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深夜,杨琴口渴难耐,就起了床去客厅接点水喝。
她的动作刻意的放轻了,然而一出了卧室的门就被客厅里的阴影吓了一跳。
“幼宁?”她试探着叫着。
“嗯。是我,妈。”
黑暗中,阮幼宁的声音有点沙哑。
杨琴本能的觉得女儿的声音不对劲,她摸索着要开灯:“怎么不睡觉啊?太热了吗?”
而她的举动立刻就被坐在沙发上的人察觉到了。
“别开灯!”
沙发上的人制止了她的动作。
杨琴被这有些凶巴巴的口气吓了一跳,当下就确定女儿确实有点不对劲,她停下了开灯的动作,借着月光往沙发那边走:“怎么了,幼宁。有什么心事吗?”
杨琴说着,就忍不住反思去了自己,是不是最近她天天往老妇人那边跑,所以忽略了阮幼宁?
荆州对她来说,是自己的长大的地方,但是对阮幼宁来说,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啊。
人生地不熟的,幼宁她……是不是生活的不习惯?
她这样想着,心下就觉得有些对不起阮幼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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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阮幼宁木着脸,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杨琴的话。
或者说,她的大脑空荡荡的,潜意识的不想说一句话。
见她没有说话,杨琴有点着急了,上前去拉她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杨琴的手很温热,碰上阮幼宁的手,无形的也给阮幼宁带来了一股莫名的心安感。
“我……我没事儿。”
阮幼宁满腔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变成了一句我没事儿。
但是杨琴哪能当她真的没事儿呢,杨琴急促的追问:“幼宁,有什么事情就一定要说出来!”
黑暗中,忽的就沉默了下来。
半晌,才响起阮幼宁低低的话:“我……我画不出来画了……”
“什么?”
杨琴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真的画不出来任何东西了。”
阮幼宁的语调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却带着麻木和绝望,还有焦灼。
这一晚,二人聊了很多很多很多。
杨琴想尽了一切办法去鼓励、安慰阮幼宁,虽然没什么显著的效果,但是看到女儿的情绪有所好转后,胸口的那颗提着的心还是往下落了落。
杨琴很自责,自从阮幼宁来了之后,几乎没有得到任何优待,却一直再为她收拾烂摊子。
她真的对不起她。
“没事儿,没事儿。一切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杨琴低低的安慰着,却也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开始找工作赚钱了,不能把全部的时间都陪在老人身边了。
虽然她也不能赚多少钱,但是经济上会减轻很多压力。
绘画方面她是帮不了女儿,其他方面她能做到的就是赚点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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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琴做好早饭后,便出门了。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老母亲,也没有去做旁的,直接就去了一家二手市场购买出摊的东西。
想了一夜后,杨琴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重操旧业。
而就在杨琴出门了之后,阮幼宁也出门了。
荆州今天的天气不算热,甚至还有一点点凉爽。
阮幼宁没有目标,完全就是走到哪里算哪里。
漫无目的的走了两条喧哗的街后,拐了个弯,下一条街忽的就变得很安静了,身后的喧哗声完全被隔绝了。
高大的梧桐树并立在街道的两旁,遮天蔽日。而整个街道上,只有几个长凳,一个公交站牌,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阮幼宁扫视了一眼,就找了一个长凳坐下发呆。
有风徐徐的透过梧桐树过来,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也带着一股说不上的清新味道。
阮幼宁鼻尖微动,轻嗅着,是树叶的味道。
树叶的味道很浓烈,几乎是整条街上都弥漫着这个味道。
无端的,她忽的想起来有一年的秋天,她和宋时景去法国,宋时景当时制作了一片枫叶标本。
她记得,那片枫叶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