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在那儿猜测对方会不会是哪里的逃犯,又说起最近不算太平,前些日子太虚观的仙师自道观下山的时候被劫道的人劈了一刀,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呢。
这儿的人也不知道她是公主,一直猜想她或许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女眷,更不确定她是否有所婚配,也不敢探问,怕惹出事来。
檀华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猜说,这些话其实是已经被坊市传了不知多少遍之后练就的话语,早就和真相完全不同了。若是不知道当事人的名字,她一定以为这是一个最近又流行起来的新奇故事。
她当趣味听了,没有人比她在宫里知道得更清楚,太虚观观主的伤势恢复的不算好,檀华听说对方高烧过几次,大约是感染了,好几位太医帮他会诊了几次,换了药方,有弟子日夜伺候,近来倒是渐渐好转了。
看着院子里的燕归,她想起婢女们形容出来的夜叉,便忍不住笑了笑,若说面容燕归和夜叉相差甚远,实在不如彼之丑也,他的外貌其实应该用好看来形容,只是煞气太盛,往往令人不可直视,若说身高,也不知道夜叉能否有他这样的身高。
燕归为永寿公主的话心里迟疑了一下,住的地方,房子而已,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家”这个词了。
话在口中略微一停,在永寿公主的目光下,他只是说:“我是新搬来的。”
燕归习惯了长话短说,但这一刻又不由得多加了一句,“我在这儿住。”
檀华点点头。
她也是偶尔来住几天。
宫里的一切人,一切事物,偶尔会让人觉得讨厌。有时候檀华觉得这世界上,很多东西看起来其实都不是很顺眼,包括一些看起来很美丽的器具。
拔步床、金丝玉、水色绫罗、青花瓷、琉璃盏,这些过去都只能在博物馆里隔着一层钢化玻璃看见的东西,现在她可以随意把玩,甚至若是她愿意,大可以试试手裁绫罗,抛掷珠玉,摔碎瓷器。
从未想过要得到的东西,得到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多的欢喜,毕竟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需要这些。
她双手扶着身下的围墙,看向遥远的天际,蓝盈盈一片,像澄澈的水,工业社会里很少能见到这样干净澄澈的天空。
鸟儿在天空中飞过,檀华认识的鸟儿实在不多,麻雀、喜鹊、鹧鸪、大雁、老鹰,能叫出名字的差不多就这些了,但在这个时代偶尔能看见一些从未见过的鸟儿。
大约和物种发展有关,据说每天都有新的物种在灭绝,这些在现代社会很难见到,在古代却可以偶尔看到的鸟儿,也许在现代社会已经是濒危动物了,也有可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燕归不知道檀华为什么看着天空出神。
他见檀华看着一只鸟,似乎看不清那只鸟的样子,他想起自己有弓箭,但又觉得檀华可能不会喜欢血腥,便没有多言。
“那两个刺客,捉到了吗?”过了一会儿,檀华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