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喜转忧,我问他:“镇儿,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殿下——”
温书镇身子一侧,手指近旁:“殿下在彼处。”
顺手指方向望去,长亭之下,一身玄色贴里,长靴大帽的齐沐迎风雪而立。
当我与他眼光交错,他眸中深处的阴晦登时挥散,而我,抑不住的笑靥浅浅绽放。
我踏雪向他奔去,他亦疾步往前,最后的距离,我几乎是扑入他怀中。以往他都能轻松接住我,可这次抱着我的时候,他皱眉往后踉跄数步。
毫无觉察的我闭着眼,任由他抱着,飘荡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凉丝丝的,而他暖暖的鼻息拂过我的耳畔,这一刻,让我觉得有些不那么真实。
我脑中闪过温书镇狡黠的笑容,推开齐沐,向后张望,哪里还有那小子的影。
身后男人猛地拉回我,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微凉的唇被温热覆住。
同样是撬开牙关,攻城略地,这次久别重逢的吻并不具有害怕失去的占有欲或是索求关注的霸道,更像是倾诉、抚慰,甚至是辞别。
时间之摆按下了暂停键,世界只剩我与他,千言万语均杂糅入这绵长缱绻的深吻中。
我环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胸膛,鼻尖萦绕冷冽的木香,这熟悉的味道令我心安。
“殿下身体可曾好了些?”
他凑近低语:“要不你随为夫去试一试?”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粉面含羞,握拳就要锤他。
熟知套路的齐沐轻松握住我的拳头,重新将我揉入怀中:“好了好了,娘子莫气,玩笑话而已。”
我仔细把他端详,大病之后的齐沐瘦了,黑了,下巴颏一圈青色的胡茬令他年轻的面庞平添几分老成,好在他眼眸恢复了初时的灵动清明。
他仰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敛容说道:“不要跟任何人提及见过我。还有,书镇会给你两件金丝锁子软甲,极为珍贵,可以防刀剑。你与羽儿一人一件,日夜不得离身。勤王军汇集越州,这个年指定不太平,你保护好自己,能逃命就逃,甚至不要去顾及羽儿。刀剑无眼,你顾不了太多。”
短暂的温存登时烟消云散,我才意识到他正处于危局中。
“殿下,勤王军是冲着你来的,数量不容小觑。实力悬殊,你根本杀不了他。殿下最好是即刻回燕云州,来日方长。”
眸光一凛,齐沐反问:“若勤王军不只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他来的呢?”
“殿下如何得知?”我惊问。
“斗米教徒意外获得几个州暗通款曲的信件,有联合倾覆之意。虽不十分肯定,到底也该防着。”齐沐笑了起来,微扬的唇角透着嘲讽,“常进说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我到底是东越国的世子,邦国有难,匹夫尚且奋起,我若苟且偷生,身安心难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