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成木着眨了眨眼,心底泛着血淋淋的难过。难过,不说。伪装成满不在乎的面色:“谁稀罕在他那儿啊!你以为我多待见杨乘泯啊!”
“我看你挺待见他的啊。”杨苍讽刺他,“又给他擦脸又给他剥虾的,你爹都没这待遇啊。”
“没有。”陈牧成靠着门坐下来,想了想,说:“我装的。”
杨苍让他进来,这下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地站到同一条战线上。多时是陈牧成吐槽杨乘泯,杨苍抽着烟,听到有意思的才吊儿郎当地和他两句。
声讨到最后没什么可说的了,陈牧成有点困了,酒意和睡意一同劈头盖脸砸过来。他蜷着脑袋,昏昏沉沉间,杨苍漫不经心地开了个话头。
那三言两语是以怎样居高临下,看戏,轻贱杨乘泯的语气陈述出来的陈牧成回味不出来了。他只能确定一点的是,当天晚上他是真的喝多了。
喝多到他从杨苍嘴里听到那些话,居然只是迷迷糊糊地感慨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原来杨乘泯相亲这回事是你兴的风作的浪。怪不得你恼羞成怒和不痛快,原来这场相亲原原本本,是杨东安排给你的。
杨苍一字不改的原话是那个女人太丑,长颈鸟喙,小鼻子小眼,入不了他的眼。陈牧成一时间不知道是替那个被当作物件一样推来推去的女人鸣不平,还是愤然杨苍羞辱杨乘泯的这个行为。
他很精确捕捉到杨苍的隐含之意。
他不要的东西才能轮到杨乘泯。他不要的东西就给杨乘泯。杨乘泯只能要他不要的东西。
陈牧成早上醒来,在头痛欲裂中再次回想了一遍杨苍昨天晚上的话。
其实陈牧成觉得杨苍可怜丝毫没错。这么多年,杨东将杨苍带在身边,什么都帮他打点好,看似尽到了父亲这个身份的责任,实则只是将杨苍拿来标志他的父亲身份。
杨东这个人才是极致的自私自利,多年前家庭圆满时出轨,多年后为灌注生意就将自己的儿子推出去维系。他谁也不爱,不爱杨苍不爱杨乘泯不爱他前妻,他只爱他自己。
陈牧成参透一切后从床上爬起来,杨苍不在,他收拾完,开始观赏杨苍这个家。
两层,罗马柱雕花顶。站在阳台上能俯瞰前花园。法式装修,奢华艺术。
不过陈牧成这个人不太懂艺术。剪刀找到,从杨苍房间沿途一路剪到大厅窗帘,凡是能破坏的,陈牧成通通不手下留情。
手办模型摔得四分五裂,瓷白的墙泼上酱醋茶,珍藏品壁画一划再划,屋里屋外水龙头拧到底。
那又如何,杨苍可怜是杨苍可怜,可怜就可以赦免一切吗。若可怜是免死金牌,这个世界就倾斜得太不公平了。
陈牧成在这时已经完完全全不在意杨乘泯昨晚那个让他走的那个行为是否值得他做这些。他无法对杨乘泯做到漠然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