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秒后,谭建成才道:“你管别人干什么。”
谭千觅垂头不答。
谭建成于是继续道:“你那个朋友死了。”
她猛然抬头,在谭建成的目光之下,眼眶一点点变红,眸中隐忍的情绪被水洗过,盈盈的目光最后落于床上捏紧的拳头之上。
谭建成见状叹息,“你总是这样。”
谭千觅仍是低头不答。
“隐忍能得到什么?软弱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谭建成似乎异常失望,“我以为你出去一趟会学到什么东西,到头来还是只会躲起来哭。”
说实话,谭千觅感觉自己的防御层已经被破了。
在特定的人面前,人类似乎总是不堪一击,所有习得的技能都化为乌有。
下颚发颤,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不是刚才装的。
她分明很清楚这一切的原因,可眼泪却不听话。
滴答,白色的床单被晕出一滴深色的圆。
鼻腔和喉咙越来越酸,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咬着舌尖,愣是把那些已经过期的委屈给卖了。
谭建成眼睛没坏,他看见了,却是又叹了口气。
“别哭了,你妈看见多难受。”
谭千觅牙齿顿了下,口腔中顿时弥漫起血气。
顶着那处破口按压,疼痛压下翻涌的情绪,她哽着声音问:“什么意思?”
“你妈在南辖区。”谭建成盯着手术床上那点儿泪痕,两秒后挪开视线,“你朋友不是带着你去看了,实验室的由来比你想的复杂,你不用管那么多了,明天实验两次,后天我会把你身体里的东西挪出来,你去南辖区找你妈吧。”
谭千觅停顿几秒,闷声问:“那我隔壁那个克隆体呢?”
“不用你管。”
她没动,握拳的手把床单捏得有点儿皱,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我……我每个月最后一天……”
这次轮到谭建成停顿了几秒,他的声音很奇怪,吐字滞涩,语调略低,不似之前那样平淡到居高临下。
“多重人格,一种病,我会把你的亚人格分出来,和你身体里的东西一起放进那个克隆体里,以后就没有你的事儿了。”
她嗯了声,过两秒补充了一句“好”。
谭建成的目光也落到了地上,十几秒后,他站起来,留下一句“多大的人了,以后别天天那么窝囊,这年头也别充什么好心,自己能活下去都行了”,而后拿起一旁的衣服,离开。
与满屋的寂静共处几分钟,谭千觅下床,找到旁边的水池,洗了把脸,愣了几分钟后也离开了。
出门后先看到关韶。
“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头,关韶视线多留了一秒,才说:“那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发生于新历三年,十一月一日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