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聿这个年过得并不舒坦。京都的团圆饭桌上,江贤宇的位置空着。长辈们虽未明言,但那份沉默的询问比任何话都更让沉聿烦躁。
他知道江贤宇留在沪市,导火索是那次在禅院外的“偶遇”把张招娣吓得摔得不轻。
兄弟多年,为一个女人闹到过年都不回京,沉聿心里既憋闷又失望。京都圈子里关于“江贤宇被潮汕小妖精迷住”的风言风语更是添堵。更诡异的是,他偶尔想起那张酷似顾涵却又蠢得挂相的脸,竟还生出一丝莫名的担忧,别真摔破相了。
这种种情绪交织,他索性借口工作,提前结束了假期,初五便飞回了沪市。
初六下午,领导班子按惯例去高新园区慰问送温暖。流程熟得闭着眼都能走完:会议室里听着千篇一律的PPT,换上崭新的工装帽下车间,和预先安排好的工人们握手,递上印着“新年慰问”的礼包,在镜头前微笑,然后站在园区冰冷的金属LOGO前,听管委会主任慷慨激昂地表决心,空气里弥漫着形式主义的倦怠。
终于到了尾声。沉聿站在空旷的园区主干道旁,背后是巨大的的园区标志牌。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冷光,刺得旁边的科员眯起眼,偷偷打了个呵欠。
闪光灯最后一次亮起,几个负责人堆起公式化的笑容,按例围上来邀饭,秘书熟练地跨前半步,嘴角挂着无懈可击的弧度,按例开启“领导下午另有要务”的婉拒模式。
就在这紧绷的弦即将松弛的瞬间——
“哐——!咔嚓!轰——!”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巨响,声音源头就在几百米外,某个厂区的出口。
所有人惊愕转头。
只见一辆印着“运拉拉”标志的封闭式厢式小货车,像头失控的钢铁怪兽,狠狠怼在了厂区粗壮的电动闸门立柱上。
金属扭曲的呻吟尖锐刺耳。车头瞬间瘪进去一大块,前挡风玻璃呈放射状炸开,碎片飞溅。紧接着,一大股浓密刺鼻的白烟从车头引擎盖猛烈喷涌出来,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小半个车头。空气中隐约传来“滋滋”的异响和焦糊味,发动机舱盖缝隙里似乎有微弱的火苗在跳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啊!”
“车!车要炸了?!”
现场瞬间炸锅。管委会主任的脸唰地白了,汗珠肉眼可见地冒出来。记者出于职业本能下意识地再次举起相机,但立刻被周边反应迅速的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镜头,低声呵斥制止。
安保人员出于职责本能,已经拔腿向事故点冲去。沉聿的秘书更是第一时间张开手臂,用身体挡在领导的侧前方,警惕地观察四周。
“都别慌!”沉聿的声音并不算特别高亢,但异常沉稳清晰,迅速压住了现场的恐慌。作为在场最高级别的官员,他必须立刻掌控局面。
“安保组!立刻封锁现场!疏散附近所有人!拉起警戒线!保护现场,等交警处理!注意自身安全,观察是否有明火!”
“小王!马上打120、119!报告准确位置,说明有车辆严重碰撞,有起火风险,可能有人员被困!同时立刻联系市交警支队事故科,让他们火速派人过来!”
“梁主任!你亲自去门卫室和监控中心!调取事故前后所有相关监控录像,尤其是这辆货拉拉的行驶轨迹!通知那个厂区的保安,立刻断电,防止次生事故!快!”
指令条理分明,覆盖了应急处理的各个方面。在场人员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分头行动。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安保人员已奋力撬开了因撞击而变形的驾驶室车门。驾驶座上的人满头满脸是血,身体被方向盘卡住经失去意识。
他们小心翼翼的把人往外拉,动作必须轻柔又迅速,因为白烟越来越浓,引擎盖下的火苗似乎有变大的趋势。
里面的人影软软地瘫在方向盘和安全气囊之间,满头满脸是血,长发被血污黏在额角脸颊,看不清面容。一个安保探身进去,小心翼翼地托住她的头和肩膀,另一个抱住腿,合力将她从扭曲的驾驶空间里往外挪移。动作异常艰难,她的左腿似乎被卡住了,拉扯使她痛醒,引得一声微弱痛苦的呻吟,但也极力配合着往外移动,终于脱离了车厢的桎梏。
沉聿推开依旧挡在他身前的秘书,大步流星走近。他并非鲁莽,而是深知:伤者的身份和伤情,直接决定了事件的定性,后续处理方向以及舆论发酵程度。他需要第一时间掌握最准确的信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安保人员合力将伤者平放在距离事故车几米远的安全地面时,沉聿恰好走到了近前。
伤者是个身形单薄的女性,长发被血污黏在脸上,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脸上也沾满了血污和灰尘,一片狼藉。
然而,就在这惨不忍睹的景象中,当沉聿的目光扫过那张苍白痛苦的脸时,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是张招娣。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注视,地上的人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涣散的目光在血污中艰难地聚焦,最终定格在沉聿震惊的脸上。
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几下,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沉聿清晰地读懂了那个无声的口型:
“阿聿……”
这个称呼,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轰——!!!”
一声远比之前猛烈十倍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引擎盖被狂暴的烈焰彻底掀飞,冲天而起的橘红色火舌夹杂着滚滚浓烟,如同地狱魔神的巨口,瞬间将整个车头吞噬殆尽。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片,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狂暴地扑面而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九汇报
沉聿背对着宽大的办公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忙碌的急救通道,闪烁的红蓝警灯将冰冷的玻璃映照得光怪陆离。
急救中心旁一间临时清空的宣教室,此刻成了沉聿的办公室。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无法完全掩盖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他脱下的羊绒大衣随意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深色的面料也掩盖不住几处机油污渍和更为刺目的暗红色血块。
他刚刚换上了秘书带来的干净衬衫,正系着袖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作沉稳,却无端令人紧张起来。
笃、笃、笃。
敲门声克制而清晰。
“进。”沉聿没有回头。
门被推开,秘书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臂弯里还搭着一件熨烫平整的深灰色羽绒大衣。
秘书将大衣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动作利落。随后,他将平板和文件袋放在办公桌靠近沉聿的一侧,开始工作汇报。
“关于发生在今日上午11时27分,位于高科技工业园区入口处的严重交通事故初步调查情况,向您汇报。”
沉聿终于系好了最后一颗袖扣,缓缓转过身。他没有坐下,只是将双手撑在宽大的办公桌边缘,身体微微前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
“是。”秘书点头,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开始逐条汇报,语速适中,条理分明:
涉事人员身份确认:伤者张招娣,女,21岁。涉案人员李网腰,48岁,张宝根,19岁。目前已被公安机关控制。”
“关联人员:货车司机李建华,男,36岁,身份证号XXXX,所属货运平台‘运拉拉’。事故中受轻伤,正在接受询问。”
“根据嫌疑人张宝根供述和其手机操作记录,及平台数据交叉印证:今日上午9时15分,张宝根使用其本人身份信息及手机号注册新账号,领取新人首单五折优惠券。9时22分,使用该账号下单,预约车型为小面包车,运输物品标注为‘大件行李棉被’,路线从沪市高科技工业园区味美鲜餐馆至粤省潮汕市安居镇。”
“司机李建华于9时45分接单,12时08分抵达约定地点。据其陈述及现场勘查初步还原:李网腰母子携带一件体积庞大异常沉重的棉被包裹。在李建华协助下,该包裹被装载至车辆后备箱。”
“司机李建华称,曾询问包裹内容,对方回答‘旧棉被,家里老人非要带回去’。平台服务协议中,司机无强制开箱验视权,但建议对异常物品保持警惕并上报。李建华未坚持验视,亦未上报平台。”
“上车后,李网腰母子就订单费用与司机发生激烈争执,争议焦点在于新人首单五折券使用规则。平台规则明确:该券仅适用于起步价及短途订单,最高减免限额20元,不适用于长途订单。但李网腰母子坚持认为应享受全程五折。争执升级,双方在车内及下车后在车辆侧方发生言语冲突及轻微肢体拉扯。”
“争执过程中,位于后备箱棉被包裹内的张招娣女士恢复意识并挣扎。动静被司机李建华察觉。李建华立即下车要求打开后备箱查验,发现包裹内为活人后,明确表示拒绝运送,并欲取出手机报警及联系平台。”
“此时,嫌疑人李网腰母子下车阻拦,叁人于驾驶室后方位置发生纠缠。期间,涉事车辆未熄火,车钥匙未拔除。张招娣女士从后备箱挣脱爬入驾驶室,操作车辆,导致车辆失控。”
“车辆高速前冲约15米后,猛烈撞击园区入口处重型铁制升降闸门。撞击导致车头严重损毁,张招娣女士被安全气囊弹出保护,司机李建华因在车外纠缠仅受擦碰轻伤,两名嫌疑人未受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公安机关突击讯问嫌疑人及对现场餐馆后厨、残留食物、呕吐物进行毒化检验之后,还原大致事实经过。
“嫌疑人李网腰和张宝根供认,以‘吃散伙饭’为名,于今日上午将张招娣女士诱骗至餐馆。用从嘉定区江桥农贸市场水产摊贩处购买的‘麻鱼药’捂住被害人抠鼻将其迷晕,用厚棉被包裹捆绑,并通过手机平台下单意图将人带走。
“刑科所毒物检测报告指出,在张招娣女士血液、呕吐物中,均检出高浓度丁香酚成分。其血药浓度接近医用局部麻醉剂有效浓度下限,但远低于中毒致死量。专家意见,沪市正规渠道流通的水产用麻醉剂主要成分为丁香酚,相对温和,代谢较快,常用于活鱼运输保鲜,对人体有短暂镇静、麻醉效果。此成分与嫌疑人供述的购买来源相符。”
“嫌疑人供述的投药量,若使用含剧毒生物碱如莨菪碱、曼陀罗碱的土制麻药,足以致命。使用沪市流通的丁香酚制剂,因其药效相对较弱且代谢快,是导致伤者在运输途中苏醒的关键因素。”
“经医院全面检查及诊断,张招娣女士主要伤情为撞击导致额部、左前臂软组织挫伤及浅表擦伤,左大腿十字韧带拉伤;轻度脑震荡造成的短暂昏迷,目前已清醒,无颅内出血;轻微吸入性肺炎风险,正预防性治疗。综合评定伤势为轻伤,无生命危险,目前留院观察中,生命体征平稳,神志清醒,可进行简单交流。”
“涉案棉被、残留食物、嫌疑人含下单记录、通话记录、购买麻鱼药的农贸市场摊位信息、平台订单及通话录音等,均已固定为证据。”
秘书汇报完毕,将平板电脑屏幕转向沉聿方向,上面显示着关键的订单截图、毒检报告首页和伤者最新的监护仪数据摘要。文件袋里是讯问笔录的原件。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角落的空气净化器发出低沉的嗡鸣。窗外的救护车灯光,周期性地扫过沉聿线条冷硬的脸庞。他撑着桌面的手指,指关节几不可察地泛白,但面上依旧沉静如水。
沉默持续了约十秒,仿佛在消化这冰冷而残酷的信息链条。
终于,沉聿直起身,目光从平板屏幕上移开,重新落在秘书脸上,开始下达指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知道了。盯紧叁件事:”
“第一,伤者的医疗。确保最佳治疗和护理,我要院方每日的详细诊疗报告。轻伤,”他微妙地加重了这两个字,“也要确保不留任何隐患。”
“第二,案件侦办。督促公安机关,依法从严、从快处理。重点是迷药的来源链条,务必查清。平台的责任,厘清后按上限追责。”
“第叁,舆论。”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在任何非官方渠道,看到任何捕风捉影的报道。明白吗?”
秘书心领神会:“明白。会妥善处理信息。”
“去吧。”
秘书立刻拿起文件和设备,又看了一眼沾满血污的大衣,顺手带走了。
就在数小时前,车祸现场一片狼藉。当众人还在惊愕中时,这位向来冷静自持的领导,突然冲过去,直接抱着伤者冲向刚刚抵达准备接他离开的公务专车,厉声命令司机以最快速度冲往医院。那不顾一切的样子,与此刻站在窗前冷静下达指令的他,判若两人。
沉聿的目光最后扫过秘书手上那件沾染血污的大衣,眼神深处涌动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他走到衣架前,拿起那件崭新的羊绒大衣,利落地穿上,动作恢复了惯常的从容与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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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气味。沉聿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观察窗,目光沉沉地落在里面。
她已经醒了,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额角裹着厚厚的纱布,眼睛望着天花板,空洞而安静。
之前对张招娣的审查报告里,无关紧要的一笔突然从脑海里翻出来,缠绕上他的思绪。
张招娣十五岁跟着老乡梅姐从家乡逃出来,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但这个梅姐,后来被证实专门拐带家乡的少男少女,用介绍工作把人骗出来,转手卖去东南亚。
利用人贩子逃出来,又从人贩子手里逃出去,这是一个十五岁没出过村子的农村少女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个在信访办撒泼打滚的妇女,说的一口地道潮汕话,而她本人,不会说潮汕话。
她不是张招娣又是谁?
如果是顾涵,见势不妙逃出来倒有可能。
顾涵从小就心眼多,又小气又爱记仇,把给她下药的那成杰送进局子,简直顺理成章。
想到这里,他心潮激动。
那句无声的“阿聿”。顾涵喜欢这么叫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车里抱着那个浑身是血的身体冲向救护车时,她神智不清,说出口的话破碎呢喃。
“阿聿……你真是恨我……就不能好好跟我说……非要跟我吵架……,害我……”?顾涵惯用的伎俩,吵架时喜欢颠倒黑白,把责任推给他。
“……我后悔了阿聿……我不该回来……我要是听你的……瓜分万云……”
五年前,通过加密卫星通话,他们最后一次激烈争吵。他得知顾父跳楼,警告她千万不可回国。顾涵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质问:“是不是我不回来,你们就可以瓜分我家的万云?我绝不会如你所愿!”?这段对话,绝无第三人知晓。
“我害怕……好烫……好疼……”?调查报告冰冷地写着,顾涵死于高温灼烧。飞机空中解体,燃油剧烈燃烧,像流星坠落太平洋,尸骨无存。
这些碎片,如同散落的拼图,在沉聿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拼凑出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震颤的轮廓。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门。
沉聿的声音低沉,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目光紧紧锁住病床上的人。
“涵涵。”
沉聿站在外面这么久才进来,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好歹还是进来了,进来才有戏。
她没有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洁白的被单。
“你还活着,”沉聿一步步走近试探,声音里压抑着震惊,难以置信,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太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猛地抬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虚弱:“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沉先生。”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合适的劫后余生的疲惫。
“你在车上说的,我听到了。”沉聿停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她的伪装。“昏迷的时候。”
“我……我那时候脑袋撞坏了,神智不清,胡话怎么能当真,是说了什么冒犯你的话吗,我给你道歉……”她试图搪塞过去。
“是吗?”沉聿步步紧逼,“那在普陀山,你跟会明法师聊了一下午‘借尸还魂’、‘异世之魂’,也是因为脑袋不清醒,看看多了?”
“不然呢?”她语速加快,“那些东西都是瞎编的……”
“哦?”沉聿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强大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那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最后一次通话,吵的是什么内容?你是怎么知道,我警告你‘不要回来’?你说‘是不是我不回来,你们就可以瓜分万云’,你怎么知道的?”
沉聿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她彻底语塞,嘴唇微微颤抖着。
看着她的反应,沉聿脸上那抹得逞的弧度加深了,甚至带上了近乎亲昵的意味。他伸手,似乎想拂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动作带着一种生硬:“涵涵,别闹脾气了……你回来了,就好。”
她猛地偏头躲开,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和疏离:“沉先生,请你自重。我是你表哥江贤宇的女朋友!”她试图用这层关系筑起最后的防线。
“女朋友?”沉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却毫无暖意,只有刺骨的嘲讽,“你为什么要找他?江贤宇?你们早就分手了,断得干干净净。你‘死’了五年!整整五年!从地狱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是他?!”?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愤怒和痛楚喷薄而出。
“我为什么不能找他?”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只能找他!除了他,我还能找谁?我敢找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扎进心脏,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变得无比阴鸷。
“只能找他?”他慢慢咀嚼着这四个字,“所以……你很爱他?”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爱到连死都忘不了他,爱到回来第一时间就要找他,爱到差点再死一次,也要开着那破车去找他。是不是!顾涵,你回答我,是不是!”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嗒”声。
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近乎疯狂的激动所震惊:“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至于吗?”?仿佛无法理解他这滔天的怒火从何而来。
也是,沉聿跟顾涵从青梅竹马变成反目成仇,连最后都在吵架。
沉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被背叛的愤怒,刻骨的失望,以及一种……疯狂的占有欲?
“行。”他缓缓直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你选他。顾涵,记住你今天的话。”
他最后深深地看着那张苍白倔强的脸,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进骨髓里。
“你,不要后悔。”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地拉开病房门,大步走了出去。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如同一道不详的丧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江贤宇接到消息时,几乎是瞬间抛下正在进行的高层会议,风驰电掣般赶到医院。当他看到病床上那张被纱布层层包裹、苍白脆弱的小脸时,眼中翻涌的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浓烈的后怕。那几乎失去她的恐惧,此刻才真正攫住了他。
面对如此卑劣的绑架行径,他早已准备好雷霆手段,打算让他们付出远超法律层面的惨痛代价。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苏醒后提出的唯一要求,仅仅是将人遣返回老家。这份近乎圣洁的宽容,与受害者身份形成强烈反差,让江贤宇在震惊之余,对这个心软的姑娘更加怜惜。
但他不能就这么轻轻揭过,于是快设计了一番,张家母子不仅没能从中捞到半分好处,反而在强大的压力下,被迫吐出了之前拿到的所有补偿款和封口费,江贤宇亲自监督着将人押上遣返的列车,眼底只有冰冷的漠然。
另一边,沉聿的行动同样迅疾如风。
他顺着张母提供的“阿芳妹”线索追查下去,结果令人玩味:那个煽风点火的电话,经过多重跳转,最终指向海外服务器,源头如同沉入大海。而真正的阿芳妹,事发时在镇上的棋牌室里搓麻将,监控录像拍得清清楚楚。
而那把半天就寄来的餐馆钥匙,绝非普通邮寄能办到。真正的餐馆老板更是欲哭无泪,赌咒发誓自己锁好了门,完全是无妄之灾。
线索指向一片精心布置的迷雾,似乎在这里彻底断掉。
很快,有那晚与那成杰一起在京城会所喝酒的“朋友”,嗅到了风向不对,主动向沉聿这边“投诚”。那成杰曾得意洋洋地提起江贤宇“强抢民女、扣押父母”的“恶行”,并扬言要为张家“主持公道”、“让江贤宇身败名裂”。
这就够了。
甚至不需要再费心去找更多铁证,他直接动用了关系。以“违反缓刑规定,私自离开监管地”为由,干净利落地取消了缓刑。一纸公文,直接将那成杰送进了监狱,他的公职身份也随之彻底化为泡影。那成杰直到被铐上手铐,可能都没完全明白,自己是怎么栽的,稀里糊涂就失去了自由和前程。沉聿处理完这一切,手段狠辣,不留痕迹。
随后,沉聿再次登门,目标明确。然而,公寓已人去楼空。他被告知,她已被秘密转移到其名下位于远郊的一处私密别墅静养。
沉聿站在空旷得有些死寂的客厅中央,没有质问,没有停留。他只是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这精心布置却冰冷异常的“金屋”,他转身离开。那离去的背影,平静得可怕,只有眼眸里,翻涌着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如同指间流沙,悄然滑过。冬雪消融,春寒料峭,转眼已是五月底。空气中弥漫着高考季特有的焦灼与期待,令人窒息。
就在这个敏感的节点,一个在视频平台上主打“街头心愿:要一百块还是实现一个愿望”的自媒体小博主,发布了一条引爆全网的视频。
视频拍摄于沪市城乡结合部一处脏乱的垃圾回收点附近。镜头里,博主偶遇一位佝偻着身子翻拣废品的憔悴老阿姨。博主递上一百块钱,询问她的心愿。老阿姨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对着镜头,用浓重潮汕口音的普通话,声泪俱下地哭诉:
“我……我不要钱!我就想找到我离家出走的女儿阿娣啊!她爸……她爸得了肝癌,晚期了,快不行了,躺在破床上就念着她,就想临死前……见闺女最后一面啊!听……听人说,她可能在沪大念书……”?她语无伦次,涕泪横流,将一个寻女心切的绝望母亲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极具冲击力。
博主义愤填膺,当即表示要帮忙,带着老阿姨在沪大附近转悠,逢人就问,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视频结尾,镜头悲情地定格在阿姨绝望地蹲在沪大宏伟校门外的马路边,捂着脸,肩膀剧烈抽动,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哭。博主同情地将一百块钱塞进她布满老茧的手中,镜头缓缓拉远,留下一个无比心酸的画面。
这条名为《百元心愿:垂死父亲最后的呼唤,失联女儿你在沪大吗?》的视频,如同精准投下的舆论核弹,瞬间引爆全网,以几何级数传播,毫无悬念地冲上各大平台热搜榜首。
紧接着,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呼啸而至:
视频爆火火后数小时内,便有热心网友迅速从内部系统精准挖出了“张招娣”这个名字及其学籍档案截图,全国统一高考成绩记录竟然是空白的。
紧接着,有资深教育观察人士深扒学籍档案,指出张招娣可能通过自主招生渠道进入沪大。然而,在当年沪大官方公示的所有自主招生录取名单中,均查无此人
旋即,有自称沪大在校生的匿名账号爆料,从未在专业大课的课堂上见过这位神秘的张同学,点名册和考勤系统也查无此人,但诡异的是,她的学分却从未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校论坛内部八卦开始流传: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同学,极可能是参加了学校和某大型科技集团共同合作的内部课题,用课题积分兑换学分。爆料者暗示,这种操作在某些背景深厚的圈子里是“常规操作”,用于给特定人群混文凭。
这种说法立刻遭到群嘲——张招娣的亲妈还在街头捡破烂呢,哪来的通天背景?然而,打脸来得更快。一份据称是张招娣的“实习证明”被放出,白纸黑字红印章,显示她参与了“沪上智科信息咨询有限公司”的某项目课题。
随即,有股权结构分析高手迅速扒出,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其股权架构如同迷宫,几经穿透,最终牢牢绑定巨无霸——神州科技集团。
事情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嗅觉灵敏的八卦记者加入战场,大量偷拍或“内部流出”的照片指向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这位张小姐与神州集团总裁江贤宇关系非同寻常。她频繁乘坐其限量版顶级豪车出入,同进同出顶级私人会所与高档公寓,举止亲密远超普通上下级范畴。
至此,讨论被迅速精准地从单一的张招娣个人问题,引导升级至更敏感更宏大的领域。
神州集团与沪大是否存在不正当利益输送?
江贤宇是否利用其商业影响力干预高校招生,为其“金丝雀”铺路?
而无需高考就能上顶级名校沪大,是否证明特权阶级垄断优质教育资源?
高考作为相对公平的上升通道,是否已被权贵彻底侵蚀?寒门是否再难出贵子?
面对汹涌如海啸般的舆情,沪大校方最初的回应是含糊其辞的“高度重视,已成立专项工作组调查”。这种“拖字诀”和模糊态度,无异于“心虚”和“包庇”,瞬间成为舆论二次爆发的燃料,点燃了更猛烈的怒火。
后果是毁灭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神州集团股价断崖式暴跌,连续数日触及跌停板,市值蒸发数字惊人到令人窒息。投资者信心严重动摇,原本紧密的合作伙伴态度暧昧,纷纷观望。
而江贤宇本人,这位曾经光芒万丈的青年科技领袖,商界精英,几乎在一夜之间跌落神坛,沦为“包养女学生”、“践踏教育公平”、“特权阶级代言人”的负面典型。网络上涌现海量模仿段子和恶搞图片对其进行极尽嘲讽辱骂,多年苦心积累的个人威望与良好形象荡然无存。
更让人揪心的是,张招娣更是成为全网口诛笔伐的焦点。她被贴上“特权婊”、“学术妲己”、“金丝雀”等充满恶意的标签,其名字几乎与“教育不公”、“权色交易”画上等号,承受着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每一句恶毒的诅咒,都像鞭子抽在他的心上。
强压下翻腾的怒火与担忧,在远郊别墅里安抚好被隔绝于风暴中心的张招娣,特别叮嘱陈阿姨务必寸步不离,切断一切外界信息渠道。他必须立刻返回风暴眼的核心。
神州集团总部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阴沉的天色,会议室内的气压比窗外更低。
在江贤宇冰冷责问的目光下,公关部经理硬着头皮汇报:
“江总,我们第一时间发布了声明,强调张小姐的实习经历真实有效,符合沪大相关规定,并附上了隐去敏感信息的合作项目部分公示文件。”
“我们启动了最高级别的舆情应对预案:斥巨资降热搜、批量举报封禁带节奏账号、投放多个当红明星的爆炸性绯闻试图转移视线……”
经理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但是……效果……微乎其微。这次的情况……太特殊了,完全超出了常规商业危机的范畴。”
和以往自然发酵的舆情不同,这次有海量文案相同的水军账号在各大平台24小时不间断刷屏,精准投放关键词,引导负面情绪。数十个拥有数百万粉丝的知名大V几乎在同一时间段,以高度相似的质疑角度同步转发核心爆料贴,并配以极具煽动性的评论。
最致命的是几个平时极少参与社会热点的地方教育系统官微,甚至个别央媒旗下偏教育口的子账号,竟也罕见地转发了相关报道,并配以‘持续关注教育公平’、‘高校招生须阳光透明’等看似中立实则推波助澜的评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经理深吸一口气,下了结论:“这绝不是自发的舆情。”
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专业团队,在持续精准的推波助澜。?现在正值高考季,教育公平是全民热点,舆情已成燎原之势,再任由其发展,很可能会引来上级监管部门的正式介入调查。
“这就是你们公关部的本事?”江贤宇的声音冷得像冰,扫过噤若寒蝉的下属。公关总监的汇报印证了他的最坏预感,常规的商业公关手段在此刻的政经复合型舆论风暴面前,苍白无力。
他盯着屏幕上那断崖式下跌的绿色股价曲线,听着公关总监近乎绝望的分析,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攫住了他。焦头烂额之下,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必须动用更高层面的力量,他需要政治层面的强力干预来平息这场风暴!
他拿起私人手机,深吸一口气,准备拨通那个他极不情愿,却可能是唯一能解此危局之人的号码——沉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拨号键——
“嗡……嗡……”
屏幕突然亮起,江贤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沉聿那平静的声音,平静的有诡异,仿佛对网络上的滔天巨浪一无所知:
“哥,好久不见,晚上有空吗?出来吃个便饭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沉聿约见的地方,是一家藏在梧桐掩映的旧法租界深处的私房菜馆,这家“云栖桐”没有张扬的门脸,只有一扇不起眼的乌木小门,需按铃核对身份才能进入。
门后别有洞天,曲径通幽,翠竹掩映。几间独立的包房散落其间,私密性绝佳,是沪上政商名流密谈的首选之地。包房内中式风格装修,陈设低调奢华,紫檀桌椅,素白瓷具,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沉香与茶香,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江贤宇被引入时,沉聿已安坐其中。一旁茶艺师正行云流水地表演功夫茶。悬壶高冲,茶汤如琥珀倾泻,雾气氤氲。沉聿慢条斯理地品着,姿态闲适。
“来了。”沉聿抬眼看向茶艺师,嘴角噙着笑意。茶艺师心领神会,悄然退下,侍者适时呈上菜单。
江贤宇沉着脸坐下,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对递过来的菜单看也不看:“你点吧,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沉聿不以为意,菜单都没看,直接对侍立一旁的服务生流畅地报了几个菜名,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点完主菜,翻开菜单,修长的手指又在菜单上随意点了点,“这个蟹粉狮子头,这个蟹酿橙,还有这个燕窝雪梨羹,”他顿了顿,特意补充道,“这叁样,临走的时候现做打包,火候过了口感就败了。”
服务生恭敬应下,无声退了出去。
江贤宇蹙眉:“你这是干什么?吃不了还点这么多?”
沉聿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眼神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向江贤宇,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给你家那只受了惊的‘小金丝雀’带回去,压压惊,补补身子。等下你正好带回去。”里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熟稔和轻慢。
“小金丝雀”这个带着轻佻狎昵意味的称呼,听得江贤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寒意,沉聿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换上了一副谈论正事的口吻,声音压低了些:“我前几天一直在北京跑动,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内部消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江贤宇的反应,“你们神州集团主推的那个‘城市管理平台’项目,国家层面要出重大专项补贴,首批国家级试点项目名单,就在最近几周内确认。
“入选的,不仅仅是天文数字的资金扶持,更是国家级战略资源的倾斜。更关键的是,”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贤宇,“谁拿下试点,谁就有资格牵头制定这个领域的国家标准。这已经不单是经济价值了。”沉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带着强烈的诱惑。“哥,搞好了这个,你不仅能把神州的股价拉回来,甚至能以此为跳板,风风光光地重回京都核心圈,彻底摆脱现在的困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个消息如同强心针,让江贤宇阴沉的眼底瞬间放光。重返京都,是他蛰伏沪市的终极目标。
“但是,”沉聿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惋惜,“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我在前面为你奔走,疏通关系,眼看就要看到曙光了。结果你后院起火,闹出这么大一桩丑闻。”他敲了敲桌面,强调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负面舆情,尤其是涉及权色交易这种全民敏感点的,都足以让你被一票否决,彻底出局。上面最忌讳的就是在这个关口出幺蛾子,影响示范项目的声誉。”
他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现在是什么时候?各路神仙都瞪大眼睛盯着,最怕出负面新闻的敏感期。你倒好,直接把自己顶在了风口上,你知不知道,就凭现在这铺天盖地的负面舆情,你这项目别说入选试点,连评审的门槛都迈不过去。任何一点污点,在这个节骨眼上,都是足以让你彻底出局的致命伤!”
江贤宇深吸一口气,这正是他焦头烂额的关键。他沉声道:“我也正想找你。这次的事情,背后绝对有人搞我,而且能量不小……我还没完全查清楚是谁在推波助澜,但绝对不是偶然。”
“是谁搞你,但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沉聿打断他,语气果断,不容置疑,“不管背后是谁,现在这个局面,其实都好解决。说到底,舆情这东西,很多都是面子工程,关键在于你能不能下得了狠心,壮士断腕。”
江贤宇的心猛地一沉,他当然明白沉聿的潜台词。
沪大立刻撤销学籍,然后神州集团发布措辞严厉的声明,撇清关系,甚至可以将她描述为“利用关系蒙蔽公司”的个人行为,把责任推出去,保全集团和项目。弃卒保车,这是最符合“大局”的止损方案。
但他眼前瞬间闪过张招娣那张苍白的脸,想到她经历绑架和车祸后惊魂未定的样子,如果再被这样公开“抛弃”,扣上“骗子”的帽子……他喉头滚动了一下,他几乎能想象她眼中的绝望。他下不了这个狠心。
就在这时,侍者端着几盘精致的凉菜悄无声息地进来,摆好后又悄然退下。
沉聿仿佛没看到江贤宇的挣扎,神色自若地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稳稳地放到了江贤宇面前的骨碟里。
“尝尝这个,他家的招牌,火候正好。”沉聿语气平淡,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那块肉,“菜,我已经给你夹到盘子里了。至于怎么吃,是囫囵吞下,还是细细品味,又或者……觉得不合胃口干脆不动筷子,”他微微一顿,声音低沉了几分,“那都是你的事情。”
潜台词再明显不过:人已经在掌控之中,是你的金丝雀,跑不了。学籍、名声这些虚的,暂时的舍弃,是为了更长久的拥有和更大的利益。等风波过去,权势更盛,再把人接回来补偿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贤宇盯着碟子里那块诱人却冰冷的肴肉,内心天人交战。
随后,服务生悄无声息地端上一道热气腾腾的鸡火莼菜羹。沉聿亲自拿起汤勺,盛了一碗,轻轻推到江贤宇面前。乳白色的汤羹,碧绿的莼菜卷,香气扑鼻。
“这汤不错,趁热喝。”沉聿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劝诱,“羹汤这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热’字。搁着放凉了,就腥了,不好喝了。”
意思再直白不过:眼前这个国家级试点项目的巨大机遇,稍纵即逝,现在就是最该把握的时机。如果犹豫不决,拖下去,机会丧失,就再无滋味。为了一个女人,错过这足以重返巅峰的良机,值得吗?
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羹汤袅袅升起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
江贤宇的目光在面前那碗滚烫的羹汤和碟子里冰冷的水晶肴肉之间反复徘徊。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巨大权势,重回巅峰的曙光,一边是那个让他怜惜却也带来无尽麻烦的女人。沉聿的话语如同魔咒,将内心深处的天平一点点撬动。
时间仿佛凝固。沉聿气定神闲地吃着菜,不再催促。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终于,江贤宇缓缓地地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握住了那温润的瓷碗边缘。
他,接过了那碗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沪市远郊,顶级豪宅区深处。一座占地广阔的别墅沉默地矗立在精心规划的园林中,风格恢弘,线条冷硬。这便是张小姐车祸后的新家。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波光粼粼却从无人使用的泳池,以及远处可望不可即的青山。别墅内部空旷得惊人,昂贵的艺术品陈列在角落,脚步声在挑高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响,更衬得死寂。仿佛一座用无数珍宝打造的黄金囚笼。
最初的日子,像一场虚幻的蜜月。
江贤宇几乎日日都来。在这片隔绝尘嚣的青山绿水间,孤男寡女,热情似火。他带来昂贵的礼物,说着温柔的情话,仿佛要将之前遭遇的惊吓悉数抚平。
然而,如同所有易逝的幻梦,热度开始消退。
一周几次的探望,渐渐变得像皇帝屈尊降贵的临幸。他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眼神里那份专注的关切,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审视取代。他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出现,又带着一身外面的风尘匆匆离去。
五月,草木疯长的季节,江贤宇,再未踏足这座用金钱堆砌的囚牢。不止是人影不见,他还派来了陈阿姨。
名义上是“照顾”,实质是监视。陈阿姨像一道沉默而坚固的闸门,阻断了外界的任何联系。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定在别墅之内,花园成了唯一能放风的地方。
手机在“静养”的名义下被收走,只能使用客厅的座机。每一次,当她拿起听筒,陈阿姨必定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叁步之外,垂手侍立,目光低垂却无处不在。
电话那头,永远只有江贤宇的助理陈明那毫无波澜的声音:
“张小姐,江总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暂时无法接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小姐,江总出差了,归期未定。”
“张小姐,江总很忙,请您安心休养。”
礼貌,疏离,像一堵无形的橡皮墙。
公式化的拒绝,千篇一律。然而,有一次,就在陈明机械地重复“江总在忙”时,电话背景音里,隐约飘来一个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年轻女声:“总助,下午叁点何董的会面地点需要调整吗?何董那边……”?只一瞬,那声音就被掐断。
原来如此。
只要她试图靠近大门,或者流露出想出去的念头,陈阿姨就会像幽灵般出现,用恭敬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张小姐,外面记者狗仔很多,不安全。先生特意交代,让您好好休养,这也是为了您好。”恭恭敬敬,却不容讨价还价。
五十天。她清楚地数着日历上被划掉的一个个红叉,音讯不通,已经困在这里五十天。
为什么要囚禁她,难道说他发现了什么,还是说沉聿告发她了?
沉聿对顾涵,一定有些无法言说的情感,这种情感超越了青梅竹马的友情,否则不会在当年危急时刻给顾涵通风报信,也不会第一次见到这张脸那么生气。
目前看来,江贤宇被黄浦江的水汽熏得乐不思蜀,叁年五载的回不了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沉聿,本来就是京官。
第五十一天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光斑。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死水般的寂静。大概是送物资的,或者例行安保检查吧。
而出乎意料的是,沉聿来了。
思路豁然开朗,这一切想必是都是他的杰作了。
这个永远客气而疏离,像看看管物品一样,尽责看管着她的沉阿姨,对沉聿的到来带着一股近乎谄媚的热情。
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如同迎接久归的自家少爷,甚至隐隐透着一种“主人回来了”的意味。
真有意思,原来是里应外合,江贤宇知道吗?
沉聿熟稔地与陈阿姨寒暄了几句,语气温和,带着上位者惯有的从容。陈阿姨心领神会,立刻堆着笑告退,临走前还体贴地关上了门,将空间完全留给他们二人,脸上没有半分对她这个需要严加看管的货物,独自面对沉聿的担忧。
那么沉聿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他想看到什么?
门合拢的轻响,在过分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并没有因为来人而展现出多少情绪。
沉聿没有靠近,他远远地坐在另一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安全距离。
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细绳一圈圈松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然后,他捏住敞开的袋口,将整个档案袋沿着光滑的桌面,稳稳地从茶几边缘推过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袋子里面是几份文件。
最上面一份,是这座冰冷牢笼的房产证复印件。清晰无比地印着产权人姓名:张招娣。地址赫然就是她身处的这座顶级别墅。大概是迟来的补偿,或者是彻底的了断吧。
下面是一张薄薄的银行卡。沉聿适时地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密码是你原来的生日。里面是一千万。”?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
最后,是一个崭新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冰冷的光映在瞳孔里。
屏幕上赫然是沪大的官方公告页面。加粗的标题像烧红的烙铁:《关于网传我校学生张招娣相关情况的严正声明》。声明内容冰冷而彻底:“经我校严格核查,我校历届在籍及离校学生中,均无名为‘张招娣’者。相关网络传言严重失实,系恶意捏造。我校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第二屏:神州集团官方声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触目惊心的标题如同淬毒的匕首——《关于前员工张招娣涉嫌职务侵占等犯罪的严正声明》。
声明内容字字如刀,将她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经我司严格内部审计及初步调查发现,前员工张招娣与原副总经理王岳已另案调查存在不正当关系。在担任董事长助理期间,利用职务便利,通过伪造报销单据、虚报项目费用等非法手段,涉嫌侵占公司巨额财产……其行为已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触犯国家法律法规……即日起,神州集团正式解除与张招娣的劳动关系,并已向公安机关报案,坚决追究其法律责任。我司对此类违法行为持零容忍态度……”
声明末尾,盖着神州集团鲜红刺目的公章。发布时间,赫然就在昨天。
沉聿静静地看着她的脸。那张脸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力,从麻木的木雕,到骤然惊慌失色,再到最后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看着她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星火彻底熄灭,沉入无边的空洞与绝望。他微微倾身,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
“江贤宇说,还要我帮你安排个新身份。”?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同情。“但是我觉得,没必要了。你现在……用不上了。你觉得呢?”
他刻意地、清晰地吐出那个早已被埋葬的名字:
“涵涵?”
“涵涵——!”
真贱啊,难怪顾涵看不上他。
那顾涵应该怎么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猛地抬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平板电脑狠狠砸向对面。
沉聿没有躲。他甚至没有眨一下眼,只是微微偏了下头。
“哐当!”?平板擦着他的鬓角飞过,重重砸在意大利大理石墙面上,发出刺耳的噪音,零件四溅,然后颓然落地。
一击落空,她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身体一软,直直地向后跌坐进宽大的单人沙发里。
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从失焦的眼中滚落,顺着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滑下,在下颌处凝聚,滴落。她留给沉聿一个脆弱,绝望而完美的侧影。
沉聿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静静地看着她无声的崩溃,没有丝毫上前安慰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打算。美人绝望的哭泣,总是赏心悦目的。他那张英俊的脸上,甚至缓缓地浮现出一个微笑。
他像一个站在玻璃缸外的观察者,饶有兴致地欣赏。眼神专注而冰冷,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那笑容在寂静的房间里,在无声的泪水中,显得无比诡异,无比刺眼,无比变态。
他欣赏够了这绝望的美景,才一字一顿,清晰地补上了最后一刀,将“顾涵”这个名字连同她最后一点尊严,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你看,”?他叹息般地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愉悦,“他又抛弃了你一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沉聿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残忍,静静地等待这崩溃的浪潮过去。
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每一次坠落,都印证着他早已看透的结局。
“哭够了?”沉聿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寂,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上次他也是这样扔下你的。”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落回了几年前那个同样充斥着权力倾轧与冰冷算计的京都。
那时的江家,正值权力交替的微妙时期。江老太爷虽已退居二线,但余威犹在,门生故旧遍布要津。江贤宇的父亲仍在,虽不如老太爷当年煊赫,却也根基深厚。尽管老太爷更偏爱后妻幼子,但在关乎家族传承的根本问题上,宗法礼制依然森严。江贤宇作为长房嫡孙,是江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的婚姻,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关乎整个江家未来几十年的兴衰荣辱。
给江贤宇选妻子,其严苛程度不亚于古时帝王选妃。家世、门第、家风、教养……缺一不可。未来的江家宗妇,不仅要能在顶级圈层游刃有余,还要能撑起门楣,辅助丈夫教导子孙。她背后的家族,也必须是与江家实力相当,互为臂助的政治盟友。
而顾涵在挑剔刻薄的审视下,显得格格不入。
顾涵的外公,确实曾与沉聿的爷爷同在一个权力核心的大院,有过同僚之谊。但这层关系,在江家看来,太过单薄,且早已时过境迁。
顾涵的爷爷,只是不上不下的中层干部,并无显赫功勋。到了顾涵父亲这一代,更是“离经叛道”,彻底脱离了权力体系,投身商海。
士农工商,商为末流。在江家这种根植于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家族眼中,纯粹的商人,哪怕富可敌国,也终究是不入流的末等身份。更何况,顾涵父母在她年幼时就离异,这在极其看重“门风清正”、“家庭和睦”的老派世家眼中,简直是致命缺陷。
一个家庭破碎,由外公抚养的女孩,在江老太爷看来,意味着“家风不正”、“教养缺失”,绝无资格成为江家未来的主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然而,年轻的江贤宇却像着了魔。他铁了心要顾涵,不惜与家族对抗,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执拗。那时的他,眼中只有顾涵的明媚与鲜活,尚未深刻体会家族权力倾轧的残酷。
江老太爷最终在江贤宇的坚持和沉家某种程度的旁观默许下,勉强松了一丝口风,但这“恩典”带着冰冷的枷锁。结婚后,只能安心在家相夫教子。江家的媳妇,不需要抛头露面,沾惹铜臭。
这看似让步的条件,对顾涵而言,却是灵魂的绞索。
顾涵是自由的雄鹰,岂能放弃事业,成为金丝笼中豢养的雀鸟。
“不可能!”顾涵的回答斩钉截铁。
江贤宇夹在家族的压力和顾涵的决绝之间,痛苦而焦灼。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江贤宇的父亲骤然病逝。长房支柱倾塌,二房趁势而起,步步紧逼。江贤宇深切感受到了权位旁落的危机,那份曾经炽热的爱情,在冰冷的权力现实和家族存续的压力面前,开始动摇冷却。
最终,江贤宇主动找到了顾涵。没有激烈的争吵,只有疲惫的沉默和一句冰冷的判决。
他选择了放手。将那个曾被他视为珍宝的姑娘,不惜对抗家族的顾涵,如同处理一件不合时宜的旧物般,彻底清理出他的人生。
沉聿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身上,仿佛从一场冰冷的旧梦里醒来。他清晰地看到,当“顾涵”这个名字再次被提及,当那段被刻意尘封的屈辱过往被血淋淋地撕开,她空洞的眼底闪过剧烈的痛楚和更深的绝望。
很好,她还记得。记得那份被抛弃的滋味。
“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是吗?”沉聿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嘲弄,“当年他为了大局,可以毫不犹豫地扔掉你。如今……”他身体微微前倾,嘲讽的目光刺向她,“他为了一个能重返权力巅峰的机会,自然也可以,再次扔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沉聿顿了顿,欣赏着她因这番话而更加惨白的脸色,然后,他忽然换上了一副近乎蛊惑的语气,像在哄一个迷途的孩子:
“顾涵,我们打个赌好不好?”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
她茫然地抬起泪眼,本能地带着恰到好处的脆弱问:“……赌什么?”
沉聿缓缓从西装内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屏幕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他解锁,翻到拨号界面,指尖停留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上,然后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很简单。用我的手机,现在打给他。”沉聿的声音低沉如诱饵,“就说,你突发高烧,呕吐不止,头晕得厉害,天旋地转……怀疑是车祸后遗症复发,情况危急,要他立刻、马上过来找你。”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抛出赌注:“如果他来了,哪怕只是立刻安排陈明或者医生过来,甚至只是表现出急切……我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绝不再纠缠你半分。我彻底放手,如何?”
所以今天的目的在这里?
她哑声问,声音发紧:“……如果输了呢?”她几乎预感到沉聿的稳操胜券。
沉聿嘴角勾起一个自认为危险而迷人的弧度,他不答代价,反而用更诛心的方式反问:
“你就这么笃定……你一定会输?”他的眼神充满挑衅,“也许,他对你,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毕竟,刚送了你一栋价值连城的别墅和一千万,不是吗?试试看?也许,奇迹就在你指尖呢?”
她缓缓伸手,接过了那部尚存沉聿体温的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嘟…嘟…嘟…
忙音在死寂中回荡,如同这五十多天来无数次被冰冷敷衍的回响。
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然而,电话,接通了。
而且,听筒里传来的,不再是陈明那公事公办的腔调,而是——
“喂?”一个低沉熟悉,带着疲惫的声音。
是江贤宇本人。
她下意识就要看向沉聿,幸好最后一刻强行忍住,垂下了眼帘。
这又是什么把戏?
“说话。”江贤宇的声音有些不耐,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模糊的机场广播声,还有……似乎是某种外语?法语?听不真切,但明显不是在国内。
“江…江贤宇……”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充满了真实的无助与痛苦,“是我,我……我现在好难受,我突发高烧,吐了好几次,头晕得厉害,天旋地转……我……我害怕,我怀疑是车祸后遗症,你能不能……能不能过来找我?我……我需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背景音里的法语广播清晰了一瞬。
“招娣?”江贤宇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和审视。“你在用沉聿的手机?他在你身边?”他的语气不是担忧,而是某种确认。
“是……我……”她试图解释,声音更显脆弱。
“别怕他。”江贤宇打断她,语气竟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安抚。“沉聿这人,就是看着冷,说话做事不近人情,但他没那么可怕。你有事找他,他会解决。他在沪市,比我方便。”话语流畅自然,仿佛早已完成交接。
“可是……”
“好了,”江贤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敷衍和结束意味,“我现在在国外,跟着海外考察团,很重要的行程,走不开。听话,别闹,没事别联系我。”他的语气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回去给你带礼物。就这样,先挂了。”
“嘟…嘟…嘟…”
先给一丝微光,再彻底掐灭,让人放弃抵抗。
这就是沉聿的剧本?也该谢幕了。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屏幕亮着,定格在通话结束的界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情伤透了心的小女人,万念俱灰之下,此刻应该是什么样子?
她的身体往后晃了晃,下一秒就要软倒在地。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了她。
沉聿半跪在地毯上,将失魂落魄的美人半搂入怀。动作看似温柔,手臂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禁锢力量,胸膛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
沉聿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地狱传来的审判:
“看到了吗?我赌赢了。”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他现在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能让他彻底翻身。而你……”
他的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禁锢在怀中,俯身在她耳边,吐露出最残忍的真相:
“你就是他成功路上,那个必须被抹去的最大污点。”
“所以,他把你交给我了。”就像处理一件碍事的旧物,一件需要被清理掉的麻烦。
沉聿的声音带着玩味的冷酷,他微微侧头,审视着怀中女人苍白如纸的脸,如同端详一件由他全权处置的藏品:
“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这个污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要杀了我吗?”她泪光盈盈的看着沉聿“阿聿,我不想死。”
“我怎么舍得杀你,涵涵。”沉聿的唇紧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裹挟着低语:“涵涵,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是不是?可你…你从不给我机会。”他的齿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
这意料之中的消息让她心中一口大石落地。稳了!
沉聿感受着怀中人的柔软香甜,脑海中却瞬间闪过被他深埋在心的那个瞬间。
那时候顾涵在他家午睡,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甜美诱人。他鬼使神差地俯身,偷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就是那次,被她迷迷糊糊地察觉,醒来后那惊疑审视的目光,最终演变成疏远和防备。那是他所有妄念暴露的起点,也是他们关系急转直下的导火索。
他毫不犹豫的吻下去,带着惩罚和渴望,从耳后蔓延到颈侧,留下湿热的痕迹。身体在他技巧性的撩拨下,不受控制地泛起酥麻的酸软。她本能地挣扎起来,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这令人心悸的禁锢。
“放开我!”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
沉聿的手臂却像铁箍般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他强迫她抬起头,直视他翻涌着风暴的眼底,声音压抑着狂暴的不甘:“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比他更早认识你,为什么你要选他?为什么是他?!”?质问如同滚石,砸向她。
心头警铃大作,她对那段过往只有零碎的认知,这个问题太危险了!
她迅速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住可能的慌乱,再抬头,眼眶噙泪,饱含失望和痛心的哽咽:“沉聿,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近的兄弟啊,你怎么能…怎么能对我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她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试图拉开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龌龊?”沉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无比诡异和疯狂。“哈哈哈…龌龊?好,就算我龌龊。”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收拢手臂,将她死死按在身前,“那你还记得刚才的赌注吗?你输了。”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他的战利品:“我的条件是,做我的女人。现在,立刻,就在这里。”
来了,终于切入正题了!
她激动得有些颤抖,还要让眼泪更加汹涌。仿佛被这疯狂的要求彻底击垮。
“你疯了!”
“疯?”看她泪水瞬间盈满眼眶,身体剧烈颤抖的样子,沉聿冷冷一笑,“也许吧。但你还有得选吗?”
他冰冷的指尖拂过她泪湿的脸颊“看看你现在的处境,涵涵?走出这扇门,等着你的就是警车和手铐。神州集团的声明可是板上钉钉的‘犯罪’指控。江贤宇把你撇得干干净净,你以为他还会管你?”
“那又怎样?我本来就是从泥里爬出来的!一无所有?我不怕!”
“哦?是吗?”沉聿看倔强地别过脸,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那么……你真正的身份呢。”他刻意加重了“真正”二字。“这个秘密,你都不敢告诉他吧。你敢昭告天下吗。”
剧情走到这里,她甚至有种真相大白的兴奋。
“这个局……从头到尾……都是你设计的?为什么?沉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看她的眼泪流得更凶,沉聿嗤笑一声,仿佛觉得这个问题无比幼稚,“重要吗?重要的是结果,在他眼里,你永远是可以被牺牲的选项!”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双臂紧紧箍住,额头用力抵住她的额头,鼻息交融,带着一种扭曲的宣誓感,“但我不会!顾涵,我沉聿永远不会抛弃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我也能把你找回来!你注定是我的!”
话音未落,沉聿手臂一抄,猛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别墅深处的主卧,步伐坚定,不容抗拒。
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昂贵的衬衫衣襟,她在心里盘算着。
目前为止,这个进度还算在掌控之中。比较满意。
沉聿将她轻柔地放在宽大冰冷的丝绒床榻上,小心翼翼,仿佛是什么稀世奇珍。
他没有立刻覆上来,而是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充满了占有的狂热和即将拆封的兴奋。
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开始解她连衣裙背后的纽扣。动作看似轻柔,却快得惊人,带着一种剥离外壳的急切。丝滑的布料无声滑落,露出莹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他俯身,耐心地褪下她的衣物,如同拆解一件精美的礼物。很快,她便赤裸地躺在深色的床单上,肌肤在冷调的灯光下泛着脆弱的光泽。
沉聿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然后也迅速地褪去了自己的衣物。精壮的身体覆上她微凉的肌肤,带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和陌生的灼热。
他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伸出有力的手臂,将她赤裸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他将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鼻尖贪婪地汲取着她肌肤的气息,发出一声满足又悠长的叹息,仿佛沙漠旅人终于饮到了甘泉。
“涵涵……”他的声音闷在她的颈间,带着一种如梦似幻的沙哑,“你知道吗?我老早就想操你了。”赤裸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凝滞的空气中。
呵,早就知道了,男人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第一次在书房外,沉聿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见肉,藏都藏不住。
“我到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沉聿抬起头,眼神有些迷离,指尖抚过她的眉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你知道吗?我做过很多很多这样的梦……在梦里,我把你五花大绑,绑在我的床上,狠狠地操你,操到你哭,操到你求饶,操到你只能一遍遍叫我的名字……每次醒过来……”他眼底的迷离瞬间被巨大的戾气取代,“身边都是空的!”
坏了,她怎么感觉这是个变态,似乎有点玩脱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她感觉一股麻意脚底窜到头顶。
见怀中的女人毫无回应,只有身体细微的颤抖,沉聿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了一张泪水未干的脸。通红的眼眶,脆弱得令人心碎。
这非但没有唤起沉聿的怜惜,反而像火星溅入了滚油。他英俊的面容因扭曲的占有欲而显得有些狰狞。
“哭?”他冷笑一声,指腹粗暴地抹她的眼角,力道之大,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红痕,“哭瞎了也没用!顾涵,老子今天就是死在你身上,也绝不会放过你!”
伴随着这声宣告,他猛地分开她的双腿,动作粗暴,毫无怜惜。灼热坚硬的欲望抵住她干涩紧闭的入口,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没有丝毫试探和润滑,不容抗拒地捅了进去!
混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啊——!”
撕裂般的剧痛从下身炸开,沉聿毫无预兆的进入,粗暴而直接,带着惩罚的意味。内里干涩紧窒,一声短促的痛呼不受控制地溢出喉咙。
她猛地睁开眼,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嘴唇紧抿,把即将冲口而出的恶毒的咒骂死死压了回去。
你他妈到底会不会啊?!懂不懂什么叫前戏?!上来就横冲直撞,你是牲口吗?
她在心里狠狠的问候着沉聿的祖宗十八代。
这声痛呼似乎并未引起沉聿的怜惜,反而点燃了他眼底更深的怒火。他猛地停下动作,身体撑在她上方,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因疼痛而蹙紧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声音冰冷得淬着毒:
“那天晚上……在书房里,”他刻意停顿,“你叫得不是很快活吗?怎么,跟我做,就这么难?”羞辱的意味赤裸裸地弥漫在空气中。
沉默是此刻最锋利的武器。
沉聿盯着她这副抗拒到底的姿态,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倏地抽身而出,湿热的摩擦带来另一波不适的痛感。
“行。”他冷笑一声,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你是贞洁烈女。”
他翻身下床,毫不在意地赤裸着走向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蜷缩着身体,试图缓解那火辣辣的疼痛,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只见沉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圆盒,没有任何标识。
他折返床边,强势掰开她试图并拢的双腿。冰凉的金属盒盖被打开,一股带着奇异甜香的清凉气息散开。
“你干什么?!”心中警铃大作,恐慌瞬间攫住了她,身体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的铁腕死死按住。
沉聿没有回答,修长的手指挖了一大块半透明的冰凉膏体,毫不怜惜地直接涂抹在她敏感脆弱的阴唇上。那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激得她浑身一颤,惊叫出声:“啊——!”
冰……好冰!他真是个变态!
沉聿置若罔闻,涂药的手指并未离开,反而借着药膏的滑腻,猛地再次插入了尚未恢复的甬道。
“呃!”她闷哼一声,身体绷紧。这一次,除了残留的痛感,更强烈的是一种强烈的冰凉感。随着他手指粗暴的几下擦拭,迅速在内部蔓延开来,甚至盖过了疼痛。那冰凉所过之处,带来一种令人心慌的麻痒。
她咬紧了牙关,身体深处却不受控制地产生了一点悸动。她没有再挣扎阻止,甚至在那冰冷的手指退出时,隐秘的深处竟涌起想要它再深一点,停留更久的羞耻渴望。
这念头一闪而过,被她狠狠唾弃。
沉聿随手将那盒诡异的药膏丢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双手猛地压住纤薄的肩膀,将她死死钉在床褥间,俯身逼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宣告着占有:
“江贤宇,就是在这张床上操你的吧?”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兴奋和绝对的掌控,“很好。现在,轮到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音未落,他滚烫的唇已经狠狠啃咬上她颈侧细腻的肌肤,不像是亲吻,更像是野兽标记领地的撕咬。
“嘶……”尖锐的刺痛传来,顾涵倒抽一口冷气,差点痛呼出声,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王八蛋!属狗的吗?!一点技巧都没有,就知道啃!
内心早已将他骂得体无完肤,身体却在药力作用下悄然发生变化。
很快,那涂抹处的冰凉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内而外的酥麻,如同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下窜动,根本无法控制。麻痒感越来越强烈,迅速蔓延至全身。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那混合着沉水香和侵略性荷尔蒙的强烈气息,此刻竟变得无比勾人,疯狂撩拨着她脆弱的神经。
好痒,好热。
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开始不安分地互相摩挲,试图缓解那股从花心深处蔓延开令人难耐的空虚和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