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递给她一颗糖,自己也剥开一颗,但没立刻送进口中:“下午老王来一个劲儿地说小费老师人虽然年轻,能力确实没话说。他在网上查了,说现在所谓的大师里骗子多。风水界里一般尊称能力出挑的风水师为‘费先生’,所以他以后见你都会叫你‘费先生’,还问我这样可以吗?”
我哪儿当得起先生……
一长段话夸下来费夷吾的脑袋都快低到膝盖上了:“可是刚刚那个客人很奇怪,好像想让我帮她招魂。我……”
“嗯?”流光听她突然停下,等了一会儿,才适宜地以单音提醒她继续。
“我不会”三个字费夷吾说不出口。
从她记事起,爸爸三五不时便会摸着她的脑袋说:“爷爷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是不是起错了?”
费夷吾费夷吾,念快了等同于“废物”。
小时候的费夷吾就显得比别的小孩木讷迟钝,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总是中下游。但别的小孩学习成绩不好是贪玩不爱学习,费夷吾则——
用爸爸和老师的话来说,就是天生脑子笨。
看穿了这点,爸妈和老师便给她灌输“笨鸟先飞”的道理,费夷吾也牢记心中,每天刻苦学习努力了十几年,才令人大跌眼镜地考上大学。
录取通知书到手那天,爸爸妈妈都很开心,当晚收拾东西,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开车去神农架。
爸爸一边开车一边回头说:“小吾啊,爸爸真没想到能看到你这么有出息。”
费夷吾也很开心。
然后车翻了。
那是一段山间公路难得的直路,所以爸爸才放心大胆地回头跟费夷吾说话。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车在山间翻滚,费夷吾只记得她和妈妈都被抛出车外,后来的事都是师父告诉她的。
那天师父正好在附近采摘野果,费夷吾和妈妈落到湖里侥幸捡回一条命。但车和爸爸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爸爸失踪。妈妈头部受伤,神智时而清醒,时而像小孩子一样迷糊。师父收留了她们。妈妈清醒的时候毅然带着费夷吾拜在师父门下。师父说赤子之心易清静,简单的拜师仪式后就帮妈妈赐了法号“芦喜”,而费夷吾,师父却一直没有着名。
费夷吾本想这样也好,索性放弃了从小到大为了博爸爸妈妈高兴的努力,就此过上闲云野鹤,自给自足的原始生活。
没想到连师父也嫌弃她,还给她安排这样一份差事。
“十五?”流光唤她。
费夷吾抬头,撑出一个笑脸。
“没事。”
有人夸她厉害呢,还尊称她“费先生”。
眼眶有些发热。
正好门被人猛地推开,费夷吾回头,顺势揉了揉眼睛。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运动装的人出现在咖啡馆。瘦高的身材看不出男女,脸完全藏在兜帽。手里拿了个奇怪的方形黑盒子。
站在两人面前,又宽又长的袖子里伸出一根苍白的手指。飞快地在黑盒子上戳起来。
“噼噼啪啪”的声响伴随着机械般的女声一起传进费夷吾耳中。
“你们、谁、是、风水师?”
费夷吾抬抬手:“我。”
身边突然传来桌椅与地板摩擦的刺耳声响,费夷吾疑惑地回头看了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流光额前一缕短刘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竖起来。
流光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