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期芷是被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她睁开眼，阳台上女人正在抽烟，她看起来有些焦躁，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几根被按灭的烟头。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阳台门并没有关上，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尽快”和“学历背景没有问题”，很快女人就挂断了电话回了房间内，将阳台门也紧紧地关上。

似乎是没预料到她醒了，闻韶泠回到卧室内的时候正和宋期芷对上了眼。

“我刚抽了烟，等我去洗漱一下。”

其实她已经洗漱过了，不过想到重逢那晚宋期芷闻到烟味后皱起的眉头，她嗅到自己指尖淡淡的烟味，还是决定先去洗漱一下。

简单的刷了牙之后她回到床边，发现刚刚还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女人此刻已经缩在了被子里装鹌鹑。她笑了一下，绕到那一侧拉开被子，宋期芷一惊，眼睛瞪大了看向她。

“昨晚你和我说的事…我考虑了一下，”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闻韶泠开了口，声音晦涩，“我看过了你的履历，你的学历很高，大学期间的背景也不错，我帮你联系了明文资本，你…可以去试试。”

话说到一半，她停顿了很久。心里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宋期芷真的有了属于自己的舞台，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这种念头让她心底发慌，于是话锋一转，语气生硬地补了一句，“只是顺手的事。”

她这一番话说得很慢，中间还卡壳了一段时间，宋期芷这才意识到，刚刚闻韶泠在阳台是在联系工作上的事情。明文资本，是A市四大基金公司之一，即使是名牌大学毕业出来的学生，没有引荐和关系也很难进入。曾经的她或许能够很轻易地去那里获得工作，可现在的她，即使学历还不错，却也是挤破头都进不去。

她一下子语塞了，只是看着闻韶泠，昨晚她们吵架的内容她没有忘记，闻韶泠的态度她也很清楚，这种掌控欲她甚至很熟悉。

可事实就是，闻韶泠依旧主动帮她联系了工作，即使按照她现在的身份，也需要许出去一些好处。

“为什么？”

她忽然开口问道，她已经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了。阔别五年，一开始她只是认为闻韶泠想要折辱她，想要报当年她对她颐指气使的仇，可现在闻韶泠的态度暧昧，即使闹了不愉快也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帮她联系了工作。

闻韶泠别过头，语气忽然变得冷漠，“没什么，我只是想你独自待在家里也会无聊。”

“明文资本的股东是子稔的朋友，我和子稔刚谈完一个海外合作项目，明文资本投资了，我许出去多3%的股份。”她揉了揉眉心，“作为回报，我可以安插进去一个我的人，很合理的谈判。”

宋期芷神色黯淡了些，“我…”她想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么多，可事到如今，闻韶泠为她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心里反而更加沉重——越是接受这些，她就越清楚自己已经还不起这份情。总有一天，若闻韶泠厌倦了，她将再一次跌落谷底。她也不知道曾经的情谊能撑着闻韶泠这样对她多久，也不知道如果哪一天闻韶泠对她失去了兴趣后，她会怎么样。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从床上起身，直直地站在闻韶泠面前，“谢谢你，我会好好工作的。”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缓缓地伸出手，拥抱了面前的人。

闻韶泠僵住了一瞬，感受到温暖的躯体和久违的温度，她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她抱住宋期芷时，心里涌上的却不是单纯的满足，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安慰--“她终于肯靠近我了”。可她没有意识到，宋期芷的拥抱里，带着的只是礼貌的感谢，而非真正的依赖。

将脑海里的旖旎幻想散去后，宋期芷也松开了手臂，但她却没有退开，她的眼神闪烁着，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她轻声开口：“…我想感谢你。”

闻韶泠挑了挑眉，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应，宋期芷已经靠了上来。她的唇颤抖着，带着几分笨拙和主动的试探，落在了闻韶泠的唇角。

空气里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