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不出,你的爸爸总是打你妈妈吗,你的妈妈总是被你的爸爸打吗这种听起来直白但过于残忍的话。他觉得他也理解不了。陈牧成含蓄地开口,对着那扇门说:“他们总是这样吗?”
余子平点点头,又摇摇头。陈牧成发现他其实不是像陈牧成以为的那样傻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像陈牧成问他这么一个问题,他慢吞吞地吞下陈牧成给他的巧克力,能逻辑完全清晰地回答陈牧成:“妈妈去找哥哥了,爸爸知道才这样的。”
“为什么?”陈牧成问出那个从一开始她出现他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为什么要去找他?”
“妈妈在电视上看到哥哥了,妈妈说哥哥现在是很优秀的哥哥。”余子平还是有些不能理解那些超出他认知的深奥字眼,他扳着手较劲了很长时间,像终于能用自己理解的思维方式将话转述出来,“她要带优秀的哥哥走。”
“走”是要带杨乘泯走吗。陈牧成不太明白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走?往哪走?”
余子平不理他了,应该是他也只能解答到这里了。他弯下腰开始玩地面的土,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爸爸不喜欢我,爸爸打妈妈,爸爸打我。”
很沉重的一句话,让陈牧成再次感到这个世界的割裂。
但其实世界是不割裂的,是陈牧成活在很美好很顺利的那面中。出生在上层,长在上层,交往结识在上层,没有机会接触底层的苦难,便也没有见过底层人的苦与难。
陈牧成带余子平吃饭,一碗面吃到一半,陈牧成抽身,出去买了盒烟。
他很久没抽烟了,一根烟陌生地点燃,还没放嘴里,路尽头那个他先前拿吉他打过的男生领了一堆流里流气的人乌泱泱朝他走过来。
陈牧成面无表情地靠在墙面,手里捏着燃开的烟,问他:“我的吉他呢?”
“你的吉他?”男生笑两下,恶意地回,“什么你的?谁说是你的?我说那是我的。”
陈牧成没吭声,扫了一眼他身后那帮人,明白什么意思,直白道:“你要打我?”
“打的就是你,多管什么闲事。”
“别打了。”陈牧成倒知道他硬碰硬得不到好下场,能屈能伸地上前一步,自愿低头,一人递一根烟,“交个朋友。”
“交什么朋友?”男生轻蔑地接过他的打火机,也不是个什么好说话的主儿,“你刚打了我,让我跟你交朋友?你脑子有病还是我有病?”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陈牧成拎出道理来说事,“这是故意伤害。”
“还故意伤害。”男生又笑开了,上下打量陈牧成,发现这张脸陌生后,语气有点冲,“你谁啊,余子平他爹都不管他,你哪冒出来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