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脂粉,盖住青色的眼圈,便是唇脂也用了最不常用的艳色。
加班催人丑,想到齐沐代政时,燃膏继晷、夙夜匪解的同时,翻云覆雨、颠鸾倒凤也不曾落下,我不禁为东越王不值。有这样精力充沛旺盛的继任者,为何还一再挑三拣四。
何曾想,东宫正门停着东越王的銮驾,我心中一惊,从后门穿入。
东越王质问齐沐为何饮酒。
“这些日子,你父母妻儿俱在为国事奔忙,你不知反躬自省,倒躲着饮酒取乐!”东越王黑着脸,压着怒火斥道,“怎么,你无话可说了吗,一无是处的废物,倒不及七八岁的稚子懂人事。”
颓然而立的齐沐,淡漠的脸上带着一丝嘲弄:“我如此,不是更遂了陛下的意。”
目射凶光,东越王便要去拔一旁侍卫的剑:“那寡人今日就为国为民砍死你这个祸害。”
站着的、趴着的惊呼阻拦,却见跪在一旁的赵美人膝行至齐沐脚边,扯着齐沐的袍摆慌忙劝道:“世子,你为什么不解释,你解释给陛下。”
见齐沐无动于衷,赵美人大声辩解:“陛下,世子刚刚吃了汤药,那汤药气味酸苦,略似酒味。世子病体未愈,如何能饮酒。”
“大胆奴婢,敢在陛下面前聒噪。”一旁的内侍王蔷撸袖便要去掌掴赵美人。
齐沐眼眸如冰,疾步上前,当胸一脚,那王蔷顿时若泄了气的面口袋,跪倒在地。
齐沐将吓得花容失色的赵美人护到身后冷声道:“打狗还需看主人,本殿忍你不是一天两天。”
“一个妇人,尚能为我挺身而出,你们这些东宫宾客,平日满口仁义信达,如今竟然没有一个人替本殿说话!”齐沐环顾一群低头不语的东宫宾客,悲怆而愤怒。
“不懂自省,反咎他人!来人,取水来,寡人要拭耳!”
我本待入殿,却被常进拦住,他静默摇头,示意我此时干预,不啻火上浇油。
便如从前一般,众人面前,挹水洗耳,甚至将铜盆之水泼到齐沐身上。
待东越王离开,齐沐狂躁地将东宫宾客尽数赶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我带着齐羽跪着宸极殿外。
我身子微微发抖,半是内心不安,半是膝下凉初透的青石。
被内侍领着入殿,宸极殿内书房当中挂着东越王御笔亲题的“光明正大”四字,两旁齐人高的青铜仙鹤烛插在火光熠熠中,透着幽微的冷意。
“你不该将世孙带来。子不言父过,你为难,他更为难。”东越王说着,挥手招呼齐羽去他身边。
齐羽巴巴地望了我一眼,拍了拍衣袍,甚至是小跑到他王祖父身边。他到底是个孩子,依偎着东越王,好奇地打量条案上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