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

第二章宴饮(2 / 2)

玉兰没有说话,偏过头去,嘴里隐约挤出了一个“啧”字,活脱脱一副耍脾气的小姑娘模样。

苏蓁把脸埋到玉兰脖子里,蹭了蹭撒起娇来:“我对夫人一心一意,此生只愿与夫人共白头。”

“你只会说些好听的话。太太那日训诫我,交与我府上一些简单的事,让我不要懈怠不要取巧。”玉兰推开苏蓁,伸出食指点着苏蓁的鼻子,“可你倒好,自作主张将那些事统统揽下,你要太太如何看我?”

苏蓁愣了愣没有回话,玉兰见她这样更来了气,跺了跺脚喊了一声:“苏蓁!”

听见玉兰的声音,苏蓁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快又转为了委屈。她想说些什么,刚开口又咽下,最后小声说了一句:“是我考虑不周。”

玉兰皱了皱眉,她还从没见过苏蓁这副模样。她原以为苏蓁只是个没有感情的野兽,强势又凶狠,不曾想苏蓁也会因为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

玉兰摇了摇头,将方才的胡思乱想甩开,兴许只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将那些事揽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蓁挤出笑容,撇开了话题:“听说城北的园林花开了,夫人可愿与我共赏。”

像是角sE互换,自己变成了强势的那一方。玉兰越来越看不清苏蓁,看不清苏蓁想要的,看不清苏蓁想做的,看不清苏蓁的感情。

玉兰深呼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端庄模样:“正巧我也想出门散散心,带上丁香平安一同去吧。”

……

四月晚春,园中芬芳四溢,正是牡丹芍药争YAn时。yAn光穿过藤蔓生出的新叶撒在石砖上,苏蓁挽着玉兰的手穿过长廊,停在一株海棠前。

玉兰抬头望去,那海棠开得正盛,顺着细枝垂下,如霞似锦。

“这是什么花?”玉兰伸手,指尖滑过一朵海棠的花瓣,几滴露珠顺着玉兰手指落到手心里。

“这是垂丝海棠,花梗细长柔韧花朵低垂,似美人含羞俯首,因此常有诗人将其b做睡美人。”苏蓁没去看花,这园林她自幼便常来,哪怕闭眼闻着花香也能识出是什么花。

“真好看。”玉兰收回触m0花瓣的手,视线又落到了前方路旁开在花坛里的牡丹上。

苏蓁弯了眼角,挽着玉兰继续往前走,眼睛没从玉兰身上离开:“是好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蓁,这是牡丹吗?”玉兰挣开苏蓁的手,跑到那牡丹丛前蹲下,伸出食指指着一朵紫红sE绽开的牡丹问道。

苏蓁的眉挤在一起,嘴角向下g着,一呼一x1间叹出一口气来:“夫人若是不愿意叫我一声夫君,也不要再叫我苏蓁了。”

“你还在纠结称呼?”

“我只是不想听你叫我苏蓁。”

“你讨厌自己的名字?”话刚说出口玉兰就后了悔,苏蓁脸上的委屈又明显了一分,微微抬起的手也颤了起来。

或是触了苏蓁心底的旧痕,玉兰连忙撇开了话题:“你对花这般熟稔,也不知道你喜Ai什么花?”

“我自幼便独Ai玉堂春。”苏蓁的声音轻柔,脸上表情舒展开,目光落到了远方,“玉堂春的花瓣如皎洁的月光,层层叠叠,在清冷的空气里晕开一片温润的光泽。即使远远看着,也能嗅见其中的芬芳,想来……那是由心沁出香气吧。”

“花……也有心吗?”

“自然有的。”

“此刻还开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时刻刻都开着。”苏蓁俯身牵起玉兰的手,将玉兰拉起来,“只是现在他人见不着了。”

玉兰觉着奇怪,苏蓁的字字句句皆在说花,可她的眼神她的语气却藏不住的分明是在说人。她想起方才苏蓁的反应,兴许是苏蓁曾被人伤过:“那还真是奇怪的花。”

玉兰心底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下,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难过又或是失落,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还是不是在说花。

两人不再言语,挽着手缓步穿过绽满牡丹的石砖路。晚春的风还有些微凉,拂过石墙上垂挂的藤蔓,拂过她们相触的衣袖。

园子里姹紫嫣红,芍药雍容,蔷薇娇YAn。空气里弥漫交杂着各种甜香,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鸣,伴着溪水潺潺。

两人的心早已不在花上,游园也成了无趣的消遣。

……

回到府上,玉兰心仍静不下来,她在乎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拉过平安的手腕,她知道平安从前跟着苏蓁,对花或许也知道一些:“平安,玉堂春是什么花?”

“回姐姐,玉堂春又称玉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回姐姐,玉堂春又称玉兰,一般在二到四月开……”

平安的声音像是越来越远,慢慢的玉兰耳畔边只剩下耳鸣的“嗡嗡”声。玉兰脸失了血sE,喉间像落了块冰冷的石,呼不出x1不上,最后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

“唤丁香进来,你在门外候着。”

玉兰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雪,透骨的寒意衬得房间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分。平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回了一句“是”便向门外走去,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玉兰强撑的力气瞬间被cH0U空,身T晃了晃,扶着冰冷的桌角才没倒下。见丁香走上前,玉兰伸手抓住丁香的双臂,掐得丁香生疼:“小姐有寄信来吗?”

游园时丁香和平安都没跟在玉兰身边,丁香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自来了苏府之后她还没见过玉兰如此失态:“没有寄信来……怎么了,姐姐?”

玉兰退了一步瘫坐在床上,挥了挥手:“取信纸来,备好笔墨,我要给小姐写信。”

“妹妹这就去取。”

玉兰闭上眼调整了呼x1,仔细分析了这几天发生的事。苏蓁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为自家小姐替嫁,今日又以“玉堂春”来暗示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苏蓁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自己不过是她的猎物。

小姐又知道多少?或许正是自己最信赖的小姐把自己卖给了苏蓁。丁香呢?玉兰抬头看了眼正在磨墨的丁香,眼前浮现出曾经的种种回忆。

不知怎么的,玉兰反倒有些想笑。自己明明是个丫鬟,即使被自家小姐卖了也不该有任何怨言,来苏府做大少NN也是自己的福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玉兰自己也不清楚。

不,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兰捏起毛笔,沾了墨。她气的是自己太过没用,连自家小姐也要抛弃自己。玉兰咬着牙轻声念了一句:“小姐……”

丁香磨墨的手慢了下来,倾耳去听却也没能听清玉兰说的话:“姐姐说什么?”

玉兰没有回答,抬笔写下:

“致小姐:

我来苏府已经有些时日,不知小姐近来可好?小姐的恩情玉兰此生难以偿还,玉兰虽已是无用之人但求小姐宽恕,”

笔尖悬在恕字最后一点上,玉兰看着墨迹在信纸上微微晕开。她不知道林鹿在看到这里时会是怎样的想法,但她隐约能听见林鹿对她这个“无用之人”的训斥。

现在她这个“无用之人”,却想变得“有用”起来。玉兰吐了口气,再次起笔:

“苏府上下待我甚好,‘夫君’苏蓁亦T贴。”玉兰写下T贴二字时分明顿了顿,苏蓁的行为用T贴来形容实在讽刺,“只是近日府中事务渐多,苏蓁亦颇为辛劳,玉兰身为长媳,深觉不能袖手旁观,徒享清闲。故斗胆恳请小姐指点一二,昔日林府主理中馈时,小姐如何平衡诸事,恩威并施?玉兰愚钝,唯恐行差踏错,有损小姐与林府清誉。”

最后一笔落下,收笔时玉兰犹豫了半瞬,悬起的笔尖在结尾处落下了一滴墨渍。这信是请教,亦是试探,更是玉兰最后的期盼。

即使最后她被抛弃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也无可奈何。她只是个丫鬟,能做上苏府的大少NN是她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分,连提笔写字也全是林鹿的“恩赐”。

她不想坐以待毙,她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无论林鹿还在不在乎她这个丫鬟,她现在都必须要做好苏府的大少NN。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墨迹g后便寄与小姐吧。”玉兰清醒了很多,她若是有一把锋利的剑,首先指向的人应是苏蓁而不是对自己有恩的小姐,而现在这把剑便是“大少NN”的身份。

“是。”丁香没有再多问,将信纸悬挂起来。从前她是林鹿的丫鬟,现在她是玉兰的丫鬟,身为丫鬟最重要的便是侍奉好自己的主子,其余的皆不重要。

玉兰放下笔站起身,对着门外唤了一声:“平安。”声音不大,却满是“大少NN”的威压。

“奴……妹妹在。”平安进了门,低着头不敢去看玉兰,如刚被玉兰选上那天。

“为我梳妆。”玉兰走到铜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我上账房瞧瞧。”

“是。”

……

“大少NN。”见玉兰进门,柳姨娘连忙上前给玉兰行了礼。先前给玉兰请安送礼的,她是第一位:“大少爷将事务已安排妥当,何必劳烦大少NN亲临。”

“本就是我的事,自不能当了甩手掌柜。”玉兰走了几步停在一张桌子前,平安找了张凳子让玉兰坐下,玉兰便随手拿起一旁的账本翻看了几页,“此前是哪位负责核对账本?”

“回大少NN,是大小姐。”

柳姨娘话音落下,平安身子仿佛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玉兰余光藐了平安一眼,回了柳姨娘:“稍后我上大姑娘府上亲自道谢,此后核对账本一事由我接手,凡是闲余之时我便会来查看,平日里还望姨娘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少NN说笑了,婢妾能受大少NN信任,是婢妾的荣幸。”

玉兰没有接话,目光落到上个月的的账目上:

“三月十八,支大小姐房:

织金云锦一匹,银钱二十两。”

织金云锦……玉兰的手指顿在这四个字上,前几日苏蓁恰好送了她一件用织金云锦织成的衫裙。

“大姑娘平日里有纺织的Ai好?”玉兰没有抬头,将账本翻了一页。大小姐的名讳在账本里反复出现了数次,有些物件她似乎在苏蓁那见过,更扎眼的是每一页的落款,写的皆是《长子苏蓁——阅》。

柳姨娘给玉兰沏了茶,捏着茶杯端到玉兰跟前放在一旁,答道:“大小姐虽自幼便聪慧过人,只是X格活泼,纺织一事倒是不像大小姐的喜好。”

这位“大小姐”与苏蓁关系好到愿意为苏蓁出钱买这么多东西,还是说这所谓的“大小姐”……

“平安。”玉兰g着唇冷脸笑了笑,合上账本抬起一只手来。平安连忙上前扶玉兰起身,低头应了一声:“奴婢在。”

玉兰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落下几片绿叶。

“前段日子依托大姑娘C劳,如今我接手了府内庶务,自当前去拜谢大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玉兰伸手拍了拍平安肩上的尘土,她垂眸瞧见平安唇sE发白,身子颤得厉害:“穿得这般单薄可不行。”

玉兰解下自己杏红sE的绒披肩为平安系上:“虽已是晚春,但还是小心着了凉——我还没从‘苏蓁’那多讨来几个丫鬟,你若是病倒了,丁香又要怨我。”

裹着香风的暖意席上平安心间,她还没来得及跪谢,玉兰已扭头看向了柳姨娘:“我记起我房里有块落雪琉璃佩,想来与我不搭。”

玉兰的目光扫过柳姨娘压在账目上的纤指:“今日瞧见姨娘肤白如雪,与白玉甚是相配,晚些时候我差丁香送到姨娘院里。”

柳姨娘呼x1一滞,向玉兰行了礼:“谢大少NN赏赐。”

语闭,平安随玉兰出了门。

“大姑娘的院子我还没去过。”

平安手里攥着玉兰为她系上的绒披肩,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她抬眼环视了一圈,确认了没有别人才开口道:“妹妹领姐姐前去。”

刚往前走了几步,平安突然停在重叠的半圆拱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浅浅浮现。

“夫人,甚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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