算是默认了。在场其他武林人士都是头一次听到还有这种比法,有些心思粗犷的汉子不由觉得矫情,一些自命风雅之人便在心中叫好,不过倒是人人都兴致勃勃地瞧着这一局,都想看看这场不同寻常的“武棋”究竟是如何比法,最后又究竟是谁能胜出。
小王爷朱瞻圻竟也带着几分兴致向这边瞧着。这世上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之事倒真的不多。
此时已近黄昏,太阳渐落西山。天边,闹哄哄一片火热的红色,像热恋中少女的腮红。
尹天旷和薛青元两人先是在东西两边正中的木桩上站定。只见尹天旷开口道:“薛掌门是前辈,您走黑棋。”
薛青元倒是毫不客气,一跃便站了天元之地。在场江湖中人有不少颇通对弈之术,见薛青元第一步下到了天元,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是死地啊,第一子落到这里如何能活?”尹天旷却微微一笑,猜到了薛青元的心思,若是平常下棋,这一步确然并不高明。在如今在这场“武棋”当中,薛青元这一步却是占据了整个棋盘中的最中间位置、最有利地形,也就等于掌握了对整个棋盘的操控能力。
尹天旷见薛青元下完,轻轻一点脚,站到了棋盘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星上,正是在西北角。薛青元看尹天旷的眼神中现出一丝疑惑,随后一跃,站到了左手边正西方的星上,堵住尹天旷进攻之路。尹天旷则随后又跃到正北方之星,薛青元则又站到东北之星,阻住了尹天旷向东之路。
“薛掌门是一条活路都不给在下留啊!”尹天旷笑道,眼神和语气中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之意。说着,纵深一跃,向南飞去。薛青元见尹天旷向南,显是要占据西南之星,进入自己腹地。薛青元忙一把袖箭扔了过去,却不想尹天旷中途便落了,正落在薛青元在正西方之星的北边一个目上。薛青元暂时不顾西边之子,径直向南占据了东南之星。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薛青元的“黑子”基本占了大半个棋盘,而尹天旷则偏安西北一隅,眼见便要落败。尹天旷却并不惊慌,自西北之地步步向北边蚕食。
薛青元一上来便忙着抢夺地盘,在大部分方位都布了棋子,待见尹天旷已然牢牢地盘踞西北,又向东南蚕食之时,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几次阻挡尹天旷“落子”。尹天旷侧借机将薛青元一步步引向自己的地盘,吃掉他不少“黑子”。薛青元这才有些慌了,尹天旷要在哪里落子,他必去哪里阻挡。尹天旷却算准了他会阻挡,常常使用声东击西之法,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真正的意图,再伺机占领要地做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两人这一局棋恰似忆梅山庄与昆仑派的真实写照。先是薛青元夺了昆仑派掌门之位,尹青山被逼出走,自立门户,建了忆梅山庄。薛青元并未将这忆梅山庄放在心上,只一心扩张昆仑派的势力,待得尹青山父子苦心经营忆梅山庄多年,声势逐渐壮大。薛青元才慌了,反过来要“并派”,但闹了几次都未成行,反而将自己的儿子搭了进去。
诚然,棋局如人生,下棋之人的做事风格和心态必在棋局中表露无疑。而下棋也是在算棋,高手却是在算心,将对手的心思和性格都算了进去。
而这一局,薛青元又是输了。
“薛掌门,承让了。”尹天旷见大局已定,冲着薛青元拱拱手道。薛青元利剑一般的眼光射到尹天旷身上,一句话也不说,蓦地转身,飘然飞下比武台。
台下众多武林人士不由轰然叫好。这一场别开生面的“武棋”,尹天旷赢得漂亮。而其他众人也自少林、武当、缥缈等大的门派相继落败或出事之后,也再无人能与尹天旷相争了。此时,底下忽地有人高声喊起来:“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却都是被忆梅山庄收服的那些小门小派,此时见“主子”得胜,忙不迭地力表忠心。其他不少人也或真心或假意地跟着轰然喊了起来。只听到“武林盟主”四个字响彻整个山谷,那谷中的鸟儿都被震得呼啦啦飞了起来,遮云蔽日。
远方,是一轮血红的残阳。
尹天旷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比武台上,看着脚下的众人,带着青草味道的夏风扑面而来,一时间忽地有一种眩晕感。他此刻豁然明白了汉王朱高煦为何要心心念念谋取帝位。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
尹天旷心中忽地有些不安,向下面众人拱了拱手,说了两句客套话,便飞身下了比武台,直朝着廿廿走去,此时廿廿依然睡着。尹天旷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心中并不愿意让廿廿看到自己刚才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走到一半,廿廿却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笑眯眯地看着尹天旷,就像小时候一样。“天哥!”廿廿叫道。尹天旷不由加紧了脚步,廿廿站起身来,伸出双臂等着他,也如儿时一般。尹天旷纵身一跃,将廿廿抱在怀里,刚刚还有些不安的心此时变得无比踏实。忽地,却只听廿廿“啊”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惊恐,尹天旷心知有异,忙抬头去看,此时廿廿却将身子一转,将尹天旷挡在了自己身后。就在这转身的一瞬间,尹天旷只见一柄利剑蓦地刺了过来,正中廿廿胸口。拿剑之人,正是薛青元。
这一瞬,尹天旷的心似撕裂一般。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廿廿被人重伤,而且是在自己怀中。自责、懊恼、心疼、仇恨,种种情感洪水般涌了上来,却只化作一声声音微微颤抖的“廿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尹天旷的心中自责、懊恼、心疼、仇恨,种种情感洪水般涌了上来,却只化作一声声音微微颤抖的“廿廿”。
星远、素弦忙都围了过来,小王爷朱瞻圻也忙赶了过来,随后大声命令手下将薛青元拿下。那薛青元此时什么都没有了,他这才孤注一掷,想趁尹天旷不备要了他的性命,一来能为儿子报仇,二来铲除自己在武林中的绊脚石,却不想也失了手。他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汉王一个靠山,若再得罪了,便当真是丧家之犬了。于是不敢再生事端,武功虽好,却丝毫没有反抗。
廿廿躺在尹天旷怀中,冲着他灿然一笑,虚弱地说道:“天哥,你没事就好。”尹天旷听了,一颗心都要碎了。此时素弦已然帮廿廿查看过伤口,上了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可那鲜血却依然一层一层地渗过纱布,染到了尹天旷雪白的衣服上。
“你放心,天哥一定会治好你的。”尹天旷强忍着心中的痛,沙哑着声音说道。他紧紧握着廿廿的手,仿佛在握着她的生命。而那只平日里温暖的小手,此时由于失血过多已然冰凉。
“廿廿伤的很重。”素弦一脸凝重地说道,“需天山雪莲续命不可。”
“我有,我有天山雪莲,王府里要多少有多少。”朱瞻圻连忙说道,此时就像是一个要失去了最珍爱玩具的孩子,慌乱得完全没有了平日的冷峻与淡漠。他说着,连连吩咐明轩回王府去取。
明轩却站着不走,一脸为难地说道:“此地离京城尚有三百公里,这一来一去,恐怕廿廿姑娘已经……”
“闭嘴!”小王爷站起来冲明轩吼道,“那你就去找,去山东府去找,去这里的豪绅家里去找,能献上天上雪莲的,必定重重有赏!”小王爷神情可怖,一双眼睛通红,本来帅气的一张脸此时竟有些扭曲。
明轩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忙领命去了。他刚走不久,忽地只听有人远远地道:“天山雪莲,我知道哪里有!”就这短短的一句话,那声音便倏忽间到了近前,众人定睛望去,却是千手屠夫云不知。
“前辈请明示。”尹天旷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忙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云不知一边仔细看了看廿廿的伤势,一边心疼地道:“我这几日不在这丫头身边,你们竟把她连累成这个样子,真是没用!”
廿廿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张开失了血色的双唇吃力地说道:“义父,别……别怪天哥………”说完,竟晕了过去。尹天旷心中已然是万分自责,听了云不知的话更是心如刀绞,说道:“前辈放心,若廿廿有何不测,尹某也不可能独活。”
云不知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尹天旷一眼,随即说道:“此地离离庄不远,我知道骆离骆庄主一向就喜欢收藏些奇奇怪怪的药材,天山雪莲他定是有的。”
尹天旷马上道:“我现在就去取!”说着,便要起身。
云不知伸手按住他道:“那骆离脾气有些古怪,你跟他又没什么交情,他不会给你的。”朱瞻圻高声道:“大不了派兵踏平他的离庄,烧了他的梨花林。我就不信,杀光那庄子的所有人,他们还能藏得住这天山雪莲。”
云不知听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道:“算啦!还是我跑一趟吧。”星远惊喜道:“老爷子与这庄主是朋友?”
云不知哼了一声道:“我们是仇人,他脸上的疤便是我留的。”
众人听了无不都吃了一惊。只听云不知继续说道:“他那么一个英俊倜傥的小伙子,被我毁成这副模样,定然恨我入骨。我此去便用自己的命做交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要肯给我天山雪莲救这丫头。”
云不知说完,转身便走了。若是换了其他事情,尹天旷定然不会让云不知以自己的性命做交换,他不能也不想欠这样大的人情,也不愿别人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但如今,为了廿廿,尹天旷却一句劝阻的话也没说出口。“只要廿廿能活转过来,再大的人情将来也慢慢还便罢了。”尹天旷心中默想。
朱瞻圻依旧不放心,欲派人跟着云不知以防不测,却忽地见自己身边的丫头冷月骑马奔来,一脸焦急。那冷到到得近前,甩蹬下马,都不顾拴好马绳,也不顾与朱瞻圻见礼,便气喘吁吁地大声说道:“世子,皇上驾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一夜,尹天旷一直没有合眼。廿廿却睡得很沉,若不是那苍白的脸色与嘴唇,当真可以用恬静来形容她的睡容。而如今,那恬静中却透着让人心疼的怜惜。
尹天旷的心却比廿廿刚受伤时平静了许多。“大不了陪她一起去便罢了。”他虽这样想,心中却还盼着云不知能早点回来,带着天山雪莲回来。
星远与素弦这一夜也是辗转反侧,不敢在尹天旷面前多说一句话。
第二天傍晚,云不知终于回来了,不止带回了天山雪莲,还惊喜地说道:“不知为何,那骆离不止送了我天山雪莲,还说愿让丫头入谷,他亲自诊治。要说这玉剑侠的医术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若得他医治,廿廿的伤便又多了几分希望。”
尹天旷等人听了也甚是欢喜,为廿廿服了天山雪莲,伤势稍微稳定一些了,便寻了马车去到离谷。这一路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待到得离谷,离庄庄主骆离果真早晚都过来诊治,一切汤药饮食也伺候得甚是周到。只是那骆离只是看病,其他事情都绝口不提。
这一日,廿廿稍稍有些精神了,身子半坐着,靠在床头上。尹天旷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吃药。
“天哥。”廿廿轻轻叫了一声。
尹天旷马上小心地说道:“怎么了?是这药太苦吗?”
廿廿缓缓摇了摇头,“上次也是在这离谷,是廿廿喂你吃药。如今却换作你喂我吃药,倒也真是巧的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摇摇头道:“不巧,一点都不巧。我宁愿如今吃药的依旧是我,而喂药的依旧是你。”
“但廿廿不愿。”廿廿坚定地说,一双大眼睛深深地望着尹天旷,漾满了深情与爱恋。尹天旷只觉心中一热,就想将廿廿揽在怀里,但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只在心中默想道:“尹天旷何其幸也,能得她待我如此。”
话说在骆离庄主的精细照顾下,廿廿的伤果真大好起来。骆离还专门给廿廿配了淡化瘢痕的外用药,当真是想的十分周到。
这一日,廿廿稍稍有些精神了,尹天旷陪着她在梨树林中散步。此时,梨花已然散尽,树上结着一个个核桃大小的青涩的果子。廿廿想起第一次来此地时,还是繁花满树,梨花如雪,如今,却是人是物非,梨花不在,人依旧。廿廿想着,握着尹天旷的手更紧了。尹天旷仿佛知道廿廿在想什么,也将廿廿的手握得更紧了。
西方,是一片耀眼的霞光。一如廿廿与尹天旷并坐在西域大漠上的那一天。
忽地,只听一阵琴声远远地飘了过来。那琴声悠悠,如夏日的空谷幽泉,冬日的梅林飘雪。“那一日,也是这琴声。”廿廿轻声说了一句。尹天旷知他说的是小易死的那一天。当时,尹天旷便对这琴声十分疑惑,只是当日发生了太多变故,没有来得及去探查这琴声的来由。而今日,这琴声倒引起了尹天旷的兴趣。
尹天旷和廿廿渐渐循着那琴声走去。尹天旷的右手紧紧握着廿廿的左手,却不知为何,只觉得廿廿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尹天旷侧过头,看了廿廿一眼,只见她脸色沉静,似是有心事,平时脸上那抹天真的笑容此时已不知所踪。尹天旷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便将廿廿的手握得更紧了。
两人走了不远,来到了那一大片梅林。那琴声也越来越清晰,应该就是从这梅林中传出的。两人穿过几株梅树,远远地看到枝丫横斜的梅树后面,隐隐藏着一个白色的凉亭,可此时那琴声却蓦地断了。廿廿忽地松开了尹天旷的手,加快脚步朝着那凉亭走去。尹天旷忙跟了上去。待到凉亭近前,却只看到石桌上放着一方古琴,却没有一个人影,只有那只棕黄色的蒲团坐垫上,尚有一丝余温。
廿廿忽地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那把七弦琴,蓦地流下泪来。她这一流泪,弄得尹天旷不由地手忙脚乱。“这把琴有什么古怪?”尹天旷一边忙着从怀中掏出手帕给廿廿擦眼泪,心中一边想着。他忽地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石碑,于是拉着廿廿一起过去。走近一看,却是一块墓碑,上面刻着“拙夫韩凌风之墓”几个字。墓碑前是一个坟坡,上面已然青草离离。
“是娘!”廿廿忽然说道,声音中带着哽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啊!”尹天旷张嘴“啊”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日里哄女孩子的那些花言巧语,到了此时竟完全都用不上了。
“你是说……刚刚弹琴的人是心梅姑姑?”尹天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见到韩凌风的坟墓,又不得不相信。
“刚刚那首曲子是娘平日里弹惯的。”廿廿低声道,“可是,娘为何又藏起来?她为何不肯见我?”廿廿抽泣道。
尹天旷一时哑然,竟不知道如何劝导廿廿为好。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娘!”廿廿忽然抬起头高声喊了起来,“娘!我是廿廿,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娘!”只听见一声声地呼唤在梅林中回荡。但除了梅枝在风中簌簌而动的声音,却没有任何回应。
“哇!”廿廿忽地蹲下身,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尹天旷俯身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廿廿不哭,我们去问问骆庄主。他应该知道你娘的事。”
两人来到离庄的会客厅“落华居”,却不想骆离正坐在一把梨花木做的圈椅上等着他们。面色沉静。
“梅林里面是我娘对不对?”廿廿一见到骆离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骆离点了点头。
“我娘为什么不肯见我?我要见我娘!”廿廿哽咽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当时她来这离谷之时,曾经立誓,不见任何人。她在这里住了一十三年,我也等了一十三年,却也从未能与她见上一面。”骆离幽幽地说道。然而语气中却并没有太多难过与遗憾,想是在这一十三年当中早已被消磨殆尽了吧。
“可我不是别人!我是她女儿!”廿廿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落下。
“她的心,早已随了他去了。”骆离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我爹?”廿廿抬起头道,“我爹爹是怎么故世的?骆庄主,你知道是不是?”
骆离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一抹血色的夕阳,面色沉静,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的一张脸早已瘢痕纵横,似皴裂的枯木一般,只有一双眼睛依旧俊美,依旧神采奕奕。还有他的身材,裹在一身飘逸的灰色长袍之中,隐约能够看出当年健硕的身姿。
尹天旷和廿廿仿佛在骆离的眼中,看到了他昔日洒脱倜傥、迷倒万千女子的英姿。
“那一年,我是第三年夺得了玉剑侠的称号,得到了玉螭剑。正是少年好得意,俾睨天下之时。”骆离忽地开口说道,眼神却依旧深深望着门外的斜阳,仿佛看到了当年那春风得意的少年郎。“不想,却遇到了她。”廿廿只觉得骆离眼睛一亮。她没有打断他,只静静地坐着听骆离说话。
尹天旷的左手紧紧握着廿廿的右手。
骆离的眼底似表面平静、实则却波涛汹涌的海面,其中的光影变幻万千,在十多年的时光中纵横穿越。但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甚是平静:“当时还没有这离庄,也没有这离园,我只是云游到此地而已,恰巧遇到了她。”骆离说道,“她不知为何摔下谷来,身子弱得很。好在这谷中草药甚多,我帮她医治。而曾经那个傲视天下的少年郎,却也成了她的俘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而曾经那个傲视天下的少年郎,却也成了她的俘虏。”骆离说的最后这句话,声音很低,却是在自言自语。
“你娘的身子刚好,就执意要出谷去找你爹爹。我后来才知道,那汉王朱高煦对你娘亦是一见钟情,不顾她已然是有夫之妇,将她拘在王府要纳为侧妃。直到其他妃子因为争宠,差点出了人命,那汉王妃便偷偷放了你娘。却不想,汉王一气之下竟举刀杀了自己的王妃,竟是疯狂如斯。”
廿廿听到这里心中一颤,她这才知道朱瞻圻的父亲为何杀了他的母亲。也明白朱瞻圻看着自己的眼神为何如此复杂,他可能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害死”了自己母亲的女人的影子吧。
尹天旷只觉得廿廿的手一片冰凉。
“心梅从汉王府逃出来后,便一门心思地去寻你爹爹,心神俱疲间却不小心掉入了这山谷中。”骆离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顿,可能是在回忆与心梅一起在这谷中的时光吧。“那汉王自然也知道你娘会去寻你爹爹。于是封锁了心梅逃走的消息,而散出消息说不日便将纳心梅为侧妃,引你爹爹自投罗网。果不其然,韩凌风只身前往汉王府,正落入汉王圈套。那汉王又散布你爹爹被擒的消息来引出你娘,虽知是飞蛾扑火,她还是一头就撞了上去。”
“后来……如何呢?”廿廿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预想到了什么。
“后来……我也并不知道他们在汉王府经历了什么。她也从未说过,只知道那汉王一气之下竟要当街处死她和韩凌风。”
尹天旷只觉得廿廿身子颤了一颤,手心里冒着黏稠稠的冷汗。他不由向着廿廿靠了靠,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得知消息后连夜去救他们,却还是晚了一步。不过那汉王终究是对你娘心有不舍,并没有真的处死她。你爹,却已然不在了。”
廿廿听到这里,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一张小脸惨白。尹天旷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中。
“再后来呢?”廿廿的声音有些哽咽,一双美目中盈着热泪,像是两颗挂了晨露的葡萄。
“后来,我便带着你娘又回到这谷中,本以为她能渐渐将你爹忘掉,却不想她的心早已随着你爹一起死了。她立誓不见任何人,十多年只与一块墓碑和一方古琴为伴。我便也在这里守着她,虽不能相见,但终是存了一丝妄念,想着她哪天可能会回心转意,渐渐将他忘了。却不想,这漫长的时间也抵不过那斩不断的情丝。我终是有些心灰意冷,便建了这离园。知她爱梅,为她修了这梅林。若这一生,能这样远远地守着她,便也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骆离说到这里,便住了声。四下一片寂然,只听到门外梨树摇曳的沙沙声,像风在哭泣。
忽地,只见一个白衣仆人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地说道:“庄主,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大队官兵。”尹天旷心底一惊,这离庄的仆人历来都只哭丧着一张脸,如今现出慌张之色,可见来者定然非同寻常。
尹天旷站起身,欲带廿廿寻一个安全之处躲避,却不料还未走出房间,一大队身着盔甲的官兵已然涌了进来,带头的正是汉王朱高煦。
朱高煦大踏步走进门来,朝着骆离等众人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到梨花木圈椅上做了下来。身后的士兵小跑着跟了进来,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团团围住。
朱高煦坐定,这才向着众人看了一眼,待眼光落到骆离身上后,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你就是骆离?”
“王爷却还认得在下?”骆离不卑不亢地答道。
“心梅在哪儿?带我去见她。”朱高煦对骆离并不甚感兴趣,直接问到了玄心梅。廿廿听到朱高煦提到自己娘亲,身子微微晃了一晃,一颗心立时提到嗓子眼。“他是来找我娘的。”廿廿心中默想。尹天旷此时想的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得廿廿周全。”
“她不见任何人。”骆离冷然说道,正眼都不瞧向朱高煦。
朱高煦冷笑一声:“本王要见她,她焉能不见?”说着,虎目圆瞪对手下兵丁道:“将这山谷中所有的树都砍了,必须将玄心梅给本王找出来!”
“你……你不能砍了娘最喜欢的梅树!”廿廿忽地说道,焦急地看着朱高煦,双眼中含着泪光。
“看来,你这小丫头知道心梅在哪儿,是不是?”朱高煦缓缓向廿廿走来。尹天旷一把将廿廿拉到自己身后,笑着对朱高煦道:“上一辈的事,跟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关系。王爷找人只管去找就好,廿廿也想她的娘亲,巴不得能见上一面呢。”
朱高煦紧紧地盯着尹天旷看了一会儿,不再说话,又踱回到圈椅上坐着。双眼愣愣地望向门外,此时眼神中却失了那丝一贯的戾气,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些许哀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个山谷极其隐蔽,你是如何找到的入谷之路的?你又是如何知道心梅在这里的?”骆离皱着眉头问朱高煦道。
朱高煦还未回答,却只听门口一人高声道:“骆庄主,好久不见!”紧接着,一个身着黑色华服、头系玉石宝带之人走了进来。众人望去,来者正是朱瞻圻。
骆离一愣。只见朱瞻圻冲他拱拱手道:“在下汉王府世子朱瞻圻。”骆离这下才了然,说道:“那日你滚落山崖,我救你性命。你倒是趁养伤之际将山谷中的路都摸得清清楚楚。小王爷当真是好手段!”那骆离待人一向平静疏离,从未有过些许悲喜之色,此时语气中的怒气却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朱瞻圻却只冷冷地回了一句:“骆庄主过奖。”紧接着,走到廿廿面前,说道:“那个伤了你的老道,我已经杀了。”他说这话时,就似在说吃饭睡觉一般平静,但却正是这波澜不惊的表情和话语,不由让人感到恐惧。
廿廿瞪大了眼睛,不知说什么好。却只见尹天旷道:“小王爷夺了他手中的玉螭剑,那人自然就无什么用处了。”
“你也知道玉螭剑的秘密?”朱瞻圻警觉地皱起眉头。
尹天旷心下转了好几转,笑道:“那些宝物可有找到?”原来尹天旷并不知道那玉螭剑的秘密,但却想诓朱瞻圻说出来。而这些在江湖上流传的所谓的“秘密”一般逃不过宝藏、武功秘籍、前朝统治者留下的信物等罢了。而“宝物”两个字便将这几样统统概括了。
朱瞻圻冷然一笑:“那楼兰古国的宝藏已经找到,汉王府粮草充足,大事定成。”
尹天旷心道:“原来这玉螭剑是寻找楼兰宝藏的线索……”心中想着,口中却笑道:“那恭喜王爷,恭喜世子了。”
只听朱瞻圻又道:“但王爷仁善,并不愿与自己的侄儿兵刃相见,重蹈靖难之役,涂炭生灵……”
尹天旷听着,不由觉得好笑,却连连点头道:“汉王将来登基,定然是一位爱民的仁君。”
朱瞻圻却并不理尹天旷,自顾自说道:“因此,王爷希望请尹公子能够入宫劝谏当今皇帝禅位,让与德能兼备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尹天旷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凛,暗道:“他们叔侄两个争夺皇帝之位,又关我什么事?口中说是劝谏,分明是让我去刺杀罢了。此前他们已然在南京去往京城的路上截杀过朱瞻基一次,却不知为何没有成功。如今却想让我入宫刺杀,是……”尹天旷想到这里,忽地只觉得一阵冷气从后脊梁骨冒了上来。
他紧紧逼视这朱瞻圻:“你将我义父怎么样了?”
朱瞻圻冷笑一声:“尹公子当真聪明。”顿了顿道,“也没有如何,只是去寻楼兰宝藏的路上顺便派兵包围了忆梅山庄,你那些庄户,大概应该有一千八百七十三人吧。”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又道,“不对,听说最近新出生了一个小孩子,现在应该一千八百七十四人。”
尹天旷沉着脸道:“汉王府的军队不留在中原应对朝廷,却围攻我一个小小的忆梅山庄,当真是牛刀杀鸡啊!”顿了顿,又道,“汉王府军队旅途劳顿,我忆梅山庄众人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况还有义父和于副庄主坐镇,小王爷觉得能威胁得到尹某吗?”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朱瞻圻。
朱瞻圻用同样冷峻的目光回视着尹天旷:“包围忆梅山庄的是孛罗,他也早就看你不顺眼,想灭了你的老窝。大队的蒙古骑兵,比之你那些莳花弄草的庄丁如何?”朱瞻圻说着,微微挑起嘴角,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不料尹天旷依旧气定神闲地冲朱瞻圻道:“小王爷空口白牙说的话,又让在下如何相信呢?”
朱瞻圻浑不在意地道:“信不信由你。”说着,轻轻拍了两下手,立刻进来一队士兵绑了两个人进来,却正是星远与素弦。两个人的嘴里都被塞了棉布,不然肯定早就一阵破口大骂了。“其实孛罗是有些大动干戈了,手上便只有这两个人,想你也不会不为了王爷的大业走一遭。”朱瞻圻气定神闲地说道。
尹天旷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忽地,脸上却重新绽开笑容道:“好!在下能为汉王的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求之不得呢。将来王爷荣登大宝,封赏功臣之时,可别忘记忆梅山庄这一份功劳才好。”
朱瞻圻倒没想到尹天旷的心思竟然转得如此之快,处事如此圆滑,自己倒是愣了一愣。忽地,只见一个兵丁跑了进来,冲着汉王单膝跪下禀报:“禀王爷,并未找到一个叫作心梅的女子。小的怕漏掉,将这谷中的所有女子都召集到了门外,请王爷亲自检视。”
朱高煦一句话都没说,立刻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向门外。只见门外左右各站着两排白衣女子,周围是无数手拿利器的官兵。这些白衣女子却无一人现出惊恐之色,一个个神色依然平静中带着凄然。
朱高煦用余光将这些女人扫了一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她终是不肯出来见我。”朱高煦的语气愤怒中藏着一丝悲哀。他忽地双目圆瞪,咬牙切齿地大声说道:“给我放火,烧了这谷中的林子!”随后,又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不能逼你出来。”那张脸已然由于愤怒和失望而变了形,似一只狰狞的野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众士兵不敢怠慢,忙得令而去。
朱瞻圻心中却震了一震。还未待他说话,只见廿廿蓦地冲了出来,冲到了朱高煦面前,大声哭喊着:“我娘亲还在梅林里,你不能烧了这林子,娘亲会被烧死的!”
朱高煦却冷着脸道:“她若不肯出来见我,就与这片梅林一起毁了吧。”说道最后,嘴唇微微颤抖。
“不行!”廿廿着急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已经杀了我爹爹,不能再害死我娘亲!”
朱高煦却不去理廿廿,只远远地望着那些兵丁放火。他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熊熊的烈火自他的双眼中跳跃,仇恨、失望、嫉妒、怜惜伴着强烈的爱,与那两簇熊熊烈火在他的眼中一起燃烧。
廿廿见火已经烧起来了,更加急了,一下子抓住朱高煦的胳膊,哽咽着声音哀求道:“王爷,王爷,我求求你,廿廿求求你,放过我娘亲吧。放过我娘亲吧!求求你放了我娘亲吧!……”一张绝美的小脸上已然是泪水纵横。
朱高煦却依旧对廿廿的哀求置若罔闻。或者说,此时他的双眼中除了那熊熊燃烧的梅树林,和那火光中隐隐约约的倩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他终是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此时,太阳已然快要落山,夜幕挟着夜风的凉气渐渐侵袭而来。但眼前那天际,却似火烧云一般轰轰烈烈,直欲燃透了半个夜空。
廿廿见那熊熊的烈火,忽地急火攻心,再加上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尚还虚弱,竟是一下子晕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娘!娘!……”廿廿哭喊着醒来,此时已然躺在床上。右手却被一个人紧紧握着。廿廿转头一看,却是小王爷朱瞻圻。
廿廿蓦地抽回了手。朱瞻圻脸上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快,随后现出关切的神色,轻声问廿廿道:“你醒了?”
廿廿看了看四周,只见自己处在一个装饰甚是华丽的屋子里。家具床具都是上等的鸡翅木,雕了繁复又精美的花纹。架子上摆着各色古玩,桌上放着一只宋代的汝窑瓷瓶,里面插着几枝萱草。
“这里是哪儿?我娘呢?”廿廿焦急地问道。
朱瞻圻站在床边,平静地说道:“这里是乐安,父王的封地。你娘……”他稍微顿了顿,迎着廿廿关切地目光又道,“我们没有找到她……”朱瞻圻犹疑了一会儿又道,“的尸首,而且那骆离的神色没有一丝担忧和伤感,所以你娘应该是已经从密道离开了。你不用担心。”
廿廿一直一脸焦急、一瞬不瞬地盯着朱瞻圻,待听他说没有找到玄心梅的尸体之后,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忽地又问道:“天哥呢?天哥去哪儿了?”说着,四下张望找寻尹天旷的身影。
朱瞻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说道:“他出去办事了。”
“天哥去办什么事了?”廿廿关心地追问道,“他去哪里了?几时回来?有没有危险?我要去找他。”
朱瞻圻脸色越来越黑,低沉着声音说道:“他去替父王办事了。”他不愿再与廿廿提起尹天旷,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残纸来,递给廿廿道:“这封信是在你娘的房间里找到的。只是那房子和房间里的东西差不多都已烧毁,只有被镇纸压着的这一角还残留着,我特意带回来给你。”
廿廿赶忙从朱瞻圻手中拿过那只留下一角的残缺的纸张。那是一张泛着淡黄色的罗文纸,边缘是被火烧焦的不规则的深黄的痕迹。信纸上只能看到四个字“口儿勿念”,上面那个“口”字很小,想是“吾”字的下半部分,应该是“吾儿勿念”。廿廿想到这里,眼泪不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却生怕浸湿了这张残纸,忙用袖子去擦。
朱瞻圻见廿廿伤心,矮身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忽地拉住了廿廿的手道:“你放心,你娘亲虽不在你身边,但我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的。”他说这话时,双目炯炯地看着廿廿,平日里冷峻的目光中闪烁着少有的热切的光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心中一颤,蓦地抽回了手,抹着眼泪低声道:“廿廿只想见天哥。”
朱瞻圻眼中的光芒蓦地熄灭了。他站起身,冷冷地说道:“待我们成亲之后,你自然可以见他。”
廿廿一惊,抬头问道:“成亲?”
朱瞻圻双手背后,转过身,抬起头,不再看廿廿,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与我定亲之事整个大明朝上下所有朝臣都知晓,自然不能食言,让满朝文武看我汉王府的笑话。”顿了顿,又道,“七日后便是个好日子,我已安排下去了,你就安心做汉王府的世子妃吧。不,”他又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廿廿:“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妃。”
廿廿睁着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朱瞻圻,一脸的不可思议,许久才道:“廿廿只嫁天哥。”虽然只有短短六个字,却字字坚如磐石。
朱瞻圻听了,忽地转过头,低下身子,狠狠地抓住廿廿的手臂,双眼露出恶狠狠的疯狂的光芒。“不要再提你的天哥,他即使活着回来,到了乐安也必死无疑。记住,你这辈子只能属于我。你心里如果再想着别的男人,想一个,我杀一个。”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狠狠咬着嘴唇,一字一顿。
廿廿开始被他疯狂的样子有些吓住了。后面听朱瞻圻说要杀尹天旷,忽地美目一瞪,小嘴一撅道:“你若敢动天哥一下,我必定会恨你一辈子。你若真的害死了天哥,我必然会同天哥一起去。”她目光灼灼地迎视着朱瞻圻的目光,丝毫不示弱。
朱瞻圻见廿廿倔强的样子,倒微微牵动嘴角冷笑了一声,又将头向着廿廿探了探,沙哑着声音低声道:“你若敢死,我就杀光忆梅山庄那些老老少少。”廿廿心中一惊,忽地觉得眼前这个人与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朱瞻圻判若两人。一向被尹天旷护在怀里的廿廿,哪里见过这等狠辣手段。她心中真的有些怕了,瞪大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朱瞻圻。
朱瞻圻对廿廿的这副表情似乎很是满意,终于又直起身,缓缓说道:“你这几日好好养好身子,安心地等着做你的世子妃吧。”说完,终是不忍让廿廿担惊受怕,又转过头,对着她柔声道:“只要你肯陪在我身边,你要什么,说什么,我自然不会违拗你分毫。你即使想要我把心掏给你,我也是毫不犹豫的。我不求你忘了他,只要你能在我身边,让我日日能见到你就好。”
廿廿愣愣地看着朱瞻圻,忽地说道:“天哥便不会强迫廿廿做不愿意做的事。”
“不要再跟我提你的天哥!”朱瞻圻脸色大变,双手紧紧握着拳头,一张脸上乌云密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此时,尹天旷正穿着一身夜行衣在皇宫里独行。他之前来过一次皇宫,大致知道乾清宫的位置,于是展开轻功,躲避着巡逻的侍卫,向着乾清宫而来。
尹天旷跃上房顶,掀开瓦片向下面瞧着。只见那乾清宫此时灯火通明,朱瞻基正在与“三杨”议事。而让尹天旷心惊的是,那乾清宫的屋顶之上,竟然还有一个黑衣人匍匐着窥视,手中拿着袖箭,显然也是冲着朱瞻基来的。
“朱高煦父子难道是信我不过,还另外安排了其他人。”尹天旷心中想着。不由向着先来的那个黑衣人细细地观察。只见那人身高中等偏上,身材魁梧,看样子轻功也是极好的。他自然也发现了尹天旷,却并不回头,依旧目不转瞬地盯着灯火通明的大殿。
“汉王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先皇薨逝之时,皇上从南京归来路上遭遇伏击,定然便是汉王所为。”只见一个瘦小的老头说道,正是“三杨”之一的杨荣。只听他继续说道:“所谓先发制人,应该在汉王尚未有切实准备之际,出其不意,御驾亲征,掌握战争的主动权。”
朱瞻基听了杨荣的话只是沉吟不语,并不回应,却听另一个瘦小的老头道:“臣以为不妥。”
朱瞻基不说话,只是拿询问的眼光看着那人。说这话之人正是杨士奇。只见杨士奇继续说道:“目前汉王尚无明确的举动,之前自南京归京路上截杀皇上,也不过是猜测而已。若朝廷先发制人,未免会落人口舌,有损皇上威名。不如等汉王真正有何异动之后再做打算。”
只见杨荣冷笑一声道:“杨大人是要做黄子澄吗?怕是忘了孝文帝的下场了吧!”
杨士奇却也毫不示弱,高声道:“孝文帝之败,恰在急于削藩,逼得永乐皇帝退无可退,只得孤注一掷。”
杨荣也冷笑一声道:“这么说,当时孝文帝若是不削藩,那燕王就能安居一隅,在燕地乖乖地做个臣子了?”
杨士奇高声道:“这也未可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杨荣气极反笑,指着杨士奇道:“你这是胡搅蛮缠!”
朱瞻基见两个老头子吵起来,不由皱起了眉头,正想劝架,忽地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哥哥,我不要嫁给井源。”朱瞻基一听,那眉头拧得更紧了。
尹天旷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绿衣女子直冲冲地闯了进来,只是他是从房顶上俯视,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只见衣饰甚是华贵。“既然叫皇上哥哥,那定然是位公主了。”尹天旷心中想着。又抬眼望了望前面的黑衣人刺客,只见那人手持袖箭,几次想射下去,却都犹豫着没有下手。尹天旷颇感奇怪。
那“三杨”见有内眷闯入,口中说的又是闺中女儿婚嫁之事,自然不便在侧旁听,于是架也不吵了,相互对望一眼一同告辞。
朱瞻基从御案后面站起身,走到那女子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嘉兴,那井源乃当朝才俊,过目成诵,谙熟兵策,乃朝廷难得的栋梁之才。且相貌英俊伟挺,有何不好?”
原来来者正是当朝的长公主嘉兴公主。只见那嘉兴嘟着嘴道:“过目成诵,谙熟兵策,哥哥是在给朝廷选大臣,还是在给嘉兴选驸马?”
那朱瞻基却也有些不耐烦了,背过手道:“那你自己来选吧,不想嫁给井源,你想要嫁给谁?”
嘉兴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觉得你身边的那个金矢就不错!”
此话一出,朱瞻基一脸惊愕。但更惊愕的却仿佛是那个不知名的黑衣人,只见他听了嘉兴公主的话,忽地右手一抖,手中的袖箭竟掉了下去。这一下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门外的侍卫都乌泱泱地都冲了进来。那黑衣刺客见状起身便逃,尹天旷见已然打草惊蛇,无法再对朱瞻基下手,也赶忙抽身而退。他见那黑衣刺客腾挪之间似乎对这皇宫里的道路很是熟悉,于是便跟在那黑衣人之后。
没过多久,皇宫里捉拿刺客的侍卫越来越多,人人手中都拿着火把,将这偌大的紫禁城照得灯火通明。那黑衣人见一时无法逃出宫去,忽地转入一处宫殿,尹天旷紧随其后也躲了进去。两人却先后进了这院子中的一处偏殿,那黑衣人见屋子中一只紫檀木的衣柜,赶忙打开柜门躲了进去,尹天旷也跟着躲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黑衣人见了尹天旷却并不惊慌,只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忽地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尹天旷和那黑衣人都下意识地将右手按住了腰间佩剑。却只听一阵有些笨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接着,又有一阵沁人的香气悠悠地飘散过来。只听一个侍女的声音道:“洗澡水已经好了,请公主沐浴更衣。”
两人去衣柜里却也听不到那公主说话,只听到一阵衣服的窸窣声,接着便又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倒是比之前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尹天旷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朝着身旁的黑衣刺客看了看。只见那人眼神中甚是尴尬,虽看不到脸,但此时那脸色一定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