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自己身子愈发轻柔,如同陷在细软的棉花里般舒服。
耳边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轻到她仿佛已经出了那间屋子,身边没了一个人。
一道白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刺眼无比,她举起右手遮住双手,壮着胆子,伸出左手试探着往前走。
不过须臾,只觉身上一轻,眼前一黑,已然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阴森森、黑漆漆,黑暗深处还有虫蚁老鼠啮噬的声响。
谢荼大惊,难道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死前的幻想?
她往后退了几步,猛然被一人撞出数米远。
但那冒冒失失的人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于此一般。
谢荼这时才垂眸打量起自己,发现自己仍然穿着锦缎寝衣,但身子却是透明的。
那人步伐匆匆,脚步悬浮,一身粗布麻衣,肩颈瘦削身形狼狈。
那是……姜鹤?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荼不由自主地踮起脚步跟在了姜鹤身后,想要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
姜鹤怀中抱着一团鼓鼓囊囊的包袱,大跨步地走进了地牢深处最里间的牢房。
“谢姑娘!”
姜鹤突然嘶吼出声,包袱应声落地。
狱卒的钥匙“丁零当啷”
地碰触着牢房大门上的铁锁,哆哆嗦嗦,许久才打开大门。
见姜鹤已确定谢荼亡故,这才跌跌撞撞出去叫人。
谢荼跟在他的身后,在他蹲在墙根前才猛然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是……那是她自己。
上一世服毒倒地的自己,上一世衣衫不整的自己,上一世死不瞑目的自己!
“谢荼!醒醒!“姜鹤的声音颤抖着。
“你怎么这般傻!”姜鹤失声痛哭,双目猩红,“为什么没能等到我救你出去!”
倒在地上的“自己”已然咽气,双目睁圆的看向角落里惨死的父兄。
谢荼不敢往角落里看,眼泪已经扑簌簌往下坠。
姜鹤哭了好一阵,这才想起身边放着的那个布包袱。
他打开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件团花蜀绣的袄裙:“谢姑娘,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多,只能买这样的袄裙给你。”
他轻手轻脚地给躺在地上的谢荼穿上,再用帕子擦净她脸上的血污。
谢荼背过脸去,不敢去看“自己”身上的伤痕。
姜鹤自言自语道:“本想着再多筹谋一阵,有把握了再救你,谁知那人竟然等不到彻查谢家案子的结果,暗地里直接置你们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