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二十多年的朝夕相处,秦余兰对阮幼宁太熟悉了,阮幼宁很好的掩饰了自己脸上的情绪,却掩盖不住心里的想法。
秦余兰轻蔑一笑:“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啊,别用这种看疯子的眼神看我!”
沉默了一瞬后,阮幼宁真的如她的心愿,开口了:“我妈得了你们的恩惠,但是她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占了姜盼儿的人生,根源在于阮郎平。那么多拨正反乱的机会,阮郎平从未想过把姜盼儿接回来。问题的根源在他,不在任何人。”
“而且,倘若阮郎平有一次的良心发现,把姜盼儿接回来,阿景爱上姜盼儿或许真的是时间的问题。”
“秦余兰,你扪心自问,如今这一切怪谁?”
“到底是谁的原因,直接的,间接的造成了这一切?”
阮幼宁的语气很平静,目光也很平静。
很多事情纠结来纠结去,其实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谁对谁错也已经不重要了。
而秦余兰追溯根源,把一切残忍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却不肯相信,不肯接受,只是一意孤行,偏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
她有勇气去问阮郎平吗?她有勇气去问为什么阮郎平不接姜盼儿吗?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她不敢问,她害怕没有接回姜盼儿的最根本原因在于她。
人会下意识的把自己做错的事情美化,放大。
秦余兰这种聪明人,她不懂吗?
她懂,她就是恰恰因为懂,所以才更加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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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幼宁的一番话全部戳到了秦余兰内心深处最恐惧的想法。
秦余兰面色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但是很快又残忍的笑了:“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
“那你现在知道答案了。”
她抽出保镖腰上别着的匕首,扔到了阮幼宁面前的地面上,“你把自己的双手废了吧。”
秦余兰面上带着兴奋的笑,嘴里吐出的字却格外的残忍。
“刀子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动手吧。”
“只要你肯切了自己右手的五指,我现在就让人把杨琴给放了,并且派人把你们送到医院。”
“一墙之隔的距离呢,就能见到你妈了。”
“多划算啊,双手换一个血浓于水的亲妈。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吧?”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考虑。你做,杨琴和宋时景都能活下来;你不做,你们就留在这里吧,等着你们信任的警察来吧。”
秦余兰满脸笑容,好心的把利弊分析了一波。
她看似是给了两个选择,每一个选择听上去还都不错,可是阮幼宁有选择权吗?
阮幼宁自嘲,果然一个人的本性还是不会变啊。
从小到大,只要她不想做一件事情,秦余兰就会给出她两个选择,一个选择赤裸裸的没有任何弯弯道道,另外一个选择看上去折中没那么赤裸裸,但是最终的目的却是一样的。
秦余兰从未真正给过她任何选择,只是用糖衣炮弹包裹着真实目的,让她换种方式接受罢了。
这是爱,但是不是正常的爱。
她沉默了一瞬,无声的做出了选择——蹲下身慢慢的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匕首很轻巧,没有阮幼宁想象中的沉重和愚钝,她只是轻轻用指腹蹭了一下刀刃,白皙纤细的皮肤瞬间就出现了一道红。
她的举动全然落在宋时景眼里,宋时景目眦俱裂,可是连半分阻拦的力气都没有,他甚至连开口喊‘不要答应她’的话都说不出口。
无力。
无力!
无力!!
太无力了!!!
这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却无法做任何事情的感觉太无力了!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太弱了!太弱了!
他以为只要按照无数个时空的轨迹慢慢发展,不偏离主要轨迹,一切的悲剧就能避免,可是依旧不行。
还是不行。
无论他怎么努力改变,就是不行。
宁宁,不要,再等等,警察就到了。
千万不要这样做,求你了。
求你别伤害自己!
他眼里的祈求和慌乱阮幼宁看的清楚,其实……现在还有的选择吗?
她抬头,微不可闻的摇摇头。
阿景,其实秦余兰从来没有给过我半分选择,如果这一切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才能做个了断,那就做吧。
秦余兰冷眼以待,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动手吧。”
阮幼宁左手持着匕首,慢慢的比划到自己的右手,她的右手指腹因着刚刚和刀刃的触碰,已经留下了一个细小的痕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