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村民拿着稀薄的补助金拖儿带女重新寻找落脚处。等草草安葬了父母,十岁的常进带着幼弟陷入绝境。最终为了活命,他自愿阉割入宫成了太监。
“杀奴才父母者并非他本人,但若非他利欲熏心、罔顾人命,奴才父母又怎会送命。这些年,奴才一直在等待机会,如今时机已到,奴才愿意为殿下与娘娘效劳。奴才孑然一身,如今幼弟已经安顿好,即便是奴才行迹暴露,也牵扯不了任何人。”
我将用锦盒装着的牵机毒粉以及写给齐沐的血书递给了常进。这牵机毒粉是上次齐沐查投毒一事时意外获得,一直存放在东宫密室。如今,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他自食恶果,怪不得旁人。
常进说他有一条暗线,必定能将血书以最快的脚程送达齐沐。
我叮嘱常进保命要紧,若是稍有差池,只管自己逃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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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东越王在慈孝元年险被崔缇暗伤后,一直小心谨慎,日常饮食,一百来道膳食,也就从中挑几样食用而已,旁人无从得知他的喜好。另外,进食前,哪怕是用茶,必定都有三个小太监先行尝试,确认无碍后才饮用。
因此要投毒,寻常很难等到机会。
天圣节这天,举城为东越王庆生辰。宫中赐宴群臣前,总会有一个保留节目,由蓬莱州张天师制符水,供东越王饮用,以期得到上苍的护佑。
东越国举国崇道,王家尤盛,因此张天师在宫中地位非比寻常,人称“方外宰相”。
我坐在下首眼睁睁看着祭坛上的张天师以剑端挥舞一张符纸,嘴中念念有声。待咒语念完,将点燃化灰的符纸迅速注入一碗清水中,瞬间那水变得些许浑浊。
张天师殷勤郑重地将水盏捧至东越王面前,东越王身边的侍者习惯性要先去尝一尝。
张天师捋须摇头,称这是上天单给王上的恩赐,断不能泽及旁人。
东越王了然,正待饮用,水盏沿都快触及唇齿了,我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然而,他一瞬间停顿了。
“上次偶然得过一座极为精巧的秤,名曰锱铢秤,把这符水上秤称称,再对比本来的重量,看会不会多出些什么。”东越王吩咐一旁的王蔷,随即向张天师解释:“国师莫怪,我这一国之君当得甚为艰难,总有刁民要害寡人。”
张天师笑而不语,哐当一声响,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正待寻声源所在,原来是我将青铜觚打翻在地。
东越王锐利的眼神扫向我这边,我唯恐他发现我的不安,做贼心虚地低下头去。
“废物,毛手毛脚的,来人,将这贱人带下去,给本宫重重地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