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可同意?”我问。
漾着暖意的眸光瞬间晦暗:“
这该是父王的意思,否则通政司不会重新启用。”
似有无形的手攫紧我的心口,呼吸突然一窒,顿觉浑身软弱无力。齐沐将我扶住:“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我扯着齐沐的衣袖,“殿下此去定要小心,若有假山后的那名心腹从旁护佑,我会更安心些。”
倏忽间,眸色几经变幻,他问我:“你还记得他。”
“殿下要去的地方,地势复杂,蛮荒偏僻,我实在不放心。”
他温暖的手掌覆盖在我微凉的手上,轻轻说道:“当日去往祖陵的路上,遭遇巨石挟裹泥沙冲刷而下,淹了随行的好几人。我不认为这是他有意为之,但他肯定是冷眼旁观,坐看事态变得危险。”
放任死亡也归为故意杀人啊,这难道可以原谅。
他手指微点在我欲启的唇上:“假山之事不能再提及,否则你也要被牵扯其中。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况且国事稠溏,他又是有心无力,这个节骨眼不至于要我的命。”
我一直将齐沐送到内苑门口才依依不舍与他作别。在他人眼中,齐沐是不苟言笑、颇具威仪的王世子,可夕光下,他翻身上马的那一刻,更像是个远行的少年人。
我背过身,挡着脸。等他纵马远去,一切归于寂静,我这才回头用绢子轻拭泪水。
却听身后传来轻蔑的啧啧声:“世子陪不了你,你倒哭起来。男儿志在四方,怎能一直拘在内苑。”说话的功夫,明贵妃走至我面前,她身着火红色宫装,眉间一朵红莲,衬着雪肤,夺目又厌世。
“本宫瞧着,你怕是开国以来,过得最安逸的世子妃。皇后还是世子妃时,整个后苑她哪样事情不管,那时候,王上身边光侍妾便是十二个啊。更别说老祖宗了,年轻时主掌中馈的本事,便是十个男子都不及。你瞧瞧你,自己悠游度岁,尽给别人添乱,可真是世子的劫(结)啊!”
她言语刻薄,却处处维护齐沐,说句实话,我听着倒不觉反感。
我虚心请教:“还请贵妃娘娘明示,妾身一定改。”
明贵妃微微一愣,不意我如此谦逊,随即道:“且不说母仪天下,行为世范,便是跟寻常妇人一般,帮着丈夫管理些产业账目,精打细算,量入为出,总归是要学的吧。”
“娘娘教训得对,妾身这就去学。”
我如此乖巧温顺,她的脸色更加不自然,似乎觉得我在虚与委蛇、阴奉阳违。
实则,我真的高兴,至少可以帮齐沐分些担子,也不至于终日无所事事了。
既然要管理产业,至少先要从看产业清单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