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衡山

第一百五十六章剑神之威(2 / 2)

全子举点头:“这淫贼还敢来衡州府作恶,定要把他的命留下。”

翌日一早。

赵荣背上一个小包袱,一人一剑登上客船。

他带了《广陵散》,也带了《媪妇谱》。

当时向问天诱惑黑白子用的是《呕血谱》,可他没能找到。

这《媪妇谱》也是不可多得的棋谱,但黑白子会不会心动就不知道了。

赵荣很想瞧瞧《玄天指》这门寒功。

至于广陵散,自然是拿来拜会大庄主黄钟公的。

否则梅庄的门都进不去。

至于牢任虽然放出来能恶心莲弟,吸引黑木崖注意,但也存在风险。

赵荣没有去探望牢任的想法,还是让向问天他们去忙活比较好。

他坐在客船靠窗位置,伸头看向窗外。

晨烟轻缓,朝阳初上,江水被懒慢秋风吹起波澜,在阳光下闪烁金色,如一群锦鲤密密游动。

鬓角两缕发丝随风浮动,赵荣的内心比外边的江天还要浩淼。

此际他的打扮很是寻常,与江湖人无异。

但不俗的气质与愈发俊逸的容颜,那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赵荣微微侧目,看向舱内靠东的位置。

那边有个老大叔带一女子,他抬起头,那年轻女子立刻埋低头。

赵荣见状,脸上不由闪现一抹笑意。

心中想着若是好阿妹坐在那个位置,此刻不仅不会羞涩,怕是反要用妩媚的眼睛瞧过来了。

不断有客人上船,船舱将要坐满。

少顷,船头起了嘹亮的号子,船尾相和。

客船从螺粟码头起航,朝北而去。

大理,点苍山。

摩鹰高崖。

一条崎岖的山道上,邹松清走得极慢。

两边都是悬崖,只一条窄路,稍不留神,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邹松清是商素风的大徒弟,因为性格原因,并不受师父喜爱。

他的师弟赖敬通更善于溜须拍马,说些油腻恶心人的话,却受到商素风器重。

上次龙泉一行,他被留在点苍山,二师弟却与师父随行。

可十分奇怪的是.

自打师父从龙泉回来后,他再没有见过二师弟,师父也性情大变。

连带着师叔攀灵山的性格也变了样。

点苍派的掌门资质一般,武功并不高明。

因此,点苍双剑在门内地位极高,以至于两位老人脾气很臭,为人倨傲。

指着鼻子骂人那是稀松平常。

门内弟子都对他们怕得很。

现在全变了。

邹松清朝着摩鹰高崖顶峰看了一眼,又看向远处山雾缭绕之地,有数只苍鹰盘旋在对面的高峰上。

师父回来后,极少在门内走动,更不出点苍山地界。

他如同顿悟一般,抛却了凡尘俗事,完全沉浸在点苍剑法与内功的修炼中。

看似归隐,一双鹰目却又一直在注视江湖准确来说是注视着一个人,一个少年人。

邹松清盯着手上收到的信件,眼中满是吃惊之色,若非师父提起,他绝难想到世上会存在这么一个奇人。

很快,他上到崖顶,见到一位老人。

商素风的胡子原本是半白半黑,可从龙泉回来后没两天,他的胡子、头发,全都白如山顶积雪。

“松清,可是又有他的消息了?”

商素风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目,远比在龙泉时锐利。

一年多时间,他每日在苍山崖画旁观山间苍鹰,又经常去苍山神祠看那幅点苍先辈留下的苍鹰壁画。

他的回龙十八剑已练到大成,摩云三十六番也大有进步。

商素风从未像如今这般沉浸在剑法中。

往日先辈留下的无影神剑他毫无所得,此时竟然也有了一丝领悟,摸到门槛。

他的师弟攀灵山在龙泉没败,回到点苍派后反而整日懈怠,疏于练功。

他商素风在龙泉惨败,却因为受到某人刺激,有种破而后立之感。

“是的师父。”

“我收到一条惊人消息!”

邹松清满脸惊骇,正准备说,却被老人打断。

“拿来,我自己看。”

“是。”

商素风接过信件,逐字逐句阅读下去,慢慢地,他的面色也有变化。

“一剑斩杀魔教八大高手”

“潇湘剑神.剑神!”

他喃喃念着,突然在“剑神”二字上提高嗓音。

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

老人想起那副年轻至极的面孔,却深深感觉这两个字是那么“贴切”。

“果然厉害。”

邹松清听到自己师父称赞一句,又听他道:“不过,若老夫将三十六番炼到圆满,再练成无影神剑,不一定会输给他。”

商素风举目望着他,“你很奇怪?”

“是。”

商素风轻笑一声,他难得有兴致将自己在龙泉的事详细说给这位大徒弟听。

邹松清又瞪大双眼:

“师父竟与剑神大战百招!”

他很是兴奋。

在他看来,哪怕自家师父败了,但能与剑神大战百招,这是何等光荣之事!

魔教八大高手,可都是被一剑杀死的。

师父竟然这般强!

老人瞧着大徒弟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徒弟的性格,又笨又老实。

心下顿时生出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

当初败给那少年,他感觉颜面扫地,可谓是此生最大的耻辱。

然而.

现在味道全变了。

与别人再提这事,众人的反应恐怕也会变成“竟能与潇湘剑神对战百招!”

惨败之战,却慢慢演变为此生最辉煌一战。

老人心中有种羞耻感,毕竟他对战的是少年版剑神。

是很少年的那种。

现在对方肯定功力大进。

明明是羞耻之事,却又隐隐让人兴奋窃喜。

邹松清面带敬佩之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又忍不住问道:

“师父,您真的打算退隐江湖?”

“嗯。”

商素风点了点头:“我要闭关,十年、二十年,我要在临死前参透苍鹰搏击之势。”

“这是我在苍山神祠中找到的唯一一种能击败他的方法。”

“只有真正的苍鹰,才能在空中肆意飞掠,纵横无影,在此基础上,才能练就本门无影神剑。”

他叹了一口气:“你往后也要好好练功。”

“为师之前走错了道路,你莫要再走。”

“是!”

邹松清跪了下来,他感受到了师父话语中的决心。

“师父,您还想再战剑神?”

“嗯。”商素风一双鹰目在闪光。

“他日一战,弟子请求您能带我一观。”他的话语中全是期待,又因为激动而颤抖。

从外界不断传回来的信息中,他受到巨大影响,幻想着“剑神”是何等风采。

商素风神色怅然,他的话音回荡在点苍山: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我老死在崖上也没有下山。”

“不练成无影神剑,我不会去找他。”

庐州府,清水镇。

狂风呼啸,大雨越下越大,如同一盆又一盆水从空中泼洒下来!

一栋满是塑像雕像的破旧屋舍内。

眼神锐利的老人坐在天井之前,凝望着这场等候许久的大雨。

从早到晚。

一直没有动作的老人忽然飞掠而起,一道剑光跟着他从天井冲到屋顶上!

老人的剑与雨势相连,在内力鼓荡下,雨水如帘一般罩在四周,雨势飘忽,他的剑也飘忽,几乎看不到任何破绽!

“哈哈哈!”

老人畅快大笑,纵身跳回院中。

下面的小孩早就看呆了。

“阿吉,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爷爷,要去哪?”

“去衡阳。”

船行一日,到了渠琳渡口。

有人下了船,也有再度登船的客商。

赵荣旁边坐着一个画师,沿途一直在画山画水,他一动笔,就如高明的剑客在舞剑。

剑客能舞出一朵剑花,画师便画上一块顽石。

“小公子也爱画?”

这画师近五十岁,只听声音,非常粗犷,恐怕会以为是个壮汉。

其实长相斯文,手法更是细腻。

赵荣点了点头:“爱画,也有些杂乱收藏。但不懂欣赏,也不通技法,只能囫囵吞枣地看,全凭感觉说好说坏。”

画师笑出几道皱纹:

“能有清晰的感觉,便算高明了。”

“我走南闯北,全靠这门手艺吃饭,不知能否对上公子的感觉。”

赵荣看向他画中山峰,不仅得陡峭之形,更有凶险之势。

因此颇合他的心意。

他听出了画师的话外音,又生出兴趣,当即道:

“不错,劳烦给我画一幅。”

“公子要画什么?”

“你要多少银钱?”

画师道:“多过两百文,随便您给。”

赵荣点头,又问:

“你既然走南闯北,可遇到过剑客?”

“我见过形形色色的剑客。”

“好,将你心中最难忘记的剑客画给我看。”

画师停下了山水画,他取出另外的空白画轴,重新开始。

赵荣又笑道:

“我身上没带银钱,方才我看到有几位朋友登船去了隔壁船舱,他们与我关系极好,我去借点,他们肯定大方。”

“你好好画,我若满意,肯定不止给你两百文。”

“公子尽管去便是。”

画师笑了笑,他又专心在画上,一点也不担心赵荣会跑。

他阅人无数,知道眼前这少年极其不凡。

赵荣没再说话,从船舱中间穿过,朝另外一头走去。

隔壁船舱的布局稍有不同,窗户更少,顶部孔隙更多。

他认准方向,朝四个围坐在一起的人走去。

一个面上灰扑扑的老头,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太婆,一个大肚子面红书生,还有一个长着扁阔脑袋的怪人。

四人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扭过头来。

只见一俊朗异常的青衫少年,腰间挎剑,徐徐走来。

他面上还带着极为友善的微笑。

书生与扁脑袋怪人先是一愣,跟着在青衣少年身上仔细打量一番。

只觉得熟悉异常。

二人似是想到什么,面色同时一变。

他们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确认了来人身份,当下背后冒出一股凉气。

各自丹田一沉,提上一口真气准备逃走。

一旁的老头与老太婆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朝着青衣少年仔细辨认,立时惊悚异常。

两人就要运转轻功,少年已经来到他们桌边。

霎时间,四人隐隐感受到一阵锋芒,如同被人用剑架在喉咙上!

正道人士怕红衣,他们魔教这会儿怕青衣。

萍乡松涛亭的事广为流传,几人如何不知。

要命的是他们与这位还有点小过节。

赵荣没去看那老头老太婆,先看向扁头怪人与书生。

他们正是黄河老祖。

赵荣没动剑,这四人都不敢有动作。

“赵少侠有何吩咐?”祖千秋挤出难看笑容。

“我欠别人一点银钱,今日不巧碰上债主,却没有带银两,想找几位借一点。”

“有吗?”

“有,当然有!”

祖千秋掏出了五两银子。

老头子从怀里掏出了十两。

赵荣又看向百药二老:“卖炭翁,哑婆婆,你们俩不借我一点?”

二老心中不安,不知道这位要干什么,只能各自掏出五两银子。

又听赵荣问:“你们百药门在什么地方?”

百药二老面色一变,他们摸着袖中剑,不愿答话。

“祖先生知道吗?”

“知道知道。”

祖千秋毫不犹豫:“在处州丽水。”

赵荣微微点头,看了他们一眼。

他没有动手,只是对百药二老道:

“告诉你们诸掌门,叫他把蜂酒准备好,过些日子,我要去百药门喝酒。”

“上次在三十铺,我可是没喝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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