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把睡裙挂回去,换了一套睡衣睡裤出来。
然后先一步去浴室。
进浴室前,她还回头故意冲沈今延说:“不好意思,我先洗。”
“……”沈今延原本也没打算要和她抢。
等白荔进浴室后,沈今延离开卧室,到隔壁的书房去。
书房是个圆形穹顶,满目的深棕格调,用黑色的挡光窗帘营造出神秘暗沉的氛围。
暗棕实木的书桌上,有精美的铜制摆件,是一排奔跑中的马群,扬蹄,塌草,缰绳之下的嘶鸣,还有小型的立式挂钟,右上角则是摞着厚厚一堆书,边角齐整。
那列书中什么类型都有,从上往下依次是——《我与地坛》《精神艺术分析》《the bronze horseman》《生活与命运》等等。
沈今延抽出最下面的那一本。
那是博尔赫斯的一本诗集,名字叫《深沉的玫瑰》。
他把书翻至最后倒数第二页,也正是这本书的最后一首诗,其中最后几句被人用波浪线勾画着——
我是盲人,什么都不知道,但我预见到道路不止一条。
每一件事物同时又是无数事物。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
天穹、宫殿、江河、天使、
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
在这首诗的最末尾,曾经有人用黑色签字笔写下三个愿望。
1.考上国内新闻专业最牛的大学。(√)
2.独自到印尼看火山,拍一组人生照片。
3.在二十六岁之前,和沈今延结婚。
第一条的后面被划了个括号,括号里是一个勾。
沈今延盯着三行娟秀的字迹看了一会儿,然后他从笔筒中抽出一只钢笔,摘掉笔盖,在第三个愿望下面,也划了个括号,再打上一个勾。
他放下笔,合上书,将它放回原位。
在接下来的寂静里,沈今延没由来地想到少女时期的白荔,天真中带着叛逆,乖乖女的皮囊里装着一颗十分不羁的心。
有一次。
他看见她从别人晾着的裤衩子底下来回走过,活像个傻子。他不禁笑着问她:“白荔,你在干嘛?”
她扬起一张明媚的脸,眼底尽是皎洁:“老听人说不能从别人晒的裤子底下走过,否则就要倒霉,我偏不信,我们新一代要杜绝封建迷信!”
“……”
当天晚上,白荔弄丢三百块钱,还与便利店的收银员发生口角,原因是她买完东西没钱付。
买的东西是个金枪鱼饭团,虽然还没吃,但已经撕开包装不能退,她在付钱的时候才发现钱掉了,刚好手机又没电自动关机,连扫个充电宝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