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何安

风止何安 第71节(1 / 2)

她接受他们这群公子哥游戏人间的规则,但不代表她认同,并且全心全意地服从。

今晚,她想要为了一个人打破、甚至创造出自己的规则,哪怕只有接下来短暂的几秒钟时间。

李明宗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刚才赛车的时候,我注意到前面有段路围栏损毁,底下恰好是悬崖……不是要赌命吗,一会儿你就和纪浔也就站在那儿,乖乖等我们开过来。”

要是刹车踩得不及时,连人带车飞出悬崖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这场赌局的赌注已经变成四条人命。

李明宗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倍感荒唐,一面确实也有些怕了,权衡中,听见他的对手先吼了声:“叶芷安!”

这是今晚纪浔也第二次叫她的全名,“你疯了吗?”

叶芷安还是那个问题:“你怕了?”

“你说呢?”他咬牙切齿地反问回去。

她四两拨千斤,“那你别怕。”

一拳打在棉花上,纪浔也生生被她气笑,偏又舍不得教训她一点,只能拿栏杆出气,用力蹬了一脚后,眯眼做足恶相,“这事没得商量。”

“你能带着我玩命,为什么反过来我带你就不行了?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大男子主义发作,还是你单纯地不信任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仅会输,还会输到连我们的两条命都赔进去?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那我现在实行对它的支配权有什么错吗?”

这些全是没法回答的陷阱题,纪浔也被她的伶牙俐齿打败,唇线拉得僵直。

两个人齐齐沉默了会,叶芷安又说:“你以前问过我,不愿意答应跟你在一起,到底是在害怕什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她眼里跳跃着星火,“复合跟初恋不一样,它是建立在一定感情基础上的,正因为有这样的基础在,我才更害怕这一次又会得到一个糟糕的结果——害怕自己受伤,也害怕会两败俱伤……哪怕当不成情侣,我也希望我和你都能好好的。”

“但现在看来,在这件事上,好是我太悲观了,我都没有尝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有糟糕的结果?”

像飞蛾一样,猛地扎进火光里,忍受烈火焚烧的痛楚还能比他鲜血淋漓地站在自己面前带来的冲击力更加让她难捱吗?

“我不想受伤,更不想你受伤,就像你刚才说的,你要双赢,同样我也要,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们是不会输的。”

纪浔也表情终于缓和些,隔了一会儿,手指搭上她后颈,暧昧地描摹一阵,忽然笑了,“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要是再不答应,多少显得我这人不知好歹。”

他偏头看向李明宗,“我这儿定好了,一会儿就由我未婚妻开车,至于她刚才补充的那些规则,我没意见。”

叶芷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到他话里有任何问题。

李明宗在闲杂人员唏嘘不已的声音里,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小纪总都没什么意见了,我当然也不会有……这样,我就随便点个没怎么玩过车的,不然传出去说我欺负女人。”

纪浔也随他的便,将叶芷安送上车,合上车门,转身没走出两步,驾驶室车窗降下,一只手伸出来,拽住他衣服。

“纪浔也。”

他止步回头,就见她松开手,“你过来。”

他挑了下眉,照做,等距离拉到不能再近后,弓下腰,叶芷安凑到他耳边,期期艾艾道:“我先说我这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只是太久没开车了……”

“嗯?”

“油门在刹车左边还是右边?”

“……”

【作者有话说】

剩下章节零点后一齐发出来,感谢阅读~

第54章 54 第七场雪

◎“再甜哪有我们昭昭甜?”◎

叶芷安上车前的坚定参杂着不少水分。

等到纪浔也第二次离开, 她就感觉自己的躯壳变成了一只漏水的壶,果敢无畏一点点地往下倾倒,打退堂鼓的心越演越烈。

壶里的水快要流失殆尽前, 他忽然扭头看过来, 目光灼灼, 霎那工夫, 漂移到她底下, 不偏不倚地接住她所有外泄的勇猛。

他张了张嘴。

隔得远,叶芷安听不清,只能从他唇形大致推断出说的是:“别怕。”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效果显著, 她还真不怕了, 攥住方向盘的手卸了几分力。

她沉下心, 认真回想他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要领, 比如该在什么节点踩下刹车。

消化完这一串理论信息后,叶芷安重新将目光聚焦,看见李明宗正在不远处跟自己找来的司机交代着什么。

她知道李明宗看不起女人, 这会说的无非是:“那娘们之前没玩过车, 现在就是在虚张声势, 没那胆子真正把命拿出来赌,待会你就给我保守开,要是蹭到我一点儿皮, 当心我弄死你。”

得亏李明宗只是个吃软怕硬又惜命的纸老虎, 帮助叶芷安提升了不少胜算, 卡在她嗓子眼的紧张气息又卸下三分。

同一个赛车女郎给出开始的指令后, 车辆启动的声音划破淮山沉寂了近半个钟头的夜。

就在李明宗站立难安时, 纪浔也依旧双手插兜, 脊背微佝,嘴里嚼着叶芷安给的大白兔奶糖,一副游走于世界规则之外的漠然姿态。

他的目光一寸未收。

敞亮的车前灯,车里板着脸神情严肃的人,全映在他瞳仁里,化成腾腾燃烧的火焰,包裹住他心脏,让他体会到湮灭心跳的灼热快感,再一寸寸地经由脊骨蔓延至头顶。

他甚至能在这极短的间隙里,窥探到她坚毅的灵魂,拥有足够的力量托载住他糜烂的躯壳,新鲜的血液灌输他流脓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