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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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颜自然不知道他想的些什么,只随口问道:“刺客的事皇上是否查明?”

“刺伤你的女子被剑刺中时当场身亡,事后经人查验,她事先已经被人割去了舌头,并不会说话。看来刺客的组织筹划十分严密,想来就算是活捉她也不会找到丝毫线索。”李绩说到最后,眉头不禁蹙起,神色也显出一丝阴郁。他顿了顿,对秦颜柔声道:“朕本想将误伤皇后的羽林军治罪,却没想到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先行一步引咎自裁了。”

一路听他说来,秦颜倒没多大意外。能够在皇宫重重严密的防护中私带暗器,宫中必然有内应,如此周密的部署又怎会轻易的让人发现蛛丝马迹,只怕有心人的势力已经安插在皇宫的每个角落,若想连根拔出,必定要费上不小的力气。

正思索着,李绩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道:“这只人参还是朕当初赐予杨妃的,没想到七转八弯竟到了皇后手上。”

秦颜顺势望去,只见李绩手中正拿着那只野山参把玩着,他看了片刻,一边将人参放回盒中一边不经意道:“皇后似乎跟杨妃十分投缘。”

“杨妃为人温柔体贴,平日里深居简出,我无意中与她结识,便经常去她那里坐坐。”秦颜抬起头,直看进李绩瞳眸深处去,她淡道:“我先前听皇上说杨妃的琴艺不俗,倒向她讨教了些日子。”

李绩本想问她对琴艺有何见解,却突然想起她左手已伤,日后想要弹琴恐怕十分困难,于是本欲出口的话被收回,他转而对秦颜道:“毓灵郡主远嫁南越已经一个月,朕今日收到了她派南越使者送来的礼物,说是给皇后你的。”说罢,他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随侍便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上来。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长方形盒子,秦颜实在想不出肖沉寰在被自己深切的打击了一番后,还会有何理由送自己礼物。她见礼盒上面还封着朱漆,便知道这礼物还未开封,于是伸出手准备剥开泥印。

“朕还有公事尚未处理,皇后你且好好修养,朕隔日再来看你。”仿佛是特意留下空间给秦颜,在她还未拆开封印时李绩突然说道。

怔了片刻,秦颜于是上前几步将礼盒放到桌上,转身对李绩道:“我来送皇上。”

“不必了,外面风大,容易伤身。”说罢,李绩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李绩方一出去,环儿正从偏殿进来,恰好见到秦颜面上带着些许疑惑从盒子里取出一卷画轴。

眼光扫过了环儿,秦颜一边解开捆画的丝带,一边低声道:“你过来。”

环儿依言前去,此时秦颜已将画轴随手抖开,一阵淡香顿时扑面而来,幽幽的香味沁人心脾。秦颜倒是知道这香气的来源,一般在字画装裱时,将这种珍贵的香料用香熏法浸透纸张,可使画质经久不退,十分难得。

当画卷完全展开时,环儿不禁睁大了眼,秦颜有些疑惑的偏头看着。

“这幅画怎么好象尚未画完?”秦颜头也不回的朝一旁的环儿询问,随后环儿听她无意中轻道:“这画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画中只有一个抚琴的女子,作画的线条十分简洁流畅,只用几笔便能勾勒出画中人的神韵,但是这画中还有大片的空白,将画中的女子衬托得十分突兀,看在秦颜眼中倒有几分萧瑟苍凉的意味。

“这画确实没有画完。”环儿转头看着秦颜,神色间略带吃惊道:“这画上画的便是娘娘本人呀!”

听环儿这样吃惊的口气,秦颜又重新认真看了一遍,终于想起这幅画中的场景应当是在南越世子选妃那日,她为肖沉寰伴奏时的情形。

看来看去,秦颜还是觉得画中的女子十分陌生,同她一点也不相似,可是秦颜又转念一想,她原本就没认清过自己,不管是心性还是相貌,看不出来也不奇怪。

将画卷合上,秦颜将它交与环儿道:“拿去销毁,注意不要让旁人看见。”

这画画的十分传神,却要被付之一炬,环儿心中实在不舍,但她知道秦颜这样做必有她的理由,于是拿了画准备按她的吩咐去做。

看着环儿远去的背影,秦颜怔在原地,习惯性的伸手抚上自己的发鬓,她在心中取笑道,这一生过的实在冤枉,竟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了。

第三十章

清早起来,推开轩窗看时,天空竟下起了小雪。

北风贴着面颊刮过,吹在身上竟带着针刺般的寒意,如柳絮般的飘雪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瑟瑟的开了一片天地。秦颜将胸口的衣襟拉紧,侧过身子依在窗棂上,看着窗外的雪景微微出神。正默然想着,脸上突然掠过丝丝凉意,秦颜伸手轻抚,手中水痕犹在,透着沁凉。她抬眼望天,漫天雪花纷扬,落于尘埃时消融不见,脑海中忽然闪过无数画面,令秦颜微微失神,良久,她收回视线,不再去看窗外的雪景。

寝宫的门突然被推开,环儿施施然的踏进正殿,见秦颜靠在窗旁,目光空茫,气息几乎与窗外的雪景融为一体,从未见过秦颜这般神态的环儿心中有些担忧,迟疑中她轻唤了一声:“娘娘。”

秦颜转头看向环儿,空茫眼神的瞬间消逝,神采复又回到眸中,色如点漆,似乎还是环儿初见时那个冷漠疏离的皇后。

收回思绪,环儿低声道:“娘娘,今日是与杨妃约定的日子,外面还在下雪,要不要奴婢去通传一声,说娘娘改日再去?”

“不必了。”秦颜起身站好,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看着环儿道:“人无信则不立,许了承诺便不能轻易更改。”

去琴宫的路上,两旁尽是精心雕琢的楼台亭阁,高低错落,交相掩映,在清晨中显得庄宁祥和。秦颜不疾不缓的走着,天上飞雪在纸伞边缘纷然而落,在她身外形成一道素白的雪屏。

到了琴宫,秦颜拍了拍化在肩上的水迹,将身上的狐裘裹紧,她轻轻敲了敲院门,等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前来应门的正是小蔻,她眼神瞟了一眼身后,转头对秦颜行了一个礼道:“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将伞收好,秦颜抬头看着她身后的宫殿问道:“杨妃现在何处。”

“启禀娘娘,杨妃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正在内殿休息,奴婢这就去通传一声,请娘娘随奴婢前来。”说罢,她取过秦颜手中的伞,先行一步在前方带路。

以前来琴宫时,秦颜多是向杨妃讨教琴艺,并未进过内殿,所以这次被带小蔻带着,秦颜借机打量了一番。杨妃寝宫的布置道和她的人一般,简洁中不失优雅,透着一股书香之气。

拨开门帘,秦颜正看到杨妃正翻身下榻上,见秦颜已经进来,脸上有些惭愧道:“妾方才听到动静,猜想是娘娘来了,不能及时迎驾,请娘娘不要怪罪。”

秦颜见她将倒要倒的样子,连忙上前几步搀扶着她,将她送回床榻之上道:“杨妃你有病在身,此番不必多礼。”

“妾听说娘娘遭逢大劫,本想亲自前去探望,无奈体弱多病,整日只能缠绵病榻,本以为有了起色,没想到病来如山倒,此次失约于娘娘,妾心中十分内疚。”杨妃一声长叹,低头时连连咳嗽。

有杨妃所在的地方,似乎总能弥漫着一丝幽怨的气息,秦颜看着这重重深殿,心中涌起千头万绪。

“娘娘。”

杨妃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沉浸在思绪中的秦颜惊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见杨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她坦然道:“杨妃有话便直说吧。”

杨妃迟疑片刻,声音低柔道:“妾先前听杨溢说过,娘娘入宫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不错。”

秦颜诚然答道,看来杨妃今日要说的事与杨溢有关,能让一向不问世事的她出面,这件事应当有些棘手,想来也只有一月前的宴会遇袭事件,做为当时的羽林军统领,自然脱不了干系。

果然不出秦颜所料,杨妃接着道:“妾听闻了宫中宴会遇刺的事情,如今一个月的时限将近,此事还未能有个头绪,听说皇上的意思是要准备将一干人等治罪,妾今日斗胆,请娘娘念在与杨溢有些渊源的份上,向皇上说情免他重责。”

原来生病不过是个借口,想让她替杨溢求情才是真。

秦颜突然起身,与她隔了有些距离,看着杨妃希冀的目光,她反问道:“杨妃难道忘了,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宫中历来的祖制,即使身为皇后也不能逾越,请恕我无法相助。”

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