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让我睡,那就都别睡了。”
传早膳就意味着厨房和洒扫的都得忙活起来,请大夫就意味着外院和门房的小厮都得爬起来干活儿。
分府的这十几年来,谢府上下还是头一回起得这么早。
厨房烧火的婆子最为着急,全府的人都等着热水用,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把人劈成两半使。
好不容易让做早膳的人蒸上点心,重峦院的小丫头又来催:
“妈妈们,再快一些吧,姑娘等着用过早膳后去给老夫人问安呢!”
那婆子忙得满头大汗,被催得只想打人,忍不住在灶台边就开始骂骂咧咧:
“姑娘要去问安,为何昨晚不提前同我们做下人的说好时辰,大清早的搞得人仰马翻,还要被催命似的不停地催。”
小丫头恍然不觉这婆子是在责怪谢荼折腾人,也同样唉声叹气道:
“可别说了,那头只说是病中想念孙女,想要我们姑娘去侍疾,可谁知道早上天还没亮就派了个小丫头来叫门,说是就等着我们姑娘去伺候了。”
“到这会儿我们姑娘才同情起已经离府了的芸姑娘,可怜她在府里尽孝的时候,每日起得比鸡早。”
那婆子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正好一肚子火,听了小丫头的话,气不过大声嚷嚷道:
“可拉倒吧,芸姑娘什么时候起这么早过,不都是日上三竿了才要水洗漱。”
“那院子里也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还不允许我们进院子打扫,说怕扰了老夫人瞌睡!”
“也就我们姑娘心善,芸姑娘搬走后,指不定想了什么法子折腾我们姑娘呢!”
小丫头满脸惊讶,愣了半晌才想起什么呵斥道:“妈妈快别说了,这事情若是让姑娘知道,又要心碎一场了!”
那婆子自知失言,可周围听见的仆妇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可,倒也不退缩,反而安慰起小丫头来:
“没事儿,我们也就是在厨房里议论议论,不出去乱说。”
“这长辈对晚辈,合该都是疼爱有加,没得这样如同恶婆婆似的折腾人的,就是说破天去,我们姑娘今日也是受委屈的。”
说着把蒸好的点心装在小丫头带来的食盒里递给她。
小丫头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
那婆子也跟着叹气:“我们姑娘太老实了,若是老婆子我,一准儿闹得满城皆知。”
小丫头谢过,转身离开了大厨房。
见人终于走了,大厨房里心思活络的婆子们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只怕是那位芸姑娘被挪出府去,老夫人拿着我们姑娘撒气呢!”
“铁定是,哪有病人天不亮就要人进去伺候的,太医都说要休养休养,起来这么早,不就是为了给我们姑娘立规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