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罗王子猜到朱瞻基会拒绝,却没想到会这样决绝与强硬。不由冷笑一声道:“为了一个女人,拿国运去赌,值得吗?”
朱瞻基淡淡地看了孛罗王子一眼,随后眼光却转向大殿门口,不动声色地道:“这话,孛罗王子还是先问问自己吧。”说完,又冰冷冷地道,“朕还有要事要处理,孛罗王子请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孛罗王子站起身来,说道:“希望皇帝陛下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朱瞻基默默地注视着孛罗王子的背影,良久,才转头对小德子道:“传朕的旨意,封陈氏后人为安南国王,大明军队自安南撤兵。”朱瞻基说完,又拿起茶碗来啜了一口,小德子忙上前道:“皇上,茶水凉了,奴才给您换一杯吧。”朱瞻基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心中却一直默念着刚刚孛罗王子那句话:“为了一个女人,拿国运去赌,值得吗?”
后面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朱瞻基嘴上虽然强硬,但大军自安南撤回还需要不少时日。他一边安排人陪着孛罗王子在京城内四处游玩,又广送美女于他,将其稳住,另一方面又暗暗派了使者挑起蒙古国内部矛盾,使其后院起火,自顾不暇。只是希望能打消孛罗王子进攻大明的念头。
这几日他常常在想,如果孛罗王子真的兵临城下,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他会不会用廿廿去换取大明的平安?朱瞻基不敢再往下想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是他自己万不想去面对的。对于帝王来说,连最普通的长相厮守都是奢求。
(女人不要让男人去选,结果都是失望。你永远是他权衡利弊之后终要舍弃的那一项。美如玉环西施又如何。)
天气越来越暖,廿廿的身子也渐渐稳定下来。朱瞻基依旧每日除了朝中之事外,便待在永寿宫中,每日三餐,只要不忙,也都在永寿宫中用膳。后宫的其他嫔妃,之前从不登门的,也都纷纷来献殷勤。因为即使朱瞻基不说,所有人也都知道,胡皇后无子,假若廿廿能诞下朱瞻基的第一位皇子,这后宫的主子便非她莫属了。然而她们不知道的却是,朱瞻基心中打的主意却是,无论廿廿这一胎是男是女,都会立她为后。生子,只不过是堵上众人之口的理由罢了。
这一日早朝之后,朱瞻基照例来到永寿宫中。此时园子里的春花开得正热闹,他便想带廿廿出去走走。
此时廿廿刚刚起床用膳。原来朱瞻基虽日日宿在永寿宫,却不忍叫廿廿早起,每日上朝都是自己先悄悄地起床,让小德子伺候了更衣用膳,又悄悄地出去。对于他来说,只要廿廿能日日陪在自己身边,便够了。
廿廿坐在桌子上,正喝着一碗粥,桌子上还摆了其他几样小点心。她见朱瞻基进来,站起身来行礼,朱瞻基忙地将她扶住,说道:“快坐下吃饭,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多讲究。”
廿廿莞尔一笑,说道:“这几日宫里的饭菜倒是不错,你也来尝尝。”廿廿自从吃了张太医“特制的药”之后,话便越来越少,神情也经常恹恹的。偶尔冲朱瞻基笑一笑,说一句话,便令他欣喜不已。
朱瞻基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摆的那几样小点心,样子倒甚是精致。只听孙碧薇在一旁说道:“回禀皇上,此前娘娘身子不适,胃口不佳,承蒙皇上恩典,在各地广招厨师。也是皇上和娘娘的福分,这几日当真招到了一个好厨子,娘娘最近胃口比之前好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听了,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出笑容,大声道:“好!有赏!朕重重有赏!”
廿廿此时正咬了一口小包子,忽地眉头皱了一皱,轻轻“噫”了一声。孙碧薇忙上前道:“娘娘,怎么了?是烫到了吗?”朱瞻基见状也赶忙坐到廿廿旁边,关切地问道:“如何?哪里不舒服吗?”
廿廿自嘴角挤出一个笑,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才道,“他……他在肚子里踹了我一下。”说完,她自己的脸蓦地就红了,整个屋子的人也都沉默了。原来廿廿有孕还不及三个月,连小腹都看不出明显的凸显,宝宝哪里便会踹人。还是孙碧薇反应快,马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道:“小皇子天纵英才,身子强健,皇上和皇贵妃娘娘当真是洪福齐天!”其他众人一听,也赶忙纷纷跪倒在地,高声道:“皇上与皇贵妃娘娘洪福齐天!”
朱瞻基听了,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或者说是不忍再说什么。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只小笼包,要放到嘴里尝尝,不料却被廿廿一把抢了过去,只见廿廿笑着说道:“刚不是说重重有赏吗?怎么倒偷吃起我的早饭来了,这些人跪了一地,还不快赏。”
朱瞻基放下筷子,笑道:“好!赏!这里众人每人赏金十两!”说着,又对小德子道,“将那个新招的厨子叫过来,朕一并有赏。”
小德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小跑着回来说道:“那厨娘回说谢陛下恩赏,只是在为皇贵妃娘娘炖着汤,别人看着不放心。所以向皇上请罪,不能当面面谢君恩。”
廿廿本来一直向外探望着,听小德子说了这话,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朱瞻基此时却心情不错,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只要她能将皇贵妃娘娘伺候好,以后就留在宫中当御厨吧。”浑不将此当一回事。
这日傍晚,廿廿晚膳多吃了些,闹着有些积食,便叫孙碧薇陪着来园子里逛逛消食。孙碧薇本劝着廿廿不要出去,怕是日间里已然走了许多路,晚上又出去溜达,会动了胎气。无奈廿廿闷在屋子里这许多日子,一旦被“放”了出去,便就坐不住了。
孙碧薇无法,只得陪了廿廿来到御花园。此时夕阳正好,西方天际的霞光似这春日里的花朵一般肆意热烈地绽放,仿佛盛开了这人间的所有美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走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廿廿觉得有些乏了,在一个假山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孙碧薇忙将随身带着的垫子给廿廿垫到石凳上,开口说道:“现在虽已入春了,夜间还是很凉,娘娘歇够了这便跟奴婢回去吧。娘娘身子本就弱,万一着凉了,奴婢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廿廿扬着头冲她笑道:“就你这张小嘴会说,你一句担待不起,我便事事都要依你。”孙碧薇听了,噗通一声双膝跪下,一脸惶恐,忙说道:“娘娘说这话,奴婢更是担待不起了。奴婢只是为着娘娘的身子和肚子里的小皇子……”说着,一脸的委屈,似是就要哭了出来。
廿廿伸手将她扶起来,笑着说道:“若是说着为了我肚子里的小娃娃,那正好,他现在口渴了,想喝玫瑰香露,你去拿些来吧。”
孙碧薇应了一声,却踟蹰着不肯走。廿廿望着她道:“怎么啦?”
孙碧薇道:“张太医说让娘娘少吃些甜食,怕是对身子不好。”
廿廿一脸淘气的笑,说道:“张太医让我少吃些甜食,又没让小皇子少吃些甜食,现下是他想喝玫瑰香露啦,不信,你问问他!”
她说着,将孙碧薇的手抚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这些话倒是把孙碧薇逗笑了,心想喝一些玫瑰香露应该并不会如何,况且自己在调制的时候少放些蜜糖便罢了。想到这里,笑道:“奴婢这就回宫去给娘娘拿。”说着,对一起跟来的另一个小丫头名唤翠儿的说道,“你在这里好好服侍娘娘,可仔细着了。”那翠儿微微福了福身子,连忙答道:“是。”那小丫头只十二三岁的样子,白净面皮,五官平得像一块白板,两只眼睛也时常呆呆的,不带灵气。
孙碧薇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望地,这才走了。廿廿待她走远,对翠儿道:“你看,荷塘对面的春花开得正好,去摘几样,回去插瓶。”那翠儿也不多想,答应一声,便去了。
廿廿见翠儿也走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忽地,从假山后面闪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那斗篷大大的帽子遮着头,背朝阳光,仓促间看不清面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廿廿坐在御花园中,忽地,从假山后面闪出一个人来。只见那人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那斗篷大大的帽子遮着头,背朝阳光,仓促间看不清面目。
廿廿却并没有感到惊慌,甚至没有感到意外。她只是抬头朝那人望着,淡然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那人却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廿廿身边,坐下来,依旧用斗篷蒙着头。廿廿好奇地朝她望去,只见一张清丽绝美的容颜,只是皮肤有些发黑。“原来是个姑娘。”廿廿心中默想着,只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廿廿也就不再费神去想。这些日子,回忆不起之前的事情,她也都习惯了。所有的回忆她都放弃了,只除了那个“天哥”。
“你是谁?”廿廿问道。
“我就是新进宫的厨子,专门为娘娘做饭的。”那人开口说道,声音有些低沉。一双大大的杏核眼一直盯着廿廿。
“我知道。”廿廿说道,“但你把纸条塞到包子里,约我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
那人倒是似乎没想到廿廿会这样开门见山,稍稍愣了愣,这才说道:“你为什么要嫁给皇上?”说这话时,双目灼灼地盯着廿廿的脸,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到真相。
“我……”廿廿倒真是被这句话问住了,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从她自沉睡中清醒后的第一天起,朱瞻基便不停地告诉她,她就是她的妻子,她的皇后。再后面,在这个偌大的又富丽堂皇的皇宫中,那个男人护他的种种,甚至用命来保全她,这一切似乎都是她要嫁给他的理由。但却没有那个最直接的理由——因为爱他。
“你为何要问我这个问题?你认得我?”廿廿没有直接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满脸疑惑又期待地反问。她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想到这里,她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没有,从未见过。”那人说道。廿廿的心瞬间凉了下来。
“但我常常听人提起你。那个无时无刻不将你挂在嘴边、放在心里的人。”那人说着,脸上现出一丝沮丧的醋意和淡淡的无奈。
“你说的人是谁?”廿廿赶忙问道,一下子抓住那人的手,一双紫葡萄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人惊异地瞪大眼睛看着廿廿,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廿廿见了她的表情,凄苦地笑了一笑,说道:“我前些日子受了伤,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啦!”
“原来如此!”那姑娘说着,语气中却带着几分释然,“如果你还记得他,万不会嫁给皇上的。毕竟……”那姑娘说着,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有些出神,“毕竟,他那么好。”那姑娘说到这里,嘴角挂上了一丝崇拜的笑意。
原来此人正是南京紫云楼的临溪。原来那临溪阅遍天下男人,却从未对谁动过心,但自从那日尹天旷冒死只身闯入汉王府来救自己,临溪便已将一颗芳心系在他身上。但这姑娘却也是一个痴人,听说廿廿嫁了皇上,她并不是暗暗窃喜,想方设计接近尹天旷来成全自己的姻缘,而是为着尹天旷打抱不平,偏偏要进得宫来向廿廿讨个说法。
她本就结交了许多官场中人,做饭的手艺也是一流,很容易便借着皇上为廿廿招厨师的机会混进了宫。
“你说的人,是不是天哥?”廿廿迫切地问道。
临溪轻笑一声道:“这声‘天哥’,只有你叫得。”随后又看向廿廿道:“你还记得?”
廿廿望着西方天际即将隐没的落日,有些沮丧地说:“我只是记得‘天哥’两个字。刚刚醒来的那段日子里,总是梦到一个白衣男子的影子,我伸手去抓,却抓不到。我再大声喊,他也不曾回头。到现在,我连这个梦都很少做啦,只记得‘天哥’两个字。”她说到最后时,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无奈与凄苦,就仿佛那池中被吹皱的春水一般,悄无声息地荡漾开去。幽然又寂寞。
“你们之前那刻骨的感情,又怎会轻易忘记呢。”临溪幽幽地说道,“他与我在一起时,说的也尽是你。即使是与我……”临溪说到这里,脸上忽地泛起绯红,过了一会儿,才褪去扭捏的神色,轻笑一声道,“我堕入红尘十年,自诩对男人了如指掌,也没有哪个男人逃得过我的绕指柔,只有他,自始至终心中只有你。”她说到这里,心中又不由想道:“不,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当今的皇上,彼时的太子。但他的心中并非装了别的女人,而是权力。如今,他费尽心机赢得了权力,心中才真正装得下女人了吧。”
“他……叫什么名字?”廿廿这句话问出来,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颤抖。
临溪张口答道:“他姓尹,叫作……”却不想,后面“天旷”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临溪忽地住了嘴,以极惊恐的目光瞪视着前方。原来是倏忽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枝羽箭,正中临溪胸口。只见她睁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身子渐渐瘫软下去。
廿廿见到这一幕,“啊”了一声,立刻站了起来。她一边伸手去扶临溪,一边大声喊道:“有人受伤了,快叫御医!快叫御医!”话音未落,忽地只见从朦朦胧胧的暮色中冲出一个人来,一把从廿廿手中夺过了临溪。那人伸出食指麻利地点了临溪伤口周围的穴道,帮她止血,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让她含在嘴里。来者正是铁安。
临溪微微缓过一口气来,睁眼看了铁安一眼,嘴角挂上了一丝轻笑,似是在嘲弄爱慕者一般。不想铁安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到底是不是铁铉的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临溪依旧平静地望着他,虚弱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究……逃不过这宿命……”她说完,冲着铁安淡然一笑,终是闭上了眼睛。
“你醒醒,醒醒啊!”铁铉大叫着,依然不甘心,捋起临溪左臂的衣袖,只见上臂上,一块鱼形的红色胎记。铁安看到这个胎记,忽地泪流满面,大声叫着:“姐!姐姐!”那声音撕心裂肺,似天边的残阳一般。
廿廿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明所以,但心中却莫名的难过,为了眼前这个花一般年纪便早逝的少女,也为了眼前这个身材壮硕却哭得像失去了至亲的孩子般的少年,也为了与自己“失之交臂”的“天哥”。同时,她还有着莫名的内疚。这位姑娘,和之前那个矬子,都是在要告诉自己有关“天哥”的真相时惨遭横祸,很难说只是巧合而已。想到这里,廿廿心中忽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而此时,这里的动静已然惊动很多人。孙碧薇正拿着玫瑰花露向这边走来,忽地看到廿廿身边两个陌生人,还有一摊血迹,她赶忙拔腿就向这边奔来,玫瑰花露也随手扔在了路上。一边跑着还一边大声呼叫侍卫:“快来人啊!皇贵妃娘娘出事啦!”
不一会儿,廿廿、铁安、临溪三人已然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众人见皇上最宠爱的皇贵妃娘娘正与“刺客”在一起,都举着兵刃,却不敢贸然向前。正僵持间,只见侍卫中间自动让出一条路来,朱瞻基急匆匆走了出来。
“廿廿!”朱瞻基见到廿廿大喊一声,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却一把被一个人拉住了,转头一看,却是孙碧薇。
“皇上,危险。”孙碧薇说着,眼睛向着铁安望了一望,顿了顿,又道,“还是让奴婢将娘娘请过来吧。”
朱瞻基此时已看清来者正是铁安,也就是他熟悉的金矢。他冲着孙碧薇摆摆手道:“你退下。”
孙碧薇稍稍现出窘色,微微红了脸,低着头退到了后面。
朱瞻基面无惧色,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虽然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众人却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但其实此时铁安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临溪身上,并没有太在意朱瞻基这个以前的“伙伴”。
朱瞻基走过去,一把抓住廿廿,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这才对铁安说道:“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许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依旧带着温暖与亲切。
铁安依旧半蹲着,抱着临溪的尸体,抬头看了一眼朱瞻基,忽地说道:“是你杀了她。”他说这话时,眼神冷寂又犀利,完全没有朱瞻基眼中看到老友时的温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愣了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料到铁安会如此单刀直入地质问。他没有回答,而是转头向廿廿望了一眼,又望向铁安说道:“廿廿怀了身孕,让她先回去休息吧。”
铁安虽然了解一些廿廿与尹天旷的过往,但他此时整个心思都在临溪身上,对于廿廿嫁了谁,是否怀孕一点都不在意。他也没有心思去回应朱瞻基,只是幽幽地望着临溪。
其实朱瞻基自从铁安进宫那天起,便派人仔细查过他的身份。对于帝王来说,时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大意。他见铁安不说话,便向孙碧薇招了招手,示意她将廿廿带回去。
孙碧薇走过去,伸手去搀廿廿,却不想廿廿一动不动,忽地说道:“我不走。”她伸手指了指临溪的尸体道:“她认识‘天哥’,我想留在这里弄清楚,她是谁,与‘天哥’是什么关系,‘天哥’又与我是什么关系。”廿廿很平静地将这段话说完,但却是朱瞻基最害怕听到的话。
朱瞻基暗暗调整了一下心绪,这才转过头来,伸手握住廿廿的手道:“廿廿说的这些,朕也想知道,也会尽快查清楚的。只是你看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又正是倒春寒的时候,你怀着身孕,若是着了凉,可就麻烦了。”他说着,语气越来越温柔,“廿廿先回去休息,这里都交给朕来处理好吗?”他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廿廿,满眼的疼惜与真诚。
面对着朱瞻基的无限温柔与疼惜,廿廿却没来由地只觉得浑身冰冷,忽地有一种莫名的陌生与隐隐的恐惧。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抽出被朱瞻基握住的手,从嘴中挤出了三个字“我不冷”。
朱瞻基似乎是感觉到了廿廿情绪的变化,忽地满眼的失望,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又恢复了满眼的温柔与疼惜:“你看你的手都是冰凉的,怎么会不冷呢。”他说着,又抓住了廿廿的手,而且不肯再放。“到永寿宫还有一段路,你今日也乏了,朕抱你回去。”朱瞻基说着,一下子便将廿廿打横抱了起来,又不敢抱得太紧,怕会挤到肚子里的孩子。转身便向永寿宫走去。
廿廿倒没想到朱瞻基会这样做,也不好再坚持留在这里,只得任由朱瞻基抱着,回到永寿宫去,只是还是频频地回头望向临溪与铁安。
朱瞻基直接将廿廿抱到寝宫,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吩咐宫人们好好伺候,这才走了出去。
朱瞻基径直回到乾清宫,他已吩咐侍卫们将铁安带到那里等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朱瞻基径直回到乾清宫,他已吩咐侍卫们将铁安带到那里等他。
朱瞻基走进乾清宫的时候,铁安像一根木头一样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空洞洞的,思绪似乎早已飘落到远方。
朱瞻基自他身边走过,也并不和他打招呼,径直走到龙椅上。这才对铁安说道:“这段日子你去哪儿了?”
铁安这才抽回了思绪,冲着朱瞻基躬了躬身道:“臣——”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才又道,“只是去了臣该去的地方罢了。”
朱瞻基却也不深究。坐到龙椅上,缓缓说道:“朕前几日带着皇贵妃去云隐寺上香,灵光和尚倒是长胖了不少,如今倒是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和尚了。”朱瞻基说着,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灵光和尚正是朱瞻基与铁安初识时,一起救下的干瘦又迂腐的老和尚,朱瞻基随口便说了句让他去云隐寺做住持。
铁安依旧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眼光却落在御案上放置的一把匕首上。那匕首大概六寸左右,紫铜色的鞘上刻着古朴的花纹,匕首的柄和鞘上都没有任何珠宝装饰。和那些珠光宝气的其他摆件相比,实在是很不起眼。
朱瞻基没有放过铁安的任何眼神变化。他随手拿起那柄匕首说道:“这个是朕刚刚登基之后的那个寿诞,你送朕礼物。当时朕正在和你学习剑法,你说朕的身份平日里出入佩戴长剑不便,所以为朕特制了这柄匕首。”朱瞻基说着,眼神温和,似乎回味着与铁安一起习武,像兄弟般相处的那段时光。
铁安却依旧一言不发。
只听朱瞻基继续说道:“这柄特制的匕首的刀柄上,有一个暗扣,按下去,藏在里面的剑刃就会弹出来,一柄小匕首瞬间可以变成长剑。自从你送给朕这柄匕首,朕便一直贴身带着,几次微服私访,也都会拿出来过过剑瘾。”朱瞻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从御案后面走向前去,摆弄着手中的匕首,慢慢将匕首从铜鞘出拔出来,便要按下匕首柄上的暗扣。却不想瞬间被人一把将手中的匕首夺下。定睛一看,正是铁安。
“不要。”铁安的声音有些焦急,“这个匕首坏了,皇上还是弃了吧。”他说着,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腰间。
朱瞻基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目不转瞬地盯着铁安,似是等着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时已然暮色四合,乾清宫外寒冷的夜色弥漫,乾清宫内,一片孤独的冷寂,似乎可以听到对方心跳的声音。
朱瞻基只感觉似乎过了许久,才听到铁安开口说道:“草民一直对陛下隐瞒了身份。”他顿了顿,似乎是思索或者准备了一下,这才道:“草民的本名并非金矢,而是铁安。草民的父亲乃建文朝的兵部尚书铁铉。当年家父被朱棣残害而死,全家人也都惨遭凌迟或流放。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二十多年隐姓埋名,苦练武功,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父报仇!”他说着,眼中渐渐燃起仇恨之火,“所以,我进宫的目的,其实只是想杀了你罢了。”铁安说着,忽地抬起头来,灼灼地盯着朱瞻基,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朱瞻基本能地向要向后退去,一回手扶住了御案,又站住了。
“这个匕首,便是我为杀你而准备的。”铁安继续说道,语气冷峻,“匕首之内装有机关,只要这个暗扣按动超过百次,剑柄中便会弹出暗器来,反向刺入匕首的主人,且那暗器上淬了毒液,即使只是划伤也足以致命。”铁安说着,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你如果想杀我,现在也可以。”朱瞻基回望着铁安,眼光向他腰间的匕首晃了一晃,又回到铁安的脸上。他目光沉稳,语气也是一丝不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铁安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腰间的匕首,微微低着头沉思,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却没有说话。
“临溪确实是你的妹妹。”朱瞻基忽地说道,“朕自知永乐初年皇爷爷大肆杀戮建文朝遗老,实属有悖天理人伦,父皇和朕一直都在想办法补救。父皇登基后,即平反了方孝孺、铁铉等冤狱。而朕也曾派人到各地寻访他们的遗孤,设法保护。像临溪姑娘,朕不好违背皇爷爷的圣旨直接将她从教坊司赎身,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她安置在紫云楼内,让她能够有自己的一方净土。”朱瞻基说这些话时,语气真挚,双眼也一直闪着真诚又温和的光芒。
“既然这样,你为何又要杀了她?杀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铁安的目光冒着火,似乎要吃人。
朱瞻基强压下内心的惊惧,面做镇定道:“朕并不知道来者是谁,朕只是吩咐暗卫,一切接近皇贵妃的不明身份之人,都要及时处理。”
“呵,”铁安听到这里忽地冷笑一声,“‘处理’,活生生的人命,在皇帝陛下口中只是轻描淡写的‘处理’二字而已,陛下与你那残暴的祖父又有什么区别?”他说到这里,双眼泛红,脸上青筋暴起。
朱瞻基也并不胆怯,迎视着铁安的目光道:“生在帝王家,朝堂上要面对老狐狸间的互相倾轧、党同伐异,疆场上要见识累累白骨与血流成河,就连皇族和后宫中也处处都是尔虞我诈,骨肉相残。你难道幻想着一个手握大权杀伐决断的帝王会像云隐寺的老和尚那样心软仁慈吗?”他顿了顿,又道,“所谓高处不胜寒,朕一生在孤独中长大,只交了你这么一个朋友,一直十分珍惜。你要为家人报仇,朕自不会贪生逃避。只是现在北有蒙古虎视眈眈,南有安南久乱不定,朕的皇子又还未出生。待朕在皇族中选定一个合适之人即位,把皇贵妃的下半生也安置好,你再来取朕的性命,如何?”
铁安听了,一瞬不瞬地盯着朱瞻基,忽地说道:“那就让老天爷决定吧!”他说着,从腰间抽出匕首来递给朱瞻基,低沉着声音说道,“目前这个匕首的暗扣被按过多少次,谁都没有算过,但应该已经接近百次了。请皇上此时再按一下,若是暗器出鞘,便是天不容你朱氏,若是暗器未出,我铁家与你皇家的恩怨也便一笔勾销!”
朱瞻基听了,先是有些意外地愣了一愣,他自是没有想过铁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接过匕首,拔出铜鞘,将右手拇指压在暗扣上,轻轻按了下去。只听“噌”的一声,长剑似一条银龙般蹿出,其他地方安然若初。
朱瞻基的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冷汗湿透了龙袍。
“从此一别,再无相见!”铁铉向朱瞻基拱了拱手,走到乾清宫门口,抱起临溪的尸体,大步而去。
朱瞻基有些怅然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心中空荡荡的。
作为帝王,他自然早就暗中查明了铁安的身份,否则怎会让一个来历不明之人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但他只是从不戳破。他欣赏铁安洒脱的为人,向往铁安口中的江湖,他是真的在拿铁安当朋友,乃至生死之交。
而这,对于帝王来说,最终也都是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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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很暖,阳光伴着春花的味道自半开的窗子飘散进来。以前,应该也曾有过这样好的春光,应该是和“天哥”一起。廿廿虽然想不起“天哥”是谁,但一想起这两个字,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微微上翘起来。
在一旁当值的宫女和太监们不由都看得呆了。一个宫女小声地对旁边的太监道:“怪不得皇上对咱们娘娘这样好,我真是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呢。”
却只听那太监轻轻叹了口气道:“这样好看,只怕这人间留不住呢。”
宫女道:“要留也只能留在这帝王家。”顿了顿,又道,“你看碧薇姐姐和娘娘长相有几分相似,平日里穿着打扮,行动举止也越发在模仿娘娘。”
那太监道:“咱们娘娘那是仙女落在凡间,模仿不来的……”
正闲话着,忽地见外面当值的小太监跑进来道:“顺妃娘娘来看望皇贵妃娘娘。”廿廿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或者她也许并没有在意。孙碧薇对廿廿解释道:“就是前几日进宫的东察合台汗国的公主,被封为顺妃的。”她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优越感。当初阿依慕刚刚进宫就被招幸,让孙碧薇着实担心了一阵,怕动摇了廿廿宠妃的地位。而如今廿廿身怀龙种,皇上再也没有去过顺妃所在的延禧宫。在孙碧薇看来,这顺妃定是为了巴结来的,自己便如胜利者一般。
孙碧薇见廿廿没有回答,冲着小太监道:“今日皇贵妃娘娘身子不爽,让她回去吧。”
那小太监答应一声要走,却被廿廿叫住了:“让她进来吧。”廿廿轻声道。孙碧薇不由微微红了脸。
廿廿从床上下来,正遇到阿依慕穿着一件大红的斗篷进来。廿廿出来,冲她笑笑,说道:“你就是东察合台汗国的公主?”
阿依慕见了廿廿,着实吓了一跳,不由愣住了。她自与尹天旷等人分别后,经历了种种坎坷,最后为了家国的命运嫁入明廷为妃。她对于尹天旷虽然一直在心底念念不忘,可却一直毫无音讯。在她想来,廿廿与尹天旷应该一直形影不离才对,怎么会出现了皇宫?还成了皇上最宠爱的皇贵妃?那尹天旷又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阿依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怕只是认错了人,收敛了惊异的表情,坐下了。宫人端上茶来。廿廿说道:“我们中原的茶,不知道你喝得惯喝不惯。”
阿依慕轻轻抿了一口道:“在外漂泊已久,哪有什么喝不惯的。”顿了顿,忍不住道:“我们那边都喝奶茶,不知道皇贵妃娘娘是否喝过?”
廿廿淡淡地一笑:“我也不记得了。”嘴角挂着一丝失落。
阿依慕又问道:“皇贵妃可曾到过西域?”
廿廿又是微微一笑:“不记得了。”她说着,又对阿依慕道:“你能给我讲讲,西域是什么样子吗?”
阿依慕心中有些奇怪,但左右宫人太多,也不方便直接说什么,便顺着廿廿的问话道:“好啊!”她说着,开始描绘起家乡的样子来:“西域有无边无际的大漠,有朔朔凛冽的西风,也肆意奔驰的骏马,有浓郁飘香的奶茶,还有——一个忆梅山庄……”她说道最后四个字时,仔细观察着廿廿的表情,却不见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那个忆梅山庄,是做什么的?”廿廿对忆梅山庄表现出些许兴趣,阿依慕心中却更相信眼前这个皇贵妃与此前的那位廿廿姑娘只是长得极为相似而已。
“她那样性子活泼的姑娘,怎么会愿被拘在这深宫里,更何况尹公子怎会舍得……”阿依慕心中想着,但心中对这位长相“酷似”自己之前的挚友之人,却生出几分亲切。
“那忆梅山庄里种满了梅花,一年四季都梅香弥漫。他们有一位少庄主,为人行侠仗义,常救人于危难……”阿依慕说着,回想起自己与族人被蒙古人追击,尹天旷用计将他们救了下来,眼中不由泛着倾慕的光。她自然忽略了尹天旷救他的族人,完全是因为廿廿的请求而已,和“行侠仗义”四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唉,”廿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当真是令人向往,我自醒来便一直在这深宫之中,很少出去,更何况那无边无际的大漠了,好想去看看。”她说着,美丽的面庞笼上了一层惆怅。
“有机会回家乡的话,我带着皇贵妃一起去瞧瞧。”阿依慕说道,声音却十分细小,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便是不得自由之身了,何来机会回到家乡,又何来能力带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处处受到皇权约束的皇贵妃去到那遥远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自由,于她们来说,都是奢望。
“好啊。”廿廿笑笑,也并不十分渴望。忘了从何时起,她便很难对什么事情提起兴致了。她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只要随口一说,朱瞻基无不替她办到的。但前提是要在朱瞻基所认可的范围之内。而廿廿心中真正渴望的,往往都是朱瞻基无法认可的,就像找寻“天哥”,渴望被消磨得久了,廿廿也就累了。
“你提到的那个少庄主叫什么?”廿廿突然对阿依慕提到的“少庄主”提起了兴趣。
“他叫尹……”阿依慕刚说到一个“尹”字,忽地只听门外有人叫道:“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我来带你去瞧个大热闹,好不好!”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姑娘一身红裙冲了进来,来者正是嘉兴公主。
嘉兴公主见到阿依慕也在,且长相颇有异域风格,上上下下冲她打量了一番道:“你就是皇帝哥哥新纳的顺妃吧。”
阿依慕站起身来,也上上下下打量了嘉兴公主一番,说道:“你就是嘉兴公主吧。”
嘉兴公主笑道:“你认得我?”
阿依慕道:“在这深宫之中,能够这样自由自在的,除了与皇上一母所出的嘉兴公主,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了吧。”
嘉兴公主不由点了点头笑道:“你倒是聪明,比那些成天只想着怎么让皇帝哥哥多看自己一眼的丽妃她们强多了。只是过于聪明的女子呀——”她说着,又看了看廿廿,忽地笑道,“都不怎么对我的皇帝哥哥上心。”
她说完这话,阿依慕不由也笑了。三个女人在这一刹那似乎产生了一种亲切的默契感。
“你刚刚说让我去看热闹,是什么热闹?”廿廿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哦,”嘉兴公主道,“我过几日要比武招亲了,请皇贵妃娘娘去看看热闹,顺便呀,帮我瞧瞧那些男人靠谱不靠谱。”
“比武招亲,也亏你想得出来,皇上同意啦?”廿廿笑道。
“他现在只想着你肚子里的小皇子,哪里顾得上我。”嘉兴说这句话时不由有些酸溜溜的,“再说了,人家蒙古国的公主在江湖人士汇集的武林大会上都能比武招亲,我堂堂大明的公主,正正经经地办个比武招亲有什么不成?”嘉兴说着,一张小嘴微微翘了起来。
“总之,你就是不想嫁给那个井源。”廿廿一语中的。
“谁又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嘉兴脱口说道。此话一出,廿廿和阿依慕都不由脸色一变,瞬间沉默了。
阿依慕为了打破这沉默,开口说道:“我听说那蒙古公主是自己去上场比武招亲的,嘉兴公主可会武功?”
嘉兴耸耸鼻子道:“我自是不会,但自有武功高强的江湖豪杰上场,只要他能打败井源,便是我的乘龙快婿啦!”
廿廿和阿依慕不由都笑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嘉兴口中说江湖豪杰时用的是“他”,而不是“谁”。
这时,忽地听到小德子的声音自外面远远地响起:“皇上驾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这时,忽地听到小德子的声音自外面远远地响起:“皇上驾到!”
廿廿等人忙站起身,走到门口,施礼迎驾。廿廿刚躬了躬身,只见朱瞻基急忙快步从院子里走进屋来,一把扶住廿廿说道:“你肚子里怀着孩子,朕早就说过,不用再行礼了。”
廿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屋去。顺妃和嘉兴公主见两人神情有些不对,相互使了个颜色,便匆忙行礼告退了。
“昨天——让你受惊了,刺客的来历朕一定会查清楚。”朱瞻基拉着廿廿坐到桌子旁边,握着她的手,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廿廿有些苍白的面庞,满目的真挚与疼惜。
廿廿忽地缩回了手,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她面色平静,眼中没有任何喜怒之色。这平静却让朱瞻基在似乎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和遥不可及的距离。
廿廿若是生气,冲他哭闹,或者赌气,对他不理不睬,又或者逼着他去查明临溪的身份,甚至是逼着他去寻找尹天旷,朱瞻基心中都会踏实得多。而这毫无波澜的平静,这不流泻任何欲望与喜怒的神色,却让朱瞻基不由想到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想到这里,朱瞻基赶忙又握住廿廿的手:“很多事情都是朕做的不对,你以后想要做什么,想要再找什么人,朕一定不会再拦着。只要你能……”朱瞻基心中默想着,“只要你能再变回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笑靥如花的小姑娘。”但他终是没有说出口,若她真的无忧无虑,笑靥如花,那笑也只会对尹天旷一人吧。
想到这里,一股醋意不由在朱瞻基心中升腾起来,让他再没有把话说下去。他正自出神,忽地却听廿廿说道:“我不想再查了,也不想再去找任何人了。因为我的一个执念,这么多人就接二连三地死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廿廿说这话时,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淡淡的失落。
“真的?你——”朱瞻基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真的不再去找那个‘天哥’了?”
廿廿摇了摇头,双目失神地盯着窗外那簇开得正盛的白梅,“也许……那真的只是个梦吧……”廿廿幽幽地说,“即使不是梦又能怎样?终究是逃不过这宿命。”廿廿神色平静,语气带着淡淡的凄然与哀伤。
朱瞻基听廿廿说不再去找尹天旷,欣喜异常,紧紧握住廿廿的手连忙说道:“你的命,便是这全天下女人最金贵的命!过去的种种不论是梦是真,都已经过去了。今后,朕一定让你成为这大明最尊贵也最幸福的女人。你只要不要脱开朕的手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听了,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冲他淡淡地一笑。而这笑,却让尹天旷觉得陌生又疏离。眼前的廿廿虽然还依旧是丽容无俦,但从前眼中的那两簇耀眼的光芒却似乎熄灭了。过去的廿廿,何曾这样沉默寡言,又何曾这样神色凄然。
朱瞻基恍惚间只觉得如今的廿廿就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干花。美,还依旧是那样美;却没了灵性与阳光的味道。
朱瞻基此时心中万分矛盾,他一边欣喜着廿廿终于肯放弃找寻心中的“天哥”,另一边又隐隐后悔与愧疚自己为了不让廿廿恢复记忆,给她吃了有损身体的药物,才会让她的身体与意志一天天这么消沉下去。
“待我们的小皇子出生,她的一颗心一定都会系在我们的孩子身上。到时候她一定又会开朗明亮起来。”朱瞻基这样暗暗安慰自己,“从今以后,朕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只要她肯留在朕的身边……”
早春的风,透过雕花的窗棂吹了进来,掺杂着淡淡的梅花的香气,轻轻撩拨着廿廿的丝丝秀发。
朱瞻基透过粼粼的阳光望着廿廿的侧影,竟是看的有些呆了,真希望时光在这一刻停滞。
“皇上,廿廿有些乏了……”廿廿转过头看着朱瞻基轻声说道。
朱瞻基一听,知道廿廿这是要下逐客令,赶忙打断她,提声冲着旁边的小德子说道:“小德子,陈懋送来的那两只兔子呢?朕不是命人拿来给皇贵妃解闷吗?”
小德子赶忙答应一声,脸上笑嘻嘻地对朱瞻基道:“皇上,那两只兔子一直在门外候着呢,没有皇上的谕旨它们也不敢进来不是。”
朱瞻基一听,忍不住笑了:“就你这张嘴会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听了,也不由笑着望了望小德子。小德子见廿廿露出了笑意,忙又打趣道:“这永寿宫还是得皇贵妃娘娘做主,倒不知这两只小兔子有没有这个福分沾沾这永寿宫的喜气呢。”说着,望着廿廿,一脸殷勤的笑。
“好啦!让它们进来吧。”廿廿说道,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小德子又暗暗看向朱瞻基,朱瞻基微笑地冲他点点头,显是夸赞他抽科打诨得好,哄得皇贵妃娘娘不再那么伤心。
小德子笑着转身,不一会儿,果真抱了两只兔子进来。只见那两只兔子一黑一白,黑的那只没有半丝杂毛,油亮油亮的;白的那只也是通体雪白,就似一只浑圆的雪球一般。两只兔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都异常可爱。
廿廿终究是小孩儿心性,不由被这两只可爱的兔子吸引了注意力。伸出手来,从小德子怀中抱过了那只白色的兔子,低头轻轻抚摸着,脸上带着笑意。
小德子见状,又笑道:“这兔子怕是以为自己进了广寒宫了。”
廿廿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德子:“怎么?这宫里炭火烧得不好吗?我怎么不觉得?”
朱瞻基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小德子,心想:“这小子,刚给他点好脸色就胡言乱语起来了。若惹得廿廿不高兴,有你好看的。”
没想到小德子继续笑着说道:“这兔子呀,看见皇贵妃娘娘,还以为是天上的嫦娥仙子,可不是以为自己进了广寒宫了嘛。”
他这一说,所有人都笑了。朱瞻基更是高兴,提声说道:“赏!赏陈懋、赏小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德子赶忙下跪谢赏。
朱瞻基转头温和地对廿廿说道:“朕知道你在宫里闷得慌,如今怀着身孕,又不能随便出宫游玩。今儿一早陈懋献了两只兔子给朕,倒甚是灵秀可爱,朕就想着,让它们来给你做个伴,解解闷。”
廿廿一边轻轻抚摸着兔子,一边幽幽地说道:“送它们来给我解闷,不也是要将它们像我一样给拘在永寿宫?我虽喜爱,但还是让它们自由自在地吧。”廿廿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哀怨。
朱瞻基感觉到廿廿心中的哀愁,忙又拉了她的手说道:“你现下怀着身子,所以不敢带你去宫外走动,怕万一再受到什么惊吓会伤了身子。待你平安为朕诞下皇子,养好身子,这大明的大好江山,朕一定带你游遍,可好?”
廿廿听了,也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致,但又不想扫了朱瞻基的面子,只得勉强地冲他笑笑,说了声“好”。随后吩咐身边的孙碧薇道:“把这两只兔子放出宫去吧。”
孙碧薇答应一声,却不敢去接,只用余光看着朱瞻基的脸色。
这时,小德子见朱瞻基脸色不喜,忙又上前一步,笑着说道:“这两只兔子是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意,娘娘心善,要将他们放生。小德子倒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朱瞻基急道:“还不快讲!”
小德子道:“众人皆知,皇上雅擅丹青,小德子以为,不如在放生之前,请皇上将这两只兔子画下来,挂在娘娘的寝宫,也算是给娘娘解闷了,也不辜负了皇上对娘娘的一片心意!”
原来那朱瞻基精通墨宝,在书画方面极有造诣,翰墨图书,都极为精致,点墨写生甚至能与宋徽宗争胜。他的书法能于圆熟之外见遒劲,绘画则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均佳,还曾为自己刻制了“广运之宝”“武英殿宝”“雍熙世人”等印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廿廿还未说什么,朱瞻基忙站起身来拍手道:“好!这个主意好!”说着,高声冲伺候的小太监道:“笔墨伺候!”
廿廿见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由着朱瞻基去了。
孙碧薇则暗暗吁了一口气,忙跟着一起张罗着翻箱倒柜地找纸找墨。
那白色的兔子在廿廿怀中倒甚是乖巧,蜷缩成一个小雪球,任由廿廿抱着,黑色的兔子则在桌子上左嗅嗅右嗅嗅,直到孙碧薇拿来一根胡萝卜给它,才老实一些。
不一会儿,朱瞻基画完了,小德子和孙碧薇都凑过去看。
“当真是好画!”小德子拍着手拍马屁道,“看这两只兔子灵动又逼真,就像要从画里跑了出来似的。”
“那叫跃然纸上!”朱瞻基嫌弃地说道,眼中却含着笑意,“朕平日里让你多读读书,你却就知道偷懒打盹,丢丑了吧!”
孙碧薇听了,低下头掩嘴笑着,扶起廿廿一起走近桌案去看画。廿廿看了,倒没说什么,反而是孙碧薇轻轻“咦”了一声,忍不住说道:“皇上画的画确实甚好,只是为何将咱们娘娘只画了个侧脸呢?都看不到面貌,那样美的一张脸,不应该画出来才对吗?”
朱瞻基抬头看了看廿廿,幽幽地吐出三个字:“朕不敢。”顿了顿,又笑道,“朕能日日见到真人,便是莫大的福分。这纸上岂能画出皇贵妃娘娘的半分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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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时节,青草萋萋。一望无际的嫩绿之中,一座擂台拔地而起。朱瞻基因着廿廿怀了龙种,这段日子一直心情大好,嘉兴公主想做什么,便也都由着她。另外也是因为廿廿最近一直有些恹恹不乐,朱瞻基想着比武招亲的事,说不定能提起她的兴致。至于嘉兴要嫁什么样的人,最后比武得胜之人如果不是皇室能够接受的,他也自有千百种方法去处理。
这一日倒是个极好的天气,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云朵似被撕碎的棉花一般,零星地点缀着。旷野之中,点点娇嫩的鹅黄与嫣红,是自由自在肆意绽放的野花。
这场比武打的旗号是为嘉兴公主遴选拔驸马,此前自然要核查门第、品鉴相貌、比试文采等等,一方面是为了挑选驸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皇家的颜面。皇室招亲,总不能如江湖上“比武招亲”一般,随便摆个擂台,谁赢了便是谁。
这场比武可谓是皇家乃至全京城的盛世。嘉兴公主选招驸马的消息传出后,无数世家子弟纷纷自荐,挤破了头想“抱得公主归”。一来自是因为嘉兴公主盛传的美貌,二来更是因着这驸马的身份,这显赫的荣耀。至于嘉兴公主性子如何,是否适合相伴一生,倒在其次了。
只见擂台北侧的看台上,朱瞻基与廿廿在正中端坐。两侧则是年轻的皇室子弟和贵族女子。嘉兴公主自然也在其中。对面的看台上则坐着来看热闹的朝中官员,大多数是来打擂台的官宦子弟的家属。孛罗王子竟然也赫然在列。
朱瞻基一直握着廿廿的手,虽然廿廿数次想抽离,但朱瞻基都紧紧握着不放。他只觉得抓住了那双手,似乎就抓住了心中最强烈的渴望,他不想放,也不会放。但那双手自始至终都潮湿又冰冷,朱瞻基想将它们焐热,但却仿佛只是徒劳。
自从临溪在御花园身故之后,廿廿平日的神情便更加清冷了,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朱瞻基费尽心思拿各种花样去逗她,偶尔一笑,那笑容却也似幻似真一般。
她循规蹈矩地吃饭、睡觉,按照张太医开的方子按时吃安胎药。只要朱瞻基需要她陪伴,不论是朝廷大典,还是只是逛一逛御花园,或者简单地吃顿饭,她都会依从。
她也并非一直愁容满面,遇到有趣或者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也会展颜一笑,但朱瞻基老觉得那笑容似遥不可及一般。不知为何,朱瞻基这段时间一直患得患失,他总是有一种预感——廿廿迟早要离开自己。为此,他神经质般地在永寿宫加了两倍的守卫,自己只要不上朝,不和大臣议事,便日日泡在永寿宫,甚至把折子都带到永寿宫去看,再未踏入过其他嫔妃的宫门一步。
为了不吵到廿廿,他总是晚上一个人在西厢房将折子批好,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廿廿睡着的寝宫。虽然因为廿廿怀着身孕,不能侍寝,朱瞻基依旧要日日睡在她身边。他要看着她睡在自己怀里心中才踏实,他要在她的气息中才能睡得安稳。他要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生要同床,死要同穴。
他总是在心中反复地告诉自己:朕是帝王,朕的女人谁都抢不走!但他如此睿智,何尝不知道自己总是这样想恰恰是因为心虚。每当这时,他的脾气便暴躁起来,阴晴不定。只是这脾气也只是会留在永寿宫之外罢了。
朱瞻基觉得这郊外的风较紫禁城的有些凉,忙吩咐宫人给廿廿拿了一领大氅来。朱瞻基将大氅披在廿廿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廿廿却没有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擂台,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地,只见两个年轻人同时跃上擂台。两人一个使刀,一个使剑。那使刀的脸色黝黑,身着一件皂色武服。使剑的则脸色白皙,身着白色武衣。两人都一样的身材魁梧,英气逼人。朱瞻基认得这两人一个是征西将军陈懋的儿子陈尚武,一个是英国公张辅的孙子张定边。
朱瞻基低声冲廿廿介绍两人的身份,廿廿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却空落落的。朱瞻基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有没有听进去,只得伸出手臂搂了搂她的肩膀。
这时,只听那白脸的陈尚武一脸恼怒,大声对着张定边说道:“姓张的,你是存心要和我作对是不是?我去考武状元,你便也要去考,我去封家提亲,你便也在同一天去提亲,我来嘉兴公主的擂台打擂,你便也跟着来打擂。你阴魂不散地到底要干嘛?!”
那张定边却也不恼,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说道:“我是怕你寂寞,陪你玩玩。”
陈尚武怒道:“老子要你陪?!你张家是国公之家,我们陈家也不是好相与的!”说着,抽出腰间长剑,“今日就让你尝尝小爷的厉害!”说着挺起长剑就向张定边刺去。
张定边不慌不忙地躲过一剑,拿起腰间挂着的大刀,笑道:“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你还来真的呀?”说着,只听镗啷啷一阵金石之声,两人已然过了好几招。
“你还好意思和我说小时候?!”陈尚武脸上蓦地笼上一层阴霾,“我今天不把你打残了,都对不起你爷爷!”
张定边也不还嘴,只是嬉皮笑脸地举刀应付着。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两人武功相差悬殊,那张定边当真是在陪陈尚武“玩玩”。两人竟是将这堂堂公主比武招亲的擂台当成了逞能斗狠的地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看得直皱眉头,但碍于两位臣子的脸面,也没有说什么。嘉兴公主在一旁却一直东张西望的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是在给她选驸马,她却似比谁都漠不关心擂台上的情形。
忽地,只见银光一闪,陈尚武手中的长剑铛啷啷被甩出了擂台。陈尚武被逼坐到擂台一角,张定边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待要如何?”陈尚武目光灼灼地望向张定边。
没想到张定边一下将钢刀收回,俯下身去,一张脸挨近陈尚武的脸,低沉着声音说道:“有我在,你这辈子都别想成亲。”
陈尚武只感到一股湿热的气息喷涌而来,不知为何,脸蓦地红了。
张定边脸上挂上一丝邪魅的笑,将嘴凑到陈尚武的耳边:“你这辈子都别想逃过我的手心。”
陈尚武一听,心中不由气血上涌,挥起拳头一下子打在张定边脸上。他这一拳其实并未用尽全力,却不想那张定边大叫一声,连人带刀忽地“飞”了出去,差点就飞到擂台之外。
陈尚武惊异地向张定边看去,只见张定边冲他狡黠地一笑,随后高声冲着朱瞻基说道:“皇上,我们两个都不争气,打成了平手,就一起退出吧。”
朱瞻基正看这两个鲁莽的少年不顺眼,顺水推舟道:“既是这样,就下去吧,回去好生养伤。”
那张定边答应一声,“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尚武身边,要将他扶起来。却不想那陈尚武沉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站了起来,走下擂台。张定边赶忙追了过去,口中叫道:“尚武,尚武,你等等我,你听我说……”那声音随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
朱瞻基见两人远去,皱着眉头说道:“井源怎么还不来?不知道媳妇儿要被抢跑了吗?”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青灰色长袍的年轻小将一跃上了擂台,高声叫道:“井源来也!”原来此人正是朱瞻基早已给嘉兴公主看好的驸马——井源。只见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粗眉大眼,一张国字脸,相貌虽是不丑,但也并非十分的出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朱瞻基见了井源,嘴角立刻露出笑意。嘉兴公主则立刻皱起眉头,一脸不快。
“女人选男人,人品才是第一位的,相貌和才学都是次要。这个井源虽是普通农家出身,却心系家国,少年时便弃文从武,立志为我大明平定变乱。朕便是看他为人正直、一心为国,文韬武略也不再话下,这才指给了嘉兴。”朱瞻基一边看着擂台上井源与另一个年轻贵族比武,一边兴致勃勃地对廿廿说道。
“为人正直、一心为国、文韬武略……”廿廿轻声重复着,“但他可喜欢嘉兴公主?嘉兴公主又是否喜欢他?”
朱瞻基听了廿廿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后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亲自给嘉兴挑选的驸马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喜欢——成亲之后相处久了,两个人自然会有感情的。”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廿廿一眼。
“也许吧。”廿廿口中这三个字,似萧索的秋风。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不会再在朱瞻基面前发表自己的想法,即使自己有不同的意见,也不会多说。因为廿廿发现,不论自己说什么,或者要做什么,朱瞻基表面上都会顺着自己,但只要这件事情忤逆了他的意思最终都会按照朱瞻基的意思进行。
“反正他是皇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也只是他豢养在这深宫中的一个玩偶而已。”每当这时,廿廿便不由这样想。
这会儿功夫,井源已然打赢了两个对手,再也无人敢轻易上场。一是因了井源确实武功高强,二是因为他是皇上钦定的驸马,没有十足的胜算大家都不敢轻易上去挑战。
嘉兴公主在一旁看得焦急,坐在看台上左顾右盼,似是在等着谁。孛罗王子则一脸好事地看热闹,目光时不时地在廿廿脸上纠缠。只是他发现,廿廿看向自己的眼光从不停驻,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孛罗王子心中不由暗暗起疑。
忽地,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我来试试!”随着话音甫落,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飞”上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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